------------ 正文卷 ------------ 第1章:帮派 “江湖?武林?我居然成了一帮派成员……” 任秋靠在一破门板上,手上身上,全是鲜血,周遭七八具尸首,堆积在一起。 他在收尸,两个比邻的帮派,火拼后留下的摊子。 其余人早回去了。 呆愣愣的看着一堆篝火愣神,那跳动的火星,就像他的思绪,杂乱不定。 他穿越了。 这一世,也叫任秋。 他前世是一个武术狂热粉,在这上面花了钱不少,也见过各大门派掌门人,参加过无数次武林风会。 结果一次见义勇为,被小偷一棍子打进医院,再醒过来就是眼前这般。 思绪飘荡,记忆错乱,浑浑噩噩。 …… 县城不大,五千余户,商业不太发达,左近都是山区,也就收山货的人比较多。 今天帮里无事,早早地钦点完,提留着今天领取的五斤糙米,准备回家。 街面上看似繁华,但街角处,能见到一些无人掩埋的尸首,有饿殍,也有被人杀的,不到烂得发臭,衙门不会派人收敛。 没人大惊小怪,一脸麻木,仿佛空气中隐隐的尸臭,是闻不见一般。 世道越来越乱了。 任秋叹了口气,来到这个世界,已然有了大半月,但到现在也不过勘勘适应。 摇摇头,尽量走人多的地方,自己这具身体,虽然有着十五六岁年龄,但也就相当于前世十一二岁左右身高,皮肤发黄,瘦如干柴。 左拐右拐,很快就到了一处胡同,地面屎尿不少,臭不可闻,来往的人罕见,见了也不相问,只低头路过。 胡同最里面,一低矮的灰泥篱笆院,破门板歪歪斜斜,里面一片狼藉。 心头一抽,几步冲进去:“任颖……小妹……” 一间屋分左右两间,桌椅倒在地上,被子床板被掀开,空无一人。 “哥,哥,我在这……” 稀稀疏疏的声音自小院传开,出去一看,一枯黄头发的小丫头,从一堆杂草爬出来。 任秋蹲下身子,仔细打量了下,见她没有受伤,捋了捋她身上的杂草:“怎么回事,家里进贼了?” “不是,是爹回来了……他踢门的时候,我就躲起来了。” 爹?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,记忆中这是一个烂赌鬼,从不顾家,每次喝酒回来,都会拿家里人撒气。 娘在的时候,就是被他一次酒后卖了,至今下落不明,生死未卜,留下他们兄妹两,要不是自己去帮派里端茶送水,替人收尸,早就饿死街头。 小丫头瞧他生气:“哥,他回来找钱,被我都藏在身上了,没找到就走了。” 邀功似的,举着手里一个小荷包,里面也就几角碎银,却是他们全部家当。 “没事,他一年也不回来几次。” …… 傍晚,外面急促的敲门声,任秋侧着身子站在门后,透过门缝看了眼,一个半大的小子,站在门前。 二狗子,和他同一个胡同,都在帮派里厮混,两人平时关系不错。 既然是熟人,也就打开门:“狗子,这么晚过来干嘛?” 二狗子瞥了眼院内,一溜着进去,压低声音道:“今晚帮里有大行动。” 任秋心中一动,认真起来:“什么行动?” “还记得前些日子,咱们皂水帮和虎头帮火拼,宰了他们不少人么?” 怎么会不记得呢,他就是那次穿越过来的。 微微颔首,让他继续说下去。 二狗子左右看了眼,小心翼翼的道:“方才回来的时候,听见王老大旁边的柳大说,今晚王老大要灭了虎头帮,抢了他们地盘。” 说着,搓了搓手:“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,你去不去?” 任秋心头一热,他们作为帮里外围,平日里端茶送水,也没什么油水,唯一捞钱的门道,就是摸尸。 “去,怎么不去。” 吩咐好任颖,把大门给关上,一有人立即躲起来,旋即跟着二狗子匆匆离去。 皂水帮不大,占据左近几个巷子和一条街,帮里数十号人,此时大多数聚集在一个破庙里。 两人也不显眼,就跟在后面,无人理睬他们。 破庙里半人高的泥神像,灰暗残破,在篝火下阴晴不定,神案上摆着一个猪头和几坛酒。 一个穿着灰色短衣的汉子,恭恭敬敬的上了几炷香,旋即转过身,吼道:“兄弟们,想不想吃肉?” “想……” “要不要娘们?” “要……” 下面群情激奋,气氛狂热,汉子忽地一顿,狰狞的道:“虎头帮屡次跟我们作对,抢我们地盘,杀我弟兄,让我们没有好酒好肉享用,更没有娘们伺候……” “杀了他们。” “灭了虎头帮。” …… 任秋在后面,默不作声,瞥了眼二狗子,面红耳赤好不激动,跟着挥舞拳头嘶吼着。 摇摇头,暗自决定,找机会一定要另谋生路,否则迟早被人打死。 微微凝神,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柄小剑,虚虚幻幻,却又真实存在,至今不知有何用途。 不去想这些,看向前方。 那灰色短衣汉子,就是皂水帮帮主,姓王,具体叫什么,都没人知道,听说习过武,七八个壮汉都打不过他。 为人凶狠狡诈,人送外号‘灰狼’。 …… 月上中天,万物沉寂。 在一片黑暗中,一行人悄无声息的接近一处院子,周遭也无人家,大抵是废弃倒塌的屋。 虎头帮和皂水帮比邻,实力相差不多,也不过数十号人,占据着一条街和几条巷子。 灰色短衣汉子按了按手:“柳大,你带几个人进去放火,火一起,咱们就冲进去。” 一个壮硕男子点点头,提着几个酒坛,里面装着易燃的液体,遇火就燃,很难扑灭。 几个人悄悄地摸到院子前面,翻身进去。 刹那间,几声凄厉的惨叫从黑暗中院子里传出,接着火光大冒,一声大笑传出:“灰狼,老子等候你多时。” 院门打开,冲出数十个人,个个手持利器,眼光闪烁,狠狠盯着他们一行人。 为首的是一劲装打扮男子,手中提着一脑袋,鲜血滴落在地,正是柳大。 灰色短衣汉子眼角一抖,冷笑:“果然,你在我皂水帮安排了暗手,不过老子既然敢来,就没想过杀不了你。” “杀了这群杂碎。” 随着一声巨吼,数十号人像发了疯一样,冲杀过去。 在夜色下,百十号人厮杀在一起,没有章法,没有调度,全凭着一股凶悍,两边人你来我往。 …… 任秋和二狗子,猫在不远角落一动不动,更别说往前冲,只死死盯着前面。 “任哥,你说谁会赢?” “灰狼狡诈,既然猜到虎头帮留有暗子,知道消息,还敢前来,说明底气不小……” 百十号人厮杀,最显眼的还是灰衣汉子和劲装男子,一个手持一对铁钩,翻手间就是一条人命,一个手持短剑,角度刁钻,步伐诡异,吞吐寒芒。 任秋冷笑:“看到没有,冲上去就是炮灰,最终决定胜负的两人,都在用他人性命,试探彼此实力。” 二狗子吞了吞口水,脸色有些发白,把脑袋埋得更低,生怕被人发现。 他没发现,任秋此时的眼神,如火一般炙热,死死盯着灰狼和劲装男子。 这个世界,真有武功啊。 听说城里有几家武院,只要交钱就能习武,也不知道真假。 终于,灰狼和劲装男子对上了,铁钩和短剑相击,蹦出火花,速度非常快。 不过十余招,灰狼突然好似力竭,脚步一松,手中铁钩居然被打掉一只。 劲装男子眼睛一亮,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,手中短剑寒芒一闪,忽左忽右,如一道闪电,刹那而下。 “死~” 灰狼眼中闪过一丝狡诈,脚步一顿,居然硬迎上去,手中不知什么时候,居然多了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手套。 血肉分离,人影倒飞。 场面瞬间一静,众人一看,躺在地上吐血的,不就是劲装男子么? 树倒猢狲散,很快结束了厮杀。 虎头帮灭亡,皂水帮损失也不小,几乎人人带伤,但神情亢奋,在一个个小头目的带领下,瓜分虎头帮留下的财物和产业。 至于留下的尸首,自有外围帮众负责。 任秋和二狗子,在一具具尸首上摸索,不时掏出一些钱财,压着声音:“这次发了。” “低调点。” “放心,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个……” 任秋看了眼周围,除了像他们这样,在摸索尸首的帮众,其他人大抵进了虎头帮的院子,在那分赃呢。 来到劲装男子尸首旁边,瞧着其胸口陷下去一块,脸色灰暗,双眼无神,蹲下身子探了探他鼻息,又摸了摸他脖子。 死了。 扫了眼其身上凌乱,想必被检查过,也就不再看,刚准备起身,身子一颤,他手臂被人抓住。 “你,你没死?” 劲装男子一动不动,但眼珠子却转了下,一字一字的吐出:“救,救……” 任秋神色变幻,下意思的看了眼周围,无人注意到这边,深吸一口气:“现在人多眼杂,我把你藏在尸体里,晚点再过来。” 说完,立即起身,把他拖到一旁,然后再把其他尸首也拖过来,堆在一起。 很快,二狗子过来,手里提着一血色衣服包裹:“任哥,收获不小,咱们撤吧。” 任秋点了点头,看了眼尸首堆,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。 ------------ 第2章:残破剑谱 近凌晨,除了天边的悬月,一片死寂。 一个身影推着独轮车,沿着街边来到一条胡同,浓郁的血腥味,在风中散开,几条野狗正在舔着地面的血。 “滚~” 用棍子打跑了野狗,来到一堆尸首旁,拖开上面的,露出劲装男子。 “死了没?” 劲装男子缓缓睁开眼,气息若有若无,嘴角流出血,虚弱的道:“槐……槐……胡同,第……第五房……” 槐树胡同,第五间房? 任秋低下身子,看着他的眼睛:“你是让我带你去,槐树胡同,从头开始的第五间房?” “那里有什么?” “药……药,钱……” …… 任秋推着独轮车,小心翼翼的来到一胡同外,左右安静,偶尔有几声狗叫,很快就被主人家打熄。 把独轮车停在胡同口,看了眼周围,独自一人往前摸,很快就到了一院子门口,看着上面上锁,但也不放心,贴在门板上听,里面悄无声息。 退后几步,躲在远处,捡起一块石头,用力的丢过去,打在门板上。 “啪……” 许久没有动静,还是不放心,再丢了几块石头,反复确定无人后,这才放心回去。 推着独轮车,来到门口,瞧着上面的锁,看向劲装男子:“钥匙在哪?” “脚,脚……八块……砖……” 任秋点点头,蹲下身子摸索着,果然有一块砖石松动,掀开一看,一枚钥匙在下面。 开了门后,月光下院子里静悄悄,推着独轮车进去,把门关好后,打量着院子。 院子不大,也就一间屋子,没上锁,推开门就进去,一股淡淡的霉味刺鼻,应是许久无人打理过。 安全起见,没有点灯。 “钱在哪?” “中,中堂,画,画后……” 任秋闻言,抬眼一扫,在淡淡的月光下,整个墙面就一副画,神色露出兴奋,搓了搓手,好似迫不及待,转过身就要去摘画。 劲装男子神色诡异,眼神露出一丝讥讽,居然无声无息的站起身,贴了过去。 忽地,身子一顿,眼中闪过一丝惊骇,方要有动作,脸色一黑,软瘫在地。 任秋缓缓转过身,叹了口气,看着倒在地上的劲装男子:“是不是感觉浑身麻痹,动弹不得……这是长得有些像曼陀罗,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毒蛛草的根刺导致的。” “你一个能打拼出一个数十人帮派,杀人不眨眼的人物,又能逃过那么多人眼睛,假死脱身,你没有点后手,我是不信的。” 蹲下身子,抽出腰间的匕首:“真的,我救你只是想拿钱财,并不想惹事的……” 匕首刺入劲装男子脖子,血水呲溜喷出,溅了他一身一脸。 早在发现男子假死的时候,他就做了准备,把毒蛛草的根刺,贴在男子头发上,用一根细长的线困住,绑在独轮车上,只要突然起身,毒刺就会刺入。 虎头帮帮主,就这样彻底死了。 画后是一暗格,抽出来是一锦盒,打开一看,里面十几根金条,还有一瓶不知用途的药丸。 压在最里面的,居然是一本残破剑术秘笈。 …… 半个月后,任秋在院子里定定而站,忽地手中一探,一柄匕首以诡异的弧线,速度极快的变动方向。 许久,方才停下。 吐了口气,抹了抹额头的汗,暗道:“还是不行,这具身体太虚弱了。” 得到剑术秘笈后,只是一眼明悟了其中诀窍,这是一讲究快、狠的剑术,注重技巧和杀伐,以诡异为主,让人摸不到痕迹,从而刺杀。 最让他感到兴奋的是,自己学习这残破剑术,脑海中那枚虚无的小剑,居然凝实了一点点,不是他日夜观想,早对它熟悉,还真发现不了。 这也是为什么,他能极快的明悟的原因。 可惜的是,自己身体太虚弱,剑术虽然明悟,但力道不足,杀伤力是有,但对于像灰狼这样的高手来说,根本不够看。 握了握拳头,顶多四十多斤的力气。 得弥补一下身子了。 任秋脸色阴晴不定,钱是有的,十几根金条价值千余两纹银,奈何拿出去用,就像小儿持金过市,不引人注目都难。 现在是,有钱都花不出去啊。 “哥,吃饭啦。” 甩了甩头,不再去想,进了厨房,小丫头站在凳子上,双手抓着一柄木铲,在锅里搅动。 看了眼锅里,一大坨糊状物,有昨天剩下的饭,加入点新糙米。 “对了哥,昨天你不在家的时候,有人来敲门……” “是谁?” 小丫头摇摇头:“不知道,我躲起来了,敲了会没人应就走了。” 看样子,得换个安全的地方住了,这世道越来越乱,把小丫头一个人放在家里,实在有点担心。 任秋想着。 …… …… “任哥,任哥……” 任秋惊醒,抬眼看去,二狗子偷偷摸摸的过来,见左右无人,把手里的包裹递过来:“方才摸的东西在这,你拿好别让人瞧见……我先走了,出来久了王老大要问。” “对了,任哥,你最好回家看看,你爹回来了……” 任秋微微点头,沉默不语,扫了眼周遭,周围都荒废,应是无人过来,便提着包裹走了出去。 虎头帮被灭后,皂水帮趁机占领了地盘,帮众从数十人,扩张到近两百人,风头正劲。 生意也扩大了不少,但随之而来的是,与其他帮派势力,更加剧烈的争斗。 几乎每天都要死个把人。 倒是二狗子,因为人机灵,居然得了灰狼赏识,做了跟班。 而他,还是一个最外围的帮众,不起眼也不出色,他也乐得如此,屡次拒绝二狗子向灰狼推荐。 这世道,没有相应实力,爬得越高,死的越快。 月光清寒,夜色死寂。 小城显得安静,偶尔一两声狗叫,让人知道,还有活物。 胡同最里间,篱笆小院门口,坐着一小身影,如被遗弃的小狗,微微发抖,听见脚步,更是把自己蜷缩的更紧,怯怯抬头。 “哥……” 小身影一下子扑进他怀里:“哥,我怕,他回来了,喝了很多酒,还打我,我不敢进去……” 任秋应了声,拉着她推开门,一股酒臭味扑鼻,皱了皱眉,瞥了眼右边房间,一声声如雷的呼噜声,犹豫了下,吐了口气去了左边房间。 两条长凳,上面一块木板,就是他们的床,光秃秃一片:“被褥呢?” “他说冷,拿走了。” 任秋脑袋一热,强忍住一股烦意,捏了捏小家伙身上,薄薄一片布:“冷么?” “哥,我不冷,咱不惹他。” “哥,你身上好多血,你受伤了么?” “无事,不是我的,别人的。” 安抚着她,抱着小家伙,用自己身躯热量,挡住外面风寒,就这样陷入浑噩的沉睡。 …… ------------ 第3章:虎毒也食子 坠落,好似掉进无底深渊,无力又惊恐,就在跌到底部的时候,蓦然一个激灵,醒了过来。 抹了一头冷汗,打量周围。 眼前是一个灰扑扑、空荡荡的房间,地面褐黑色夯实的土,一缕缕光线,从矮小的窗口透入。 “哥,哥……救……” 外面压抑的哭声,好似被捂住了嘴。 心头一惊,三脚两步出去,就见一面色枯黄的男子,正捂住任颖的嘴,拽着往外走。 烂赌、酒鬼,也是他这个身体的父亲……这是他看到这个男子,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念头。 “哥,救我,他要把我卖掉……” 小女孩哭着,尖叫着,被男子狠狠踹了几脚:“去红院有什么不好,吃香的喝辣的,还有人伺候,有人心疼,穿金戴银不愁吃穿,老子这是让你去享福,又不是让你去死……再哭老子掐死你。” 畜生…… 任秋脑袋一炸,冲过去:“放开她。” 男子一愣,一脚踹过来,狰狞的道:“小畜生,老子是你爹,用得着你来教老子做事?” 任秋踉跄几步,捏着拳,定定不动。 报官,这是他前世本能,但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狂暴的杀意。 记忆里,报官是无用的,穷人报不起官,有钱也不行,你没相应地位,只会更惨。 气氛沉寂,一时无语。 “放了她可以,你给老子拿钱来,有钱老子就放了她,十两银子就行……” 十两银子? 能买至少二十石糙米,足够几口之家一年有余不愁吃。 哪怕现在世道不好,十两银子,也是一笔普通人家不敢想的数字。 “小畜生,老子可不是没给你机会,十两银子可不多,老子和红院谈的可是十五两,少你五两可见情面了。” 男子一把掐住他脖子,力道越来越大,恶狠狠的道:“别当老子不知道,老子早就打听了,你在皂水帮收尸,摸了不少东西吧?” 杀了他。 不然永不得安生。 蓦然,一股念头蹦进脑海,旋即压制不住的扩散,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腰间,那里裹着一柄小匕首。 男子瞧着不对,神色变了,眼中凶光闪烁:“怎么,还想杀了你亲爹?小畜生,老子年轻的时候,也是混过帮派的人,杀的人没十个也有七八个。” 寒芒吐射,如电似光,速度极快,角度诡异。 刹那七八刀下去。 男子死了,躺在血泊了抽搐。 任秋喘着粗气,死死拽住匕首,跪在地上一动不动,许久后才偏过头,看着吓呆了的任颖,咧嘴一笑:“回屋去,我不喊你别出来。” 任颖‘哇’的一声,扑了过来:“哥,我好怕……” 夜晚,任秋推着一辆独轮车,从小院出来,很快就到了一处废弃水井。 “咚~” 没想到,自己练剑后,第一个杀的居然是自己亲爹。 世事无常,只怪他太畜生。 许久,拿出一张纸,在月光下,字迹潦草,上面一个大血手印。 九两银子? 这是他从尸首上摸出来的,一张赌档欠账票子。 难怪突然回来,原来是欠了一大笔钱,才有歹心的。 他突然有种感觉,这个赌档不会善罢甘休,肯定会找上门来。 普通人他倒是不怕,但一旦遇到,像灰狼这样的,或者人数一多,自己可就危险,更别说还有小丫头任颖。 看样子,得早做打算了。 而且他也不想继续在帮派里厮混,迟早被人打死。 练武,一定要强大起来,才能生存下去。 …… 翌日上午,外面敲门声,任秋开门一看,就见一瘦弱的半大小子,正是二狗子,见他咧嘴一笑:“任哥,昨天你咋没去帮里钦点?王老大还问呢。” “进来吧。” 任秋让开身子,瞥了眼外面,见没人后关上门,道:“昨天身子不太舒服,就没去……你先等会,我洗把脸。” 二狗子看了眼屋内,低着声:“你爹呢?” 任秋身子一顿,旋即放松下来,看着木盆里晃动的水,一张稚嫩而又倔强的脸,轻轻一笑:“他走了,去了很远的地方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” “走了也好,这些年要不是你,你们早饿死了。” 二狗子悻悻然,想要骂几句,又怕落了任秋的面子,摇摇头不再说,道:“对了,王老大说,最近和几个帮派有些摩擦,要小心他们报复,让下面尽量到帮里,别乱外出。” 顿了顿,咧嘴一笑,搓着手:“对了,任哥,前天摸着不少东西,有啥值钱的没?” 任秋一怔,摇摇头:“我还没看,你等会。” 说着,进了屋,任颖还躺在床上,摸了摸她额头,有些发烫,皱了皱眉头,想必是昨儿吓到了。 得想办法抓些药回来。 从旁边拿起一包裹,走了出去,二狗子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裹,里面什么都有,乱七八糟,都沾着一些血。 “嘿,什么值钱的都没有……” 二狗子颇为失望,但也不抱怨,十次摸尸,九次空,毕竟都是群苦哈哈,有钱了谁会带在身上。 “二狗,咱们县里,可有什么地方习武?” “有啊,但那可不是咱们这些人敢想的,咱们城南就有一家武院,城北也有一家,听说光学费,就要五十两,还不包括吃住……咱们帮主,就是从武院出来的。” 二狗子眨了眨眼:“任哥,你可别告诉我,你想去学武啊,你哪里来的钱。” 任秋摇摇头,轻笑道:“我就问问。” 二狗子奇怪又纳闷,总觉得任秋性格变了,以前从来不会思考太多,虽然打架不要命,但在头脑上,他总能略胜一筹。 …… 街面上越来越乱,左近的铺子也关了不少,两道旁的摊子上坐着的,几乎是不良之辈,打量着匆匆行人,眼神闪烁,不时跟上去。 “滚,这是老子的钱,什么时候成你的了,你叫它一声,它答应吗?” “好汉,好汉……这可是救命钱,你不能拿啊好汉。” 一满面横肉的壮汉眼睛一撇,瞧见一低着头路过的小子,踹开一个老汉:“再啰嗦,老子一拳头打死你。” 说罢,紧跟上去。 到了一无人巷子,忽地停下来,左右看着,挠了挠头:“人呢?” “算你小子运气好,跑得快……” 壮汉吐了一口浓痰,骂骂咧咧地走了。 任秋从一角落慢慢走出来,手里一柄匕首,以极快的速度,在五根手指间跳动,如一道寒光风暴,在阳光下闪烁发光。 淡淡的看了眼那人背影,从腰间拿出一根金条,抛了抛旋即收好,转身离去。 到了一茶摊,要了一碗茶,也不喝,只是静静的坐在那,老板也不问,这年头乱打听,可是会死人的。 到了中午,就有一拘偻着身子的男子走过来,往任秋面前一坐,毫不客气的端起茶碗就喝。 “呸~” 吐掉口里的茶叶,瞥了眼任秋:“钱带了?” 任秋只是看着他,不回话,惹得那人有些恼怒,冷哼一声:“跟我来吧。” 说着起身,快步往城南去。 任秋丢了几个铜板,也跟了上去。 很快,两人来到一荒僻之地,周遭人家很少,许多大树屹立在两道旁。 男子回头看了任秋一眼,露出一嘴黄牙:“你倒是胆子大的很。” “不过你放心,我六福做事,从来讲规矩,只要事后少不了我的好处,一切好说。” 说着,唠唠叨叨又道:“等下你别乱说话,见我的眼神行事……还有,不管成不成,我的钱不能少。” 任秋点点头,表示答应。 继续往前走,很快就听到一声声呼和声,从一院子传出,院子大门开着,偶尔进出一些穿着灰袍的壮汉。 “到了,你在这等着……” 男子嘱咐了一声,然后小跑过去,探头探脑的往里看,然后不停的招收,很快就走出一个阴鸷的青年,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,那阴鸷青年瞥了眼任秋,摇摇头就要进去。 任秋赶紧上前几步,不理会男子疯狂暗示的眼神,拱手道:“在下任秋,见过少侠。” 阴鸷青年面色更加阴沉,眼中闪过一丝不耐,赶苍蝇似的,挥了挥手:“你不适合练武,体质不堪,气血太弱,练了也是白练。” 旋即看了眼男子,冷冷的道:“不要什么人都往这里带……” 说罢,转身就进去。 男子气急败坏,一把抓住任秋胳膊,又怕动静太大,引起里面注意,咬牙切齿的道:“不是跟你说了,不要乱说话,看我眼色行事么?” 任秋面色阴晴不定,深吸一口气:“抱歉,是我鲁莽了。” “你……别的不说,说好的价钱,你得翻倍给我。” 男子说着,就拉着任秋往外走,迎面一个大山般的阴影,仰头一看,神色一僵。 一个两米多的壮汉,如一头站着的巨熊,距离近能感受到,周遭气温都上升了一些。 “你要学武?” 巨熊般的壮汉,饶是有趣的看着任秋:“方才周源,是不是跟你说,你不适合练武?” 任秋心中一动,微微点头。 果然这壮汉咧嘴一笑,不屑的道:“他懂个屁……不过话说回来,你这体质确实够弱的,我一巴掌都能拍死的老牛都比你强。” 任秋打量着他身形,估摸着实力,确实打不过他,哪怕自己练了剑术,恐怕只要挨了一拳头,也能打死他。 “你有没有钱?” “有。” 壮汉一拍手掌,如打鼓似的,震得两人耳朵发鸣:“有就行,跟我进去,我带你去见师父,有我推荐你,师父肯定收你。” 任秋脑子还没转过来,就被壮汉一手拎着,像一只小鸡,大步进去,留下目瞪口呆的男子,欲言又止,不敢喊。 院子很大,足有近千平方,想必是打通了周遭的院子,没有多余的设施,地面是夯实的土,近百个壮汉,赤着上身,鼓起如铁块似的肌肉,举着一块块巨石,在打熬力气。 壮汉的体型,哪怕在这里都属于拔尖的,其他人见了都喊三师兄,任秋甚至看到了,方才那个阴鸷青年,只不过其脸色更加黑了。 到了后院,一个体型和壮汉有的一拼的中年男子,正在虚抱练功,动作缓慢,好似怀里有万斤巨石,一股股白气从其身上冒出。 许久,中年男子吐了一口气,好似蒸汽机似的,居然发出‘嗡嗡’之声,长达数十息。 这还是人么……任秋咂舌。 ------------ 第4章:武院 他有种错觉,如果皂水帮灰狼,是一头残忍的孤狼,那这中年男子就是一头,从蛮荒走出来的巨兽。 难怪传闻,灰狼是从武院里出来的。 此时。 中年男子缓缓收手,如卸下万斤巨石,好似地面都震颤,如此又数十息,方才睁开眼,看也不看两人,自旁边拿起一壶茶畅饮。 壮汉舔着脸过去:“师傅,您老人家功力有增长了啊。” 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,没好气的道:“少拍马屁,有事说事,没事滚蛋。” 壮汉‘嘿嘿’发笑,挠了挠脑袋,抓过任秋:“师傅,他要学武,我看着他挺诚心的,就带他过来让您瞧瞧。” 说着,转过头问:“对了,你叫什么来着?” 任秋上前几步,道:“在下任秋,见过大师傅。” 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,摇摇头:“气血太弱,练武只是浪费时间,哪怕强行练武,也不过是事倍功半。” 任秋心头一冷,但不放弃,道:“大师傅,我愿意努力,用别人十倍百倍的努力,来练功习武。” 中年男子无动于衷,淡淡的道:“习武固然需要努力,但天资也是非常重要的,你体弱血气不足,只怕未等到你有所成就,就已经败血身亡。” “师傅,这话可不能这样说,身体弱就多吃,多吃了血气就足,再说了师傅,您前些时日还不是说,现下世道乱,要多招一些弟子么?” “简直胡闹。”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,瞥了眼任秋,摇摇头转身离去。 壮汉咧嘴一笑,一拍任秋肩膀:“好了,师傅同意了,以后你就是我师弟,我叫柳壮壮,在武院排行第三,叫我三师兄就行。” 任秋赶紧拱手:“任秋见过三师兄。” 说着,从腰间拿出一根金条,双手递了过去,柳壮壮接过抛了抛,摆摆手道:“行了,这就当学费,明儿记得过来报道就行。” 出了武院,任秋深呼一口气,浑身居然出了冷汗,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有这般转折。 回头看了眼,看着一个个肌肉发达的壮汉,在里间打磨力气,心中一片火热。 练武。 前世练武,只不过是梦想,而今生练武,更多的是求生存。 胡同口,一个拘偻着身子的男子,冲了出来:“唉唉,你等会……” 拦在任秋面前,搓了搓手指:“钱呢?答应好的报酬,不管是成功还是没成功,都得给钱,你可不能赖账。” 任秋看了他一眼,心情十分不错,也不计较,从腰间拿出几角碎银丢了过去。 然后绕开离去。 男子搓着手里的碎银,看着任秋背影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,喃喃的道:“他是进去了呢,还是没进去?这趟活亏了,得罪了周源。” …… 翌日天还没亮,任秋就来到武院,门还没开,就在门里站着等,不一会就有人开门,瞧见他眉头一皱:“你找谁?” 任秋拱手道:“这位师兄好,我是新来学武的,三师兄让我来报道的。” 那人诧异的看了眼任秋,摇摇头道:“三师兄也没说啊,算了,你先进来等着吧,他们等会就过来。” 进了院子,里面空旷,只有寥寥几人已经起来,在挥舞拳脚,虎虎生风。 天色大亮,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,也不看任秋,自顾里与相熟的人聊天,或独自去打磨力气。 一个阴鸷的青年,慢慢走了进来,眼睛忽地一扫,瞧见任秋,脸色更黑,冷哼一声走了过来,上下打量一眼,冷笑道:“你很好。” 说完转身就走。 任秋有些莫名其妙,旁边的人瞧见,幸灾乐祸的道:“你得罪五师兄了?” 任秋摇摇头,表示没有。 那人就奇怪了:“这就不对了,五师兄虽然孤傲,但只要你不惹他,他也不会故意针对你啊。” 任秋心中隐隐有所感,定是昨日周源拒绝引荐他入武院,而柳壮壮却强行把他带入进来,从而让他恼怒,心怀敌意。 但现在让他离开,那是万万不可能。 “得,三师兄来了。” 如巨熊般的身影,穿过大门,虎视一圈,周遭弟子皆喊三师兄,然后就要去后院。 任秋赶紧走过去,见礼道:“任秋见过三师兄。” “是你啊。” 柳壮壮一拍脑袋:“差点把你给忘了……黄师弟,过来。” 一招手,一人小跑过来:“三师兄,怎么了?” “他交给你了。” 说完,踏着大步去了后院。 姓黄的人看着任秋,神情冷淡:“我叫黄生,叫我黄师兄就行,跟我过来吧。” 两人来到一处角落,黄生打量了一番任秋,摇摇头:“你体质太差,气血太弱,根本不适合练武,特别是我们武院,只怕三个月都熬不过去,就要被清退。” 三个月? 任秋拱手:“黄师兄,三个月是什么意思?” 黄生嘴角一翘:“字面的意思,我们武院,根本功法滚石功,如大石滚落,越到后面,劲力越大,如若体质不好,气血虚弱,敌人没打死,只怕把自己先给练废了。” “所以师傅他老人家定了个规矩,三个月如果不能入门,就会被清退。” “入门也很简单,只需气血灌体,抡百斤巨石如轻毛,就算入门了。” 黄生看了他一眼:“至于你,我看难。” 滚石功么?难怪众多师兄,个个体型颇壮,肌肉发达,原来根本原因在这。 想到这,任秋问道:“黄师兄,咱们武院教授剑法么?” “剑法?” 黄生不屑的撇了撇嘴:“那是娘们练的,轻飘飘的,中看不中用,咱们武院可不教这个。” “好了,不跟你多说,我先传授你基本吞纳吐气,三个月一过,你没有入门,那就自己走人。” 说罢,自顾里就打一套拳法,接着双手一撑,如环抱巨石,缓慢挪移。 “对于武人来说,气血是根本,你自己琢磨。” 一套功法演练完,黄生头也不回的就走了。 任秋脸色不太好看,他能看得出来,黄生在敷衍他,对他十分冷淡,只不过是看在柳壮壮的面子上,才耐着性子教他。 也不抱怨,吐了口气,把方才记下的几处要点,仔细推敲后,自己练着。 到了日上三竿,中年男子走了出来,身后跟着柳壮壮。 “师傅~” 众弟子见礼,中年男子点点头:“接着练武。” …… 大半个月后,任秋穿着一身灰色衣袍,穿过街市回到家,任颖扑了过来:“哥,你看你看……” 小手递过去一枯草扎的马,等待着任秋的夸奖。 陪她玩了会,便让她独自玩耍。 站在院子里,凝神吐息,忽地手一抖,一道寒芒闪出,如闪电一般,刹那在虚空生出道道残影。 “这半个月,也不是全没有收获。” 任秋喃喃自语,捏了捏胳膊,居然有了一些肌肉,个子也长高了不少。 武院每天都会提供一种独特的汤药,喝下去后浑身发热,如进了火炉,练功后事半功倍。 哪怕以他这般虚弱的身子,成效也非常大,现在他整个人看起来,和正常少年没多大区别。 “还剩下两个半月,得多买些肉食,还有那种独特的药,也要打听打听。” 这半个月,他不起眼不出色,只顾自己练武,打熬力气,也未去请教黄生,更未去找柳壮壮。 仿佛两人已经把他给忘记了。 他倒是能看出来,能进武院的,大抵是有些身家的,甚至县里面的豪绅之家子弟,都在这里练武。 自己能进入武院习武,完全是柳壮壮和周源之间的矛盾,这才让他捡了个便宜。 想到这,又想到那十余根金条。 还有就是剑法,自己还得打听,至于县里武院,并无人传授剑法。 “小妹,今天有人过来么?” “有,还有人翻墙进来,我都躲起来了,没发现我。” 任颖人小鬼大,偏着头得意的露出两颗小虎牙,但却未给任秋带来笑容。 任秋叹了口气,摸了摸她的脑袋,陷入沉思。 …… ------------ 第5章:肉食和汤药 武院,任秋搬运气血,行了几圈后,吐了口气站定身子,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周围,旋即走了出去。 在门口不远等了一会,一个壮汉出来,看了他一眼,咧嘴笑道:“任师弟,久等了。” “何蒙师兄,我在春满楼备了一桌酒菜……” “任师弟客气了,走吧。” 两人到了大街,行人纷纷避让,一些暗蹲在路边的帮派份子,见他们身穿灰衣,衣角一个独特的纹案,立即转过头去,不敢多看。 到了一家酒楼,伙计迎了上来,带到了二楼一个隔间。 两人坐定,一时无语。 任秋沉吟,看了眼何蒙,道:“何师兄,不知上次说的事,你考虑的怎样?” 何蒙一笑:“既然任师弟开口,自是没有问题,只是这价格……” 任秋立即道:“价钱好说,何师兄尽管开口。” “任师弟爽快,你也别觉得为兄坑你,你也是知道的,现在世道乱,肉食难找,更何况那些异兽的肉,价格更是一直在涨,我能拿些出来,还是动了家里的配额。” “这样,十斤普通肉食三两银子,一斤异兽肉食五十两,这个价格你要是同意,明天我就让人送过来。” “那任秋在这里谢过何师兄了。” 任秋好似松了口气,道:“承蒙三师兄看得起入了武院,但你也知道,我这体质实在不堪,如若不下点血本,怕是要让三师兄失望了。” 何蒙眼睛闪过一丝了然,点点头道:“任师弟和三师兄关系很好?” 任秋摇摇头,苦笑道:“不敢和三师兄乱攀关系,也就一跑腿而已。” 说着,又道:“对了,何师兄,咱们武院每日供应的汤药,到底是何物?” 何蒙不知不觉,态度认真了许多,回答的更加详细:“咱们练武之人,注重气血,但每日打熬力气,如若没有一定的药物滋补,只会亏损本源。” “但好的药物,特别是有药方的药物,价格往往有价无市,不是一般人能享用得起的,唯有肉食,特别是异兽肉食,价格比药物便宜,也更容易获得。” 任秋点点头:“那何师兄,可有这样的药物出手?小弟愿意购买,价格好说。” 何蒙苦笑:“哪有那么容易,如若我等有药物,何苦来武院学武?自己在家由长辈传授岂不更好,正因为武院掌握独特药方,方才有许多豪绅之家子弟入院习武。” “原来如此,是小弟冒昧了。” “好了,不说了,喝酒喝酒。” …… 第二天,何蒙便亲自带人,送了百余斤普通肉食和五斤异兽肉食过来,收了任秋三根金条。 接下来的一个月,任秋就在武院和家,两点一线的来往,身子骨也日渐壮硕,气血更是如火,但距离一百斤力气,还是差了些。 倒不是说,他举不起一百斤的巨石,而是需要把这一百斤巨石,抱在怀里如玩具一般玩弄,实在不是单纯一百斤力气就够的。 三个月的限期,一天天逼近,任秋表面看似不急,但心中却有些焦虑。 自从加入了武院,给他带来的变化,可谓是太大,不但是生活上,就连安全保障上,都得到极大的提升。 走在大街上,无人再敢尾随,就算把钱袋挂在腰间,也没有小偷敢偷。 “哥,饭好拉。” 厨房里传来小丫头喊声,任秋应了声,让她先吃。 站定身子,凝神观想,脑海里那柄小剑,还是若有若无,虚虚幻幻,但仔细去瞧,就会发现在最边沿处,有了一丝丝实质感。 忽地,手指一勾,腰间立即蹦出一道寒芒,如灵蛇般在指尖游走,接着步伐一动,刹那几步。 “唰唰~” 寒芒点点,如满天星辰,快的连残影都无,但眼前一个大腿粗的木桩,却木屑纷飞,‘咔嚓’一声,更是断裂成四五块。 许久,缓缓吐气,喃喃道:“看样子,我在剑法的资质,比在其他方面的资质要高啊。” 有些气馁,自己托人找了剑法,奈何整个县城,无一人传授,倒是听说数百里外,有一剑派。 但现在兵荒马乱,城外强匪盘踞,以自己实力,还不足以横跨数百里。 “暂时只能用这半篇残剑谱了,气血的上升,杀伤力也不同以往,对付十几个没练过武的普通人,倒是没有太大问题。” 吸了吸气,给自己提了提神。 虽然气血不如武院里其他弟子,但真要比厮杀,自己现在一点不虚,单是这手快剑,足以让人胆寒。 当然,也就和普通弟子一比,与柳壮壮那就没可比性,他曾见过一次院内比武,除了有限几人可以和他对打,其余人一拳下去,皆吐血倒飞。 别以为人家速度不快,方寸之间,拳脚皆在,用上武器,更是恐怖。 十个他上去,也不够人家一拳的。 “哥,快来吃饭,肉汤都快冷了。” 任颖端着一比她脸都大的海碗,屁颠屁颠的跑出来,嘟着小嘴不满。 任秋一笑,捏了捏她的脸蛋,这两月变化最大的还是这小丫头,因为肉食供应,身子也长开了,脸上有了些肉,变白了一些,一双大眼睛十分有神。 …… …… “任秋,你过来。” 武院午休时间,黄生招了招手,打量了一番任秋,道:“后天就是三月之期,到时候师傅亲自考核,能不能留在武院,你自己看着办。” 任秋点点头,没说话,黄生撇了撇嘴,也懒得多说,要不是三师兄打招呼,他才懒得管一个新人。 更何况,三师兄自从把人交给他后,就再也没有过问过,只怕都忘了还有这号人了。 显然招收任秋入院,不过是举手之劳。 要知道,武院几乎每天都有人拜师,但真正入内的,也就几个,三月之期能过考核的,更没多少。 未入院和入院弟子,待遇可是天上地下,不说肉食汤药,单是在外面的地位,不知多少大户人家,帮派邀请。 每月收到的钱财,也不是个小数目。 反正在他看来,任秋想通过考核,几乎没有可能,百斤巨石环保环中,如玩偶般舞动,可不是那么简单。 谁会关注一个注定要被淘汰的人呢? 到了下午,众弟子离院,任秋方出门不远,就见周源走了过来,一张阴鸷的脸,似笑非笑的看着他:“后天就是考核,任师弟可要加油啊,不然就没意思了。” 任秋面无表情,道:“谢过周师兄关心。” 周源凑过身子,轻声道:“你还有一个妹妹吧?” 任秋面色一变,眼瞳一缩:“你什么意思?” “没什么意思,记得一定要通过哈,不然可真就没意思了。” 周源一甩衣袖走了。 任秋站在原地,定定出神,脸色阴晴不定,久久才吐出一口气,只是看向周源离去的方向,眼中闪过一丝隐藏极深的杀意。 回到家,打发任颖自己玩耍,钻入厨房,看着锅里熬的肉食,一股肉香扑鼻。 还好自家在胡同最里面,周遭也无多少人家,否则单是每天传出去的肉香,就不知道引来多少麻烦。 半个时辰后,肉香逐渐浓郁。 他掀开锅盖,一股滚烫的蒸汽腾出,退了几步,杵在小凳子上的任颖,哈喇子都流出来,拍着小手:“哥,哥我要吃肉。” “行,给你一块,拿碗来。” 不敢给她多吃,这是异兽肉熬制的,哪怕练武之人,吃过后也会立即搬运血气,否则燥热难耐。 分了一小块给她,加了点肉汤,让她蹲在灶台前吃。 剩余的一锅,都被他一人狼吞虎咽吃下,撑得肚子都圆滚滚。 一股极强的燥热,直扑脑门,如在火炉里炙烤,直想找条河钻进去凉快。 瞥了眼小丫头,见她小脸通红,吐着舌头蹦蹦跳跳,微微一笑,走了出去。 来到院子里,深深吸气。 一套滚石功法演练而出,磨炼着体内那涌动的血气,把精华淬入骨子,融入血肉。 这一锅异兽肉,乃是他新近找何蒙买的,价格又贵了三成,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,考核的日子就要到,只能咬着牙买。 滚石功,初始搬运气血,不过是慢慢推动,到了中后期,气血速度越来越快,他甚至能听到一股如水流激荡的声音。 不敢分神,只死死咬着牙。 奈何气血越来越大,甚至带动了他原本的气血,如一条崩腾的河水,冲击着经络,传出一丝丝疼痛。 “不行,我体质太差,这般进补,根本消化不了,一旦后面气血滚落劲力接不住,只怕身子都要撑破。” 想到这,一咬牙手指一勾,腰间蹦出一条寒芒,如灵蛇般游走,速度越来越快,到了后面只听到一股极速破风声,却看不到寒芒。 月上中天。 小院里传出一道道如龙卷风似的声音,任秋手臂带着残影,周身上下一条流光带,看似缓慢,实则极快的速度游走,宛若活物,吞吐寒芒。 周遭数米内,早就没有半点杂草,连地面都非常干净,形成一个怪异的圈子。 终于,随着一声低吼,流光带脱离手掌,落到地面,无声无息的没入地下,再看去居然只留下一个深洞。 任秋周身散发着一股热量,这是鼓动的气血产生,吐出一口长气,缓缓收敛气血。 “再磨炼两天,就应该差不多了。” 捏了捏拳头,澎湃的力道传出,好似一拳头能打碎一块巨石,他知道,这是力道暴涨后的错觉。 ------------ 第6章:气血贯体(求推荐票) 缓缓收拳,仔细体悟着体内变化,一股滂湃的气血,在周身上下流转,他能清晰的感觉到,一些杂质通过毛孔排出。 普通人,因为进食不注意,体内残留许多杂质,日积月累下,身体就会垮掉,只有通过调养,才能有所好转。 但练武之人,气血冲刷下,这些杂质都会自动排除,就像一些人喜欢运动,出了一身大汗后,浑身舒爽。 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,且需要非常久的时间。 这也是为什么,练武之人气血旺盛,只要保持住,往往活得更久的根本原因。 忽地,一股微弱的气流,在快速变化,身体本能一闪,躲了过去,睁开眼一瞧,任颖这小丫头,手里抓着一把石子。 “哥,你背后长眼睛了?” 小丫头跑过来,扒拉着任秋衣裳,被任秋按住脑袋:“来,咱们玩个游戏,你用石子丢我,只要砸中我一次,我就给你买一根糖葫芦。” “真的?” 她眨了眨眼睛,抓着一把石子,‘啪’全砸在任秋身上,小手一伸:“哥,砸中了。” 任秋脸皮一黑,两手扯住她腮帮子:“这个不算。” 小丫头‘啊啊’尖叫,两只小手拼命推搡。 …… 月色正浓,寒风微拂。 任秋站在院中,凝神鼓息,血气流转,激起衣衫飘荡,忽地一收,恢复平静。 “这东西……居然快变成实体了。” 脑海中一直未有变化的虚幻小剑,此时一大半变得凝实,周体流转青灰色荧光,给他一种随时会跳跃而出,刺破虚空一般。 仔细回想,今天发生的一切。 “难不成,是因为气血贯通周身,气力大增后,才产生变化的?” “不对,我这三个月来,气血何止增加了数倍,这枚小剑也没变化。” “之前唯一的一次变化,是三个月前,得到残破剑谱,练成后才有了一丁点凝实,而今天为了让血气不突破经脉,也练剑了。” 他有了一些想法,摸了一下腰间,结果摸了个空,这才想起来,自己方才练剑的时候,把匕首打入地下了。 还好,家里也备了几柄短剑,只不过为了方便携带,一直留着那柄匕首。 回到屋里,照看了下任颖,这小丫头咬着手指,扒拉着被子,正睡得香甜。 摇摇头,替她把被子盖好,从床底下挪出一个木盒,打开后,里面两柄半米长的短剑,在淡淡的月光下,闪烁着寒光。 提出短剑,走了出去。 站在院子里,凝神吸气,忽地手指一弹,短剑在手指尖跳动,宛若一只月光下的精灵。 “铮~” 忽地,短剑一震,刹那划破虚空,带着一丝丝破空声,速度极快,以刁钻诡异的角度,在空中来回跳跃。 如此几轮后,方才停手。 吐气收息,血气滚落,在凝神观想,仔细分辨下,那枚小剑,居然有了一丝凝固。 “果然,需要练剑才能凝固这枚小剑。” “但单练剑也不成,如若不是此次气血贯体,气力大增,也不会有这般效果。” 眼中闪过一丝期待,他有种感觉,一旦小剑凝实,定有惊喜等着自己。 “今天才气血贯体,气力就大增,想必这段时间内,会持续增长下去,到时候这枚小剑,应该差不多凝实。” 带着这样的期待,毫无半点睡意,索性在院里练剑。 第二天一早,给小丫头准备好今天一天的口粮,然后就出了门。 武院,他还是第一个到,负责开门的师兄,也司空见惯,打着哈欠去洗漱去了。 天际微亮,一个个师兄弟过来,大院里逐渐热闹。 任秋坐在角落,也不练功,只凝神调息。 忽地,他感受到一股阴冷的目光,心中一跳,睁开看去,周源正用阴鸷的眼神看着他。 周源嘴角一翘,转身不再看他。 任秋眼神微冷,下意思的摸向腰间,可摸了个空,匕首打入地底,也没有挖出,短剑也不方便带在身上。 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,他会剑术。 就像一头隐藏在山林的狼,只有在饥饿和受到威胁的时候,才会露出獠牙。 淡淡的看着周源背影。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,两天前周源说的话,一旦他过不了考核,只怕会立即找他麻烦。 “你不找我,我也会找你的。” 任秋喃喃自语,继续调神养息。 日上三竿,众师兄弟齐聚,中年男子走了出来,后面跟着如巨熊般的柳壮壮。 “师傅。” 众人见礼,中年男子微微颔首,道:“任秋,白轩,刘元三人出列,其余人继续练武。” 任秋深呼吸,在许多人的目光下走上前,跟着他一起的,还有另外两人。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,默不作声。 “跟我来。” 中年男子和柳壮壮走在前面,三人紧跟其后。 到了后院。 中年男子看也未看任秋,对其余两人淡淡的道:“白轩、刘元,可准备好了?” 两人拱手:“师傅,还请您考核。”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,沉吟一番道:“天下武功,登堂入室之前,都得经历三个阶段,第一阶段乃气血贯体,有百斤力气,能搏十余众,而我武院滚石功,更以气力见长,在同等武功里也是出类拔萃。” “今天是你们三月之期,想必你们也知道,一旦考核不过,只能自动走人,再无武院半点庇护。” 说着,顿了顿道:“你们二人,乃白家和刘家子弟,想必平日里没少用异兽血肉,气血贯体对你们而言,并不是太难,无需紧张。” 二人相视一笑,神态自信。 “好了,院中有百斤大石,用滚石功演练一番,我不叫停,谁也不准停。” 三人立即称是,任秋低下头,眼角余光看向柳壮壮,其面无表情,杵在那如一根大柱子。 看样子,他真把我给忘了。 微微收神,不再多想,与其余两人走近院里,分别挑选了一块磨盘大的石头。 深呼吸,双眼一睁,怒喝一声环抱磨盘,用力一提站起身,心中一沉,这只有百斤?怕不是有两百余斤吧。 眼角瞥了眼其余两人,果然和他一般表情,心中一松,只要不是故意针对他就行。 见中年男子也不解释,只能硬着头皮,搬运血气,肌肉瞬间凸出,形成一个个如铁疙瘩。 一时间,小院里呼喝如雷,环抱大石,在胸间来回运转,脚下泥土,溅起层层沙浪。 中年男子露出笑容,看向任秋,眉头一皱,瞥了眼柳壮壮:“我记得此人,是你带进院子的?” 柳壮壮看着院中,吃力运转大石的任秋,嘿嘿一笑:“也就随手之举,黄生跟我说,这人在何蒙那,借着我的名头,买了不少肉食,此次应该能过考核。” “就算过了此次考核,又能怎样?气血三境,气血贯体不过第一步,接下来气血如铅,气血如虹,才是根本,百不存一不为过。” “他底子弱,体质更弱,哪怕强行用肉食壮体,也弥补不了先天元气,注定成就有限,更别说迈入气血如铅,气血贯体已经是顶。” 中年男子点评,看向另外两人:“白轩和刘元,自小秘药保体,又未失去元阳,只需持之以恒,以他们资质,最低成就也是气血如铅,说不定还能迈入气血如虹。” “师傅放下,这两人我早有关注,已经暗地里拉拢。” 柳壮壮应了声。 两人再无交谈,只静静的看着院中,三人在那搬运血气,运用滚石功环抱大石。 一个时辰后。 中年男子喝停三人,三人立即瘫痪在地,半天爬不起身,喘着粗气互相对视,旋即放肆大笑。 从后院出来,任秋三人立即吸引众人目光,中年男子咳嗽一声:“刘元、白轩、任秋从今往后,就是武院正式弟子。” 和三个月前不同,此时院中,有着近两百余名弟子,大部分都未到考核期。 所以,任秋三人受到了许多羡慕、嫉妒的目光。 任秋眼睛一转,看向周源,果然见其面色发黑,阴冷的看着他。 任秋忽地对他一笑,反而让周源心头一颤,眼中闪过一次诧异,旋即冷哼一声。 武院正式弟子,不单单在待遇上,连穿着上也不一样,虽然还是灰色衣服,但衣角出多了一个图案,是用金丝绣成的大石图。 离开武院时,任秋手里多了一份异兽肉食,和在何蒙那买的不一样,极其腥臭,哪怕用布遮住,也十分刺鼻。 也不知是从什么兽类身上割下来的。 刚出武院,就有几人走上前:“任师弟,恭喜了。” 任秋认识他们,是武院里老弟子,之前一直未有交集,今天突然亲近,自是因为他考核过了,正式成为武院弟子,才有这般待遇。 他也不做作,换做是他,也不会和一个陌生人,而且一个非正式弟子的人太过交集。 拱手道:“任秋见过几位师兄。” 其中一人笑道:“我叫罗志勇,这是左涛、贺天松,以后都是同院弟子,还要多多亲近。” 任秋笑道:“这是自然,还请诸位师兄往后多提携。” “好了,就不打扰师弟了,明儿醉春楼,还请师弟赏脸。” “行,那就让几位师兄破费了。” 一番寒暄,就此分别,任秋一路走来,许多正式弟子都过来交谈,有意无意的,拉近关系。 一些非正式弟子,有不屑者,也有羡慕者,更有敬畏者,一时间人情冷暖,纷至而来。 到了胡同口,一人过来,低声道:“五师兄让你过去。” “周源?” 任秋眉头皱起,看了一眼远处,周源在街对面,周围几个武院弟子,淡淡的道:“抱歉,在下有些疲乏,要回去休息。” “别敬酒不吃吃罚酒,给脸不要脸,五师兄是什么身份,让你过去,是给你脸面。” “不管是敬酒还是罚酒,我都不吃,让开吧,别挡道。” 任秋淡淡地说了声,然后推开他离去。 那人脸色发黑,冷哼一声,回去跟周源一说,周源脸色更加阴鸷,忽地冷笑:“一个贫民而已,以为有了点实力,就当天下无敌。” “五师兄,你看要不要教训一下他。” “不用,我自有手段让他屈服,听说他有个妹妹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7章:圈子 上 脏乱、饿殍,成排成排头顶插着枯草的人,行人的脸上,麻木绝望,没有一点生机。 这就是大街上的景象。 短短三个月,形势越发恶劣。 任秋之前一心练武,几乎不关注外界情况,今天考核通过,浑身压力一松,徒然发现,周围一切都在发生变化。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 这么多饿殍,卖儿卖女的,为何官府不管。 看样子,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发生了。 本来略松的心情,立即提了上来,加快脚步回去,到了胡同口脚步一顿,几个神色凶悍的人,在那蹲着。 其中一人看见任秋,脸色微微一变,立即起身,踢了一脚旁边的几人。 他们认识我。 任秋心中一动,面上不动声色,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,穿过胡同到了家门口,就见门口站着四五个短衣男子。 缓缓走过去,气血暗暗流转。 “可是任秋兄当面?” “不错,是我,你们是?” 任秋扫了眼门框上,早上出门前插的枯草,并未落下,说明门没打开过。 脸色稍稍缓和,暂时可以说明,这些人没有敌意。 问话的人,是一扎着小辫的男子,干净利落,拱手道:“在下袁征,在城里城外,做些赌档的买卖。” 说着,从衣袖里拿出一张欠单,递了过来:“这是你父亲在我赌档,欠下的九两银子的欠单,上面有签字画押,至于真假,还请仁兄看看。” 任秋接过,看了眼就知道是真,在家里也有一张欠单,从被他杀死的父亲身上摸出来的。 “九两银子?” “不错,九两银子。” 任秋手指摩擦着欠单,三个多月前的九两银子,利滚利下,到现在数百两都有可能。 这群人,什么意思? 早不来晚不来,刚好今天来。 心中掠过一丝明了,从腰间取下钱袋,直接丢了过去,小辫子接过,也不看多少钱,拱手道:“钱到据毁,打扰了。” 说罢,转身就走。 忽地脚步一顿,转过身道:“对了,任兄,这些日子我派手下弟兄过来寻你,都未撞到你,但在你家门口,倒是发现不少心怀不轨的人,怕惊扰你家人,被我偷偷处理掉了。” “我查了这些人的身份,都是一些下三滥的混混,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。” “袁兄高义,多谢了。” 任秋深深的看着他,念头飞转,一下子想明白许多事,之前他就疑惑,为什么赌档的人还未找上门来,现在看来人家早来了,只不过并未动手,反而是帮他看家护院。 根本原因,是他进入了武院。 至于为什么今天突然出现,定是打听到了,自己今天考核,一旦过了什么都好说,不过的话,那就另外一张欠单了。 想到这,有些感叹,能在城里活得滋润的,都不是简单的人啊。 “任兄不必客气,相识便是缘,当下世道越发乱,多交一个朋友多条路。” “天色也晚了,就不打扰了,告辞。” 小辫子拱手,带人转身离去。 任秋搓着手里的欠单,一用劲震成粉末,轻笑道:“有点意思。” 回到家,把肉食用瓦罐炖好,来到院子里。 凝神观想,脑海内那枚小剑,青灰色荧光流转,一半凝实一半虚幻,相比昨日,今天又凝实了一点点。 按照这个速度,最多两个月,就能全部凝实。 两个月么? 周源。 任秋睁开眼,一丝浓烈的杀机,一闪而过。 第二天一早,刚出胡同口,就见几个短衣男子在那蹲着,见了他立即点头哈腰。 “你们这是?” “袁老大吩咐的,让我等在您家门口守着,怕一些不懂规矩的人,惊扰了您家人。” 任秋微微颌首:“那就多谢了。” …… 一处赌档,大清早的无人,十余个短衣男子在收拾清扫,在二楼房间,小辫子靠在一妙龄少女身上,手里捏着两枚铁蛋,转动着。 旁边凳子上,坐着几个短衣男子。 “袁爷,你为何不直接跟那姓任的说明,咱给钱雇佣他做事,不就行了么,何必费这么大事,折腾兄弟们都有怨言。” “蠢货一个,现下世道越来越乱,有点实力的高手,都被无数人盯着,以咱们的实力,收买一些没有背景的人还可以,武院出身的,是我们能请得动的?” “可,可是我也打听了,姓任的在武院,可没有什么朋友靠山,昨儿勘勘过考核,我看着也就一般啊。” 小辫子嘴角一抽,手中铁蛋一捏,挺直身子,一脚揣在说话的人身上:“你懂个屁,武院再普通的弟子,那也是武院的弟子。” “县里两家武院,哪一个不是庞然大物,门下弟子众多,高手如云,只要咱们搭上一点边,在这越来越乱的世道,就是护身符。” “袁爷,咱们又不缺钱,要不咱们也托点关系,入武院?” 小辫子无奈的瞥了眼几人:“袁爷我就是从武院出来的,只不过没有过考核而已,至于你们……还是算了吧。” 几人尴尬,对视一眼。 …… …… 今天和往常气氛不一样,任秋方才刚到门口,院门就打开,迎面老面孔:“任师弟,还这么早呢,快进来吧。” 任秋点点头,自己还是第一个来的。 那人端着一果盘过来:“任师弟,我叫吕冬生,叫我冬生就行,以后同为武院弟子,还请多多照顾。” “吕师兄客气了。” “来,吃些点心,这可是刘家铺子买的,他家做点心几十年,味道一向好,尝尝看。” 一番寒暄,其余人也来了。 吕冬生走之前,低声道:“任师弟,三师兄和二师兄不对付,五师兄周源是二师兄的人,你要小心一些了。” “多谢吕师兄。” “不客气,以后咱们常来往就行。” …… 不多久,柳壮壮如巨熊一样的身子,出现在门口,众人拱手见礼。 柳壮壮脚步一转,来到任秋跟前:“不错,没让我失望。” 拍了拍任秋肩膀,然后转身去了后院。 其余人羡慕的看着任秋,能得到二师兄的赞赏,可谓一步登天,从此在院里就有了靠山。 任秋不理会他人目光,心里琢磨着方才吕冬生的话,之前许多疑惑,也在此刻解开。 二师兄,他至今还未见过面。 还有极其神秘的大师兄,甚至其他不少人,都说没见过。 柳壮壮的实力,在当下武院里,除了师傅之外,无人能敌,有人猜测,他早就到了第三阶段,气血如虹的境界。 气血如虹,气力万斤,勇猛无匹,能敌千人,可开院授徒,称师做祖。 整个县城,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,可谓最顶尖高手。 至于周源,已经在第二阶段,气血如铅打磨了四五年,至今还无突破的希望。 这才投靠的二师兄,希望得到支持。 难怪,周源拒绝介绍他入武院,而柳壮壮却强行把他带入,原来是有这一层关系。 暗自警惕,看样子现在大家,把他当做柳壮壮的人了。 果然,他能隐隐感觉到,一股极度阴寒的目光,在他身上打转。 不能自乱阵脚,尽量低调。 最多两个月,等虚幻小剑彻底凝实,他有种预感,自己实力会得到一次极大的增长。 到时候,就有一些自保的实力了。 打定主意后,不理会周源隐隐看过来的眼神,自顾里搬运气血,打磨力气。 到了中午,众人领取药汤,任秋排在正式弟子队列里,很快领取到了属于他的那一份。 碗很大,里面是一种浓稠的黑色物质,在阳光下都不反光,十分诡异。 果然和非正式弟子,待遇不一样了。 非正式弟子的药汤,清澈见底,略显淡淡的黑色,药味也没有这么重。 深呼一口气,端起碗一口饮下。 一股热流如火山岩浆,从喉咙处直往下,旋即在腹中散开,流转全身,与气血混合在一起。 “好烈的药。” 任秋放下碗,匆匆来到一处无人地方,抱起一块大石,搬运血气,运转滚石功。 气血翻滚,劲力冲击经脉,浑身经络凸出,一块块如铁石般的肌肉,在阳光下透着古铜色。 一圈,两圈,三圈…… 小半个时辰后,终于把药力给耗尽,浑身大汗,地面都湿了一圈,但浑身舒坦至极。 “任师弟,三师兄喊你过去。” 任秋应了声,整理好衣衫,就往后院去,作为三大弟子之一,柳壮壮是有资格独享一间小院的。 不远处,周源脸色阴沉,手掌在大石头上一按,‘咔嚓’石头裂开,嘴里吐出两个字:“任秋~” 旁边一人低声道:“五师兄,这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,咱们要不要……” 说着,摸了下脖子。 周源摇摇头:“不要轻举妄动,说不定这是柳壮壮故意留的后手,一旦我们出手,被抓住把柄,他可不会手软。” “至于那小杂碎,本想用他妹妹让他就范,看今日柳壮壮的意思,是非常器重他,那就留不得了。” “那咱们怎么办,二师兄出去小半年了,怎么还没回来,有他在咱们也不至于被压成这样。” 周源翻手就是一巴掌,呵斥道:“二师兄也是你能妄议的?” 那人低头不敢说话。 周源淡淡的道:“机会有的是,不要急,他既然迈入气血贯体之境,迟早会出城,那时候除去他,易如反掌。” 武院里众弟子,无论正式弟子,还是非正式弟子,皆不得厮杀。 一旦发现,轻则废除武功,重则当场击毙。 这是铁律,也是规矩。 至少明面上,无人敢违背,众弟子和平共处,再大的矛盾,也不敢露出来。 …… ------------ 第8章:圈子 下 柳壮壮所属的小院,已然来了十余人,都是正式弟子,笑声欢语,打趣热闹,一片和气。 任秋方才踏入,就有人喊道:“任师弟,来来来,这边坐。” 说话的是黄生,态度热情,丝毫不见之前的冷漠,把旁边的椅子拉开,招呼任秋坐下。 任秋应了声,满脸笑容,仿佛之前的不愉快,都不存在,在黄生的介绍下,与众人相识。 不一会,柳壮壮走了进来,后面跟着五六人,抬着三个大木桶:“都来了吧。” 众人起身见礼。 柳壮壮挥了挥手:“还是老规矩,弄了些异兽肉过来……大家走的时候,都带上。” “院里可没这福利,这是三师兄从自己月例里,拿出来给我们的,每月都有,你以后就知道了。” 黄生低声道:“记得,三师兄让我们往东,咱们就得往东,听话就行,少不了你好处。” 任秋微微点头,心里明白,这是把他当做柳壮壮的人,才会有的福利,普通弟子是没有的。 柳壮壮坐下,巨大的木椅发出‘吱吱’不堪负重的声音,大手放在膝盖上,扫视众人:“此次让大家过来,却有一事要说,近来院中准备大量收购异兽肉,兑换比例,超出以往三成……” “不但如此,前三者皆有额外奖励,第一名获得一门拳法,第二名和第三名,获得师傅亲自指导,并提高院中待遇。” “半年为期,半年后排名,由我和师傅判定胜负。” 众人哗然,满面惊喜。 柳壮壮咧牙一笑:“诸位,机会就在眼前,可不要让我失望啊。” “柳师兄放心,我等自会多杀异兽,压过二师兄那帮人。” “前三名,肯定是我们的。” 黄生喊得声音最大,余者大笑,纷纷拍着胸膛保证,擦拳磨掌,兴奋异常。 接下来,大家纷纷讨论,如何利用手头资源,获得最大利益。 任秋不说话,静静的听着,尽量多收集一些信息,很快就明白,异兽的由来。 异兽只是一种称呼,囊括所有兽类,乃是沾染了妖物的气息,从而发生变异的野兽,其血肉大多数有毒,但部分精华,却非常适合食用,补充气血,强身健骨。 最让他注重的是,异兽肉可以与院中,兑换药汤,五斤异兽肉兑换一碗。 难怪,老弟子并不在意,院中每日发放的汤药,原来是另有渠道,这些可不是非正式弟子能知道的。 心中略微火热。 异兽肉和药汤,区别太大,异兽肉味道冲,而且气血庞杂,不易于消化,而且效果没有药汤大。 一碗药汤,抵得上十斤异兽肉。 可见区别之大。 “任师弟,此次机会难得,到时候你就跟着我们,一起去见识见识,不求争夺名次,只要猎杀几头异兽,也是大赚。” 黄生拍了拍任秋的肩膀。 任秋沉吟片刻后,苦笑摇头:“要让黄师兄失望了,我初入气血贯体,经验不丰富,只怕会拖累你们,此次就不参与了。” “不参加?那就可惜了。” 黄生惊讶,旋即释然,点点头:“也行,哪天你想去了,提前跟我说下就行。” “那就多谢黄师兄了。” …… 天色微暗,任秋提着十余斤异兽肉,刚走出武院,就有人上前道:“任师兄,慢走。” 任秋转过身,一瞧来人,却是与他同日考核的白轩,其方才就在柳壮壮的小院里,只是未交流而已。 互相寒暄,一番客套。 “任师兄,咱们也算同为新人,可要互相扶持,走走走,我请你喝酒去。” “这……” 任秋看了他一眼,微微一笑:“那就让白师弟破费了。” 春满楼作为县中最好的酒楼,一向是武院弟子的去处,两人要了间雅间,点好酒菜。 白轩给任秋倒了一杯酒,道:“任师兄,你的事其实我听说过。” “哦?不知白师弟,指的是什么事?” “还能是什么事,当然是五师兄的事,他那人你可得小心了,一向阴险狡诈,在院中不敢明目张胆,但要在外面,可就说不定了。” 任秋摇摇头:“白师弟误会了,我和五师兄,可没有什么矛盾,只是有一些误会而已。” 白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,端起酒杯,抿了口:“春满楼的酒,花香阁的姑娘,天然居的菜,被称之为北山县三大特色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 “以白师弟的世家,天天吃肉喝酒,对你不是难事吧?” “你当我不想?” 白轩苦笑:“我十岁的时候,偷偷去了一次花香阁,女人身子都没来得及看,就被我家那位老爷子知道,派人把我吊在花香阁的柱子上,活生生饿了三天。” 狠人……任秋服气了,一个十岁敢玩女人,一个亲儿子往死里整。 白轩放下酒杯:“对了,我听黄师兄说,你不参加此次狩猎异兽?” 旋即不等任秋回答,又拿起酒杯滋溜一小口,吐了吐舌头:“这酒可真辣……” 顿了顿,好似无意的道:“不参加也好,免得无缘无故丢了性命。” 任秋神色一凝:“白师弟,此话怎讲?” 白轩‘嘿嘿’一笑:“方才不是问你,你和五师兄的事么,你不是说,你和五师兄只是误会,没有矛盾么?” 任秋眉头一皱,看着他道:“你的意思是说,五师兄要杀我?” 白轩瞥了他一眼,哼哼道:“我可没这么说,这是你自己猜的。” 任秋微微点头,垂下眼帘,捏着酒杯转了转,一口饮下,他并不感到意外,周源对他下手,是迟早的。 见任秋一直说话,白轩摸了摸下巴,纳闷道:“你就不好奇,我是怎么知道的?” 任秋抬起头,定定的看着他。 白轩无奈,拍了拍桌子:“好吧,我说……我是无意间听到黄师兄和柳师兄说的,他们要用你来引周源出手,到时候抓住把柄,向二师兄发难。” “咔嚓~” 任秋手中酒杯粉碎,眯着眼睛:“黄生?” “我白家在北山县也是大世家,生意广泛,哪怕在定州也有我家铺子,武院少不得和我家来往,所以他们也就没在意我,这才让我听到的,你可别说出去,不然我麻烦可就大了。” “为什么帮我?” 任秋松开手掌,任由碎片落下,一丝丝血迹随着酒水,往下滴。 白轩撇了撇嘴:“老子最讨厌暗地里暗算人的,不怕告诉你,我十岁那次去花香阁,就是被人告发的,那人就是我亲弟弟……” “嘿嘿,亲弟弟……不过也得感谢他,不然老子元阳泄了,如何练武?” “你就不怕我说出去?” “你会么?” 任秋站起身,拱手道:“多谢白兄。” 白轩摆摆手,喊来伙计,重新拿了一个杯子来,倒上酒道:“从那之后,老子可没少受老爷子的打骂,家里供给的资源也少了一半……” “好了,不说我的事,说你吧。” “你的事我也知道,其实你和五师兄确实没有矛盾,你只是柳壮壮的一枚棋子,想利用你来清理掉二师兄的人。” “还有,你这段时间买的异兽肉,是从何蒙手中买的吧?你觉得,当时你一个非正式弟子,如何从一个正式弟子手中买到异兽肉的?” “有人指使?” 白轩一拍手,道:“不错,老子找了个机会,套了何蒙的话,就是黄生指使的,就是让你顺利冲击气血贯体。” 任秋缓缓拿起酒杯,看着酒杯中晃动的液体,咧嘴一笑:“好深的计算,不愧是三师兄。” “这你又错了,在三师兄眼力,你就不过是一蚂蚁,不过是他随手而为的,和你一般的人,也有不少,只不过你是最先突破气血贯体的。” “三师兄和二师兄,到底什么情况,为何这般大的矛盾,师傅就不管?” 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 三杯酒下肚,白轩就提起酒坛:“反正你听我的就是,这次狩猎异兽,你不要参加,在县里小心一些,有事就去白家找我……” “老子生平最厌恶……这,这种下三滥勾当……不怕告诉你,任兄,我家老爷子在定州,替我打点好一切,再过一段时日,我就……” “来……喝酒……” 白轩摇摇晃晃,说话含糊不清,双眼迷离,‘啪’的一声,倒地不起。 就这酒量…… 任秋摇摇头,把杯中酒饮下,望着窗外暗下来的天际,一捏酒杯,顿时粉碎。 白家很好找,在北山县是出了名的大户人家,生意做得很大,几乎全北山县的人都知道。 任秋背着白轩,提起门环敲了敲,很快门耳里探出一脑袋:“你是?” 旋即那人一瞧,瞬间认出白轩,面色一变:“哎哟,我的大少爷……你怎么喝这么多酒,老爷刚从定州回来,你这……” 白轩一个激灵,酒意瞬间少了一半,哆哆嗦嗦的道:“我,我爹回来了?” 那人打开侧门:“老爷下午到家的,方才管家还来吩咐,要是你回来了,直接去老爷书房……” “我……” 白轩面色都白了,转过头哭丧着脸:“任兄,你怎么就不劝着我点……” “算了,不跟你说了,明天我肯定去不了,后天……后天估计也悬,你自己多小心。” 说罢,一溜烟的跑进去。 ------------ 第9章:剑种 任秋哭笑不得,这家伙就是一个深院大少爷,没什么心机,全凭着自己个人喜好做事。 换做任何一个有阅历的人,都不会提醒他,甚至帮他,只会躲得远远的,视而不见。 周源,黄生,柳壮壮…… 要不是今天白轩告诉他实情,只怕防住了周源,也防不住黄生和柳壮壮,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。 深呼一口气,迎着月光,踏步而去。 …… 武院清净了很多,大部分正式弟子,都外出县城,去往山野猎杀异兽,留下的大抵是非正式弟子,还有一些自觉实力不足,不愿前往的弟子。 几乎每天,都有正式弟子回来,几乎人人带伤,一些甚至丢胳膊缺腿,但带回来的,是一袋袋血淋淋的异兽肉。 任秋很低调,除了每日钦点,领完汤药和异兽肉,就回到家中。 小辫子出现过几次,话不多每次点到即止,十分会做人,交情日益渐深。 倒是白轩,自从上次喝酒后,就再也未出现过。 或许,真被他老子打断腿了? 很快,两月时间转瞬即过。 这天刚钦点完,柳壮壮就派人来寻他,刚进院子,就听一声‘碰’,灰尘飞扬,石子崩飞。 柳壮壮站在院中,衣衫鼓荡,气血如虹,似一头发狂的巨熊,一双巨目猩红。 “到底怎么回事,是谁在帮周源他们?” “柳师兄,我们也不知道,但这几日周源他们猎杀的异兽,多了很多,而且异兽的品质,也非常高,现在咱们已经落后,再这样下去,只怕前三都进不去。” 黄生站在一旁,额头冒汗,魁梧的身子如同一个受了惊吓的女人,居然微微发抖。 院中也无其他人,任秋进来的时候,自然引起两人注意。 柳壮壮猩目一转,呲牙一笑:“任师弟,话你也应该听到了,不知你有什么想法?” 任秋不动声色,面色如常:“我能帮得上什么,柳师兄尽管说。” “好,等的就是你这句话,武院之中我的人已经全部派出去,现下多一分力量,就多一分胜机,我希望你能参加狩猎,哪怕猎杀一头异兽,也是有用的。” 来了……任秋神情一紧,很快恢复如常,苦笑道:“可是,我实力微弱,怕是帮不上什么大忙。” 气氛刹那沉凝,如巨石压顶。 柳壮壮深深看了眼任秋,冷哼道:“怎么,你不愿意去?“ 任秋拱手道:“只要柳师兄别嫌弃我实力低微就行。“ 柳壮壮闻言,神色一缓,叹道:“事到如今,也不必隐瞒你,我和二师兄正在争夺去往定州宗门的名额,名额只有一个,就握在师傅手里,此次狩猎异兽,谁的人获得第一名,名额就归谁。“ “二师兄现在人虽不在县里,但定是派了助手过来,否则不可能胜过我,此次咱们只许胜,不许败,一旦失败……不但我的日子不好过,你们也逃不了。“ “此事本不该告诉你,但我现在正用人的时候,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。“ 任秋拱手辞别,回去做准备。 待他走后,柳壮壮瞥了眼黄生:“到了山里,找个机会把他信息透漏给周源。“ “柳师兄,我知道该怎么做。” …… 该来的还是要来。 任秋吐了口气,站在院中,凝神观想,那枚虚幻小剑,此时几乎完全凝实,如同真实存在,不时震颤,引起周身血气激荡。 还差一点点。 双手平平摆下,手指一勾,一道寒光跳出,带出一股惨烈的杀机,如游龙般舞动, 残缺剑谱上的剑术,以诡异为主,重技巧和杀伐,本就不是一种高深剑术,只要掌握发力技巧,出剑时机和出剑变化,普通人埋头苦练,时间久了也会练成。 而任秋已经练了半年之久,已然把其中关窍了然于心,并且随着他步入气血贯体,剑术更加诡异,杀伐更是强盛。 现在欠缺的是实战经验。 但就算如此,单轮杀伐,哪怕院中普通弟子,只要不是气血如铅之境,他都有把握杀之。 虽然没有打过,但他有信心。 可这远远不够,不说柳壮壮,单是周源和黄生,已然气血如铅多年,具体隐藏多少实力和手段,不得而知。 现在的实力,遇上他们,只有死路一条。 所以,虚幻小剑,是他唯一的希望。 月光清寒,夜色寂静。 任颖这小丫头,很懂事的早早上床睡觉,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,任秋彻底把自己沉浸在剑术演练里。 一遍,两遍,三遍…… 剑术越来越快,在月光下寒光闪闪,形成一条寒链,游走虚空,时隐时现,十分诡异。 剑器嘶鸣,剑光如练。 不知不觉,已然破晓,天际微亮,一缕淡金色的光芒,刺破云层。 鸡鸣四起,整个县城,在一片朦朦胧胧的晨雾中,宛若焕发生机。 “终于……完全凝实了。” 任秋手中短剑一顿,凝神观想,脑海中那枚虚幻小剑,此时全部凝实,青灰色的荧光流转,一股如电流似的感觉,传递周身。 一时间,浑身一颤,耳边好似响起千万剑鸣,心间明悟。 这是一枚,剑种。 一枚以剑术喂养,不断成长,具有无限可能的种子。 也是他最大的依仗。 缓缓睁开眼,吐出一口气,一条白色长练,如箭一般,蹦出两米远。 “嗡~” 手中一动,短剑嘶鸣,发出沉闷的声音,随手一挥,瞬间划破空气,速度至少增加了三倍,仿佛没有什么能阻挡,一剑就能割裂。 搬运气血,身子瞬息而动,如脱兔般在院中挪腾,手中短剑似看不见的灵蛇,只听到声音,却不见剑形。 院子竖立的几个木桩,刹那粉碎,如同被巨大的力道,给撞击。 一套剑法演练完。 横剑而立,定眼看去,短剑居然以极快的速度,在震颤着抖动着。 这是……三倍增速? 不对,不单是三倍增速,这股震颤更以一息三颤的速度,在极速割裂。 “还有,这枚剑种,自发的震颤,居然能带动血气?” 再次搬运气血,气血以三倍速度,在体内流转,如同奔腾的河流,速度快的不可思议。 甚至产生了一丝丝刺痛。 在他感知中,自己肉体一些潜藏在深处的杂质,都在迅速排出,一条条神经脉络在破裂,却又在气血的修补下,重新搭建,每一次搭建,都比上一次更加坚韧。 本就坚硬的骨骼,甚至产生了松动,那股如电流般的震颤,直入骨髓,加速骨髓流动。 它在自我调整肉体? 他被这个猜想,吓了一跳,要知道他现在的体质,经过气血贯体的强化,比普通人高三四倍不止,神经反应速度,更是比普通人快很多。 这也是练武之人比普通人强悍的地方。 据他所知,气血如铅、气血如虹,都会有一次强化,越到后面越强悍,是普通人不敢想象的。 就好比,以他现在的实力,如若不用剑,赤手空拳能博杀十余众,气血如铅更能以一当百,凶悍无匹。 至于气血如虹,披上铁甲,一人挡千人也不是不可能。 但根本上,气血运转速度,三个境界都是一样的。 听说,一些拥有传承的秘法,可以提高气血运转速度,从而爆发更强的实力。 但此种秘法,珍贵程度,几乎是无价。 “岂不是说,我现在自带秘法?” 深呼吸,强压着惊喜,感受着一股股震颤,从骨髓蔓延全身,每时每刻都在增强肉体,仿佛没有止境。 “咕噜~” 肚子一叫,接着一疼,任秋面色一变,拔腿就冲向茅房,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,臭气弥漫。 …… 木桶里清水晃动,映照出一个魁梧的年轻人,缓缓低头,望着那张坚毅的脸庞,咧嘴一笑,旋即倾倒而下。 “哗啦……” 收拾好行李,把两柄短剑贴身藏好,扛着小丫头迈出了院子,很快就到了白家。 自从上次酒后,白轩再也未出现。 但此次出城,自己可以不顾一切,但任颖却不得不考虑,让小辫子照顾,一旦他回不来,后果不堪设想。 至于放在武院,说不定会成为柳壮壮,拿捏他的手段。 种种考虑后,最终还是选择了白家。 虽然他和白轩,算不上朋友,但白轩这个人,至少表面上值得信任。 敲了敲门环,门房探出脑袋,打量了眼任秋:“你是?” “老伯,我是白轩兄在武院的朋友,劳烦您通报一声,就说任秋有事找他。” “找大少爷?” 门房纳闷,又瞧了眼任秋,摇摇头:“大少爷不在,去了定州。” “定州?” 任秋心头一沉,道了声谢,准备转身离去,那门房喊道:“哎哎,年轻人,我记起来了,上次就是你背我家大少爷回来的?” “老伯好记性。” “任秋是吧?你找大少爷什么事,等他回来,我传达一声就是。” “这个……” 任秋迟疑了下,道:“我近来有事需要出城一趟,本想请白轩兄替我照看下小妹,既然他不在,那就算了。” “就这事?” 门房看了眼任秋肩膀上的小丫头,裂开嘴,露出一嘴黄牙笑道:“既然是大少爷的朋友,您要是不嫌弃,把这丫头交给我就行,到时候大少爷回来,我自会通报。” 任秋放下任颖,拱手致谢。 嘱咐了任颖几句,旋即大步迈出,走向武院方向。 此时天色大亮,武院大门早已打开,院内呼喝声成片,不时有非正式弟子出来,见了他都行礼。 定定看着武院,摸了摸腰间的短剑::“三倍气血的爆发,加上三倍震颤的剑术,到底有多强?” “希望能给你们一点惊喜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10章:山林 上 密林遮蔽天空,视线阴暗,所及之处,皆是数人环抱的参天大树,下面杂草丛生,几乎看不见地面。 一行人缓慢在山中行走,脚底没入腐烂的枯叶,一个个头戴斗笠,遮住面部,背上不是刀剑,就是斧叉。 “任秋,第一次出县城,来山中狩猎吧?” 黄生拍了拍任秋手臂:“没事,多来几次就适应了,不要紧张。” 任秋看了他一眼,缓缓点头,但神经却暗自绷紧,时刻观察周围情况,一只手隐隐放在腰间,随时弹剑而出。 黄生摇摇头,不再多说。 其中一人抱怨:“怎么把营地落在深山里,这要是下一场大雨,岂不是很危险?” “闭嘴。” 队伍一停,众人怒目而视,黄生更是呵斥:“不会说话,就别说话。” 那人脑袋一缩,知道自己犯了众人忌讳。 “好了,再走三十余里,就到了咱们营地,趁着天还没黑,大家速度快点。” 黄生瞪了那人一眼,冷哼一声,旋即偏过头,低声对任秋道:“深山老林之中,危险处处都在,不但有异兽出没,更有一些恐怖的怪异存在。” “一旦真下雨,大雾一起,就分不清方向,在这山林之中,什么事都会发生,所以大家特别忌讳这点。” “多谢黄师兄提点。” 任秋感激的道,黄生轻笑:“出来之前,柳师兄特地嘱咐我,要多多照顾你的。” 是想用我,来引周源他们出手吧? 任秋心照不宣,和黄生对视一眼,互相笑了,只不过各怀鬼胎。 黄生偏过头,在任秋看不到的视角,暗地纳闷,总感觉这小子,好像哪里不太对劲。 眼角余光扫了眼,见其肌肉绷紧,每一步都不会真下脚,仿佛只要有危险,就会蹦起身子一样。 眼角抽搐,这小子警惕心真强。 不过警惕心再强有什么用,一个气血贯体的新人,难不成还能逃脱他的手掌心不成? 无声无息的笑了笑,不再在意。 …… 翻过山岭,穿过沟壑,击杀了几头乱窜的野猪,一行人终于到了一个山坳里。 山坳很大,几乎形成一个盆地,三面环山,中间一条河流,河水清澈,不是激荡出水花。 在河流不远的地方,有十几间木屋,数十个壮汉在其中忙活,堆起一堆堆篝火,篝火上架着木架,木架上有一头头野味。 “黄师兄。” 有人迎了上来,吩咐其他人去歇息,低声道:“柳师兄他来了么?” 黄生不动神色的扫了眼周围,不作回答,那人眼睛一亮,大笑,呼喝一声:“黄师兄给我们带来了好酒,今晚大家痛快畅饮。” 一时间,鬼哭狼嚎,欢呼雀跃。 任秋打量了一眼营地,其中几个木屋,外面有三四个人守着,神色警惕,不让任何人接近,稍微闻了下,一股腥臭至极的味道传来。 异兽肉?看样子,收获不少。 旋即不再关注,而是暗中观察其他人,仔细数了下,至少三四十人以上,其中一些人,气血散发,如一头猛虎,实力居然比黄生还高。 微微咂舌,没想到柳壮壮居然笼络了这么多好手,以前居然不知道。 想必周源那边,人数也不会少。 毕竟一直未见面的二师兄,既然能和柳壮壮分庭抗礼,说明其实力绝对不弱。 心中顿时提起警惕。 他有信心不弱于周源,但一旦四五个气血如铅的好手围攻,就算剑种爆发再强,也只能饮恨当场。 毕竟,他只是一个,才入气血贯体两个月的新人。 夜晚,四五个大篝火燃起,映得周遭山林一片暗黄,风吹过,枝叶摇晃,宛若魔鬼。 数十人围着篝火,吃着肉喝着酒,高声欢笑,不时高歌,鬼哭狼嚎,好不热闹。 黄生提着酒坛,走到中间,按了按手,让大家安静,环视一圈后,笑道:“诸位师弟,大家喝高兴了么?” “再来一坛,就更高兴了。。” 下面顿时大笑。 黄生静静地看着,待大家笑得差不多,缓缓道:“可是我不是很高心,柳师兄也不太高兴。” 众人神色一凝,顿时熄声。 “此次狩猎异兽,第一名意味着什么,想必大家都知道,但现在咱们已经落后周源他们,这让柳师兄很生气。” “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,平日里柳师兄怎么对待大家的,想必你们自己心里清楚,此次柳师兄需要你们帮助,而有的人却暗地里串通周源……你们说,此事该怎么处理?” “什么?” “是哪个杂碎,我说怎么老子发现的异兽,莫名其妙的被周源他们先扑杀了,原来是有人通风报信。” “黄师兄,你说到底是谁?” 众人哗然,纷纷对视,怒喝纷纷。 黄生眼睛一寒,看向下面一人:“左涛,你可对得起柳师兄的栽培?” “左涛?是他?” “原来是这个杂碎,给老子滚出去。” 一壮硕的男子,满脸惨白,被几人一脚踹了出来,众目睽睽之下,知道自己事情暴露,也不反抗,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:“黄师兄,我,我再也不敢了,是周源他们,抓了我家人,逼我这样干的,要是不给他们通风报信,他们会杀了我全家的,我孩子才十岁啊……” “抓了你全家,你就可以给周源卖命?你就不怕,柳师兄杀了你全家?” “我……我……” 左涛冷汗如雨,不停地磕头。 黄生冷哼一声,厌恶的摆摆手:“滚吧,别再让我看到你……” 左涛不敢置信,猛然抬头,半响说不出话来。 “怎么,还想留在这吃肉喝酒?” “不,不……我这就滚,我这就滚,多谢黄师兄。” 左涛连滚带爬,狼狈不堪的往外跑,生怕黄生反悔杀了他,钻入山林不见。 下面的人不满:“黄师兄,你也太仁慈了,这种杂碎居然放了他,太便宜他了。” “是啊,黄师兄,要不是他通风报信,咱们说不定已经超过周源他们,这家伙该杀啊。” “诸位师弟,听我一言。” 黄生苦笑道:“虽然他出卖了咱们,但咱们毕竟在一个武院,是同院师兄弟,他可以不仁,但咱们不能不义。” “这是柳师兄的决定……大家喝酒吧,别为了这种厌物让大家不开心。” 众人叹息,有愤恨的,有可惜的,有疑惑的,也有感激的,神色不一。 很快气氛就起来。 事情不对……任秋看向左涛离开的方向,这人他认识,他刚成为正式弟子的时候,就有几人示好,其中就有此人。 但为什么,既然黄生早就知道,左涛是周源那边的暗子,在通风报信,为何不早早下手清理,要迟迟拖到今天? …… 一处溶洞里,数十人围着篝火,烤着野味,周源就坐在其中,忽地一抬头,看向洞口,几个值守的弟子,正拦着一个狼狈的身影。 左涛? 他不是在黄生那边么。 周源按下疑惑,让其他人继续吃肉,快步走了过去,来到洞口,眼睛一眯,皮笑肉不笑的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 “周,周师兄,我……我被发现了。” “哦?” 周源眼瞳一缩,缓缓的道:“说说,怎么被发现的……” 左涛吞了吞口水,气息不定的把事情一说,忽地一顿,抬起头道:“对了,周师兄,你让我盯着的任秋,他也来了。” “这家伙终于出来了,看样子咱们这边给黄生压力不小啊,不然不会派一个新人进山。” 周源拍了拍左涛的肩膀,笑道:“黄生不要你,那是他没眼光,左师弟要是不嫌弃,可以来咱们这边。” 左涛感激的低下头:“多谢周师兄。” “进去吧,里面有好酒好肉,其他人说你,你就说是我让你过来的。” 待左涛进去后,周源看着茫茫山野,阴鸷的眼睛露出一丝杀机:“任秋……” 他倒不是非要杀任秋不可,一个才入气血贯体之境的新人,蝼蚁一个,不值得他这般关注,更不值得他这般费尽心机。 根本原因还是,他要让新进的弟子知道,跟着柳壮壮,只有死路一条。 最近几个月,武院大肆收新弟子,已然过了两百有余,还在极速扩张,连一些乡下的地主,都把自己子侄送来。 可想而知,未来武院的力量,会到一个什么地步。 而这股力量,带来的巨大利益,是无法想象的,以往有着官府的压制,只能偷偷摸摸的做。 现在官府如同虚设,此时不增强自己实力,更待何时。 这股力量,只能掌握在二师兄手里。 至于师傅,他从不过问这些事,大师兄更是远在定州…… “所以啊,任秋……你必须死啊,怪就怪你选错了人。” …… …… ------------ 第11章:山林  下 山风呼啸,林海涛涛,夜色如幕,星辰点缀,一弯悬月挂在云层后面,挥洒淡淡清辉;夜莺的鸣叫悠扬回荡,衬托着异样的宁静。 平静的夜色下,隐藏着看不见的杀机。 一头如山猫似的异兽,在树林间来回跳跃,悄无声息的落在营地不远,一双绿油油的瞳目,透过枝叶的间隙,看向那片火光莹莹之处。 蛰伏,静静地等待机会,一动不动,宛若雕塑。 半个时辰过去。 它缓缓起身,压低身子,利用杂草隐藏自己身形,无声无息,一步一顿的往前爬行。 它能闻到,鲜血的味道,它能看到一个个气血庞大的猎物,它没有冲动,而是把身子压得更低,控制气血缓慢流动。 一个时辰过去。 “轰~” 乌云滚滚,遮蔽了星辰和日月,狂风大作,也就数十息的时间,倾盆大雨骤然而下。 “下雨了。” 任秋躺在一张席子上,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,屋顶‘噼里啪啦’的打击,风声越来越大,如同鬼哭狼嚎。 他在想下午的事,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 摸了摸腰间的短剑,翻身而起,扫了眼其余人,都陷入沉睡,于是走了出去。 推开门,铺面而来的是狂风和大雨,瞬间打湿了身子,惊醒了里面的人,一个个抱怨。 把门关好,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,闷雷滚滚,一道道闪电,扭曲着划破虚空。 营地一片漆黑,篝火被雨打灭,被狂风吹散。 在狂风和暴雨里,一个个值守的武院弟子,顶着蓑衣,小心翼翼的来回巡视。 忽地,‘啊’一声惨叫,炸醒了整个营地。 “是一头山豹~” “陈六被拖走了,快去找黄师兄。” “别追,起雾了,雨又大,很容易迷路。” …… 黄生几个跳跃,冲到现场:“怎么回事?” “黄师兄,方才下大雨,我们两个巡逻到此处,一头山豹突然窜出,咬住陈六的脖子,拖入山林了。” “山豹?” 黄生面色阴沉,说不出的恼火:“你们就没长眼睛?不是说了,要把营地周围的树木砍伐,杂草清理,空出一片视野么?” 几人寒蝉,不敢说话。 其实营地周围的树木和杂草,已然清理了很远,但那头山豹太过狡猾,居然懂得利用天气变化,趁着大家分神的那一刹那,骤然袭击,这才成功了。 “黄师兄,要不要去找找陈六?” “找什么找,深山之中,又是下大雨,你能知道山豹把他拖到哪里去了?” 黄生冷哼一声,扫了一眼几人:“别给我哭丧着一张脸,既然来了山林,那死伤在所难免,如果不想再被异兽袭击,那就给我打起精神来。” 训斥完,转身回去。 任秋没过去,只是站在远处看着,旁边一人叹息:“陈六也是倒霉,这大雨倾盆的,又是天雷滚滚,一般情况下,异兽不会出没的,都蛰伏在洞穴里,谁知遇到一头山豹……” “像山豹这种异兽,速度快,爆发高,堪比气血如铅的武者,非常狡猾,为了狩猎,甚至几天不吃不喝,又十分记仇,任何人遇到都头疼。” 其他人纷纷摇头,回去继续睡觉。 任秋望着漆黑的夜空,闪电的光芒,映出一连绵的山脉,雨水之大,如同天破了个洞,永不止境。 到了下半夜,雨还没停,临近的河水暴涨,形成洪流,逼近营地,在一片呼喝中,觉也没法睡,大伙齐心协力之下,挖出了一条大沟,搬来大石头挡在前面。 一直到天亮,雨水才小了许多,但山洪却爆发。 夜晚挖的大沟被冲垮,人力在大自然面前,在这一刻变得渺小,哪怕有诸多气血如铅的武者,也只能无奈叹息,不敢涉足洪水。 营地被废弃,往一片山坡搬移,砍树伐木,清理杂草,数十人一起忙活,到了中午才建立好新的住所。 “山洪爆发,许多异兽会出来觅食,河道就是它们的最佳狩猎点,大家小心点,不要单独行动,遇到异兽立即汇报。” 黄生吩咐,指派人手重新建立巡查,有条不紊的把数十人任务分配。 中午吃的是异兽肉,在山林里就是这一点好,异兽肉管够,只要你能吃得下。 在这一点上,黄生也不会苛刻,山林之中,礼法皆无,一旦让人心生怨念,就会无限放大,闹出事了就不好办。 毕竟来山林,固然猎杀异兽,会给个人带来巨大利益,但最终受益者,还是柳壮壮。 任秋抓着一条十来斤的肉块,狼吞虎咽的撕咬,他能感觉到,肉食进入肠道,化作一股巨大的热流,迅速被三倍气血给消化,一丁点都没有浪费。 “任师弟好胃口……看着你吃,连我都多吃了几斤。” “让贺师兄见笑了,平日里哪能这么放开的吃,倒是托了诸位师兄的福了。” 任秋咧嘴一笑,他认识这人,跟左涛关系很好,记得叫贺天松,也是气血贯体之境。 贺天松笑了笑:“倒也是,平日里可没这机会,要想像现在这般吃肉,可就得自己上山狩猎。” 说着,看了眼不远处的黄生,低声叹息:“这次要是获得第一名,咱们这一群人最多拿些奖励,真正大头还是那门拳法,肯定是黄师兄的。” “哦?不知这门拳法,可有什么门道,还请贺师兄指教。” “指教算不上,你入武院时间不长,自是不知道,咱们武院只教吞纳吐气之法,以滚石功为主,却不教拳脚之功。” 贺天松羡慕的道:“要知道,每一门拳脚功法,都极为珍贵,价值万金也不为过,都是秘传,除非贡献极大,师傅才会传授一门。” 见任秋茫然,摇摇头解释道:“咱们练武之人,食用异兽肉,饮用汤药,其实七成药力和气血都被消散浪费,剩余三成又有一半,会沉淀入骨,缓慢增强自身气血。” “但如果有一门拳脚功法,就可以把这些不能吸收的药力气血,都给利用起来,从而增强自身实力。” “这也是拳脚功法的珍贵之处,否则如何能做第一名的奖励。” 任秋若有所思,他首先想到的是,自己三倍气血增速,是不是就相当于一门秘法? 贺天松拍了拍任秋肩膀,颇有为人师表的满足:“你我就别想了,老老实实狩猎异兽,多弄些回来,增强实力,早日突破气血如铅才是根本。” “多谢贺师兄指教。” “好了,回去收拾一下,下午有得忙,这场大水,会吸引不少异兽过来,千万要记得不要往前冲,异兽肉固然珍贵,但命才是自己的,一旦命没了,再多异兽肉也无用。” 说完,贺天松油腻的大手,在自己身上擦了擦,起身走了。 正如贺天松所说,没到下午,天色微晴,阳光刺破云层,山里一片浓雾,就有异兽出没。 不多时,异兽越来越多,形态不一,有天上飞的,也有水底游的,飞禽走兽,种类繁多;有扑入水中,捉鱼进食,有低头引水,更多的是互相游弋。 气氛越来越紧张,不时有几只异兽,互相厮杀,引起一片骚动,场面极其血腥。 还好,因为营地人数众多,又离着河流较远,一般异兽不敢过来,强大的异兽只是瞥了眼,便把目光看向河边。 “每五个人一队,定下目标互相围杀,尽量捕杀那些实力强的。” “大家记住,不要恋战,一旦陷入危险,旁边人及时援救。” 一行人分散开来,除了留守看管异兽肉的人,其余人都雀雀欲试,面色兴奋。 “准备好,上。” 随着黄生一声令下,数十人纷纷形成队伍,迅速定下目标,悄然摸上去。 任秋一行五人,盯上的是一头像豪猪的异兽,因为变异,体型颇为巨大,足有四五百斤,扁平的腹部贴着地面,露出浑身长满尖锐的黑色针刺,十分霸道的霸占了一块水域。 周围其他异兽,也不敢接近,空出一个相当大的空间,这也是他们盯上的理由。 随着他们的接近,豪猪猛然抬头,尖尖的鼻子上,一双小眼猩红,狂暴而残忍。 “呀呀……” 一张巨嘴,露出獠牙,发出嘶吼声。 “这东西行动缓慢……大家注意它背上的针刺就行,别被刺伤,不然很麻烦。” 领头的是一个气血贯体的老弟子,手持一柄钢叉,撸起衣袖,露出黝黑的肌肉。 此时,其他队伍,已然开始猎杀,河滩上迅速迸发出一片骚乱,许多异兽慌乱跑,被其他异兽逮住。 惨烈瞬间爆发。 “围上去。” 五人立即上前,任秋手里拿着的是一柄钢刀,落后于人,守住一个方向。 豪猪受到挑衅,立即暴怒,短腿刨了刨地面,溅起砂石乱飞,接着一低头,针刺如孔雀开屏,冲杀而来。 钢叉一戳,与针刺相碰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其余人立即上前,刀剑齐上。 任秋搬运气血,鼓起肌肉,一刀斩下,落在豪猪身上,蹦出巨大的火花,接着一股巨力传来,下意思的一握,接着手掌瞬间被拉伤,本能的往后一退。 “别退……” 有人巨吼,瞪了任秋一眼:“收起你那点小心思,大家都在拼命,你退了就让其他人危险。” 任秋吐了口气,这就是异兽么? 寻常野兽,在他这一刀下,只怕立即被斩首,而这头豪猪,那一身钢刺,如同穿戴盔甲,再加上力大无穷,哪怕几十个训练有素的普通人,也立即被冲散。 看了眼手掌,一道崩开的血口,被拉得血肉模糊,阵阵刺痛让他心神一振。 这头异兽,几乎堪比一位气血如铅的武者。 ------------ 第12章:出剑 上 在他这一愣神间,其余四人缠绕而上,也不硬碰硬,时不时给上一下。 任秋深呼吸,也不在意手上的伤口,紧紧握住刀柄,再次欺身而上。 这一次,他搬运血气,极速流转,一刀麾下。 “咔嚓~” 刀口崩飞,但也瞬间斩断钢刺,深入血肉,豪猪凄厉惨叫,越发疯狂。 “好样的……” “它体力消耗得差不多,找个机会把它挑起来,它腹部是它弱点……” 其余四人立即大喜,转往豪猪伤口上招呼。 任秋眼瞳一缩,他感受到一股视线,眼角余光扫过去,黄生此时浑身是血,脚下一头庞大的异兽,正用诧异的眼光,看向这边。 不好,得意忘形了。 任秋心中一禀,手中钢刀力道一散,脸色灰白踉跄后退几步,黄生见此,也就不再关注,偏过头吩咐什么。 很快,豪猪在几人的围杀下,被一钢叉搅碎了肚皮。 “把值钱给割出来,其余的别管。” 四五百斤的豪猪,也就靠着脖子处的四五十斤肉可食用,其余的都有毒。 割完肉,五人立即散开。 血腥的气味,吸引其他异兽注意,气息粗暴,一拥而上,分食豪猪,很快就有异兽,因为争抢而打了起来。 “下一个。” 把异兽肉丢向负责收集的弟子,五人立即找下一个目标,从最开始的慌张,到最后配合有度。 近两个时辰过去,几人已经斩杀了七八头异兽,一个个累的气喘如牛,身上多少带点伤。 河滩上到处都是异兽尸首,越来越多的异兽,被血腥气息吸引过来。 “收队。” 当机立断,黄生一声巨吼,数十人顿时松了口气,河滩上足有数百头异兽,还有源源不断的异兽加入,一旦他们被围攻,后果不堪设想。 快速退出去,回到营地,一干人清理身上的血迹,旋即合着值守的弟子,防守在外围。 一旦有乱窜过来的异兽,就会被一哄而上,乱刀砍死。 这场杀戮,持续到半夜,随着一场大雨,异兽群一哄而散,消失在茫茫山林里。 “今天收获多少异兽肉?” “收获不小,估摸着有六七千斤左右……” “很好,大家辛苦了,都回去休息,明天继续……” …… 一连半月,几乎每晚都会下大雨,山洪越来越大,逼得营地只能步步后退,最后直接到了一座山腰。 盆地已经成了一片河泽,范围太广,数十人根本无力围住,中间那条河流,已然成了一条大河,昏黄的河水,滚滚不息,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猎杀,周遭的异兽基本被清理一空。 于是一行人,继续往深山里钻。 期间黄生带着十余人,把异兽肉运了回去,毕竟随着收获越来越多,每次搬营地,都要手忙脚乱。 “半个月,气血增长速度,居然堪比半年之多。” “如果这样持续一年,自己岂不是就可以冲击气血如铅了?” 任秋暗叹,这半月来,虽然几乎每天都在厮杀,但收获不可谓不小,不但实战经验丰富了,气血实力更暴增了一大截。 三倍气血下,异兽肉几乎被他完全消化,气血增长速度,自然也是其他人的几倍不止。 现在单凭气血总量,他不比一些老底子差。 …… …… 一处山林里,周遭树木被砍伐,留出一个巨大的空地,十余座木屋屹立在中间,巨大的篝火,映照得山林一片暗红。 “他们的位置,找到了么?” “这几天我带着几个人,跟随他们留下的痕迹,向北方向,在距离我们六十余里的地方,找到了他们。” 周源神色阴暗,点点头,挥手让人离去,旋即走向黑暗,来到一大树下。 “二师兄,他们的位置找到了。” 久久无人回答,忽地从树上传下一道浑厚的声音:“你有什么想法?” 周源恭恭敬敬,道:“武院新进一名弟子叫任秋,我故意露出敌意,吸引柳壮壮他们注意,让他们以为我要对他出手,而他们也想抓住我把柄,从而清除我们。” “上次左涛就是他们故意放回来的……我准备将计就计,不但要杀那名叫任秋的弟子,还要让他们吃个哑巴亏。” 树上没传出话,半响后,才道:“柳壮壮,应该也来了。” 周源一笑:“二师兄,您不正是要引他出来么?” 那声音感叹:“我和他争了这么多年,是时候了结一下了。” …… …… 山雾缭绕,露出山峰,一座有一座,像宫殿又像巨柱,站在高处,滚滚云海,如同仙境之中。 任秋背着钢刀,迎着朝阳,站在一大石上,衣服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。 “任师弟,好雅致啊。” 下方几个吃着干粮的弟子,打趣调笑,他们一行人在黄生的指点下,去往一处有异兽踪迹的地点。 大家相处半月来,关系处的还不错,互相开些小玩笑,来驱散越发暴躁的情绪。 任秋微微一笑,也不说话,摇摇头跳了下来,拿起一块肉干,就着冷水吃着。 “谁?” 忽地,几人身子一顿,手中兵器立即抽出,神色警惕的看向一处密林。 杂草一动,接着就听到稀稀疏疏的声音,居然跑了。 “追~” 几人对视一眼,迅速鼓荡血气,迅速追了上去,很快就见一个背着药篓的男子,正慌忙的往山下跑。 “站住。” 贺天松怒喝,手中兵器一掷,带着破风声,‘砰’的砸中男子身边的大树干上,震得大树颤抖。 男子脚步一软,踉跄一滚,转身就跪下:“几位好汉,我就一采药的,什么也没看见,饶命啊。” 几人围了过来,仔细分辨。 男子大约三十余岁,两鬓已有了白发,黝黑的脸庞,冷汗淋淋,浑身哆嗦着,闭着眼睛。 “采药的?那你看见我们,为什么要跑?” “好汉,好汉,这深山老林里,我害怕,就,就跑……” 贺天松抽出兵器,挑开药篓,里面是一些草药,品类挺多,甚至有一株山参,看起品相至少有上百年。 “原来是采到一株百年山参,难怪会看到我们就跑。” 贺天松呲牙笑了笑,看了眼其他几人:“这株山参,放入异兽肉里炖着,最滋补不过,今天咱们有口福了。” 男子身子一颤,脱下药篓,赶紧道:“只要好汉饶命,山参您拿去,您拿去。” “我跟你说话了吗?” 贺天松淡淡的道:“滚吧……” 男子头也不敢抬,连滚带爬的往山下跑,不过数十米,只听到一声破空声,接着身子一疼,眼前一黑就倒下。 “我让你滚,又没让你跑,这可怪不得我啊。” 贺天松跳起地上的药篓,从中拿出山参,仔细看了看,点点头:“好东西啊,咱们在山里转悠这么多天,怎么就没见着过这种好东西。” 说罢,提起药篓转身就走。 任秋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,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男子。 ------------ 第13章:出剑 中 苍茫山野,林木高耸,枝叶茂盛,四五个身影快速移动,不时刀剑而出,披荆斩棘,开辟道路。 “这是鳞甲蛇的鳞片?” “黄师兄,不是说是变异野猪么,怎么是鳞甲蛇,这可是堪比气血如虹的怪物,咱们遇上就是个死。” 贺天松面色微黑,神情凝重,喝道:“别吵了。” “此地既然有鳞甲蛇的鳞片,说明这怪物就在不远,大家小心点,收敛气息,别惊动它。” “贺师兄,咱们回去吧,鳞甲蛇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。” 贺天松眼角一抽,深呼吸,低沉着声音道:“咱们绕过去……鳞甲蛇一般晚上出没,现在大白天的,咱们只要小心点,不惊动它,不会有事的。” “贺师兄” “我说了,绕过去。” …… 任秋站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上,捏起一块巴掌大,沉重如铁,漆黑幽光的鳞片,暗暗咂舌,鳞片都这么大,身子怕不是有几十米长? 经过这大半月的狩猎,对异兽的了解也算全面,这类实力强大的异兽,都会划定地盘,轻易不会出去。 那为什么,黄生故意隐瞒信息? 翻身跃下大石,抛了抛手里的鳞甲,靠在石壁上,一只手隐隐贴着腰间,不经意的打量着周围。 贺天松扫了眼几人,吐了口气:“诸位师弟,走吧。” 说罢,率先而行。 气氛有些沉闷,几人神情凝重,肌肉绷紧,小心翼翼的往前探,再也不敢像方才那般,闹得动静那么大。 不过片刻,身上的衣服就被棘刺给划破,皮肤上一道道划痕,流出鲜血。 往南继续走了七八里地。 几人脚步一顿,迅速散开,前面两头异兽,正在厮杀,周围十几米范围,一片狼藉。 “贺师兄,怎么办,上不上?” “等等看,不急。” 动静很大,大家越发小心。 很快,两头异兽就分出了胜负,胜利的那一头异兽,趴在尸体上啃食。 忽然,任秋注意到,不远处一处大树上,响起轻微的声音,接着就见几只羽箭刺破树叶,直射而下。 一声惨叫,本就伤痕累累的异兽,被被几只羽箭射伤,一声嘶吼,方要逃跑,七八个身影从高处落下。 刀光闪烁,异兽瞬间被杀。 “是周源他们。” “他们怎么会在这……” 几人神经一紧,把自己藏得更深,丝毫不敢动弹,生怕被发现。 那边七八人,很快就把异兽清理,割除有用的异兽肉,装入一个袋子,为首的一壮汉,扫了眼周围,一挥手迅速离开。 “他们走了,此地不宜久留,赶紧撤。” 几人缓慢后退,任秋故意落后,低下头按住腰间,他感觉到隐隐被窥视的感觉。 “哗啦……” 不过退了几十米,贺天松面色一黑,停下脚步,抽出兵器,死死盯住一棵大树上:“既然发现我们了,就不必躲藏了吧?刘师兄。” “贺师弟,果然好警惕。” 一声大笑,七八个身影从大树上跃下,隐隐围住他们,其中为首的壮汉,他们都认识,武院排行第八,一身气血早就入了气血如铅,实力极其强劲。 贺天松深吸一口气:“刘师兄,不知此地是你们狩猎范围,多有得罪,我们这就离去……” 壮汉咧嘴一笑:“贺师弟哪里话,都是武院弟子,你我师兄弟,何必这么客气,茫茫山野,一呆就是半年,既然遇到不喝一顿酒,岂不是说我等招待不周?” “走吧?贺师弟。” 贺天松神色阴晴不定,低声道:“刘师兄,武院规矩,你是知道的……” “什么规矩?” 刘师兄满脸疑惑,又一拍脑袋,恍然大悟道:“你不会觉得,我们会杀了你们吧?这玩笑可开不得,哪怕在山野之中,一旦被察觉,师傅可饶不了我们。” 贺天松一咬牙,丢下兵器,其他几个人立即急了:“贺师兄,你……” “都把兵器丢了,这里是他们地盘,我们逃不出去的。” 几人不甘,但还是放下兵器,他们到不担心自己安危,毕竟都是武院弟子,抬头不见低头见,大抵都有些交情,但一旦跟他们走了,此次狩猎,基本就别想有什么收获了。 任秋跟着丢下钢刀,不动声色的低下头,尽量让自己低调一些。 “这就对嘛……” 刘师兄走过来,拍了拍贺天松的肩膀:“几个月不见,贺师弟实力增长不小啊,居然能发现我们踪迹。” 贺天松苦笑,不敢动弹:“刘师兄,你就别取笑我了。” 刘师兄大笑,搂着他的肩膀,看了他一眼:“忘了告诉你,周源师兄也在不远……你也别觉得委屈,其实我们早就发现你们了。” “走,带你去见周师兄。” 一行人往任秋他们来时的方向而去,不多久就见到一个个武院弟子,围着一个黝黑的大山洞,地面上撒着一层层不知名的粉末,外面更是堆着一个几人高的木材。 周源站在一棵树下,听着其他弟子的汇报,阴鸷的眼神一转,看向任秋他们来处。 “周师兄,你看我带谁来了。” 刘师兄带着几人过来,贺天松硬着头皮,上前见礼道:“周师兄。” 周源微微颔首,阴鸷的眼神扫了眼任秋:“既然几位师弟来了,就到旁边歇息,事后好酒好肉招待,不会亏待你们的。” “任秋师弟,你说是么?” 任秋沉默不语,低着头不说话。 此时,一名弟子过来:“周师兄,都准备好了。” “那就按计划行事,点火。” 随着他一声令下,一个个弟子从一个木桶里,拿出一块块方巾,捂在鼻子上,黝黑的洞外火焰炸起,木材被点燃,一股浓郁刺鼻的烟散开。 很快,浓烟被风吹得散开,笼罩数百米,其中一部分,更是被吹入洞穴。 “轰~“ 不多时,地面颤动,不远树木倾倒,伴随着惨叫,让一行人神色一紧,刘师兄更是面色一变:“不好,鳞甲蛇有其他洞口……大家散开。” “你们在狩猎鳞甲蛇?” 贺天松震惊,但无人回答他。 周源脚步一点,地面炸起一片泥土,身子就窜出数米远,抄起一杆钢枪:“刘叶,带几个人跟我上,缠住它……” 刘师兄闻言,看了眼贺天松,气血鼓动,胳膊瞬间炸起密密麻麻的青筋,抽出两柄巨斧,呲牙一笑:“贺师弟,可别乱跑啊,山里面野兽多,容易受伤。” 说罢,就窜了出去。 还不到时机,不能急……任秋调整呼吸,强忍刺鼻的浓烟,但气血已经在快速运转。 “狂妄,堪比气血如虹的鳞甲蛇,也是他们能对付的?” 贺天松面色如铁,不敢置信,同时又隐隐不详,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,忽地脑袋一炸,脸色发白:“二师兄,回来了?” “不可能,二师兄去往朗县,祭奠他父亲去了,并且守孝三年,怎么可能会回来……一定是我想多了。” “但要是真回来,那该怎么办……三师兄可不是他对手啊,而且三师兄他还在县城武院……不管了,大不了投靠二师兄。” 想到二师兄的可怕,贺天松脸色更是惨白,甚至忍不住打哆嗦,其他几人闻言,也是一脸惊恐。 任秋心中一动,那一向神秘的二师兄,回来了? …… 一条三四十米长,粗如水桶,浑身暗黑色的鳞甲的巨蛇,盘成一团,吐出猩红的蛇信,一对幽暗的蛇目,冰冷地盯着下面渺小的人。 不远处,几个武院弟子,已经被砸成肉泥,血肉模糊,四肢分离,惨不忍睹。 “缠住它……其余人退后。” 周源钢枪一抖,刷出一个枪花,带起阵阵破风声,身子一跃三米多高,直刺而去。 战斗一触即发,大树倾倒,巨石崩飞。 就是现在…… 任秋低下头,不动声色的后退,其余人正紧张的看着那边打斗,都没注意到这边。 和他一般动作的,还有其他几人,唯有贺天松,脸色阴晴不定,一动不动。 很快,几人退出了十几米,对视一眼,立即分开而逃。 都知道,一起跑目标太大,唯有分开,才能躲避追捕,总不能周源他们数十人,漫山遍野的追他们吧。 纵然有人会被追上,但肯定也有人能逃出去。 死道友不死贫道,这个道理,大家都明白。 …… 那边刘师兄一斧子砍在大蛇身上,蹦出无数火花,旋即一翻身,躲开蛇尾横扫。 瞥了眼远处,道:“周师兄,他们跑了。” 周源头也不回:“这里有我,你带上几个人,把他们捉回来,至于任秋……杀了,头颅丢到黄生他们那边去。” “杀了他?” 刘师兄迟疑:“师傅那边,如何交代?武院规矩,可是铁律。” “以后二师兄的话,就是铁律了。” “二师兄回来了?” “不该问的话,就别问,还不快去……” 刘师兄强按心中震惊,忽然醒悟,为何周源要执意狩猎鳞甲蛇,旋即心头一热,狞笑着退后。 “柳壮壮,把柄给你了,你也该露面了吧?如果你还能藏得下去,那就只能再杀你们几个人了。” …… …… (还有~) ------------ 第14章:出剑 下(谢盟主,求推荐票) 任秋脚步飞快,也不朝营地方向跑,而是选了一个相反的方向。 半个时辰后,跑了二十余里。 忽地一顿,看向一处大石上,刘师兄那雄壮的身子,正直直站在其上,一双铜目饶是有趣的打量着他:“任秋师弟,都说你资质差,步入气血贯体不过数月,我看不像啊……” 任秋双手下摆,身子如松,闭目叹道:“刘师兄,我真不想介入你们和三师兄的事的。” 刘师兄一笑,跃下大石,缓慢走过来,甩了甩一对巨斧,道:“我记得,上次周源师兄,找过你吧?” “不错,他是找过我。” “那就没办法了,你既然拒绝善意,那就只能借你头颅,让其他新人弟子知道,拒绝善意的后果。” “你们就不怕师傅?武院铁律,弟子之间不允许互相攻杀,一旦发现,轻则废除武功,重则打死。” 任秋睁开眼,深吸一口气:“还请刘师兄不要自误。” “你倒是口舌伶俐,能言善辩,可惜你不可能说服我的,既然我来了,你就乖乖去死,或者交代一些遗言,我要是心情好,说不定会帮你完成。” “既然这样……那就没办法了,只能请刘师兄去死。” “什么?” 刘师兄一愣,怀疑自己听错了,接着就见寒光炸起,一股极度危险的预警,刺激得头皮发麻。 一声巨吼,气血炸开,劲气勃发,吹得周遭树叶乱飞,一对巨斧横立当前。 “叮~” 巨斧一颤,差点拿捏不住,接着手臂一疼,寒光居然转了一下,在他手臂划过。 “滚开……” 巨斧如风,‘叮叮叮‘作响,溅起片片火花,接着脚步一跺,身子倒飞而出,靠在大石上,死死盯住任秋。 “你……怎么实力这么强,剑术谁教你的……” “强么?我怎么不觉得。” 任秋气血滚动,衣衫猎猎,两柄短剑在手指尖转动,带起一片片寒光,看着刘师兄浑身伤口,鲜血直流,叹道:“其实我也很惊讶,你的实力为何这么弱?” 感受着体内气血流转的速度,一股畅快的感觉,从心底涌出,这段时间一直蛰伏,拼命压制气血,现在释放出来,简直太舒服了。 不但心里的阴霾散去,就连手中短剑,也变得更快,那三倍的震颤,如电流一般,流过全身。 “气血如铅,不过如此。” 有些失望,又有些惊讶,他一直以为,自己和气血如铅的武者,还是有些差距,所以一直隐忍。 方才一接手,刘师兄根本跟不上自己的速度,力道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,要不是他收手,就在刹那之间,趁着其震惊失神,就能要了他的命。 “狂妄。” 刘师兄深吸一口气,双目一睁,手中巨斧一合:“别以为就你会隐藏实力。” 说话间,其身上爆发出一股极强的气血,如洪流一般,冲刷得地面腐烂枝叶崩飞。 接着,地面一炸,身子就冲杀而来。 “让我看看,全盛的你,有多强……可别让我失望啊。” 任秋身子一动,气血勃发,手中短剑一转,如两道寒光轮,在空中变幻不定。 两人交缠在一起,火花蹦出,如两头巨兽,方圆几十米一片狼藉,树木断裂,巨石炸开。 片刻后,任秋一个错身,到处一道血浪,刘师兄身子一顿,一双巨目充血,张了张嘴,脖子裂开,血水冲出一米多高,旋即轰然倒塌。 任秋吐了口气,抬起手臂,其上经脉爆出,阵阵剧痛,摇摇头:“身体还是弱了些。” 旋即看也不看,刘师兄的尸首,身子蹿了出去。 既然忍无可忍,那就不要忍了。 “周源……” …… …… 周源看着几个被打断手脚的弟子,摇摇头:“我说过,让你们别跑的。” 旋即道:“刘叶还没回来?” “刘师兄去了很久了,我们几个没跟上他。” “这个刘叶,一个新人都这么麻烦,简直废物……” 周源冷哼一声,也不再问,他到不担心刘叶的安全,一个入了气血如铅七八年的老弟子,十个二十个任秋,也奈何不得刘叶的。 “把鳞甲蛇的肉隔出来,鳞片、经脉也不要漏了……咱们回去。” 一条巨蛇,脑袋被打成粉碎,血肉四散,死的不能再死。 呲牙而笑:“二师兄的实力,又强了。” …… 夜晚营地里,周源脸色阴沉:“刘叶还没回来?” 几个弟子打了个寒颤,对视一眼:“周师兄,我们都去找了,没找到他。” 周源站起身,心中隐隐不安。 “今晚多派几个人巡守,一旦发现不对,立即警示。” 吩咐完,喃喃自语:“柳壮壮,是你出手了么?” 任秋趴在一处草丛里,压住气血,一动不动,死死盯着不远处篝火通红的营地。 他还没狂妄到,一个人直接杀入营地。 他在等机会。 …… 到了下半夜,周源又问了几次刘叶的情况,脾气越发暴躁,甚至打伤了一个顶嘴的弟子。 “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……柳壮壮。” 周源一脚踢碎一人脑袋,血浆溅飞,浑身都是,接着更是连连出手,运劲踩死其余两人,宛如恶魔,吓得其他人不敢抬头。 贺天松任由血迹在身上滴落,浑身哆嗦,一动不敢动。 “贺师弟,你识时务,我不会杀你……明天一早,你带着他们几个头颅回去。” “要是黄生问你,你就说他们是被异兽咬死的……他会信的。” “是,是是。” …… 第二天一早,任秋就看到贺天松,提着两颗死不瞑目的脑袋,惨白着脸逃也似的,往外跑。 “周源,到底想干什么?” 他是知道,周源杀他的目的,就是想警告其他新人弟子,在山野之中,到时候把他尸首一抛,谁也不知死因。 但让贺天松,把头颅带走,这就太不正常了。 他到底想干什么? 任秋心中警惕,缓缓后退,一头狼在发现目标危险的时候,会选择放弃和等到时机。 他不会放弃,那就继续等待时机。 他要确定,周源这样做的目的,到底是什么。 而且,那个神秘的二师兄,现在在哪里。 在确定无人跟着贺天松后,他悄然跟上去,远远的吊住,一个时辰后,就见贺天松扑在营地外面,几个弟子围了上来。 很快,黄生飞奔而出,低头看着地上的两颗死不瞑目的头颅,脸色铁青,扫了眼山林,挥手带着贺天松进入营地。 ------------ 第15章:阳谋 一处密林里,柳壮壮端坐在一块大石上,如一口大钟,浑身气血凝固,在肌肉下鼓动,好似有无数只小老鼠在爬动,让人看着头皮发麻。 黄生站在一旁,额头渗出冷汗,却不敢开口打扰。 柳壮壮蓦然睁眼,看向黄生:“你气息很乱,情绪极度不稳定,发生何事了?” “柳师兄,事情有些不对劲,周源他们杀了我们几个人,还让人把头颅给送回来……” 黄生擦了擦汗,把事情经过一说,顿了顿:“至于任秋,还没有消息,顾及也被杀了。” “周源好大的狗胆……” 柳壮壮怒目一睁,如一头发狂的老虎,忽地一眯眼:“他哪里来的底气,敢杀我的人。” 黄生如若寒蝉,小心翼翼的猜测:“是不是,二师兄回来了?” “不可能,陈宣伯他老子死了,要回去守孝三年,怎么可能会这个时候回来。” “柳师兄,咱们不得不防啊。” 柳壮壮神色阴沉,双目渐红,龇牙冷声:“就算他回来了又能如何……周源敢杀我的人,那就是破坏了武院规矩,正愁找不到他的把柄,既然他自己甘愿送上来,那就别怪我不客气。” 说罢,猩目一转,盯住黄生:“你亲自带上好手,把周源捉拿,他要是胆敢反抗,就地击杀。” …… 任秋不敢距离营地太近,远远地趴在一处丛林里,近一个时辰左右,营地大门忽地打开,黄生带着十余人,杀气腾腾的冲出,很快消失在树林里。 任秋没动,他隐隐有股警兆,好似有一头猛禽在高空扫视,一旦他有所动作,立即会被发现。 收敛气血,如一块枯木,任秋蚂蚁在身上爬行,一动不动。 不多时,任秋眼珠子一动,他依稀看到,一个模糊的身影,像一头猛虎,在不远处的山坡一闪而过。 果然,有人在窥视。 任秋还是没动,等了一刻钟左右,这才缓缓往后爬行,数十米后,这才猫起身子,小心翼翼的追了上去。 …… …… 周源端坐在一木桩上,周围数十个弟子,手持刀枪,气息凝重,死死盯住一个方向。 这时,一个弟子从远处飞奔而来,到了近处,低声道:“周师兄,他们来了。” 周源微微颔首,阴鸷的眼睛越发阴沉。 很快,黄生十余人的身影,窜出山林,脚步如飞,迅速落到营地前。 周源站起身,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:“原来是黄师弟,我当时谁呢,惊得几个巡视的弟子,以为是贼人来了,搞出这么大阵仗。” 顿了顿,又道:“既然黄师弟来了,还请进来喝酒,咱们也有段时日没有见了,正好叙叙。” 见周源已然严阵以待,数十人杀气腾腾。 黄生眼瞳一缩,手摸向刀柄,一声爆喝:“周源,莫要装傻充楞,你擅杀武院弟子,该当何罪?” 周源诧异:“黄师弟,此话怎讲,我何时杀了武院弟子?” “休要狡辩,贺天松过来,你说……袁师弟他们,是不是周源杀的。” 黄生冷哼,一把揪过躲在后面的贺天松。 贺天松缓缓抬头,众目睽睽之下,特别是那双阴冷的目光,让他一个哆嗦,吓得说不出话来。 “废物……” 黄生一脚把他踹开,手中刀柄一握,看向周源:“周源,你现在束手就擒,还来得及,莫要自误……看在二师兄的面子,想必师傅也不会真杀了你。” “当真不知所谓,黄生,且叫你一声黄师弟,你带人来我营地大呼小叫,恐吓于我……此事如若不给我一个交代,只怕你走不出这处山林。” 周源阴鸷的眼睛,骤然一冷,如腊月寒风,杀机迸发,周围的数十人,更是上前一步。 黄生面色一变,冷冷的道:“怎么,你们也要跟着周源,判出武院?” “此言差矣,黄生,诸位师弟不过是想让你给个交代而已,何时说要判出武院了?” 周源摇摇头,手中钢枪一指,抖出一个枪花:“把他们给我抓起来,敢在我们营地闹事,哪怕柳壮壮也得给我一个交代。” 话音落,数十人气血勃发,迅速围了上去。 “尔敢~” 黄生暴怒,手中钢刀出鞘,带出一道寒光,斩向迎面而来的一个弟子。 那弟子没想到,黄生此时还敢反抗,一愣神就被一刀砍中,惨叫都没发出,就被劈成两半。 四周一静,杀机勃发。 周源冷然:“黄生,我有没有杀武院弟子,暂且不论,现在你杀武院弟子,这可是几十人看着……” “把他们抓起来,胆敢反抗,就地击杀。” 战斗瞬间爆发。 黄生带来的十余人,大抵是老弟子,其中三个更是气血如铅之境,奈何此地是周源他们营地,数十人围攻,很快就有几人倒下。 周源身子虽然魁梧,但速度却奇快,如同鬼魅般,手中钢枪一挑,就是一名弟子倒下。 忽地,他脸色一变,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机,反手就把钢枪一掷而出,然后就地一滚,头也不回的几个跳跃,落到最后方。 “轰~” 一个雄壮如熊的身影,如猛虎扑食,从山林里猛然窜出,一路上几个挡道的弟子,只一声惨叫,就被撕成碎片。 “三师兄……是三师兄……” 此般惨状,自是让其他人浑身一冷,纷纷停下打斗,看向来人,旋即目光一变,惊恐异常,拼命往后退。 柳壮壮,你终于出现了。 周源神色诡异,旋即身子一晃,瞬间窜出,居然二话不说,就逃离而去。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,柳壮壮舌头卷起嘴边的血肉,杀机如火山爆发:“周源,你该死……” 其他人见他,如恶魔一般,浑身恶寒,一些胆小的,兵器都拿不稳,‘哐当’一声掉地上。 柳壮壮猩红的巨目,扫了眼众人,淡淡的道:“黄生,看住他们,谁敢逃离,格杀勿论。” 说完,脚步一点,地面炸开,身子就窜出四五米远,如一头猛虎,速度快的惊人。 …… 周源神色诡异,既有期待也有兴奋,拼命压榨体内气血,身形在树林里快速移动。 很快,他听到身后,一阵阵脚步如雷的声音。 脸色更加兴奋:“来了。” 一追一逃,很快就是数十里,两人距离越来越近,周源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,那股炽热狂暴的气息。 “死~” 周源身子一滚,气血一炸,接着蹦出十余米远,然后转身一跃,落到一棵七八人合抱的大树下。 柳壮壮身子一顿,神色一凝,看向站在树上的一个奇伟男子,一字一字咬牙道:“陈……宣……伯……” 奇伟男子闻言,一笑道:“三师弟,见到我很惊讶么?” 柳壮壮冷哼,眼中闪过一丝忌惮: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 “在你设计要清除我的人的时候……三师弟,何苦呢?咱们跟随师父练武十余载,就为了一个名额,你就这般残忍。” “笑话,陈宣伯,你就别在这假仁假义……既然你引我来此,想必是想杀了我,那就来吧。” 柳壮壮深吸一口气,身形凭空涨了几寸,衣服绷紧,‘咔嚓’而碎,露出黝黑如铁的肌肉,一双大手一捏,一声巨吼。 “轰~” 数十米气浪翻滚,周源一声闷哼,居然硬生生被震伤,眼中闪过惊骇,连滚带爬的往后退。 “柳师弟,何苦呢。” 奇伟男子一声叹息,身子一扭,一声爆喝居然也凭空涨了几寸,如巨人一般,双目赤红:“既然柳师弟不听话,那师兄我只有把你打趴下,再跟你好好叙旧了。” 大树迸裂,泥土翻滚,两人巨史前巨兽,在山林里肆意厮杀,方圆数百米,一片狼藉。 越打越远,逐渐深入山林,惊起无数异兽,不少实力强大的异兽,嘶吼警告,就被二人一掌击毙。 周源不敢接近,远远的吊着,忽地脚步一顿,眼前出现一人,挡在身前。 “任秋……” “怎么,周师兄,不认识我了?” 任秋抬起头,一张脸被山里的荆棘,拉出无数血痕,咧牙一笑,如同魔鬼。 周源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周围,淡淡的道:“刘叶呢?” “他?可能是被什么野兽咬死了吧。” “也是,山里异兽多,被咬死不奇怪。” 周源微微点头,脚步缓慢的走过来,看着任秋,笑道:“任秋,其实我很欣赏你,一个平民能走到今天这地步,说明你虽然资质差,但气运不错,心性也非常好。” “可惜,怪你怪你,明明被我拒绝入武院,为何偏偏要跟柳壮壮进来,之后更是三番两次给你机会,你都拒绝。” “我不知道,你是哪里来的勇气,敢出现在我面前,或许有一些奇遇,也或许隐藏了一些实力,但我要告诉你的是……你还是高估了自己。” 说罢,两人已经只有几米距离,周源气血一炸,地面顿时凝土纷飞,人已经到了任秋跟前:“任师弟,走好。” “是么?这话,我可是想对周师兄说的。” 任秋气血流动,那枚剑种震颤,一股类似电流的感觉,瞬间传遍周身,接着手指一勾,两道寒光炸出。 (还有~) ------------ 第16章:狠 如果说,之前的刘叶让任秋感觉,气血如铅不过如此,那周源就让他感觉,十分难缠。 那诡异的身法,哪怕是他的三倍增速的快剑,也只是勉强跟上速度,再加上其气血非常庞大,简直比刘叶多一倍有余,更让他十分棘手。 两人都是以速度见长,在树林里如同鬼魅,你来我往交缠不清,时而蹦出火星,只能听到‘叮叮叮’的声音。 终于,一个对撞,两人各退几步。 周源面色阴沉如水,死死盯住任秋:“你不是任秋,他不可能有这么深厚的气血,更不可能学会这般剑术……你到底是谁?” 任秋冷哼,回答他的是两道寒光。 “找死……不管你是谁,今天你都得死。” 周源爆喝,一双手不知何时,居然多出了一层鱼鳞似的手套,晃动间鱼鳞翻滚,闪烁阴冷寒光。 接着,气血滚动,身形居然硬生生拔高一寸,一双眼珠子圆滚充血,牙齿一露,怪叫一声刮起狂风。 “秘术……” 任秋心中一动,催动气血,剑种震颤,手中短剑速度更涨一丝,如同闪电,在虚空穿梭。 “呲呲呲~” 短剑划过周源的手掌,带起一片片火星,接着身子一转,绕过一掌,谁知其手掌抓,刮过腰间,带起一片血肉。 “我自得了这一门金刚爪功法,从未对外显露过,今日你死在这上面,也算荣幸。” 周源得理不饶人,再次欺身而上,怪叫连连,发出刺耳的声音,扰得任秋心烦气躁。 不对,这声音不对。 任秋心中一震,气血一冲,在耳间一转,居然硬生生刮破耳角,声音顿时一弱。 “果然够狠,为了抵御我这魔音,居然刺破耳膜……不过,除非你全然刺破耳膜,否则只要能听见声音,就得受我魔音之扰。” 周源怪笑,越发怪叫,手中钢爪几乎无坚不摧,抓到树木就是木屑纷飞,遇到大石就是石头迸裂,再加上其诡异步伐,简直怪物。 任秋拼命鼓动气血,咬着牙死死抗住,他没想到周源,居然有三门秘术。 一爪,一步法,一诡异魔音。 简直令人发指。 秘术珍贵,哪怕武院之中,数百弟子中,能练就一门者,都是佼佼之辈。 那么,就看是你的秘法厉害,还是我的剑种更强。 任秋心中再无杂念,如同一头陷入绝境的孤狼,全凭本能厮杀,好在这大半月内,猎杀异兽,经验倒也不算差。 可在周源眼里,任秋破绽百出,战斗经验极其缺乏,要不是凭借一手诡异的剑术,早就死在他手中。 而且,他还看出,任秋气血也不是很强…… 周源心态越发轻松,慢慢掌握厮杀节奏,时而快,时而慢,时而退,时而进,像一条扑食的蟒蛇,紧紧把敌人捆住,最后勒死。 任秋身上的伤口,越来越多,血肉翻滚,几乎可以看见白骨,手中短剑毕竟普通材质,此时划痕累累,剑刃更是迟钝。 “咔嚓~” 一柄短剑,在周源手中一划,居然应声而断。 任秋头皮一紧,立即气血一炸,另一柄短剑速度再增三分,逼退周源,旋即翻身一退,身子一纵,居然逃离。 周源手掌一摸,发出刺耳的声音,脚步一点追了上去,嘴里道:“任秋师弟,只要你丢下武器,发誓跟随于我,我也不是不可以放你一条生路。” 任秋脚步飞快,在山石间翻滚,夺过一次次袭杀,在沟壑里对拼,每一次都险象环生。 周源神态越发轻松,不紧不慢,如同逗一条小兽:“任师弟,你觉得你跑得掉么?” 任秋不语,只咬着牙,利用树木、草丛、荆棘,甚至泥土,无所不用其极,念头飞转,寻找那一刹那间的反击。 “砰~” 周源一脚踢碎一块巨石,差点击中任秋,眼中闪过一丝可惜,嘴里却道:“你看,任师弟,这要是踢中你了,命可就丢掉了,再不停下,师兄我可是不会留手的啊。” 忽地,前面是一山坳,阴暗天空瞬间一亮,一处十余米高的山崖横在两人前。 任秋扭身一翻,夺过周源的一爪,接着身子一纵,居然一跃而下。 “好小子,果然够狠。” 周源面色一变,神色狰狞,也跟着一跃而下,砸断树杈,借力而下。 山坳一面向阳,长满了白色如喇叭的花骨朵,一些未开发的长条骨朵,向下垂落如风铃,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果子似的东西,长满了根刺。 风吹动,漫山而动,十分漂亮。 任秋低头而奔,身后周源死死跟随,两人你追我赶,在山坳里来回厮杀。 小半个时辰后。 任秋突然一顿,脚步一软,倒在地上,鲜血染红了花朵,压碎了荆棘,喘着粗气,想要爬起来。 “不错,能把我逼成这样,你也算一号人物。” 周源气息不稳,周身也有数十道伤口,都是被任秋快剑所伤,鲜血直流,把衣衫都染红。 他也不急着杀人,而是走到一旁,把短剑踢飞,旋即一脚踩在任秋身上,蹲下身子,按住任秋脑袋,随手一划,就带出一片血肉。 “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杀你,是你,是你自己三番两次找死……” 用力一踩,一巴掌打在任秋脸上。 “像你这样的小蝼蚁,我要杀之,你觉得你在县城,能躲得了么?都是我故意,让柳壮壮他们以为,我要杀你的。” “而他们呢,就把你推到前面,甚至左涛都是黄生故意放回来,通风报信的……他们想抓住我把柄,清理二师兄的人。” 周源阴冷而笑:“但他们不会想到,这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……就是为了,引柳壮壮出来。” “这个计划,我可是准备了好久。” “只要二师兄执掌武院,到时候他会去定州,而这里……就是我说了算,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?” “你做梦……” 任秋吐了一口血水,含糊不清的道:“师,师傅还在……” “师傅?” 周源大笑:“师傅他老人家,可不会管这些事,再过几年他老人家任期一满,到时候自是要回定州,这里自然就是二师兄继承。” “现在你明白了吧?我引出柳壮壮,到时候二师兄把他废了,师傅也无话可说。” “你话说完了么?” 任秋气息越来越乱,喘着粗气道:“说完了,就该我说了。” “什么?” 周源低下身子,想要倾听,忽地身子一软,一个踉跄差点倒地,鼓动气血,却发现非常迟钝。 面色大变,一咬牙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,到处一些黄色粉末,抹在伤口上,然后直接倒入空中。 “你不觉得,现在浑身发软么,是不是身体没了知觉?” 任秋挣扎着,居然一把推开周源,往前爬着,偏过头狞笑着:“如果你不那么多废话,一开始就杀了我……” 咳嗽着,血水流出,顿了顿:“就没有那么多事了。” “这是曼陀罗,也就是你们说的毒株草……也对,像你这样的人,怎么可能会认识这样的东西呢。” “这东西毒性不是非常强,但却有着麻痹、昏厥的效果,如果一开始发现,只要气血冲击,自是不会有问题。” “但咱们在这片毒株草里厮杀,不知沾染了多少毒素,时间又过了这么久,气血冲击……效果会非常差的。” 任秋爬行着,一边爬一边笑,他在刚看到山坳的时候,就已然有了对策。 那漫山遍野的毒株草,就是他的希望。 他要和周源比一比,谁的命更硬,他赌对了……剑种的三倍气血下,排毒的速度非常快。 纵然现在还是全身麻痹,但总能动弹。 所以,这就是他的机会。 一个杀周源的机会。 ------------ 第17章:下山 上 一个强悍的武者,在全身麻痹,气血不能运转的情况下,一个普通人都能轻易杀死他。 任秋手脚并用,死死压住周源,残缺不堪的短剑,一点点刺破脖子,如同刺破一层牛皮。 “噗呲~” 喷出血液,溅了他一脸一身。 周源抓住任秋手臂,眼珠子凸爆出来,迅速充血,张着嘴想说什么,吐出血沫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 “其实我真不想介入你们和柳壮壮的事……我只想练武,好在这乱世活下去,就这么简单的。” 看着周源双眼渐渐无神,身子逐渐软了下来,也不敢大意,把短剑往下刺入,就这样一刻钟左右,血液逐渐凝固,这才吐了口气,翻过身瘫在地上。 他想笑,记得第一次杀人,就是利用毒蛛草,杀了虎头帮的老大,然后获得了一门残缺剑术。 没想到,毒蛛草今天又救了他一命。 看着湛蓝色的天空,洁白的云朵,意识在缓慢下沉,眼皮如有千斤。 不能睡过去。 会死的。 任秋挣扎着,但大量失血,加上剧烈的战斗,已然让他筋疲力尽。 毒蛛草的毒素,也在逐渐麻痹他的神经。 一头山豹灵巧的在树上跳跃,鼻翼煽动,一双绿色的巨目看向山坳下面,两具浑身血液的人,躺在草丛里。 它静静的看着,一动不动。 小半个时辰过去,一头长长鼻子的异兽,也被吸引过来,触动着鼻子,一步步接近那两个人。 忽地,一道寒光闪过,异兽惨叫一声,挣扎想逃,却被一人实时按在地上,很快抽搐不动。 山豹舔了舔鼻子,甩了甩尾巴,偏过头打了个喷嚏,然后转身跳入山林。 任秋喘着粗气,抬头看向山豹离去的方向,眼中闪过一丝遗憾,旋即拿起小剑,割开异兽的皮肤,从中割下一块大约有十余斤无毒的异兽肉。 气血运转,越来越缓慢,肢体已经没有了感觉,受伤的部分,甚至出现了诡异的绿色。 他看着血淋淋的异兽肉,一咬牙,闷头啃食。 腥臭、辛辣,一股怪异至极的味道,充斥口腔,差点吐了出来,他撕咬着也不嚼碎,强忍着吞下去。 剑种在震荡,一股热流开始散发,很快流转全身。 十余斤异兽肉下肚,气血开始恢复,肢体有了感觉,顿时一股剧烈的疼痛,刺激大脑。 冷汗冒出,脸色惨白,死死咬住牙齿,慢慢爬起身。 这里不能呆了,一旦到了夜晚,实力强大的异兽出没,以他现在的状况,想逃都难,更别说厮杀。 一步一个血印,爬上山坡,慢慢步入山林。 …… …… 一个如狼似虎的身影,在山林间快速奔跑,一脚踏碎一颗大树,身子一扑,一拳轰在一头异兽头上。 “轰~” 血肉溅射,头颅破裂,在地面划出一道痕迹,抽搐几下变没了生息。 “半个多月了……该去看看那边情况了。” 任秋赤着上身,露出一身黑铁似的肌肉,一道道狰狞的伤痕,散发着如凶猛气息,一头长发用蔓藤束缚,随意困在脖子上。 一双眼睛,泛着如野兽般的冷光。 和周源那场厮杀,让他受伤很重,用了足足大半月,才恢复过来。 在这半月之中,白天狩猎异兽,在无火源情况下,饮山泉,啖生肉,晚上蛰伏山洞,打磨气力,与世隔绝,几乎与野人无异。 初始的恶心,到后来的习惯,心态在飞快转变。 至于钻木取火? 他尝试过,也取得火源,结果当晚就吸引来无数异兽,其中一些甚至堪比气血如虹,要不是逃的快,怕是早入兽口。 他一人可震慑不了,实力强悍的异兽。 唯有数十上百人,气息聚集在一起,方才让这些异兽忌惮和畏惧。 他也曾想过,回营地,但一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,顿时打消念头。 收敛心神,扫了眼周围。 弯下腰,提起异兽,手中寒光一闪,瞬间破开皮肉,挖出一块腥臭发白的肉。 旋即也不忌讳,张嘴就撕咬,一块块肉食进肚,剑种迅速震动,气血瞬间转动,肚皮如一块磨盘,把肉食搅碎压榨,迸发出极大的热流。 进食完毕,甩了甩手上的血渍,感受着体内的变化,暗暗道:“按照这速度,只要半年时间,大概就能冲击气血如铅了。” 吐了口气,扫了眼山林,此时已经有一些闻着血腥而来的异兽,蠢蠢欲动,龇牙咧嘴,露出一张血口。 身子一动,地面杂裂,溅起无数飞泥石,人已经扑到近处,一拳打在一头蛰伏在草丛的异兽身上。 厮杀,很快就结束。 四五头异兽尸体,硬生生被锤死,割出无毒的异兽肉,分别进食入腹。 白天,实力强大的异兽,很少会出没,反而是这些弱小的异兽,会利用白天的时间,获得一天的食量。 也不再猎杀,任由其余异兽,分食异兽尸体,转身离去。 …… …… 一处营地里,近百人在忙碌,其中一座最大的木屋内,无人敢靠近,不时传出如野兽般的嘶吼。 凄厉、绝望、怨恨,让人身心发寒。 “咔嚓~” 门被打开,走出一奇伟男子,面带和煦微笑,一双白皙的大手提着一根绳索,绳索的尽头,是一魁梧男子,如狗一般趴在地上,一双赤红的巨目,狰狞可怕。 “柳师弟,你看现在多好,咱们师兄弟可好久,没有这般安静的在一起说话了。” 奇伟男子轻声轻语,那狗一般的男子,张开没有舌头的大嘴,嘶吼着。 一名弟子过来,低着头不敢看,小心翼翼的道:“二师兄,今天搜寻的人,还是未找到五师兄。” “还没找到么?” 刘宣伯微微颌首,一双狭长的眉目眯住,道:“方直贞,方师弟……这些日子辛苦你了。” “不敢,这是我应该做的,能为二师兄做事,是我的荣幸。” 方直贞被夸奖,反而害怕,身子一颤,腰弯得更低。 刘宣伯轻叹:“半个多月,周师弟了无音讯,这在茫茫山野之中,想必已然命损。” “方师弟,周师弟对我忠心耿耿,他的家人你就帮着照顾,他的妻儿你就当是你自己的妻儿,莫要苦了他们。” 方直贞猛然抬头,眼中迸发惊喜,跪在地上,拱手道:“方直贞谨遵二师兄之命。” 他知道,从今往后,在武院之中,二人之下,数百人之上了。 …… 任秋趴在营地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,透过丛叶看着下面,心中莫名震撼。 那趴在地上的,不是柳壮壮是何人? 忽地,头皮一炸,他看到那奇伟男子,微微偏过头,看向他这边,立即垂下目光,不敢再看。 等候了片刻,再缓缓后退,直到数十米后,这才翻身而起,猫着身子钻入山林。 那人,就是神秘的二师兄刘宣伯? 连柳壮壮都不是对手,实力强劲到何种地步。 果然可怕。 摸不清状况之前,还是不能回营地,周源可是他杀得,自己身上的伤口,只要稍微有点眼力,就能瞧出问题。 摸了摸伤痕,已然浅去,只要再等一段时日,气血冲刷下,新肉就会长出,彻底抹去痕迹。 稍稍辨别方向,转身离去。 …… …… 三个月之后。 任秋一骨剑刺死一头体型庞大的异兽,剥开皮肉,割下数十斤异兽肉,然后看也不看身后一哄而上的异兽。 回到山洞,看了眼洒在周围的灰褐色粉末,这是他收集的强大异兽粪便,用来驱逐异兽之用。 当然,前提是这一块区域,没有其他更强的异兽,否则只会引来厮杀。 一堆篝火快熄灭,加了些干柴,然后又腾起火焰,这是他在一次雷火中,取得的火源,格外珍惜。 很快,散开一片肉香,也不怕烫拿起来就吃,味道自是不好,但总比生吃的好。 进食后,立即在山洞中,演练剑术。 一枚骨剑,如同白色灵蛇,吞吐寒芒,在虚空中穿梭,划过山壁,带起阵阵灰尘。 “咔嚓~” 一套剑法未演练完,骨剑便断裂,无奈停下,丢掉手中骨剑,从地上在拿出一柄。 自己那柄短剑,早就断裂,只能用兽骨摩擦成剑,凑合着用。 他不是没想过下山,奈何深入大山数百里,站在山巅也只能看到茫茫云海,分不清哪边北山县。 无奈之下,只能游离在营地之外。 而此次选的位置,却有十分巧妙,离着营地足有七十余里,但刚好是武院弟子,活动狩猎的方向。 不远不近,刚好合适。 他要让武院弟子,机缘巧合之下,发现他的踪迹,这才能证明,自己是迷路了。 不然贸然回去,不被怀疑才怪。 到时候一询问,处处是破绽,当真是百口难辩。 …… 不过几天时间,七八个武院弟子,身上衣服早就破碎,几乎用兽皮裹身,正小心翼翼的前进。 忽地,一人手握钢刀,一挥手让众人停步,扫了眼周围,沉声道:“此地居然有人活动的痕迹。” “大家小心点。” 众人散开,一个个刀剑出鞘,弓箭准备,不多久就发现一处山洞,里面冒出浓烟。 “果然有人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18章:下山 下 在众人面前,那山洞隐秘而又口窄,洞口更有一块块大石垒成的简易防护,可以看出,上面有淡淡血渍,想必是被异兽冲击过留下的。 “有人出来了。” 众人对视一眼,不动声色的散开,接着就看一个披头散发的野人走出来,看见他们先是一愣,接着疯狂大叫,冲了过来。 “站住。” 刀剑齐出,弩箭而指,野人立即站住,撸开头发:“是我,是我啊。” “你是……任秋?” 一人迟疑,上前几步,仔细分辨了下,旋即大喜:“真是任秋师弟。” “任秋?他不是死了么。” “对啊,消失了几个月,怎么在这……” “都成野人了,居然还能活下来,真是奇迹。” 其余人一怔,这才放松警惕,吐了口气,为首的人呵斥:“任秋,既然没死为何不回营地?” 任秋苦笑:“陈建师兄,我都找了你们几个月了,漫山遍野跑,要不是命大,你现在可就见不到我了。” “见到你们太好了,我还以为我要老死在山里头……” 这话一出,众人释然,想想也对,别说一个初入山林狩猎的新人,换做是他们,一旦在山里迷路,又有危险异兽,想再回去几乎太难。 有人拍了拍任秋的肩膀,叹道:“好了,既然遇到我们,就没事了。” 陈建冷哼一声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,踏入山洞,扫了一眼,山洞里到处是异兽枯骨,还有诸多屎尿粪便,一股臭味扑鼻,皱了皱眉头又返回来。 “回去吧。” 一行人原路返回,两个多时辰后,就见到营地,一路上无数目光看来,实在是任秋这造型,不引人注目都难。 一座木屋内,听了弟子汇报,刘宣伯讶然:“那个叫任秋的弟子,居然活着?” 来人把事情简单说了下,旋即迟疑的道:“可能是运气好,刚好被陈建他们碰到。” 刘宣伯摇摇头,轻笑道:“我可从来不相信什么运气,你把他带过来,让我瞧瞧。” 来人退后,很快带着任秋进来,见任秋一脸茫然,喝道:“愣着干什么,还不快见过二师兄。” 任秋慌忙见礼:“任秋见过二师兄。” 刘宣伯狭长的眼睛,上下打量着任秋,忽地道:“你就是周源,一直想杀的任秋?” 任秋心中一寒,表面上一怔:“周师兄要杀我?” 然后惊恐慌乱,四处去看,像是在找周源的身影,惹来刘宣伯轻笑:“周源死了,别找了。” “周,周师兄死了?” 任秋震惊,目瞪口呆,好似又松了口气,旋即发现自己失态一样,赶紧收敛神色,低下头不敢说话。 刘宣伯有趣的打量着任秋:“你的心在快速跳动,你在掩藏什么?” 这都能发现? 任秋头皮发麻,念头飞快转动,然后身子一颤,哭丧着脸道:“二师兄,其实,其实我真不知道,周师兄为何要针对我的……” “虽然周师弟死了,但他的心愿,我却不能不完成,既然他想杀你,那你就去死吧。” 气温一降,如入寒室。 话语落,刘宣伯人就到了任秋跟前,一掌印在任秋头上。 一股恐怖气压,炸得任秋几乎本能要反抗,心中如电闪,强压制本能,像被吓傻了,一动不动。 刘宣伯停下手掌,力道一散,拍了拍任秋脸,呲牙一笑:“你的心在跳,但很镇定,是个人才。” 旋即一甩手,印在任秋胸膛,‘啪’的一声,任秋吐血倒飞,砸在地上,翻转到外面。 “小惩大诫,以后好好为我办事,莫要让我失望。” “谢二师兄不杀。” 任秋爬起身子,肋骨被一掌打断了三四根,几乎刺入心脏,脸色惨白,强忍着剧痛,低头拱手。 方直贞走了过来,上下打量着任秋,笑道:“不错,生受二师兄一掌,居然不死,你小子实力不错,以后好好办事,不会亏待你的。” 顿了顿,居然拍了拍任秋肩膀:“放心,周源死了,二师兄不会为了一个死人,去为难一个活人的。” “对了,周源妻儿,现在由我照顾……他妻子姿色不错,你要是喜欢,送你玩几天。” 见任秋一脸难色,方直贞大笑着离去。 任秋心里松了一口气,看样子这一关过去了,他没想到这个神秘的二师兄,实力居然这般恐怖,在他面前自己几如儿童,毫无还手之力。 要知道,他的实力在这三个月内,增长极大,几乎可以摸到气血如铅的门槛。 居然一掌都受不住,柳壮壮输得不冤啊。 几天后,营地一片嘈杂,近百弟子收拾行李,准备下山,半年时间已经到了。 看着如狗一般,被刘宣伯牵着的柳壮壮,任秋心中发寒,柳壮壮废了,筋脉被打断,手脚骨头被粉碎,一声气血更是硬生生轰散。 他想起周源曾说过,师傅会在几年后,回到定州,北山县将会是刘宣伯的根基地盘。 看样子,天要变了。 …… 一别小半年,再看北山县,格外的亲切,哪怕再稳重的弟子,也忍不住激动,大呼小叫,引起路人侧目。 见他们这般模样,又纷纷避让,不敢挡道。 道路旁饿殍累累,恶臭弥漫,无数苍蝇乱飞,偶尔有快马而过,卷起阵阵灰尘。 有弟子诧异:“官府的人干什么吃的,连尸体都不收拾……” 很快一行人看到武院,那如魁梧如熊般的身子,站在武院门里,正是武院师傅。 二师兄上前,跪在地上磕头:“师傅,弟子回来了。” 师傅微微点头,看向一旁哀嚎的柳壮壮,面色不变,淡淡的道:“你做的?” 二师兄抬起头,愧疚道:“和三师弟切磋,不小心失手了,请师傅则罚。” 师傅轻叹,走了上前,轻轻抚摸柳壮壮头:“你们师兄三人,皆是我一手带大,如今你们大师兄已然在定州宗门,为师还想着你们两人和睦,没想到闹成这般。” 旋即大手一按,‘咔’一声,柳壮壮身子一顿,软瘫在地,气息全无。 “厚葬你三师弟,莫要再胡闹了。” 说罢,转身入了武院。 任秋在后面瞧着,越发感叹,不论是刘宣伯还是柳壮壮,都是心狠手辣之辈,原来是有一个同样狠毒的师傅。 他至今还不知,师傅其真名。 只知道,他姓何,接触也少,每天虽然都能见上一面,但几乎无从搭话。 今日一见,果然有其徒必有其师。 只怕这师徒几人,把他们这群弟子,都当做手下,而不是弟子吧? 在武院稍微钦点后,众人便分散离去,匆匆归家,毕竟离家半年时间,想婆娘想的紧。 任秋回到家中,打来清水,清洗了一番身子,换了一身衣服后,便来到白家。 敲了敲门环,很快从门耳里探出一脑袋,瞧着任秋先是一愣,接着笑道:“是你啊。” “快进来,快进来……” 打开侧门,让任秋进来,嘴里念叨着:“来接你妹妹吧?那小姑娘在大少爷那,你在这等会,我这就去禀报。” 旋即匆匆离去。 不多久,白轩跑也似的过来,大呼小叫:“我还以为你死了,正准备给你定个日子,烧些纸钱呢,谁知道你小子居然回来了。” 说着,绕着任秋打量,嘴里‘啧啧’:“变化蛮大,居然长这么高,你这半年吃了什么啊。” 任秋被他绕得头昏,苦笑:“一言难尽……” 谁知白轩一拍手:“你等会,别说,现在别说……走走走,出去喝酒,一边喝酒一边说。” 说罢就拉着任秋出门,门房急了:“大少爷,你这出去喝酒,老爷知道了,又要责骂。” 白轩一撇嘴:“老头子前几天才去的定州,一时半会回不来。” “白兄,这……我妹妹呢?” “不急不急,先吃酒,令妹由我娘子照顾着,好着呢。” 任秋苦笑,只能任由白轩拉着,几乎跑着到了醉春楼,点好酒菜,迫不及待的让他讲。 任秋无奈,知道他是这个性子,也不介意,斟酌了一番,把其中一些事情,大致说了一下,隐瞒了他杀周源的事。 “刘宣伯,居然把柳壮壮经脉和骨骼都打碎?师傅还亲自掌毙了柳壮壮?” 白轩目瞪口呆,一脸震惊。 接着又问:“那,周源呢?还有黄生去哪里了?” “这,我就不知道了,我自从逃出去后,就在山林里游荡,要不是遇到陈建师兄,怕是也回不来了。” “真是精彩,可惜我被我家老头子押着去了定州,不然我也会参加这次狩猎。” 白轩砸了咂舌,端起一杯酒,小小抿了一口:“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?” “还能怎么办,厮混着啊。” “我看悬……你不在的这段时间,县里发生很多事。” 白轩吃了一口菜,低声道:“衙门里的人,都跑了。” “衙门里的人都跑了?” 任秋眉头一皱,不明觉厉,白轩看他像就像看白痴似的,鄙夷的道:“就是字面意思……所有管事的官员,都跑了。” “他们为什么要跑?” “跟你讲,天下要大乱了,朝廷上的诸公互相攻伐,地方上一片混乱,就连我们这小小北山县,马上就要陷入混乱了。” 白轩口不遮拦,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分享秘密的人,哪能忍得住,一口气道:“你知道,咱们北山县,有两大武院吧?” 任秋点点头,他自是知道,城南一处也就是他所在的武院,还有一处在城北,只不过那家武院比较低调,弟子也不多,罕有遇到。 “最近城北武院也在大肆招收弟子,在县里已经和咱们武院,有了好几次摩擦。” 白轩砸了砸嘴,呲溜一口酒,脸开始发红:“城北武院,其实在根子上和咱们武院,都属于定州宗门,只不过一向低调而已,现在突然高调起来,没点事谁信。” 两家武院,居然都是属于定州那边? 任秋疑惑,见白轩已然有些醉意,瞧了眼他酒杯,里面的酒水不过去了一半,顿时无语。 摇摇头,道:“白兄,我看天色也不早了,不如先回去吧?” “回什么回,才来多久,我一杯酒都没有喝完,来来,喝酒。” 白轩一口闷下,然后脸更红,猛吃了几口菜,压了压肚子,吐了口气道:“咱们北山县,属于三不管地带,距离最近的定州,也有千里之遥。” “要不是此地出些异兽,怕是无人关注……” 三杯酒不到,‘啪’一声,倒在桌子上,让任秋眼眉直跳,既无奈又好笑,一把扛起他,出了酒楼。 门房早就等着,看着被任秋扛着的白轩,无奈的道:“这要是被老爷知道,又该责罚了。” 任秋知道他啰嗦,打断他道:“我家小妹他……” “哦,那小姑娘啊,她在姑奶奶那,要不你明天来?等大少爷就醒了,我说一声。” 任秋看了眼不省人事的白轩,有些无奈,只能这样了。 ------------ 第19章:城外 上 武院变天了。 每日督促众弟子练武的,不再是师傅,而是二师兄刘宣伯,气氛也一改往日的喧嚣,非常勤奋,生怕被责罚。 城里越来越乱,粮店从每日卖粮,到现在外面挂着牌子收粮,街道两边的饿殍,弥漫的尸臭,让人作呕也无人收拾。 学武的人也开始多了,但凡家里有点钱财的,都会把自家子弟送来,导致武院人数一涨再涨,已然达到五百余人。 前段时日狩猎异兽,可见早是预谋。 任秋是不管这些的,作为正式弟子,他无需每日钦点,只需要每隔一月露个面就行。 大多数时间,他都在城外,钻入山林狩猎异兽。 武院里的异兽肉和药汤,份额有限,不足以支撑他练武,想要获得更多,除非是刘宣伯的心腹,唯有自己狩猎异兽换取。 他不想引人注目,只能放弃换取汤药,通过大量狩猎异兽,来增强气血。 任颖他最终,还是寄养在白家,自家小院已经被人破门几次,一旦他不在家中,后果不堪想象。 他也有想过,离开北山县。 奈何此去定州,翻山越岭千里之遥,其中不知多少凶险,以他现在的实力,还不足以保证安全。 至于其他县城,情况还不如北山县,听一些逃难的人说,一些地方已经出现人吃人的情况,可见局势乱成什么样子。 …… “哥,我想回家。” “怎么,在白家不好么?有那么多小朋友跟你玩,还不知足啊。” “不,我就要回家。” 任颖扒拉在任秋脖子上,供着脑袋,满是委屈,嘟囔着:“他们都很坏,不跟我玩。” 任秋揉了揉她的脑袋,故作恶状道:“他们有没有欺负你?” “他们打不过我,白新羽还被我打哭了呢。” 任颖抬起小脑袋,咧着牙,像只得意的小兽,举着小拳头挥了挥:“他们力气大,但他们胆小,鼻子流血了就哭。” 任秋愕然,旋即哈哈大笑,一把举起小丫头,轻轻打了下她屁股:“记住,不要跟其他小朋友打架,当然他们要是欺负你,就揍他们。” “嗯~” 任颖用力的点头,看得旁边白轩眼角只抽,无奈道:“有你这么教孩子的么?好好一小姑娘,被你教的跟男孩子似的,将来嫁不出去,看你怎么办。” 任秋撇了撇嘴,懒得理他,这货年纪不大,妻妾成群,孩子都有七八个了。 “这次回来,准备待多久?” 白轩喝着茶,吐了一口茶叶,毫无形象的把腿搭在一张椅子上,嫌弃的打量着任秋。 任秋此时一身打扮,格外邋遢,头发松蓬,还有草屑,一身大褂破破烂烂,要不是精壮黝黑的肌肉,十足一个乞丐。 “待几天就出去,我可不像你,有个好世家,自己实力不行,就只能饿肚子替人卖命。” “得了,你别说了,我又不是让你给我卖命,这不是老头子上次遇到你,就让我顺便提一句,看你愿不愿意来白家。” 白轩打断任秋的话,翻了翻白眼,道:“说实在的,这北山县越来越乱了,我白家过段时间,会搬离出去,去往定州那边,你到时候跟着一起,好有个照应。” “再说吧,来来,咱们搭搭手。” 任秋不想再说,这态度惹得白轩直气,一拍桌子,撸起衣袖:“来就来,别说我欺负你,就你这点实力,想在我面前卖弄,还远着呢。” 两人来到一处院子里,这里地面都被夯实,周围放着一些兵器,是白轩练武的地方。 白家生意做得很大,自然需要自己的武装力量,养了一批高价请来的武者,家族中也在培养下一代。 白轩在白家不算出众,听说他弟弟,如今在定州一家武林宗门做了内门弟子,剩余的白家子弟,也有一些出色之辈。 但作为白家长子,资源上是不缺的,除了在汤药上没有渠道,像异兽肉几乎可以当饭吃,秘法也学了几门。 分别是一门拳法,一门腿法,在前几次的搭手中,任秋几番落败。 当然,任秋没用剑。 至今也无人知道,他最厉害的地方,就是一手剑术。 这次也一样,两人赤手空拳,站在院子两头,白轩脱掉身上的棉衣,活动筋骨,嘴里道:“任秋,别说我欺负你,我已经晋入气血如铅,你是赢不了我的。” 气血如铅? 任秋惊讶,距离上次搭手不过月余,那时候白轩气血虽然旺盛,但距离气血如铅,还差一些火候。 没想到,短短一月,就已经晋入气血如铅。 只能说,有钱人的快乐,他不明白。 不过,我也不差啊。 任秋感受着体内,流动的气血,如凝结的大石,在筋骨里滚动。 这半年以来,他大多数时间,都在山里头猎杀异兽,在剑种三倍增速下,哪怕堪比气血如铅的异兽,也只能饮恨在他的剑下。 大量的异兽肉,让他的气血增长速度,快的惊人,身子反而消瘦下来,黝黑的肌肉,硬邦邦的如铁石。 最重要的是,他已经摸到了气血如铅的门槛。 白轩一声暴喝,双腿一弹,如螳螂一般,刹那蹦到任秋跟前,一脚劈来,气势如刀,快得惊人。 这是腿法,一门专练双腿的功法。 别看白轩平时不着调的样子,但在习武上,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,一门腿法被他练的炉火纯青,几如双刀。 一般的气血贯体的武者,吃上一脚,不死也残,更别说他还有一门拳法。 如今晋入气血如铅,哪怕老牌气血如铅的武者,在无秘法的前提下,都不见得是他对手。 任秋咧嘴一笑,身子一动,气血鼓荡,避开劈腿随后一拳轰过去,简单直接,粗暴凶狠,看似以伤换伤。 他虽然没有秘法,没有学过拳脚功夫,但在山里中,与异兽厮杀,练就的野兽本能,也丝毫不弱。 果然,面对任秋这般无耻的打法,白轩只能收腿,身子贴了上去,一双手捏住拳头,气血一炸,瞬间爆发。 一个身怀两门秘法,双腿如刀,拳头似大锤,刚猛无匹,一个气势莽荒,力大无穷,简单直接,非常残暴。 一时间居然势均力敌,在小院里你来我往,只听得‘砰砰砰’的打击声。 换做一个不懂武功的人,还以为两人多大仇恨,这般拼命厮杀。 其实两人并未打击要害,只是做最简单的搭手。 “不打了不打了,你小子太无耻了,怎么老是想着和我以伤换伤,有你这么打的么?” 不过小半个时辰,白轩就一脚逼开任秋,翻身一退,再也不愿意打了。 在不动杀招情况下,又面对任秋这般无耻打法,简直束手束脚,根本没法真正发挥实力。 越打越憋屈,越打越难受,这还怎么打。 同时心里,也很震撼,前几次搭手,他还能压着任秋打,几乎没有招架之力,短短不过半年时间,居然能把他逼成这样。 难道山林猎杀异兽,真能这么快增强实力? 一时间,他有些动摇,在想要不要也去山林历练一番,说不定自己实力也能暴增一波。 “你也别郁闷,我不这样打,凭着你腿脚功夫,就够我吃一壶,再说你还有拳法,我又不是受虐狂,凭什么让你虐。” “不过说实话啊,你实力进步有点慢啊,连我这一个气血贯体的都打不赢,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。” 气血贯体?要是所有气血贯体的武者,都和你这样变态,那还不翻了天。 白轩冷哼,怪异的看着他:“我一直想问你,你气力怎么这么大,恐怕一般的气血如铅的武者,都比不过你吧。” “没办法,吃得多,力气就大。” 任秋嘿嘿一笑,直咽得白轩说不出话,心里却想着,三倍气力下,真要敌对厮杀,不用剑术,也能赤手打死你。 和周源一比,白轩就是个稚嫩的幼儿。 这其中,有战斗经验和心性,和对气血的运用,都不是白轩现在能比的。 半年前他都能和周源厮杀,几乎不落下风,最后实在是气血不足落败当场,才利用毒株草击杀他。 但半年后,如若两人再厮杀,死的一定是周源。 “好了,吃饭去,我偷偷买了一坛好酒,今天得喝个痛快。” 一听这话,任秋差点掉头就走。 …… …… 夜半回家,方走到门口,就见一身影拘偻在门前,皱了皱眉头不说话。 听见脚步声,那人猛地抬头,瞧见任秋,一下站起来,激动的道:“任哥,是我,二狗子啊。” 二狗子? 任秋一怔,仔细分辨,惊讶道:“你怎么在这?” 自从他去武院之后,两人就很少联系,逐渐断了来往,也不再关心皂水帮的事。 没想到,二狗子居然突然出现。 对于这个曾经的好友,任秋还是很高兴的,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。 “你小子,这一年多也不来找你任哥……外面冷,进屋去说。” “任哥,我……” “先进屋,有什么话等下说。” 任秋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能看得出,二狗子是遇到困难了,一股淡淡的血腥,说明他受伤了,而且伤的不轻。 进了屋里,点好灶台,在锅里炖好肉食,看着畏畏缩缩的二狗子,一身破衣烂衫,面垢头蓬,叹了口气:“发生何事了?” ------------ 第20章:城外 下 “任哥,救我,现在只有你能救我。” 二狗子闻言,一下子跪在地上,哭泣起来:“灰狼要杀我,已经下了格杀令,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,任哥我知道你练武,已经成了大人物,但看在……看在……” “怎么回事,灰狼不是很欣赏你么,他为何要杀你。” “昨天我偷听到,灰狼要投靠城北武院,还和城北武院的人吃酒,不小心打翻了椅子,被他发现了。” “就这事?” 任秋摇摇头,扶他起来,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:“放心,在我这里,灰狼不敢把你怎样的。” 近些时日,两大武院疯狂扩张,自然涉及到许多灰色地带,几个实力最大的帮派,就成了其爪牙。 其中他之前待过的皂水帮,就是城南武院的爪牙,灰狼也是一个人物,如何皂水帮在北山县,可谓两大帮派之一,号称千人之众。 北山县不大,不过四五千户,能发展到这般规模,可见手段惊人。 不过,换做一年前,他或许会忌惮一二,但现在嘛,灰狼在他眼里,不过是可以随手捏死的蚂蚁。 二狗子站起身,眼神复杂的看着需要仰望的任秋,短短一年多,曾经的小伙伴,如今成了大人物。 他说不上来是高兴多,还是嫉妒多,之前不来找任秋,大多数是自卑作怪,作为一个从小长大的好朋友,现在发达了,他怕被瞧不起。 如今实在是没有办法,灰狼下手非常残忍,只有任秋能庇护他,死马当活马医,这才过来的。 没想到,往日的小伙伴,并无嫌弃心里,一时间心中既感动,又非常愧疚。 肉食好了,肉香传开,直让二狗子吞口水,肚子咕咕作响。 “吃吧,管够。” …… 翌日,任秋去了武院,把事情跟方直贞一说,方直贞冷笑:“好大的胆子,一个杂鱼烂虾的小帮派,也敢左右逢源,两边拿好处。” “任秋,此事既然是你发现的,那就交给你解决,至于怎么解决,你自己看着办。” 任秋看着他的背影,微微垂下眼帘,现在方直贞可谓两人之下,数百人之上,好不威风。 微微一笑,转身离去。 …… …… 皂水帮现在是北山县两大帮派之一,人手众多,产业复杂,总部也搬迁至一所大宅门,高门大户的,外面站着七八个横肉的壮汉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户人家。 远远地看见身穿武院衣袍的任秋走过来,立即有一人跑进院子,其余人迎上来:“原来是武院的大人……” “灰狼呢?” “帮主?帮主他不在,去了赌档点账去了,要不他回来,我给您传个话?” 任秋冰冷的脸上,露出一丝笑容,斜了一眼几人,直接往里走,几人对视一眼,犹豫了下不敢拦。 院子很大,曾是大户人家的住宅,迎面就是影壁,方转过去,就见灰狼匆匆而来。 “武院的兄弟来了,王某有失远迎,罪过罪过。” 灰狼拱手而笑,满面和煦,态度甚至有些卑谦,丝毫看不出来异样。 任秋打量着他,一时间恍然,一年前那次灰狼带人灭了虎头帮,当时他看着两人厮杀,惊为天人,十分震撼,现在再看来,也不过如此。 “这位兄弟,不知如何称呼,王某看你感觉有些眼熟,是不是在哪见过。” “王帮主贵人多忘事,自是不记得在下。” 任秋淡淡一笑,扫了眼后面客堂里,道:“今日来,本想询问你一些事,看样子也没必要了……都出来吧。” 灰狼面色一变,再无半点和煦,一双眼睛杀机暗藏,皮笑肉不笑的道:“既然兄弟不说姓名,那王某也不问了。” “王某奉劝你一句……你现在离去,当什么事都没发生,咱们井水不犯河水。” “是么,就凭你后面那几个家伙?” “狂妄……” 话语一落,从客堂走出三人,身穿青灰色衣袍,一脸横肉,大冷天的露出胸膛,如铁石似的肌肉,肆意张扬。 说话的是一寸头男子,眯着眼打量着任秋:“小子,说话也得看地方,小心说错话,会丢了性命。” 任秋面无表情,轻轻的道:“其实,我是真不愿意,介入你们的事的……我只想好好练武的。” 几人眉头一皱,感觉不对劲,对视一眼气血运起,不动声色的围上来。 “兄弟,你是不是太狂了,就凭你一个人,敢这样说话,是不是找死?” “那就没办法了。” 任秋叹气,气血一炸,肌肉搅动,如黑色蟒蛇一般,爆发出恐怖力量,也就一刹那,人就到了灰狼面前,一掌印在他头颅上。 “砰……” 西瓜似的,灰狼头颅炸裂,溅起漫天血肉。 北武院三人一怔,旋即面色一变,没想到任秋居然这般狠辣,杀机勃发,瞬间攻伐而上。 数十息之后,一地尸首,鲜血在院子里溅得到处都是。 任秋甩了甩手,几个气血贯体的武者,在他手中不过蚂蚁般角色。 …… 皂水帮散了,又有一个新的帮派起来,任秋自是不管这些,交完差后,立即收拾好行礼,准备出城。 二狗子被他安排到白家做了一帮佣,虽然地位低,但总归是有一处安身地,不用成天担惊受怕。 城里乱如麻,城外一片荒芜,到处是骸骨,冷冽的寒风吹塑,远出的高山在云雾里,隐隐约约, 山路不好走,冬天的山路,更是难行。 任秋紧了紧衣服,背上一个大包袱,里面装着是五把短剑,深吸一口气,钻入山林。 这半年来,他活动范围基本在外围,最多深入百里,猎杀的异兽,大多数不强,偶有几头堪比气血如铅的异兽。 现在这些异兽,已然满足不了他。 他要深入山林,那里才有更多的异兽,甚至有堪比气血如虹的恐怖异兽。 而此次,他准备多待一些时日。 体内气血,已然摸到气血如铅的门槛,他有种预感,这次突破,自己实力会再次暴涨。 近来,剑种的震荡频率,越来越快,仿佛要迈入新的层次。 …… …… 一处密林里,任秋一剑斩杀一头异兽,割开血肉,取出无毒的异兽肉,旋即快速离去。 很快,就听到一声震动山林的咆哮,惊起无数飞鸟。 “虎口夺食,果然刺激。” 任秋眼中闪着警惕,感受着背后微微传来的威压,立即加快速度逃离。 那是一头变异的老虎,浑身黝黑如碳,比普通老虎体型大上五倍有余,实力堪比气血如虹。 这一块山林,就是它的领地,里面的所有异兽,都是它的猎物。 而他,方才就猎杀了一头气血如铅的异兽。 深山之中,每隔一片山林,或者几个山头,就有一头实力恐怖的异兽盘踞。 “不过,收获也颇丰。” 把背上的异兽肉丢下,这处山洞是他无意间发现的,里面本来有一头大蛇,吊在洞顶,等待猎物的进入。 大蛇被他杀了,这里就成了他暂时的据点。 一处石头凹槽里,已然储存了数百斤异兽肉,都是他今天猎杀的。 用火折子点燃篝火,把异兽肉处理好,撒上一些盐,让在火上烤着。 很快肉香传出,滴下油脂,落在篝火上发出‘呲呲’的声音,也不怕烫直接用小刀割下,一口一口的吃着。 气血贯体的武者,每日进食最多不能超过五十斤,这还是普通异兽肉,一旦是实力更强的,那就更少。 而他吃了足足近百斤后,方才停止。 气血如海浪般滚动,皮肤下好似有数百只老鼠在跑,甚至能听到‘哗啦’的声音。 深吸一口气,如大鲸吞水,整个山洞空气减少,篝火火焰都被压得很低,火苗偏移,好似也要被吸进去。 寒光一闪,短剑跳出,身子立即动了起来,如****,在昏暗的篝火下,带起一片寒冷杀机。 “轰隆~” 外面下起了大雨,电闪雷鸣,狂风呼啸,偶有异兽咆哮,很快就被雷声压下去。 两个时辰过去,外面雨越下越大。 忽地,寒光一停,任秋静静站立,气血翻滚,身子凭空涨了三寸,衣服被绷得紧紧,接着又往下陷,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。 “铮~” 短剑自鸣,在快速震颤,速度越来越快,一声悲鸣后应声而断。 接着,任秋身子再次往下陷,很快就成了一副骨头架子,皮肉贴在上面,十分骇人。 “咕噜~” “好,好饿……” 肚子发出雷鸣似的声音,任秋猛然睁开眼,一双眼睛凸出,如饿狼似的,身子一动,就扑入储存异兽肉的石头凹槽边。 旋即也不烤熟,居然咬牙撕咬,几乎狼吞虎咽,一块几十斤的异兽肉,快速消失在嘴里,还不罢休继续拿吃。 凹槽里的异兽肉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,任秋趴在上面,如同恶鬼,吞噬着血肉。 很快,凹槽里的异兽肉见了底。 “还是很饿,太饿了……这些异兽肉,精血不行,得更强大的异兽肉才行。” 任秋满面血渍,进食了数百斤异兽肉,肚子居然没有丝毫涨起,仅剩的皮肉居然还在往下陷。 雷声炸裂,身子冲出山洞,迎着暴雨,头顶扭曲的闪电,和震彻山野的雷声。 …… …… (求推荐票~求支持) ------------ 第21章:九倍振幅 闪电、雷暴、倾盆大雨,乌压压的云层下,山野黑暗,狂风呼啸,像末日一般。 “轰隆隆~” 山野震颤,在那一刹那的光亮中,能看到深林活了,它在移动,它在倾塌。 山洪爆发了。 泥土似流水一般,倾泻而下,卷起山石,轰隆隆无可阻挡,无数异兽仓惶奔逃,漫天的飞禽飞散。 一头七八丈长的巨蟒在泥石流中挣扎,尾巴卷住一棵苍天大树,想要把自己从泥潭中拖出来,奈何连着大树也倾倒,无力的怕打,溅起十余米高的泥水。 这是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,不比鳞甲蛇实力弱。 在大自然面前,任何物种,都这般渺小,拼命的挣扎不过是徒劳。 唯有一人,逆流而上。 他就是任秋。 他在山谷边上狂奔,丝毫不顾危险就在身边,一拳轰爆一头异兽,撕下无毒的异兽肉,仰头就吃。 纵然如此血腥,但此时没有异兽停下,反而以更快的速度,想逃逃离这恐怖之地。 猎杀只是开始。 任秋如同陷入魔怔,见到异兽就杀,也不知吞噬多少斤异兽肉,浑身散发着一股极度凶悍气息,哪怕在暴雨之中,在山洪面前,也丝毫不减。 “蹦蹦蹦~” 这是肌肉搅动的声音,如同无数根钢筋,在扭曲纠缠,陷下去的皮肉,也开始一点点丰盈。 “终于饱了。” 任秋吐了口气,一股热浪喷出,像蒸汽机似的,足足数十息,发出‘嗡嗡’的声音。 猛然睁开眼,咧嘴一笑。 气血如铅,终于突破了。 体内气血滚石般,在周身流动,仔细‘感应’,会发现和气血贯体不同,以往气血看似庞大,但十分杂乱,甚至会随着时间推移,慢慢消散。 而此时,气血‘凝固’,杂质排出,给他一种实质般的感觉,稍稍搬运气血,顿时产生巨大‘摩擦’,耳边宛若有巨石滚动的声音。 一握拳头,好似有万斤力道,有种强烈的破坏欲望。 稍稍平稳心神。 剑种,也有了变化。 青灰色小剑,在一息九次的震颤,而这股震颤,又以极快的速度,传递周身,如同一股电流,在无时无刻的锤炼身体、凝练气血。 足足增加了三倍啊。 任秋感叹,气血贯体一息三次震颤,让他拥有旁人三倍的气血速度,爆发出更强的气血,剑术更是提高惊人。 而现在,再次增强三倍,达到恐怖的九倍。 一旦气血爆发,几乎等同九个同等实力的武者集合力道,再加上剑术振幅。 他不敢想象,自己现在实力有多强。 雨水怕打他的脸,冲刷着周身血迹,其中阴寒的气息,丝毫灭不去他心中的火热,望着漆黑的山林,无数异兽奔逃。 “轰隆~” 一块山体滑落,地面震动,惊醒了他,只一偏头,就见脚下居然也出现了裂缝,顿时浑身一寒。 哪怕他实力增强了九倍,在大自然面前,也是苍白无力。 ……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,到了清晨方才停歇,阴沉的天空,云雾弥漫,笼罩整个山脉。 任秋端坐在山洞里,如同一口大钟,一动不动,忽地‘嗡’的一声,吐出一口气,睁开眼站起来。 衣衫早已破损,露出精瘦如铁石般的肌肉,暗铜色泛着光泽,身子修长显得瘦弱,但隐隐散发的金戈气息,又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。 走出山洞,看着远山如黛,云雾飞腾,不时有巨大飞禽穿梭,隐隐约约,时而传出刺耳的鸣叫。 “铮~” 手指一动,寒光即出,只一抖短剑,宛若游龙,刹那带出一道寒练,擦过巨石如同切入豆腐,丝毫没有阻挠。 接着寒光跳跃,以极度诡异的方式,在周身流转。 ‘咔嚓‘一声,剑身破裂旋即粉碎。 任秋一愣,旋即无奈,一息九次震颤下,这种普通材质的铁剑,已然满足不了他。 但要想寻求更好的剑,北山县这种偏僻地带,就算找到好的材质,恐怕也无技艺高超的锻剑师。 以往气血贯体的时候,还可以勉强一用,只需多带上几把,也能满足需求。 而现在可好,只不过是演练剑法,就能震碎短剑,那在打斗中,只怕更是不堪。 摇摇头,看样子这次回去,得想办法寻一把好剑了。 或许,白轩有办法? 毕竟白家做生意,都做到定州去了,北山县没有的东西,定州那种大地方,肯定是有的。 只不过这价格,恐怕不低。 而他,可没有什么钱的。 想到这,目光看向山林,没有钱那就用异兽肉换,正好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。 脚步一跺,地面炸裂,出现一个大坑,人已经到了七八米远,如同猛虎,带起一阵狂风。 …… …… 夏添背着一大袋子,跟在四五个师兄后面,嘴里嘟囔着:“咱们都进山两个多月了,为什么还不换班,吴师兄是不是把我们忘了。” “夏师弟,你就不能歇会,嘟嘟囔囔个不停,吴师兄自有他的考虑,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。” “夏师弟,扬应说得对啊,你就停会,我脑袋都被你吵炸了。” 夏添撇了撇嘴,哼哼道:“我说的又没错,我看吴世雄就是把我们忘了。” “夏添,闭嘴,吴师兄的名字也是你叫的?” 扬应呵斥,打断夏添的抱怨,眼神瞥了一眼其他人,道:“在山里狩猎,是咱们北武院师傅定下的,毕竟最近招收弟子实在多,异兽肉供应不伤。” “而且,此次狩猎异兽,又不是没有好处,到时候可以换取更多汤药……你这小子算是碰上好时候,还在这抱怨什么。” “不说就不说,反正我是待够了。” 夏添低声抱怨,被扬应一个警告眼神,硬生生又咽了回去,直翻白眼。 “停下,前面有状况。” 忽地,扬应一挥手,让众人散开,放缓脚步,收敛气息,手中兵器也出鞘。 “是血腥气味……”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,和清晨的空气混杂,又是雨后,如若不注意,还真闻不出来。 几人小心翼翼的往前探,转过一片山林,就见不远处林间,五六头异兽低头吞噬什么。 仔细一看,居然是一头庞大的异兽尸体。 “血猿?”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,对视一眼,那具尸体居然是一头罕见的血猴,这种异兽一般活跃在更深处的山林,实力非常恐怖,力大无穷,脾气十分狂暴,一旦触怒它,几乎不死不休。 哪怕是气血如虹的武者遇到,也感到头疼,而现在居然被杀死,那是不是周围,隐藏着一头实力更恐怖的异兽? “走~” 扬应轻轻挥手,几人蹑手蹑脚,不敢惊动正在进食的异兽,心神绷紧,生怕从山林中扑出一头恐怖异兽。 在他们看不到的位置,任秋正静静的观察着他们,方才他们一接近,他就注意到了。 听他们的话,居然是北武院弟子。 不过仔细一想,也非常合理,最近半年北武院大量招收弟子,一时间异兽肉肯定非常缺。 派遣弟子进山狩猎,再正常不过。 在这一方面,南武院可就有先见之明,早早就举行狩猎比试,储存的异兽肉,足以满足现下消耗。 “有点意思,居然遇上他们了。” 任秋深深的看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,手中提着一块大肉,腥臭的血液滴落在地上。 北武院一向神秘,之前招收弟子极少,也罕有出来活动,所以对他们的了解不多。 只有最近半年,才有了大动作,几乎与南武院争锋相对,甚至下面的弟子多次摩擦。 虽然大多数以南武院胜,但北武院也不可小视。 不过,与他何干? 摇摇头,不再想,反正他又不介入两个武院之间的事,只想好好练武。 便宜目光,看向不远处那头巨猿尸首,身子隐隐剧痛,想到方才的战斗,心中有些庆幸。 没想到刚进山林,就遇到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恐怖血猿,想必是昨晚暴雨,把它逼出来的,一时间躲避不及,刚好撞上它狩猎。 血猿脾气狂暴,被打扰狩猎,瞬间陷入暴怒。 一场战斗,自是无法避免。 “一头血猿,并不代表能气血如虹武者的真正实力。“ 他还记得大半年前南武院狩猎,周源带领一行人猎杀鳞甲蛇,而且收获还不止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。 当然,他后来知道,是刘宣伯击杀的。 由此可见,一个气血如虹的武者,特别是身兼秘法的武者,实力远在一般气血如虹异兽之上。 “不过,此番晋入气血如铅,实力提升可真大啊。” 换做以往,遇上这种强悍异兽,只能逃跑,不可力敌,甚至想逃跑都难。 而现在,只不过以轻伤为代价,就能击杀一头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恐怖异兽。 如此算来,自己的实力,应该介乎在气血如虹之下,在气血如铅之上。 如若再次与周源厮杀,他有自信,周源在他手中,走不过十招,而且还是在未动用剑术情况。 一息九次震颤,果真恐怖。 心情顿时愉悦,提着一块近百斤的异兽肉,身子一纵,在山石和树干上来回跳跃,消失在山林中。 (还有~) ------------ 第22章:黑虎 “轰~” 气血翻滚,如大浪拍岸,激起周身皮肉鼓荡,如同气球膨胀,旋即又收缩回去,如此反复数十次,方才平息。 久久之后,任秋睁开眼,看着古铜色的皮肤上,居然隐隐有裂缝,一丝丝鲜血渗出。 苦笑一声,他没想到一头气血如虹的异兽肉,气血居然这么庞大,哪怕是他精炼过两次的肉身,也被硬生生撑爆。 要不是剑种一息九次的震颤,如同电流般,快速在周身流转,把那恐怖的气血给消磨,融入骨头和血肉,只怕会爆体而亡。 难怪,武者食用异兽肉,每天都得定量,越是高质量异兽肉,进食越少。 “不过,提升也大啊。” 不过百斤异兽肉入肚,居然相当于他两个月的练武和进食。 或许,这也是为什么刘宣伯和师傅,都不太在意普通异兽肉的原因吧? 想到这,他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炙热。 舔了舔舌头,走出山洞,看向一处地界,那里活跃着一头变异黑虎,之前一直躲着它,甚至用它的粪便驱散其他异兽。 而现在,或许可以狩猎它? 看了下天色,已然暗淡下来,集结的乌云,黑压压的盖在头顶,空气中有一丝湿润。 到了晚间,大雨再次倾盆而下,到了下半夜,隐隐感觉到地面的震动,这是山洪在爆发。 在深山之中,不但要面对异兽,大自然的危险更值得注意,一个不小心陷入山洪,哪怕气血如虹的武者,也只能饮恨。 翌日上午,天气转晴,一缕阳光破开云层,挥洒在山间,那滚滚云雾中,隐隐约约的山峰,好似仙境。 “吼~” 一头体型庞大的黑虎,站在山巅咆哮,震彻山野,惊起无数鸟兽,狂风吹拂,浑身毛发随风飘荡。 在它脚下,有一头吃了一半的异兽,血肉溅了一地,但丝毫不影响它虎视山林。 这是它的领地,它要告诉外来者,它不可侵犯。 几场大雨,让许多在更深处山脉的异兽游荡出来,无法避免的一场新的争夺战。 没有退缩可言,事关生存,这就是山林法则。 忽地,它目光一转,深寒的巨目中,映出一个高瘦的身影,正缓缓走出山林。 甩了甩头颅,打了个喷嚏,尾巴一甩,裂开血口一声巨吼,四肢爪子弹射出半尺长的利爪,在石头上一划,蹦出无数火星,留下数道深深裂痕。 那人还在走近,一步一个脚印,周身气息更是给它一种危险的感觉。 警告无用,那就只有厮杀。 黑虎低下身子,四肢弯曲,接着一个扑杀,带起风沙,留下残影。 “来得好。” 任秋气血鼓荡,剑种震动,一息九次的震颤,迅速带动气血,精瘦的皮肉,瞬间鼓起来,双脚一踏,如同大钟,一声大喝,身子一绕,避开锋芒。 黑虎扑了个空,巨爪一拍,在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,旋即大尾横扫,如同巨鞭,打在山石上,顿时碎石崩飞。 一个转身,再次扑杀而来。 一人一虎,就在这山巅上,肆意厮杀起来,巨石迸裂,大树倾倒,哪怕地面湿润,也溅起漫天灰尘。 任秋翻身一跃,其上黑虎背上,抡起大拳,就是一阵暴锤,直让黑虎暴怒,疯狂跳跃,尾巴更是鞭打而来。 任秋闷哼,硬生生吃了一尾鞭,半边身子都麻木,血肉绽开,几乎见骨,也激起了他的凶性。 “老子看你头多铁。” 抡起拳头,鼓起气血,疯狂捶打黑虎头颅,一人一虎,几乎以伤换伤的方式,在疯狂厮杀。 黑虎不停地在地上转动,想要甩下任秋,奈何任秋大腿夹住,如同铁箍,就算在地上打滚,也无法摆脱。 只要疯狂跳跃,在山林里剧烈奔跑,翻山越涧,惊起无数异兽,有一些实力恐怖的异兽,嘶吼着警告。 不过,任秋充耳不闻,只死死抓住其头颅。 终于,黑虎一声哀鸣,晃动几下身子,尾巴甩了甩,想要逃离,但随着一拳拳轰下,轰然倒塌。 任秋眼前发黑,一口鲜血涌上喉咙,硬生生被他逼回去,大腿一软,瘫在地上。 他只感觉,浑身如分裂,周身无一处好肉,特别是背上,更是可以见骨,要不是他此次突破境界,肉身再次精炼,只怕这一尾鞭下去,就能要了他半条命。 挣扎着起身,咬着牙拽住黑虎尾巴,一步一步的拖行,这头黑虎实力非常强,几乎是血猿的三倍以上。 不行,回去一定要想办法,弄一柄好剑。 要是有一柄能承受一息九次震颤的剑,他也不至于这么狼狈,凭借着一息九次的剑术,哪怕黑虎也吃不了几剑。 一人一虎,厮杀了数十里,山洞是回不去了。 寻了一个陡峭的山崖凹处,正好有一片可以挡风,几头闻着血腥过来的异兽,只敢远远的看着,被任秋一瞪眼,吓得腿打哆嗦,夹着尾巴就跑。 取出腰间挂着的短剑,选了个柔软的肚皮位置,狠狠划下,谁知居然一下子没刺破,只好搬运气血,一点点的用力,然后慢慢划破。 用了足足一个时辰,方才把一张巨大的虎皮剥下,短剑也废了,裂痕斑斑随时会破裂,黑虎的血居然带着强烈的腐蚀性,哪怕是他的手,也像被滚烫的水烫过一般。 把虎皮铺开,足有普通虎皮四倍有余,做地毯都够用了,旋即放在一旁不管,开始处理血肉。 黑虎身上的肉足有两千余斤,但真正能吃的,不过一百余斤,其余的都有强烈的毒性,至于什么虎鞭? 想了想,还是割下。 他在气血三阶段的时候,不能泄了真阳,暂时不需要,但不代表别人不要。 至于有毒无毒,对于需要的人来说,自有办法解决。 想必值不少钱吧。 …… 如此两月多,他都活跃在深山中,专挑一些气血如虹的异兽猎杀,这直接导致方圆百里,数十个山头,一大片山脉,都无一头实力超过气血如铅的异兽存在。 但要再深入一些,恐怕就有不测之危,而且一旦迷失山林,再想回北山县就难。 索性准备下山回去。 一张庞大的黑虎皮,包裹着近千斤异兽肉,抗在肩膀上,如一座小山,招摇过市的横跨山林。 一路而来,沿途的异兽,不管是飞禽还是走兽,都恐慌而逃,任秋身上的气息,实在太过恐怖,宛若山林霸主。 深入山林数百里,哪怕以他的速度,也得要一天一夜才能下山,其中要是遇上大雨,还得停留躲避,怕迷失山间。 …… 刻意等到天黑,北山县陷入死寂,任秋才扛着黑虎皮,快步在街上而行。 如今已入寒冬,哪怕是乞丐,也会找一个避风的地方,偶尔遇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,见了他这般模样,也是双腿打颤,不敢抬头。 回到家中,打了清水,就在院中清理,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,扛着黑虎皮就出门。 白天人多眼杂,单是一张黑虎皮,就引人注目,一旦传入南武院刘宣伯耳中,就不好解释了。 来到白家,扣了扣门环,许久后门耳打开,探出一睡意朦胧的脑袋,仔细一瞧,顿时不满:“你小子,大半夜不睡觉,跑这里干什么。” 嘟嘟囔囔的打开门,举起灯笼一照,看见地上人高的黑虎皮包裹,眨了眨眼睛:“这是?” 任秋咧嘴一笑,拱手道:“劳烦您去通报一声。” “神神秘秘的,你在这等着,别乱闯啊,大老爷可是回来了,别惊动了他老人家。” 门房老头憋着嘴,瞥了眼任秋,没好气的扭头进了宅子。 不多时,就见白轩搭着一件大氅,快步跑出来,见了任秋就抱怨:“你小子一去就是几个月,现在又大半夜把我吵醒,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再来啊。” 瞥了眼地上的黑虎皮,惊讶道:“这是什么?” 说着,上手去捏了捏,然后又嫌弃的甩了甩手:“老虎皮,倒是好东西,里面是异兽肉吧,难怪这么腥臭。” “你就让我站在这跟你说话?” “得,进去吧,轻点声,我家老爷子回来了,可不敢惊扰了他。” “嘿,你就这出息……” 白轩一挺腰,斜着眼睛,道:“我老子有钱,你有么?你有我也怕你。” 任秋愕然,无话可说。 两人来到白轩院子的客厅,有侍女烧水倒茶,被白轩挥退下去。 “说吧,一去几个月,这大半夜的找我,肯定有事,要钱你尽管说,其他的我就帮不了忙了。” “不跟你开玩笑,这次确实有事想请你帮忙。” 任秋打开黑虎皮,顿时一股腥臭溢出,直呛得白轩咳嗽,捂着鼻子倒退好远:“合上合上,臭死了。” “你看看再说……” 任秋无奈,提起一块异兽肉,丢到桌子上。 白轩闻言,疑惑的看了眼任秋,走近了用手指戳了戳异兽肉,面色逐渐凝重,然后拿起旁边的罩灯,凑近了看。 甚至不再嫌弃,从旁边柜子里取出一把匕首,小心翼翼的割下一丁点,放入嘴里嚼动。 “这东西,你哪里来的?” 好半响,白轩面色凝重,盯着任秋,态度非常认真。 “我说捡的,你信么?” “我信,你实力不可能猎杀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,哪怕遇上也是个死。” 白轩点点头,眼睛看向黑虎皮里的异兽肉,蹲下身子一块块检查,许久后吐了口气:“怕不是有千斤啊,这可是一大笔钱,不对,这东西有钱都买不到。” “你走了狗屎运了,到底哪里搞来的这么多高品质异兽肉,这要被武院里那些人知道,岂不是要疯了。” “至于来路,你就不要问了,这些异兽肉,交给你的话,你能处理掉么?” “你要卖掉?太可惜了。” 白轩摇摇头,可惜的道:“这么多高品质异兽肉,北山县就南北武院吃得下,你要是急着用钱,我这是可以拿出来一些的。” “钱的话,我是缺,但还不至于向你伸手,其实我卖这些异兽肉,就是想托你帮我寻一把好剑。” 任秋深深的看着白轩:“一把真正的好剑。” “一把好剑?” 白轩惊讶,皱着眉头沉思片刻道:“还别说,我家就有一柄宝剑,星火铁石铸就而成,是我家老头子,花了大价钱,在定州一次拍卖会上拿下的,挂在书房作装饰的。” 有钱人,就是这样奢侈。 任秋再一次感到打击,他为了一柄好剑,拼死拼活在山林里猎杀异兽,结果人家花重金购得宝剑,只是用来作装饰品。 “这样……你这些高品质的异兽肉,我收下了,宝剑的话,等我家老头子去定州,我偷……呸,我拿给你。” …… ------------ 第23章:局势 翌日一大早,任秋来到武院,被眼前热火朝天的场面,给震撼到了。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,数千人忙碌,一个个身穿武院灰色衣袍的弟子,拿捏着棍棒,在不呼喝监督。 一条狭长的城墙,已经有了半人高,围了一个巨大的范围,并且在不断地加高。 围墙里,也在修建房屋,本来的武院地址,更是被推平,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地。 这是在建立城堡么? 任秋咂舌,此时已经有武院弟子看见他,小跑过来行礼:“任师兄。” “这是?” “二师兄说咱们咱们地方太小,要建立一个大的城堡,以供众弟子习武。” 是么?恐怕没那么简单吧。 任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,随着武院弟子越来越多,之前武院确实容不下,但不至于重新建立一个城堡啊,而且还建立这么高的城墙。 这是要防备什么? 他微微颔首,让他继续做事,旋即迈步而入。 那弟子回去后,旁边一弟子疑惑:“那人是谁,怎么没见过?” “任秋任师兄,算是老资格弟子,比咱们都早入院两年,为人很低调,但你可不要小瞧他。” “他很厉害?” “厉不厉害不知道,但之前有个五师兄,曾和他有过节,结果呢……那位五师兄死了,而他还活着。” …… 任秋自是不知道,背后有弟子在讨论他,绕过工地,来到一处由木桩排成一圈的空地,里面一两百壮汉,大冬天的赤膊上身,在打熬力气。 呼喝声,气浪滚滚,十余个正式弟子,穿插在其中,不时用木棍敲打,纠正错误。 “任师弟?” 一老弟子瞧见他,皱了皱眉头,等任秋走近,立即呵斥:“你还知道回来?说是出城猎杀异兽,一去就是几个月,当武院是你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的地方?” 任秋认识他,名唤周成,武院最老的一批弟子之一,有气血如铅的实力,论武力的话,在老弟子中也算靠前,是方直贞的头号大将。 为人狠辣,哪怕是老弟子,也有些怕他。 没想到,现在教导非正式弟子习武的,居然是他。 见他不说话,周成脸上怒气一闪,脸色一冷:“滚到后面去跟方师兄请罪。” 任秋看也不看他,直接往后面而去。 “这家伙……别落到老子手上,不然有你好果子吃。” 周成冷哼,旋即不去想他,背着手虎视下方,瞧见一弟子因为力竭而晃了晃,身子一动,一脚踹了过去。 “废物……” …… 任秋一排排两人高的木桩墙,来到一处未拆的院子,几个老弟子行色匆匆的带着人走出,迎面遇到,脸色闪过诧异,微微点头后就走。 方进院子,就见方直贞在院子里打熬气力,一块千斤巨石,在其环中如球般转动,行步间地面震颤。 许久方才丢下巨石,接着身子一动,脚步在地上一踏,人就到了跟前,一拳打来。 任秋身子一紧,眼瞳一缩,露出凶光,本能要去接,念头闪动,强行按下冲动,硬生生让这一拳打在胸膛上。 嘣~ 任秋步步倒退,地面下陷,一步一个脚印,七八步后停下,吐了口气,拱手道:“方师兄。” “不错,去山里几个月,实力增长不小。” 方直贞未继续打来,收拳后打量着任秋,见其面色如常,胸前也无血印,眼中闪过一丝异色:“你踏入了气血如铅?” “在山林里磨炼,九死一生方才突破,耽误数月时间,还请师兄责罚。” “责罚?不不不,如若你没有晋升气血如铅,我少不得要教训你一顿,但现在嘛……” 方直贞大笑,一跺脚身子再次攻来:“让师兄来试试你伸手。” 任秋气血微动,手一甩拳就打出,与方直贞硬接一拳,接着两人有来有回,在院子里挪腾比斗。 他在试我极限……任秋感受到方直贞拳力越来越大,步伐越来越快,立即露出一个破绽,再次被一拳打中。 身子倒飞而出,在地上划了一道痕迹,面色青红一片,一个翻身起来,拱手道:“多谢方师兄手下留情。” “好,我北武院又多一名悍将。” 方直贞上前拍了拍任秋肩膀,看着他道:“你比那些废物强得多,入院不过区区两年,就晋升气血如铅,现在武院正值用人之际,可不要让我失望。” 任秋自是知道,方直贞说的那些废物指的是谁,武院最开始不过数十名弟子,到现在已然有了五百余名弟子,其中正式弟子就有一两百人。 而这一两百正式弟子中,不过区区二十余人达到气血如铅,剩余的还在气血贯体中打磨气力。 而他任秋,已经成为武院排名前三十的实力。 当然,是他表面上的实力。 方才他不过用了一成实力,就让方直贞满意,一旦全面爆发,他有信心十招之内,力毙方直贞。 毕竟,方直贞的实力,可比周源差多了,不然也不会被周源压制这么多年,只有等周源死后,才被刘宣伯重用。 现在整个武院,唯有师傅和刘宣伯,比他的实力强,这也是他隐瞒实力的原因。 “你进来的时候,也看到外面情形了吧?” “现下世道越来越乱,城里已经出现瘟疫,二师兄为了众弟子安全,吩咐扩建武院,之后还会允许武院弟子,把家属安排进来住。” “听说你有个妹妹?” “任秋确有一小妹,现寄养在白轩白师弟家中。” 任秋心中一动,感觉此事越发没有那么简单,果然方直贞一摆手,道:“白家虽是大户,但哪有武院安全,过些时日等城堡建好,记得你妹妹接过来。” “那就多谢方师兄了。” …… 出了院子,转过木桩围墙,看着那一片巨大工地,陷入沉思,方直贞他们这是,要用武院弟子亲属,来作为束缚,逼着大家卖命啊。 究竟是何事,要这般大动作? 忽然有种紧迫感,像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,身不由己的往下落。 紧紧捏住拳头,实力还是不够啊。 要是突破气血如虹,凭借剑种的恐怖振幅,他就不会惧怕任何人,哪怕刘宣伯,他也有一战之力。 可惜,现在一般的异兽肉,效果越来越差,唯有气血如虹的异兽,才能增强气血。 至于汤药? 这东西一直是武院核心机密,除了每日领取定量汤药,要想更多,只有用异兽肉换取。 可一旦大量带回异兽肉,又会暴露他的实力。 简直无解啊。 微微吐了口气,甩了甩头,不再去想。 …… …… 接下来几个月时间,任秋再次回归平淡生活,方直贞当着众弟子面,宣布了他步入气血如铅的事实,引起一番讨论。 接着,又给他安排了十余名正式弟子,负责一片地区的巡查和维稳。 总之而言,他正式成为武院排名前三十的大人物。 一时间,受到北武院庇护的豪门大户和帮派,送钱的送钱,拉拢的拉拢,甚至一些还送来美貌女子。 这日,方才巡视回来,就见白轩从武院摇摇晃晃的出来,一见他眼睛一亮:“找你半天了,走走走,有事跟你说。” 还是春满楼,一桌子酒菜,白轩舔着酒杯,眯着眼享受片刻后,抬头道:“我家老爷子走了。” 废话,你家老爷子在,你敢喝酒? 任秋捏着酒杯,转了转,道:“剑呢?” “急什么,再等几天,老爷子昨天才走,得防止他突然回来……” 你就这出息……任秋笑了,吃了几口菜,道:“你家老爷子也是,来回跑不折腾啊。” “谁说不是,他在定州住着多好,非要每隔几个月就回来一次。” 白轩抱怨着,一转眼珠子,凑过来低声道:“昨晚我去花香阁了。” “你去花香阁了?” “小,小点声,你大爷的……” 白轩脸一白,左右看了眼,见无人后,松了口气,旋即得意的道:“花香阁的姑娘,果真是……啧啧……” “你上了?” “我敢么我?” 这倒也是……任秋瞥了他一眼,吃着酒,定定看着他:“那你去干嘛?” 白轩一挺胸,一口饮下酒,红着脸道:“老子去见识一下不可以么?” “可以。” “算了,跟你说不明白……” 白轩郁闷,本想分享一下自己冒险的心得,结果遇到一个木头,猛吃了几口菜,实在忍不住。 “我跟你说,花香阁姑娘,哎哟那小手滑嫩嫩的,水灵灵的……就是有点费钱,花了老子一千两银子。” “一千两?” “对啊,不过也值了,特别是梦琪姑娘,特别善解人意,声音都能把你酥化了,和她聊了一晚上,就躺在我怀里,那滋味别提有多好。” 白轩一脸沉醉,猛然抬头,一拍桌子:“不行,我要给她赎身,也就一万两而已……” 旋即看向任秋:“任兄,我是不是你兄弟?是的话,我把梦琪赎身回来,你帮我照顾她。” 这是上了逼当啊…… 任秋无奈,狠狠吐出一个字:“滚~” …… (还有~) ------------ 第24章:秘丸 上 “杀了他。” 一条荒僻的巷子,两边人对峙,任秋站在前面,面无表情,看着手下弟子,一刀结果掉一名身穿青灰色衣服的北武院弟子。 周围还有几具尸首,死装非常惨烈。 南武院和北武院,摩擦越来越厉害,下面的弟子已经开始有了一些动作。 就像眼前这几个北武院弟子,居然把手伸到城南这边来,在赌档赌博,借了一大笔钱,越输越多,越输越借,最后居然闹事杀人。 刚好他在这一片巡视,然后就是眼前这般状况。 闻着空气里血腥,他心情有些烦躁,他都记不清这是他杀的第几个北武院弟子了。 和其他带队的武院弟子不同,他遇到这类情况,从来都是直接杀了。 因此,在南北武院中,他就有了一个绰号,黑面阎王。 黑面阎王? 任秋冷哼,扫了一眼身后的几名弟子,都惧怕的底下目光,不跟与他对视。 …… “任秋,干得不错。” 方直贞大笑着,拍了拍任秋的肩膀:“二师兄都夸了你几次,特意吩咐我,要给你奖励。” 任秋挤出一丝笑容,眼睛看向桌子上,一个密封的大坛子,这里面就是他,这段时间来奖励的汤药。 抱着酒坛出来,迎着冬日的烈阳,吐了一气,看着已经颇见规模的巨大城墙。 心中暗道,一扩再扩,这武院城堡,怕不是可以做一小城了,生活几千人没有任何问题。 野心真大啊。 北山县才多少人,经过这几年时间,怕不足四千户了,一下子要囊括一小半。 恐怕再过一年,这里就会出现一个城中城。 走出巨大工地,就见白轩站在路口,瞥了他一眼,冷冰冰的道:“跟我来。” 春满楼,一间包厢内。 任秋看着眼前,一柄剑长一米二,剑宽五寸有余,剑体幽暗似有隐隐星火的巨剑,张了张嘴:“你爹,拿这剑当装饰品?” “废话,这柄星火剑足有三百余斤,就我爹一个实力还不如我的人,不拿这剑当装饰品,难不成还背在身上当武器?” 白轩翻了翻眼皮,哼哼道:“剑给你拿来了。” 说完,就准备走,走到门口又顿足道:“最近北山县越来越乱,南北武院只怕会有一战,你自己小心点。” “妈的,我关心你干嘛。” 然后一甩头,走了。 任秋哭笑不得,这家伙自从上次拒绝帮他养女人后,口口声声要跟他断交,但过不了几天就拉他喝酒。 “嗡~” 摇摇头不去管他,探手拿起剑柄,把巨剑从盒子里拿出来,手中一沉,用力一提捏住。 “哪怕是气血如铅的武者,也用不了这般重的剑,难怪只能当装饰品,当门板都够了。” 气血贯体最高不过数百斤气力,唯有气血如铅,才有千斤之力,像这种重剑,只怕是给气血如虹的武者,打造而成的。 微微一震,气血冲击,一股电流似的触感,瞬间传入手中,接着剑身巨颤,如同敲打大钟,震出一圈圈音浪。 “星火剑……好剑,果然是好剑。” 任秋大喜,一息九次的震颤下,普通材质的剑,这一下就已经断裂,而这柄巨剑,丝毫无事,剑体幽暗,那点点火星在这股震颤下,如同燃烧的火焰。 外面一片嘈杂,却是被这一突然的剑鸣,给惊到了。 任秋大笑着,把剑放入盒子,用布包裹好,然后背着它离开春满楼。 一个月后,任秋再次向方直贞告假,要去深山狩猎异兽。 方直贞并未阻挠,很爽快的就答应,实在是这段时日,任秋表现非常好,一个黑面阎王的绰号,越来越响,已然在北山县成了一禁忌。 …… 任秋背着一巨大盒子,再次深入山林。 冬天的山林,气候更加诡异,时而大雨倾盆,时而风雪交加,偶有艳阳天,也是极其少见。 异兽从本质上来说,也是野兽,只不过因为变异,才变得更加可怕。 但天生的习性改不了,一些类似巨熊、蛇这样的异兽,已然早早陷入冬眠。 偶尔会醒来,猎杀食物,饱吃一顿后,会再次陷入沉睡。 但同样的,一些异兽会在冬日里格外活跃,例如狼,冬日里的狼成群结队,活动范围非常广,哪怕是气血如虹的异兽,也敢围杀。 它们狡猾,擅长突袭,极其有组织性,只要狼王不死,几乎与敌人不死不休。 而任秋,就遇到这种情况。 半夜里,一股极度深寒的危机感,刺激他神经,接着翻身而起,手提着星火剑守在洞口。 接着,就见一头巨狼扑杀而来,被他一剑斩杀。 奈何,狼群数量太多,几乎每一头,都能堪比气血如铅的武者。 哪怕是他,也不敢硬碰硬,唯有借山洞优势,守住洞口,以作抵抗。 连续斩杀了四五头巨狼后,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巨浪,偷袭了他一下,被他轰退后,狼群不再进攻,而是围着洞口,等待机会。 “一群畜生。” 任秋吐了一口血渍,手中星火剑垂直插在地面,微弱的天光下,能看到近百头人高的巨狼,绿油油冰冷的目光,半尺长的獠牙,格外狰狞。 山洞固然能依靠,但也限制了他实力,星火剑太长太重,根本无法发挥。 而且,最重要的是,他那篇残破剑术,是刺杀剑术,讲究快、诡异,十分重技巧,一般用短剑最合适。 而现在数百斤的重剑,速度就限制了,几乎慢了一倍,诡异刁钻,直接变成了一力十会。 好在,一息九次的震颤,杀伤力极其巨大,哪怕擦伤,也是瞬间迸裂伤口,血肉粉碎。 这也是,狼群不再冲击的原因。 一人和狼群,就这样对峙,两个多时辰后,天边隐隐出现光亮。 狼群开始急躁,咆哮着露出獠牙,来回跳动,刨着地面,一时间狼啸山野。 “嗷~” 一声震彻山林的浪叫,覆盖住所有狼群的吼叫,接着狼群一动,居然转身跃入山林,很快就消失不见。 要不是地上,还有几头巨狼尸首,他都怀疑是一场错觉。 任秋吐了口气,但丝毫不敢放松,就这样一直守在洞口,直到天明。 他已经深入群山四百余里,每隔一段距离,就清理出一片山林,把树木砍倒,当作路标,以防自己回来迷路。 只是没想到,方才刚到第一天,大山就给他一个警告。 狼群,是所有武院弟子的噩梦。 哪怕是气血如虹的武者,遇上狼群,也只能避之锋芒,不敢硬碰。 苦笑着,把行礼收拾一下,准备离开此地,狼群非常记仇,除非把它们杀怕了,或者宰了狼王,不然会一直追着不放。 …… 一处山坳处,隐藏着一片营地,近百身穿青灰色衣袍的男子忙碌,不时有组队而出的。 “邓师兄,我们今天去清理周围异兽的时候,发现了猪王的尸首,你看……” 一具颇大的野猪,被丢在地上,尸体早已残破,有许多被异兽撕咬的痕迹,至于体内无毒的异兽肉,也被割去。 “剑伤!” 一头寸发的雄伟男子,眼睛一眯,死死盯住巨大野猪身上的几道伤口,虽然破裂不堪,如果被巨力撕裂,但还是能看出,是用剑器所杀,特别是脖子上的那道,几乎一剑斩杀。 “好厉害的剑法,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,居然在他手中,走不过区区几剑……” “应该不是北山县的武者,南武院柳壮壮死了,刘宣伯擅长刀法,其他也无气血如虹的武者。” “至于我北武院,倒是有几个弟子剑法不错,但实力不过气血如铅……这人到底是谁?” 他不会把猜测目标,放在气血如虹武者以下,一重气血一重天,武者三阶段,几乎是三个阶梯。 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,只能是气血如虹的武者才能击杀,或者是数十个气血如铅武者围攻。 “最近大家小心点,遇到陌生人,不要招惹……” “还有,这次运来的汤药秘丸,给我派人守好,除非用异兽肉换取,其他一律不准动用。” “为了这批汤药秘丸,我可是给沈言师兄立了军令状,猎杀五万斤异兽肉回去。” …… 任秋不知道,自己斩杀的一头猪王,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,他在近百里范围内,四处游荡。 逐渐的,一头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,死在他剑下,周身煞气也越来越浓。 端坐在山洞里,如一口大钟,气血游走全身,如同无数只老鼠,在皮肉下爬行。 从剑种中传递出来的震颤,以一息九次的速度,在快速淬炼肉身,一天进肚子异兽肉,也在飞快消散在血肉里。 许久之后,方才吐出一口气,‘嗡嗡’如同蒸汽机,发出巨大声响。 “周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,几乎被我斩杀殆尽,看样子只能继续深入山林了。” 每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,都有自己的固定领地,方圆百里也不过区区五六头。 根本满足不了他的消耗。 而且,也不知是不是错觉,现在他进食异兽肉的效果,越来越差,除非更高品质的异兽肉。 而更高品质的异兽肉,往往出自实力非常恐怖的异兽身上,哪怕是他也要拼尽全力厮杀,方能斩杀。 而后果就是,浑身是伤,又得修养七八天。 “要是有充足的汤药就好了。” 任秋暗自郁闷,汤药的效果比异兽肉好太多,一海碗汤药,堪比十斤异兽肉。 上次刘宣伯奖励给他的一坛汤药,效果更是显著,比寻常气血如铅饮用的更好。 那就说明,刘宣伯那里,还有药性更强的汤药,而且适合气血如虹的武者饮用。 否则无法解释,刘宣伯再不进食异兽肉情况,还能保持实力增长。 ------------ 第25章:秘丸 下 一场暴雪,席卷千里,灰蒙蒙、云雾翻滚,掩盖了山川本来的颜色,河水结冰,瀑布断流,白茫茫一片。 气温骤然下降,万物沉寂,生机被深埋在积雪下面,异兽厮杀,撞下堆堆白雪,留下一片片刺眼的红色。 任秋披着一件黑虎皮大氅,提这一块百来斤的异兽肉,扛着星火剑,一深一浅的回到一个临崖山洞。 山洞外是一颗扎根在岩石的参天大松,蓬松的枝干,宛若华盖,似针一样的松针,绿油油的在寒风中摆动。 这里本来是一头巨鸟的栖息地,被他斩杀后,就成了他的临时居所。 选择这里的原因,则是可以借助山崖,躲避类似狼群这样的异兽袭击。 在山林里,成群结队的,可不止是狼群。 点燃篝火,木材‘渣渣’作响,温度缓慢上升,驱散了些许寒意,洞外‘呜呜呜’作响的山风,卷着漫天飘舞的雪花,挥洒向大地。 吃完异兽肉,体内迸发巨大热流。 来到山洞外,一片十几米平方的崖石,和周围土坡形成一个托台,巨大的山风早把地面清理,人站在上面,迎面的飓风,就像一壮汉推动。 “嗡~” 星火剑震动,形成一道幽暗的寒光,破开飓风,在山崖前舞动,甚至压住了山风呼啸,如同猛虎咆哮。 山风、剑啸,人影晃动。 呼~ 剑停,人如大钟站立,蒸汽机似的白色热气,从周身冒出,雪花几米外就被融化,滴落在地面,形成一片水渍。 “果然,只有更强的异兽肉,效果才会更好。” 任秋暗想,两月前他再次深入老林,一路斩杀异兽,磨炼实力。 气血如铅的异兽肉,作用已经微乎其微,哪怕普通气血如虹的异兽肉,效果也不是很明显。 唯有那种傲啸山林兽王,才有巨大增强。 而这类异兽往,往往统领一个族群,气血如铅的异兽多的可怕,更有数头甚至十余头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。 想要猎杀这类异兽,难度可想而知。 看着远方,一座高如云层的巨峰,在云雾里若隐若现,宛若擎天巨人,屹立在天地间。 那里生存着一群长臂猿,族群多达上千,其中就有一头猿王,实力极其恐怖,麾下至少八头堪比气血如虹的长臂猿,统治者方圆百里地界。 当之无愧的山林霸主。 而他,在极其耐着性子,在观察这群长臂猿的习性,寻找机会斩杀。 …… 相隔数百里外,北武院的营地,也在搬移,附近异兽已然被清空,唯有继续深入才能有收获。 但这一场大雪,带给他们太多困难。 物资已经出现短缺,其中就有一些药品和驱寒保暖的衣服,哪怕是武者,在这般极端天气下,体力和热量流失的非常快,一些较弱的弟子,已经不敢再深入老林。 邓秀皱着眉头,看着纷飞的大雪,距离完成五万斤异兽肉,还差太多,周围异兽已经被猎杀完。 需要一段时间,才能填补,而现在他最缺的就是时间。 北武院随着快速扩张,弟子越来越多,异兽肉的消耗已经跟不上,不然沈言不会同意给他一批汤药秘丸。 而条件就是,猎杀五万斤异兽肉回去。 作为北武院排行第六的弟子,有责任和义务,承担起这个重担,否则他也不会深入老林。 但一场大雪,大乱了他的计划。 现在只能放弃一部分实力较弱的弟子,让他们下山回北山县,而他继续带路部分弟子,深入老林。 “刘宣伯那个杂碎,居然提前几年布置,现在更是要建立什么城堡,他到底想干什么?” “按理来说,一旦等南武院王云走了,那南武院就是他的天下,成为他习武资源点的。” “妈的,不管了,既然你要玩,我北武院陪你玩……” …… 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,平地上的积雪,已经达到人高,彻底把山川掩埋,许多大树被压垮。 任秋趴在一处草丛中,任由大雪把自己掩盖,气血收敛到极致,宛若死物,一动不动。 在不远的一处林间,数十头近两米高的巨猿,在树木上跳跃,不时扑下,猎杀被它们驱赶的异兽群。 地面在震颤,积雪在跌落,一道道巨大的痕迹,在雪地里蔓延。 忽地,一头黑影从天而落,‘轰’的砸在地面,银灰色的毛发,如针一般炸起,两只粗壮的长手臂,捏着拳头,狠狠锤击地面。 “吼吼吼~” 声浪爆发,许多慌忙的异兽,直接被震死,一些慌不择路的异兽,腿一软倒在地上, 这是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长臂猿。 它们正在狩猎,驱赶异兽群,一次性猎杀数十上百头异兽,才是它们的目的。 一头头异兽,被锤死,浓郁的血腥蔓延,宛若一处屠宰场,让人胆寒。 很快,异兽群跑掉一大部分,留下数十头尸首,一头头巨猿跃下,拍着胸膛咆哮。 银毛巨猿怒吼一声,其他巨猿立即挺直咆哮,扛起异兽尸首,准备离去。 就是现在…… 嗡~ 伴随着剑鸣,一道幽光从雪地里炸起,任秋冲天而起,带着无边杀机,瞬间划过四五头巨猿,溅起漫天血肉,直杀银毛巨猿。 突然的变故,惊得数十头巨猿发愣,接着一片慌乱,四处乱蹦,跳入树上。 银毛巨猿一声咆哮,脚下一蹬,地面杂裂,两条长臂如同铁柱,瞬间膨胀轰击过去。 “轰~” 劲气翻滚,卷起千堆雪。 剑光一转,绕着长臂一划,带出一片血肉,直刺银毛巨猿头颅。 巨大的疼痛,让银毛巨猿陷入狂暴,张开血盆巨口,露出森白的獠牙,咆哮着撞上来,一双长臂再涨几寸长,爪子上寒光闪闪。 果然凶悍。 任秋人随剑动,气血一炸,不敢硬接这一拳,放弃直刺,身子一晃绕过这一撞。 在这一刹那,手中星火剑幽暗的剑体,好似燃起了点点火焰,瞬间斩出。 一息九次的震颤,宛若切割机,划过银毛巨猿身子,直接带走一小半血肉。 一人一猿,爆发出血腥厮杀。 落在树杈上的其他巨猿,拍着胸膛巨吼着,一些落入地面,狂躁地杵着地面奔跑。 数十息后,银发巨猿一颤,怒吼戛然而止,长臂吊在身上,露出猩红的血肉。 ------------ 第26章:长臂猿 上 “死~” 任秋脚步一跺,地面炸开,旋即一剑斩过去,一个硕大的头颅,带起丈高的血泉,冲天而起。 嘶吼停了,数十头巨猿呆呆愣楞,接着一散而去,留下满地的异兽尸首。 “果然,哪怕不是猿王,实力也这般强悍,而这样的长臂猿,还有七头,一旦围攻……” 任秋吐了一口气,身子隐隐作痛,一道道血痕在身上,露出翻滚的血肉,几乎可以见骨。 这段时间来,他一直在暗中观察长臂猿群,发现它们每隔半月就会出山狩猎,其余时间都在山中不出来。 终于,被他发现一次机会,一头堪比气血如虹的长臂猿,带领着数十头异兽出来狩猎。 不敢在此多待,割下银毛巨猿的异兽肉,方要离去,忽地脚步一顿,眼睛一眯看向一棵大树。 粗壮的树枝上,不知什么时候,站着一个雄伟的寸发男子,大冬天居然赤着上身,露出古铜色的肌肉,手中持着一根黝黑的铁棍,正饶是有趣的看着他。 寒风呼啸,气氛凝重,两人面无表情的对视。 任秋剑杵在地上,手握着剑柄,气血暗自搬运,瞬间曝起杀人。 他能感觉到,寸发男子身上,散发的恐怖气息,隐隐让他神经绷紧。 一个气血如虹的强悍武者。 寸发男子淡淡一笑,一跃而下,带着一股自信,拱手道:“在下邓秀,见过这位兄弟。” 任秋面色微缓,拱手道:“任秋。” 忽地,地面震颤,远远传来无数咆哮,两人面色一变,对视一眼,二话不说拔腿就跑。 长臂猿群来了。 听其声音,就知道有多么暴怒,一旦陷入围杀,哪怕两人也不敢说轻易能杀出去。 大半个时辰后,两人浑身冒着白气,这是气血爆发后,产生巨大热量,与冷空气摩擦后,才有的现象。 “任兄好本事,居然敢单独猎杀长臂猿群。”邓秀把黝黑铁棍往地上一插,看着任秋道。 任秋沉吟一笑,并未回答,他能感觉到,邓秀并无敌意,应该是恰巧路过。 毕竟他斩杀银毛巨猿,动静可是很大,单是那数十头巨猿怒吼,几里开外都能听到。 见他不答,邓秀也感无趣,他也能理解,莽莽山林遇到一个陌生人,谁都会有警惕。 哪怕是他,也不敢轻易透露自己来历和营地位置。 看了眼任秋手中的异兽肉,拱了拱手道:“天色已经不早,在下先告辞。” 说罢,一甩铁棍,身子就窜出去,如同老猿,在山石间快速挪移,速度快的惊人。 邓秀? 这名字好熟悉。 任秋看着邓秀离开的方向,北武院三大气血如虹的弟子中,就有一个叫邓秋。 难不成是他? 北武院一向神秘,之前很少收弟子,要求也极其严苛,不是有钱就能进。 随着这几年与南武院的对峙,几个知名弟子的名号,也随之传了出来。 三名气血如虹的弟子,也被人称之为北武院三大金刚。 任秋眯着眼,暗自警惕,还好自己没有自报家门,否则以他黑面阎罗的名号,邓秀肯定能猜到。 不过,他怎么来深山了? 以北武院的底蕴,不至于需要靠吃食异兽肉,来增强实力的,汤药肯定不少。 摇摇头,不再去想。 …… 邓秀回到营地,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木屋里,陷入沉思,他方才不过是出去溜达一圈,准备猎杀几头实力强的异兽回来。 接着就听到巨大的动静,这才摸过去观察,结果就看到惊人一幕。 一名实力惊人的剑客,在不过付出轻伤的情况,斩杀一头强悍的银毛长臂猿。 哪怕是他,也不如此。 任秋?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。 北山县南武院里就有一个任秋,杀了不少北武院的弟子,被称之为黑面阎王,但那个任秋,不过气血如铅的实力。 而且也不擅长用剑,听说不过是普通弟子罢了,甚至连秘法都未掌握。 所以,不可能是南武院的任秋。 但北山县周边五个县,也未听说过有这一号强者啊。 挠了挠头,百思不得其解。 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,倒出一枚豌豆大小的青黑色药丸,丢入嘴里,‘咔嚓咔嚓‘的嚼食。 “难不成从石头里蹦出来的?” 一般这样的强悍武者,特别是达到他这种境界,异兽肉的价值就没那么大,需要依靠汤药才行。 除非是那种实力非常强悍的异兽亡,才能堪比汤药的效果,但像这种剑客,身后的势力会没有汤药? …… 任秋吃完银毛巨猿的异兽肉,浑身陷入燥热,如进火盆,面色瞬间通红起来,这是气血涨的。 提起星火剑,来到洞外,迎着狂风,在灰白的夜色中,演练剑术。 气血在缓慢增长,但又随着剑种迸发的震颤,在快速精炼提纯,最后融入血肉中。 一个多时辰后。 任秋吐出一口热气,脸色恢复正常,微微感应气血,暗自惊讶,一块一百多斤的银发巨猿异兽肉,居然堪比五头普通气血如虹的异兽肉效果。 几乎省去了一个月的时间。 眼神炙热,舔了舔舌头,长臂猿族群中,还有七头这样的银毛巨猿呢。 当然,最重要的是,那头猿王,想必效果更是惊人。 不过,得蛰伏几天,死了一头银毛巨猿,想必整个长臂猿族群,陷入暴怒中,猿王甚至会亲自出山。 果然,接下来的三四天内,整个山林一片沸腾,数百头长臂猿漫山遍野的跑,惊起无数异兽。 在未找到凶手后,长臂猿族群把愤恨,发泄在其他异兽身上,立即掀起一片血海,无数异兽惨死。 任秋则蛰伏在山洞里,偶有长臂猿掠过,他立即收敛气息,避免被发现。 但他不知道的是,因为这场暴动,给邓秀带来多大麻烦。 …… “邓师兄,咱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 二十余北武院弟子,茫然的躲在一处山坳里,个个身带伤,一些身子缺胳膊少腿,显然是经过剧烈厮杀后逃出来的。 邓秀面色难看的扫了眼,心中一沉,没想到未在狩猎异兽中损失弟子,结果在一场长臂猿族群的报复中,损失了这么多人手。 脑中闪过一个身影。 他又在干嘛? 旋即暗怒,下次再遇到这家伙,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。 ------------ 第27章:长臂猿 下 一道幽暗寒光,卷起血肉风暴,如一头獠牙巨兽,在扑杀猎物,不过数十息,就斩杀近百头长臂猿,旋即也不停顿,地面一炸,人就消失在深林。 不多时,地面震颤,数十头长臂猿在林间荡漾,很快落到地面,其中三头高达五米,浑身银毛炸起,捶打胸口,仰天咆哮。 而凶手已经远去数十里,正躲在一处山坳,抱着星火剑,静静的听着山林里的动静。 这是他第五次狩猎。 专门堵在山口,遇到长臂猿就杀,也不割下异兽肉,从容而退。 …… “这个疯子……他想干什么?” 邓秀咬牙切齿,手中黝黑铁棍,重重杵在地面,把一块大石给锤裂。 短短两个月不到,他已经换了三次营地,人手损伤严重,超过十个弟子被陷入暴怒的长臂猿群给袭杀,一半以上的弟子,伤势严重。 至于囤积的异兽肉,更是一点也无保留下来。 “吴师弟,你带诸位师弟下山,此次狩猎……我会跟沈师兄交代。” “邓师兄,那你?” “我……这笔账,不找他算清楚,我邓秀把名字倒起来写。” 邓秀越想越气,就是因为那个疯子,本来顺利的狩猎,结果半途而废,还损失惨重。 看着剩余的几个弟子,互相搀扶的远去,一跺脚地面炸裂,瞬间冲入山林。 …… “第六次了……这群畜生,居然还知道埋伏。” 任秋吐了口气,气血流转,封住伤口,扫了眼地面上数十头长臂猿,其中两头银毛巨猿,还在挣扎起身,露出獠牙,猩红的巨目仇恨的看着他。 “看样子,这次要躲远点了,先避一避风头……” 因为他的截杀,整个长臂猿千数族群,硬生生少了一小半,其中银毛巨猿更是被斩杀三头。 长臂猿族群,陷入暴怒,方圆百里山林,一片混乱,异兽都少了许多,大抵逃入其他地方。 剑光一转,斩杀下两个银毛炸起的头颅,快速割下异兽肉,旋即飞奔而去。 小半时辰后,已然跑出数十里。 忽地停下脚步,站在山巅,看着雪白一片的山川,在云雾深处,他隐约听到一声声如闷雷似的咆哮。 “果然,它出山了。” “不过,怎么感觉不对劲……” …… “滚开……” 邓秀丈长的铁棍,砸碎一头袭击而来的长臂猿,浑身气血炸起,如一头太古凶兽,一脚一个大坑。 他不过是听见动静,方要查看,结果迎面就是上百头长臂猿,想离去已经来不及,不过被缠住片刻。 就见山林晃荡,地面震颤,一声如同炸雷似的吼叫,从远出传来,很快大树倾倒,一头巨兽落下。 一身金毛如同铠甲,近八米高的身躯屹立大地,一双粗壮的长臂,杵在地上,兽目猩红死死盯着他。 猿王! 邓秀面色铁青,深呼一口气,肌肉高鼓,如同钢铁,身子生生上涨两寸。 他知道,不干掉猿王,是不可能跑得掉的。 “吼吼吼……” 猿王锤击地面,山石崩飞,旋即一甩手臂,拍在旁边的大树上,‘啪’的一声,树干应声而碎,接着倾倒而下。 其他长臂猿闻声,纷纷跳开,空出一大片地界,一个个拍胸怒吼,像是在助威,又像是在威胁。 “畜生就是畜生……” 见其他长臂猿没有围攻,身上压力顿时少了许多,看着猿王对他咆哮,铁棍在地上一杵。 “轰~“ 地面一炸,猿王冲天而起,直扑而来,一双长臂上金毛炸起,爪子一张,弹出足有一尺长的爪子,如同钢刀。 邓秀脚步一点,瞬间冲上去。 “叮叮叮~” 火星迸发,刺耳难听,地面炸裂,树木倾倒,一人一猿在这一片山林肆虐。 届时,闻声而来的长臂猿,越来越多,其中五头更是格外显眼,足有五米高的身躯,抓住树干晃动,拍打胸膛咆哮。 一时间,此地已然聚集了四五百头长臂猿。 声震如雷,响彻山川,惊奇无数飞禽走兽,方圆百里一片混乱。 任秋爬上一棵大树,站在粗壮的树枝上,透过枝叶看向远出,心神震撼,那头近八米高的猿王,哪怕隔着一两里地,都能感受到一股凶悍气息。 至于和猿王战斗的邓秀,更让他心惊,这家伙显露出来的实力,居然一时间压着猿王打。 这就是气血如虹的武者么? 暗暗咂舌,果然恐怖,换做是他对战猿王,可做不到这种程度。 数百头长臂猿,越来越暴躁,摇晃树枝,拍打胸膛,来回在大树间跳跃,不时掀起一块块巨石。 其中那五头银毛巨猿,更是围在一旁,时而进时而退,好似要加入进去,但又怕猿王之威。 邓秀收了三分力道,时刻关注周围,他能感觉到随着自己压制猿王,其余长臂猿陷入狂躁。 心中暗苦,怎就遇到这种事。 铁棍一甩,挡住一爪,一股巨力让他心中一紧,这头猿王也快陷入狂暴了。 一块巨石‘呼呼’砸来,被他一棍敲碎,余光一撇,一头银毛巨猿,在刨着地面,张开血盆巨口,獠牙滴着馋水。 分神间,身子一疼,居然被猿王挠了一爪,手臂顿时出现数道巨口,血肉翻滚,鲜血直流。 “阁老老的……畜生。” 邓秀暴怒,双腿一抖,如同螳螂,在地面一点,接着身子就跳上猿王身上,迎面就是一棒。 “哐~” 猿王哀嚎,踉跄几步,晃了晃脑子,长臂横扫。 周围长臂猿,也在刹那陷入狂暴,不顾一切的冲上来,如同巨大的跳蚤,狂吼着厮杀。 “好像这家伙有点顶不住了……” 任秋捏着剑柄,一跃而下,悄无声息地摸过去,待接近后又把自己藏入树梢中,蹲在树杈上观察。 那边,邓秀棍如水幕,气血炸起,一头头长臂猿,擦到就伤,磕到就碎,掀起一片血肉风暴。 身子不停地跳跃,与猿王拉开距离,利用一头头长臂猿,作为阻碍,来限制它的速度。 而他唯一要注意的是,那五头堪比气血如虹的银毛巨猿,但越打越郁闷,越打越狂躁。 自己莫名其妙的陷入厮杀。 他进山来猎杀异兽不假,但也不会傻到去碰一个长臂猿族群啊。 气血总有尽头时,哪怕杀的长臂猿再多,一旦气力耗光,那可就无力回天。 逃? 逃不出去,一头猿王外加五头银毛巨猿,已经陷入暴怒,不杀他死不罢休。 位置在不停地变幻,战场也在挪移,方圆十余里,一片狼藉。 恰在此时,余光瞧见一片幽暗剑光,悄无声息的划过一头长臂猿,旋即又沉寂在树林上。 是他? 那熟悉的剑,和剑术,在这一片山林里,只有那家伙了。 “轰~” 铁棍瞬间爆开,掀起一片血肉,气血猛然炸开,脚下泥土溅起,身子就如一头钻头,带动数百头长臂猿。 这家伙想干嘛? 任秋心头一惊,方才有一头长臂猿,爬上树梢,被他一剑斩杀,还没来得及换地方。 就见邓秀居然往他这个方向厮杀。 妈的,你别过来啊……任秋矮了矮身子,在树梢轻点,几个晃动落下去,快速穿过草丛,再次爬上一棵大树。 忽地,眼珠子一凸。 “这家伙是不是发现我了?” 只见邓秀,再次变幻方向,居然又往他这个方向厮杀过来,猿王更是一跃,砸断几棵大树,抡起树干横扫。 不会真发现我了吧? 念头飞转,看着数百头陷入狂暴的长臂猿,特别是那一头缩手缩脚,不小心就踩死一头族类的猿王。 邓秀离他越来越近,几头长臂猿甚至爬上他所在的树干,一咬牙翻身一跃而下。 “呜呜呜~” 巨大的破风声,让他脚步一顿,本能感觉危险,气血一炸,星火剑反身一斩。 “铛~” 任秋退了几步,余光一扫,就见袭来的,居然是一根黝黑铁棍。 面色一黑,转身看去,与邓秀四目相对。 一个双目欲裂,一个诧异疑惑。 “果然是你……” 邓秀双脚如刀,一脚劈死一头长臂猿,脚步一点身子冲过来,一头银毛巨猿迎上去。 “滚开~” 手掌一握,化作利爪,一拉一甩,一条胳膊带起一片血肉,瞬间被扔出去。 剑光幽暗,斩杀几头长臂猿,扫了眼周围,顿感棘手,这一个耽误,已经被数百头长臂猿围住。 耳边传来风压,星火剑一震,如孔雀开屏,斩出一片空间,翻身一转,与一头银毛巨猿相撞。 方要厮杀,忽地反手就是一拳。 “咔嚓~” 地面炸裂,任秋连退几步,借着力道,躲过银毛巨猿的爪子,旋即怒道:“你想干什么?” 方才袭击他的,居然是邓秀。 “我想干什么?” 邓秀怒极而笑,双腿一摆,弹跳如螳螂,不顾一切的杀过来。 “疯子!” 任秋咬牙,也感觉火大,气血炸起,迎面就是一剑,一息九次震颤下,产生的撕裂,让邓秀面色一变,半空在踏在一头长臂猿身上,身子一转一跃,拍开几头长臂猿,拾起深插地面的铁棍。 (还有~) ------------ 第28章:合作 上 剑光幽幽,棍影重重,蹦出巨大火星,两人居然在数百头长臂猿围攻下厮杀在一起。 铁棍一甩,荡开星火剑,旋即一抖,形成一条直线,速度再增,瞬间点在任秋胸膛。 任秋气血一炸,气力凝聚,抵御铁棍传递过来的力道,但还是被撞飞,倒飞数十米,几头长臂猿嘶吼,锋利的爪子在他身上划过,带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。 剑光一转,挡住一头银毛巨猿的爪子,然后就地一滚,斩断几头长臂猿,纵身几个跳动,躲得远远的。 轰~ 就在方才的地点,猿王双臂垂在地面,喘着粗气,血口獠牙,疯狂咆哮,猩红的巨目死死盯住任秋。 吐了口淤血,低头一看,胸口一块巨大的血印,肋骨都被砸断。 旋即眼角余光一扫,心头一跳,邓秀居然在悄然往外厮杀,哪敢耽误,一旦被他逃离,自己可就独自面对数百头长臂猿,外加一头恐怖的猿王。 想跑?想得美。 任秋面容狰狞,气血疯狂炸起,一股股类似电流的触感,瞬间传递周身,宛若整个身体都在颤动,巨大的爆发让肌肉高高鼓起。 地面炸裂,溅起褐色的泥土和雪花,身子就窜出,逼近邓秀那边。 “嗡~“ 星火剑在剧烈颤抖,带起一道狭长的幽光,沿途七八头长臂猿,被宛若电锯的剑光,撕碎成漫天血肉。 “找死~” 邓秀眯住眼睛,铁棍一甩,打碎几头长臂猿,反手一棍,迎上去。 哐当~ 劲气肆意,金属碰撞的撕裂声,让几头较近的长臂猿,一声哀嚎,在地上一滚。 任秋再次被击飞,双腿一弹,点在地面,踢飞一头长臂猿,身子再次迎上去。 “吼吼吼~” 猿王巨大的鼻孔,喷出热气,一双巨目死死盯住那两个小不点,见他们肆意杀戮自己族群。 越发急躁和暴怒,两条粗壮的长臂,抱着一棵大树,‘咔嚓’泥土崩飞,根系绷断,横扫而下。 无数长臂猿,被暴怒的猿王打飞,惊慌失措的四处乱跑,哪怕那五头银毛巨猿,也纷纷跳开。 一时间,居然空出一大片区域。 任秋和邓秀对视一眼,不约而同的一跃而起,往远处奔跑,引起无数长臂猿怒吼,在树间跳动,追了上去。 猿王怒吼,大树一掷,砸断数十颗大树后,粗壮的大腿一跳,在地面蹬出一个大坑,身子就达到数十米高。 两人很快又被长臂猿围住。 任秋颇感无奈,邓秀更是愤怒,一棍扫去,与星火剑撞在一起。 “我说,生气的应该是我吧,要不是你,我怎么可能会被长臂猿围杀?” “你……你找死。” 两人再次厮杀在一起,在猿王到达之前,又不约而同的分开逃跑。 然后,又很快汇合。 没办法,只要猿王追另外一个人,不管是任秋还是邓秀,都会方向一变。 “要不,咱俩别打了,先解决掉猿王再说?” 任秋瞥了一眼,如跳蚤似的,在山间跳跃咆哮的猿王,眉头一跳。 邓秀咬着牙,狠狠瞪着任秋,恨不得一棍子砸死这个无赖,硬硬的吐出:“好~” “我解决那五头银毛巨猿,你来杀猿王……” 话音落,任秋就反身冲杀上去。 邓秀气得胸口发闷,丈长的铁棍在地上一扫,磕碎一块石头,一声长啸,迎上猿王。 当头就是一棒。 哐当~ 猿王长臂一档,肉都陷下去一片,刺痛让它发狂,弹出一尺长的利爪,疯狂厮杀上去。 …… 任秋在长臂猿群中来回挪动,剑光闪烁,一次次带走一头头长臂猿的性命,掀起血肉之海。 一头银毛长臂猿,一跃而起,一对长臂带着风压,砸向邓秀,被任秋一剑挡住。 但也让邓秀心头一紧,反身回头瞪了一眼任秋。 “它们会动的……” 任秋讪讪一笑,剑光一卷,再次阻挡住一头银毛巨猿:“你看,你的目标比我大……” 这家伙…… 邓秀头疼,在方才打斗中,他能感觉到,其实任秋的实力不如他,但不知为何,有一股巨大的爆发力,特别是那古怪的剑术,撕裂的破坏力,哪怕是他也不敢硬抗。 躲过猿王一爪。 邓秀深吸一口气,他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了,山林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,谁知道会不会引来其他异兽王的觊觎。 气血运转,突然一凝,就在这刹那爆发,铁棍一转,‘蹦’的一声,居然在空气里,摩擦出巨大的声响。 仿佛突破某个极限。 “嗷~” 迎面就是一棒,猿王一条长臂,‘咔’的被打碎,接着暴怒,另一头手臂袭杀。 任秋心头猛跳,被邓秀这突然的爆发,吓了一跳,暗暗咂舌,这家伙实力真强。 “邓兄,别把猿王砸碎了,异兽王的肉,可是很值钱的……” “滚~” 邓秀眼角直跳,面色狰狞,铁棍的速度,再增数倍。 这是一门激发气血的秘法,配合着棍法,能增强三成实力,但最多能持久一刻钟,一旦效果过去,实力就会短时间内下降五成。 此时也顾不得许多。 他能感觉到,自己气血已经开始在缓慢往下跌,那家伙又死死缠住他。 不到一刻钟,猿王两条长臂被打碎,身子踉跄着倒在地面,后腿蹬着地面,溅起无数砂石。 它想站起来,奈何失去双臂的它,无法保持平衡,只能嘶吼着。 “这么猛?” 任秋方才斩杀两头银毛巨猿,眼角余光一扫,见邓秀居然这么快解决了猿王。 整个长臂猿徒然一静,不敢置信的看着猿王,接着惊恐的一散,消失在森林中。 邓秀站在猿王头顶,看着任秋,手中铁棍带着巨大的破风声,‘哐当’砸在猿王头上。 哐当~哐当~哐当~ 直到猿王再无声息,头颅都被砸碎,邓秋也不停止。 任秋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,特别是那一棍棍打砸,直让他眼角抽动,心底发寒。 暗自想着,老子什么时候得罪他了。 这个疯子。 同时心底提高警惕,慢慢退后,一脚踢翻一头银毛巨猿,阁下异兽肉。 邓秀嘴角一抽,笑了起来,道:“你很有意思。” 莫名其妙…… 任秋警惕提到最高,身子绷紧,随时准备暴起,紧紧捏住剑柄,瞥了眼其身上那一道道巨大的血痕,咧嘴一笑:“你也很有意思。” 邓秀吐了口气:“你可知道,你这一番触怒长臂猿族群,让我损失惨重?” “什么意思?” “我本想给你一个教训,现在想想觉得可笑……你就是一个疯子。” 我是疯子? 任秋怒了,老子好好的在旁边围观,是你把老子拖下水,还和仇人似的跟老子死磕。 冷笑几声,懒得跟这疯子计较。 “起初以为,你在山林里猎杀异兽,是为了磨炼实力,现在看来……你居然这么在意异兽肉,据我所知,周边五个县可没有像你这般的人物。” 任秋冷哼,老子可不像你们,有汤药支持,这才无奈跑到深山老林猎杀异兽。 而且,老子就是北山县人。 见他不答,邓秀笑了笑,从腰间掏出一个袋子,拿出一个小瓷瓶,打开瓶塞倒出几颗蚕豆大的秘丸,丢入嘴里。 旋即把瓶子一丢,扔了过去:“这里面有一些秘丸,品质虽然不高,但对恢复气血有很大帮助。” 秘丸? 任秋一把接过,看了眼邓秀,迟疑了下放入腰间,并未直接去吃。 邓秀摇摇头,也不强求,看着满地的长臂猿尸首,沉吟一番道:“这些异兽肉,不知可否割让?” “你不要误会,我此次来深山,就是为了狩猎异兽,结果……” 他看了一眼任秋:“这些异兽肉,对你也无用。” 任秋念头飞转,想到北武院的现状,点点头,指着他脚下的猿王:“可以,但我要这头猿王的异兽肉。” 邓秀一愣,心中对比了下,虽然猿王的异兽肉,非常罕见,但普通弟子无法食用,也不犹豫道:“好。” 因为长臂猿族群的暴动,整个山林已经没有多少异兽,不是逃到更远的山林,就是躲在洞穴里不敢出来。 浓郁的血腥,并未引来多少异兽。 两人快速割下异兽肉,堆在地上,如一座小山,怕不是有数千斤。 还有许多长臂猿,因为被打碎,再采集起来,就不太方便,索性不去管。 不然只会更多。 任秋提着近五百斤的猿王异兽肉,看着邓秀为眼前那么多异兽肉发愁。 走上前道:“如果在夏天,这些异兽肉自是保存不了多久,但现在冰天雪地,你可以找一个山洞,用冰块封住,这样可以保存的够久。” 邓秀挠了挠寸发:“这倒是个好办法……任兄,不知你接下来,有何打算?” “我?或许会下山,或许继续在山里猎杀异兽。” “那太好了。” 邓秀一喜,拱手道:“我有个不情之请,还望你答应。” 顿了顿,道:“你在山里猎杀异兽,想必也是为了异兽肉,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……” “但我可以雇佣你,只要你帮助我猎杀五万斤异兽肉,我可以给你四十枚高品质秘丸,不,五十枚。” 是你疯了,还是我疯了? 任秋闻言,方要拒绝,接着就听邓秀道:“像我们这样的武者,哪怕是异兽王的异兽肉,其实效果并不佳,高品质秘丸,才能更有效的助长气血。” 秘丸?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词汇,方才邓秀丢给他一瓶,说是可以补充血气,他因为安全问题,并未立即食用。 看了一眼邓秀,能感觉到这家伙,虽然有些疯子的潜质,但人其实不坏。 不然也不会在比他实力强的情况下,居然还跟他讨价还价。 这是一个有原则和底线的人。 想了下,掏出瓷瓶,倒出一枚,丢入嘴里嚼碎,一股热流缓缓落入腹内,接着融入气血。 在他感知中,气血在缓慢恢复,堪比一头气血如铅的异兽,而且效果更佳,几乎没有一点杂质。 另类汤药?好吧,我疯了。 按住心中震惊,故作矜持,微微点头:“你方才说,因为我让你损失惨重?” …… …… ------------ 第29章:合作 下 一月后。 一处密林里,两个身影快速穿梭,身后地面震颤,数千头变异巨狼在追杀。 “邓秀,你这家伙想找死,别拉着我啊。” 任秋咬牙切齿,几乎用咆哮的声音吼出来,不时看了眼身后,速度立即快了几分。 邓秀讪讪一笑,知道理亏:“我这不是,看着几窝幼狼嘛,这东西要是能搞回去,卖到定州去,可值大价钱的。” “那现在呢?幼狼没偷到,被人家漫山遍野追杀。” “下次不会,下次不会了。” …… 三个月后。 “任秋,你不行啊,就这点实力?我才发挥出五成实力而已,就把你打趴下。” “滚~” 任秋郁闷的站起身,抖了抖身上的泥土,提着星火剑回到山洞。 邓秀在背后嚣张的大笑,一只手在背后抖了抖,心里暗骂,这家伙简直变态。 短短不过三个月,实力一涨再涨。 到现在,几乎要他动用全部实力,才能压制他,至于五成实力?那不过是故意这样说的。 不然他面子何在。 这货居然才不过气血如铅,简直让他一个气血如虹的武者,羞愧到找个地缝钻进去。 山洞里。 一堆篝火照亮两人面孔,吃着手里的异兽肉,邓秀叹道:“要是有酒就好了,雪天,美酒,好肉,想想都觉得有滋味。” 看了眼任秋,道:“我进山也有大半年,也该回去了,你呢?” “你要下山?” “不错,五万斤异兽肉也差不多了,再不回去,我那几个师兄,可要山上找我的。” 邓秀有意无意的道:“我可不像你,这样逍遥自在,在我所处的北山县,有一个家伙特别难缠,野心特别大,出来时间长了,说不定有变故。” “比你实力还强?” “我这点实力算什么,那家伙实力几乎半步筑基,气血凝固到极点,只需一门根本图,映照天地,就可步入筑基,那又是另一个境界。” “你就不好奇,是谁?” 邓秀不等任秋回答,淡淡的道:“他叫刘宣伯,北山县南武院何师傅门下二弟子。” 果然是他。 任秋暗道,脸上却毫无表情,在昏暗的集火下,阴晴不定。 不对,他为什么说我不好奇? 身子徒然一紧,气血暗自运转,缓缓抬头,与邓秀幽暗的目光相对。 久久后。 邓秀忽地一笑,气氛一松道:“不说这些了,说说你吧,你实力已经达到气血如铅圆满,只需再磨炼一段时日,配合上秘丸,就可冲击气血如虹之境。” “一旦达到气血如虹,就要考虑气血精纯,气血越精纯,未来步入筑基希望就越大。” “以你的实力,其实不难,欠缺的是积累而已,只需不去分神做其他事,最迟不过五年,你就能达到我现在的程度。” “好了,你自己考虑清楚……睡觉睡觉。” 旋即不再说话,站起身伸了伸懒腰,靠着墙壁闭眼睡去。 任秋静静的看着他,心里知道,邓秀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,只是并未说破。 相交三月,从最开始的争锋相对,到现在的关系友好,在一次次与异兽厮杀中,两人建立了一种互相欣赏的友情。 邓秀的这些话,其实在提醒自己,他不介意自己是南武院弟子的身份,只是不想在接下来的争斗中,遇到自己而已。 我也不想啊邓兄。 任秋叹了口气,以刘宣伯的性格和实力,除非他远走他乡,或者直接背叛南武院,否则只会越陷越深。 在这些日子里,通过邓秀,他了解到,武者三阶段,其实都是为了冲击筑基做准备。 一旦步入筑基,那又是一个新的阶段。 内练一口气,外练筋骨皮,代表着一种境界,也是一种修行。 气血如虹之后,就需要纯化气血,最终冲击筑基,一旦叩关入道,即可衍生出一缕本命真气。 而这其中关键之处,就是需要有根本图,映照天地,而这种根本图,是每个门派的核心传承。 刘宣伯已经达到半步筑基,只差根本图,就能步入筑基。 这也是为何,刘宣伯不惜杀了柳壮壮,也要活得一个名额的原因。 缓缓闭上眼,靠在石壁上。 邓秀睁开眼,瞧了眼任秋,叹了口气,又闭上眼睛,其实他早就发现了任秋身份。 本想击杀这个在北山县颇有名气的黑面阎王,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,他能感觉到,其实任秋不坏,本性还是好的。 翌日,两人并未说话,气氛有些沉凝,邓秀提着铁棍,摆了摆手,旋即很潇洒的窜入山林。 任秋静静的站在山上,看着邓秀离去的身影,手里提着一个大盒子,里面装着近百枚秘丸。 一年了,我也该下山了。 …… 北山县,街面上已经见不到多少行人,连乞丐都少了许多,呼喝路过的,大抵是南北武院的弟子。 任秋回到家中,清理了下灰尘,把院子打扫干净,用清水洗了个澡,旋即去往武院。 一座巨大的城堡,屹立在他面前,足有三丈高的墙壁,延绵数里,一个巨大的拱门,外面数十个灰袍弟子,在检查每一个进出的人。 “任师兄。” 众弟子纷纷见礼,态度中带着一丝畏惧,黑面阎王的称呼,可是用人头铸就的。 任秋微微颔首,穿过厚实的拱门,眼前一亮,几如一个小城,呈现在他面前。 房屋整齐,街面干净,还有几座酒楼和店铺,沿着街面往上看去,是一条用石头切成的台阶,台阶尽头是一座殿宇和楼台。 好大的手笔。 不过也是,这座城堡已经建了两年多,在花费无数人力物力的情况下,有这般气魄,也能接受。 街面上,来往的行人,衣着干净,脸色红润有精神,谈吐也有自信,和城堡外的百姓,完全是两个面貌。 刘宣伯,这几乎把半个北山县富贵人家,都挪进来了吧? 带着这样的念头,上了台阶,来到殿宇外,就有人拦住,却是一个气血如铅的武者。 “这不是任师弟么?” 那人故作惊讶,拍手道:“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,居然回来了。” 周成,方直贞手下头号狗腿子。 任秋面无表情,看了他一眼,劲直往里走,又被他拦住:“放肆,这里是你想进就进的地方?” “滚开。” 任秋手一甩,一掌印在其胸膛,瞬间打飞这人,如此动静,立即引起里面的人注意。 方直贞背着手出来,扫了眼一脸通红,陷入暴怒的周成:“废物。” 打量着任秋,微微点头:“不错,实力又有增长。” “进来吧,等会二师兄要宣布事情,你回来了正好。” “谢方师兄。” 任秋点头,看也不看周成,跟着一起进了大殿,殿内不大,摆了数十张椅子。 此时已经坐满了人,大抵是熟面孔,都是武院里达到气血如铅的弟子,其中一些应该是这一年新晋入的。 众人自是听到外面动静,但没想到会是任秋,有惊讶的,也有不屑的,一时间任秋成了焦点。 任秋丝毫不在意,选了一个空位,坐了下去,旁边一位弟子凑过来,想要说什么,但看任秋面色,又撇了撇嘴坐回去。 如今武院弟子众多,其中气血如铅的弟子,就有近五十名,可谓实力雄厚。 而任秋,就是那种人缘不是很好的那种。 一则是因为,其杀戮太盛,名号都压过了一些老弟子,二则是因为,任秋总是往山上跑,也很少参与他们之间的聚会。 关系自然而然的就生疏下来。 甚至有一些弟子,看他不顺眼,要不是顾忌武院规矩,说不定会联手教训一下他。 很快,坐在上首的方直贞,重重咳嗽一声,众人立即收声,正襟危坐,一个个目不斜视。 刘宣伯披着一件黑色大氅,一步步从后面走了出来,站在上首,扫了一眼众人,微微点点:“都来了吧。” “回二师兄的话,无人缺席。” “此次召集大家来,有两件事要你们宣布。” 刘宣伯微微颔首,慢慢的道:“三日后,师傅将会和北武院的陈师傅在城外过招。” 众人哗然,南北武院两大师傅,几乎很少露面了,其实力被人猜测,从未见过出手。 现在居然要交手? “第二件事,半月之后,师傅会离开北山县,回到定州宗门……” 话语落,反而宁静下来,一些人眼神闪烁,其实大家早已经知道了。 “尔等,最近要克制与北武院的争斗,在师傅回定州之前,我不想出现,让师傅心烦的事。” …… 任秋走出城堡,来到白家,敲了敲门环,许久之后门耳打开,探出一个陌生的面孔。 “你是?” 那人疑惑。 任秋看了他一眼,眉头一皱:“我找白轩。” 那人打量了一眼任秋,道:“我家大少爷去了定州,请问你是?” “去了定州,什么时候的事?” “半年前就走了,整个白府都搬到定州去了,我就一守老宅子的。” 半年前就搬走了? 任秋拱手道:“在下任秋,不知白轩可有留下什么话?” “你就是任秋?” 那人惊喜,打开侧门,道:“大少爷给您留了一封书信,您稍等一会。” 说罢就跑回去,很快就拿着一封信回来。 任秋接过,撕开印泥,拿出一张信件,好在他上一世,为了习武,研究过不少古书,而此世文字和上一世的古篆大抵相同,阅读起来也不难。 “任兄,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,想必我人已经在定州……” “最近北山县越来越乱,周围其他县,更是千里涂炭,我家老爷子决定搬去定州,去时匆忙,多次去你家,未见你回来,只好留下一封书信以告知。” “为了安全起见,令妹我一起带去定州,你放心,你妹妹就是我妹妹,定不会让她吃半点亏。” …… 信不长,落款是白轩,并且留下了定州具体地址。 连同书信的,还有一张简易的皮质地图,上面标志了一处处地界,最边沿位置,画了一个圆圈,正是定州。 ------------ 第30章:成亲 上 定州?那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。 任秋坐在家中,捏着手中皮质地图,他有种冲动,那就是连夜出发,离开北山县,前往定州。 之前因为没有地图,不明方向,现在地图有了,完全可以离开这个地方。 最重要的是,此去定州,千里之遥,其中穷山恶水,不知要经历多少风险。 世道越来越乱,单一个小小北山县,南北武院之间的争斗,不过是一个缩影。 更何况其他地方,只怕会更乱。 他带着任颖,实在不敢冒险。 现在,最后的顾虑没了,任颖被白轩带去定州,自己孤身一人,何惧风险。 不过,他还是想等等。 他想见识一下,两位南北武院师傅的比斗,那可是气血如虹以上的境界。 半步筑基,到底何等强大。 …… 翌日天一亮,整个北山县焕发生机,南北武院弟子,蜂拥而出,甚至会带上家属亲朋,一时间居然热闹无比。 清晨的北山县,一片晨雾,风吹过地面,卷起片片落叶;一堆堆未化的积雪,在草丛间点缀;树梢摇曳,落下冰凌,叮叮当当清脆。 河畔的水草,还未焕发生机,枯黄一片遮蔽河面,只听得哗啦啦的水声,和掠过河中央的飞鸟清脆鸣叫。 春天没有到来,寒冬还在持续。 天际映出一片金黄,太阳从云层里冒出半边,另一边在山的那一头。 河边的沙滩,聚集了近两千号人,人头涌动,形成一个巨大的圈子。 南北武院弟子,泾渭分明,南武院一水的灰色衣袍,露出半个胳膊,彰显肌肉,又人多势众。 北武院弟子也不含糊,青布打底,灰色作为主料,一甩衣衫,煞是威风,人数也不少,个个气昂昂雄赳赳。 师傅还没到,两边就骂起来。 要不是克制,说不定会大混战,但口水是少不了的,不时惊起一片片尖叫。 原来是花香阁的姑娘,也来瞧热闹来了。 一时间一群牲畜,更加兴奋,越骂越起劲,就差脱了裤衩,看谁吊大。 不多时,人群涌动,分成两边,形成一个同道。 两个壯如巨熊的男子,并排而来,其中一个正式南武院师傅,那另一个肯定就是北武院师傅。 任秋站在人群后,在北武院师傅身后,果然发现了邓秀,而在他身边,有两个奇伟男子,同样是寸发。 两位师傅寒暄一阵,挥退弟子,互相分开而站。 轰隆隆~ 气血炸起,如同闷雷,两人脚下在下陷,溅起一阵阵细沙,一时间宛若暴风雨来临的前夕。 人群安静下来,气氛逐渐凝重,紧张无比的看着中央。 咔嚓~ 如同闪电,两人瞬间接手,都未使用兵器,而是赤手空拳,但威力更是骇人,如同霹雳似的,发出金属相撞的声音。 劲气肆意,卷起漫天飞沙。 人群一退再退,中间留下数百米空白,但也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。 这就是半步筑基么? 任秋震惊,俗话说行家有没有,一出手就知道,以他的实力,是可以看出两人实力相当恐怖,几乎每一招都有数种变化,任何一个破绽,都能成为致命之处。 寸步之间,几是生死,招招之间,皆定胜负,宛若惊雷霹雳,好似****,险之又险,惊之又惊。 他身不由己的自我代入,气血一闷,差点吐出来,脸色煞白,他居然一招都无法抵挡。 十个气血如虹的武者,都不一定是这两人的对手。 他和邓秀交过手,哪怕是邓秀,在两人放开手脚,厮杀的情况下,他哪怕打不过,也不至于一招溃败。 看向其他人,特别是邓秀他们,果然面色也不太好看,反而是刘宣伯,面色如常。 难怪邓秀会如此忌惮他,甚至说过,以他们北武院实力,唯有三位气血如虹的师兄弟,一起出手,才能勉强抗衡。 半个时辰后,两位师傅同时收手,相视而笑,拱手道别。 南武院。 大殿之上,何师傅站立上首,看着大殿内数十位气血如铅的弟子,殿外更是数百弟子。 “武者之道,气血三阶只是基础,唯有气血之上,才是真正的修行之道,尔等唯有持之以恒,努力、勤奋,不惧苦难,激流而上,方能筑基向上,凝聚真气,真正达到胎脱。” “吾来北山县,至今已经二十载,如今门徒近千,更有大弟子在定州宗门,二弟子也入了门墙,甚是欣慰……” “不日将离开北山县,去往定州宗门,尔等以后互相勉励,争取实力突破。” …… 半月之后,南北武院两位师傅,同时离开北山县,合着近两千弟子,齐聚城外相送。 事后,两院弟子,各自散去。 任秋也准备离开北山县,在家收拾行李。 “砰砰砰~” 院外有人敲门,把行李往床底下一送,人就出去打开门,却是一位南武院弟子。 “何事?” “任师兄,二师兄召集众弟子议事,方师兄让我来通知您。” “我知道了,这就去。” 任秋微微点头,看了眼屋内,关上门快步而去,心里念头飞转,猜测刘宣伯到底因为何事,需要召集众弟子。 …… 南武院,大殿后面院子,刘宣伯坐在曾经师傅坐的位置上,许久后一笑,站起身看着方直贞。 “事情准备的怎么样?” “回二师兄,我已经派人去送信了,最迟不过五天,八路悍匪就会齐聚北山县。” “不错,此事你知我知,我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。” 方直贞眼中杀机一闪,咧嘴一笑:“二师兄您放心,派去送信的,他们活不过今晚。” 刘宣伯微微颔首,叹了口气:“时不待我啊,再过一年时间,我就要离开北山县,去往定州宗门,此时不把后方事处理好,作为我资源收集点,只怕到时候到了宗门,也是处处落后于人。” “八大悍匪洗劫一地,届时方圆千里,四五个县城财富齐聚而来……” 刘宣伯沉静在自己的想象中,一捏拳头,炸起一片巨响,咧嘴一笑:“到时候,哪怕在定州,我修行速度也不会慢。” 方直贞只感觉浑身一寒,哪怕他早就知道此计划,也感觉到疯狂。 那得死多少人啊。 …… 大殿内,数十个气血如铅的弟子陆陆续续坐落。 不多时,方直贞从面出来,站在上首,扫了一眼下面,见人都已经到了,一挥手大门立即关上。 气氛凝重,无人说话。 “诸位师弟,如今师傅回了定州,今后南武院二师兄主掌大事,尔等乃我南武院最杰出弟子,不可乱了方寸。” 众人起身,拱手服从。 方直贞微微点头,沉吟一番后,又道:“此次召集大家来,还有一事。” “师傅临走前,特意嘱咐二师兄,北武院乃是我定州宗门同一根脉,不能因为下面的利益,而伤了和气。” “为了避免冲突,让大家静一静心,二师兄下令,从今日起一月之内,任何弟子不许出城堡。” “违者,废除武功,逐出武院。” 众人面面相窥,有些手无足措,搞不清状况,这些年和北武院摩擦可不少,私下里更是互相杀伐,仇恨早已经结下。 现在又让大家和平共处? “怎么,尔等有意见?” 方直贞脸色冷了下来,扫过众人,冷哼一声:“此事已经决定,尔等作为武院中坚弟子,要作出表率,出去后吩咐下面的弟子,谁敢出城堡……连同家人一起逐出去。” “是~” 待诸位弟子离开后,方直贞喊住任秋:“任师弟,你留一下” “方师兄。” 待人走尽后,任秋拱手。 方直贞微微颔首,深深看向任秋:“你妹妹跟着白家走了吧?” 闻言,任秋看向方直贞,许久后才道:“我前些时日一直在山里,白轩见不着我,索性把我妹妹一起带走。” 气氛沉寂,宛若巨石压顶。 许久后,方直贞一笑:“走了也好,如今世道越来越乱,以白家财力,令妹在定州,肯定会过得不错。” 顿了顿,又道:“你还未成家吧?” “回方师兄,任秋并未成家。” “说来也巧,刘家前些日子还托我做媒,要在众弟子中寻一个佳婿,我看任师弟你就不错。” “刘家可是北山县大户人家,虽不如白家,但生意也大,在定州也有产业,这次嫁的乃是刘家家主小女,二八芳龄,正是碧玉年华,你可要珍惜啊。” “方师兄,我……” “就这样说定了,明儿我亲自为你说亲。” 言罢,一甩手就走了。 任秋面色阴晴不定,气血三阶段,元阳可不能泄掉,不然别说迈入更高层次,哪怕气血如虹,也是十分艰难,几乎不可能。 他这是,要断我习武之路啊。 …… 很快,封闭的南武院城堡,就迎来了另一场引人注目的喜事,刘家居然把小女儿,嫁给了黑面阎王。 黑面阎王是谁? 那可是杀人无数,手段狠辣的家伙,刘家是不是疯了。 当天,锣鼓喧天,彩灯绵延,一片喜庆,武院更是分发肉食,家家户户上街游玩。 ------------ 第31章:成亲 下(求推荐票) 方直贞,特意给任秋分发了一处小院,此时小院内外,挤满了人,个个探头探脑,看着里面。 “新人对拜……” “送入洞房~” 在一片闹腾中,任秋被一众师兄弟拉着喝酒,一碗碗酒下去,很快就脚步摇晃。 方直贞陪着刘家家主说笑了一番,眼光一扫任秋,顿时呵斥:“你们闹什么,还不把任秋扶回洞府。” “别,别吵,我,我还能喝……” “任师弟,你啊你,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,你这还未见到美人,就把自己弄醉了,可不应该啊。” 说罢,不由分说,让几个弟子架着他往后院去。 刘家家主,也在此时拱手离去,很快人就散去,留下一些收拾残席的壮妇。 “去后院听听……” 方直贞走到一个壮妇旁,低声吩咐,壮妇低身退后,立即去了后院。 任秋被几位弟子驾着,推入了房间,旋即门被紧紧关上,门外弟子嬉笑着远离。 他们可不敢,偷听黑面阎王的房,一旦被他知道,果子可不好吃。 任秋眼神一晃,立即清醒过来,吐了口气,扫了眼房间,满是红彩,红烛微光,煞是喜庆。 红床上,坐着一头戴红盖的女孩,摇摇头本不想理会,忽地耳朵一动,听见门外有声音。 微微感应,气血微弱,是个普通人。 本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帮佣,但等了会,也不见她离去,顿时心头一惊。 方直贞居然不放心,派人过来偷听? 顿时大感头疼,却又不能出去喝止,这里可不是城外,一旦与方直贞发生冲突,实力暴露下,刘宣伯肯定会出来。 哪怕不会杀了他,但之后想要离去,可就难上加难。 怎么办,难不成真要泄了元阳? 不行,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,前功尽弃不是他性格。 看向坐在红床上的女孩,一咬牙走了过去,拿起旁边的金杖,挑起红盖头。 一张精致的小脸,在红烛光下,显得通红,鼻翼微颤,小嘴咬着下唇,闭着眼不敢看,许久不见动静,一双美目缓缓睁开,瞧见任秋,又吓得闭上眼睛。 任秋心神晃动,好一个俏佳人,暗叹只能委屈你了。 把红盖头拿开,丢下金仗,捏着女孩下巴,轻轻抬起,女孩紧张又害怕的睁开眼。 四目对视,一时间静了。 “你叫什么?” “刘,刘采儿。” 刘采儿,刘采儿…… 任秋坐下,搂住她肩膀,感受到她绷紧的身躯,再次一叹,换作前世,如有这等佳人作伴,是何等幸福。 “采,采儿给您解衣……” “不用了,我自己来。” 红肚兜,白皮肤,宛如拨开的白葱,又似受惊的小兔,怯怯不安。 “啊~采儿疼……” 一声惊呼后,门外壮妇这才离开,回去禀报后,方直贞露出微笑,点点头丢下一锭银子,旋即笑着离开。 …… 翌日,任秋睁开眼,看着躺在他胸膛的刘采儿,感受着那股稚嫩,深吸一口气按住心神,缓缓把她放下。 旋即轻手轻脚的起身,穿上衣服,刚准备出门。 就感受到一股视线,回头一看,就见刘采儿怯怯的看着他,见他回头更是把头埋进被窝。 然后又透过被褥缝隙,偷偷的看他。 任秋哑然失笑:“你多睡会,不急着起来,等会我让人把吃食送进来,你安生歇息就是。” 说罢,离开房间。 来到院子,看着阴霾的天空,下意思的抬起手,闻了闻手指,苦笑一声:“这是做的什么事……” …… 三天后,任秋带着刘采儿回门,未见到刘家家主,而是见到了其名义上的岳母,拜见后,恭了茶,一番寒暄,留下刘采儿与其母说些体己话。 出了门,迎面就见刘元。 还记得几年前,刘元和白轩,他们三人一起通过的气血贯体,成为武院正式弟子。 刘元也很少去武院,大抵在家中习武,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。 此时再见,都有些尴尬。 前些时日,还是师兄弟,今日再见,居然是亲戚了。 互相点了点头,刘元离去。 刘元来到后院,见他爹在喂鸟,道:“爹,你是怎么想的,怎么把小妹嫁给任秋。” “一个武者,泄了元阳,那他的前途几乎没有,这种人也配做我刘家女婿?” 刘家家主,是一个年富力强的中年男子,近五十岁的人,丝毫不见老态。 他不急不慢的喂食鸟儿,旋即把食盘递给仆人,挥退下人后,坐在石凳上,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口。 这才看了眼刘元,叹了口气:“元儿,不是为父愿不愿意把采儿嫁给任秋,而是不得不把采儿嫁给任秋啊。” “如今整个北山县,南武院势力最大,弟子近千,如今建立城堡,把下面弟子亲属挪进来,只怕后面还会有事啊。” “白家走了,难道我刘家不能走?爹,咱们也搬离北山县,去定州吧。” 刘元一咬牙,始终不甘心,一想到白轩那张脸,他就来气,作为北山县两大世家之一,白轩一直和他不对付。 “胡闹,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。” 刘家家主把茶杯丢在石桌上,‘咔嚓’碎成一片片,茶水溅了一桌子。 “我刘家虽然在定州有几家铺子,但根基还在北山县,主要生意也是异兽肉,一旦失去南武院支持,那我刘家还剩下什么?只怕不日就被一群踩狼虎豹给吞了。” “爹……” “任秋只不过是棋子,咱们真正要在意的是,刘宣伯的意见,既然他同意这门婚事,那咱们刘家就算在南武院这艘船上了。” “而且,刘宣伯迟早要去定州,一旦他步入筑基,几乎前途无量,熬过筑基后,那就是胎脱,那就是真正的大人物,庇护我刘家那是绰绰有余。” 刘元暗恨,想到小妹,心头更疼,自家小妹乖巧可爱,长得有好,一向惹他疼爱,在诸多兄妹中,也是关系最亲的。 …… …… 成亲后,任秋地位明显提高了许多,几乎为方直贞下第一人,哪怕周成,现在也只能暗地里咒骂,表面上不敢放肆。 当然,私下里他名声不太好,说什么的都有,一个泄了元阳的武者,注定是上不了气血如虹。 任秋自是听到,但一点不在意,反而是方直贞为此大动肝火,狠狠罚了几个弟子后,这才无人议论。 几天后。 “土匪来了,土匪来了……” 一声惊呼,从城墙上传到下面,很快传遍了整个城堡,任秋立即上去,遥遥看去,城里一片慌乱,无数人向这边涌来。 “周成,你带几个人出去看看情况,其余人不得离开城堡,违者杀。” 方直贞下令,周成立即挑了几个人,打开城堡大门,快速离去。 不多时,周成回来。 “方师兄,真有土匪来了,我偷偷上了外城墙,外面黑压压一片,怕不是有四五千人……” “四五千人?” 众人哗然,以现在北山县的防御,县衙主要官员都跑了,剩余的一些如同虚设,如何能抵御。 方直贞一声暴喝:“都不要吵,咱们还有城堡,千数弟子,量那些土匪,也不敢攻来。” 闻言,众人这才放心,很快聚集出来的人群,被强行驱散,一个个弟子开始在街道巡视,城堡墙上也加派了人手。 到了夜间,城堡下面,无数人哀嚎,想要进城堡。 但城堡大门,早已经用数根大木桩顶住,更有数十个弟子看守,任由外面如何推,都无法推开。 …… 北武院。 “沈师兄,你拿个主意吧,现在下面弟子人心惶惶,个个都担心城里城外的亲属,一旦轰散,恐怕人心不保。” “你们说,这帮土匪,怎么早不来晚不来,偏偏等南北武院两位师傅走后,就来了?” “邓师弟,我让你派人去和南武院的人交涉,结果如何?” 说话的是,一个寸头浓眉,国字脸男子,坐在上首,如一大钟,稳当如山。 邓秀面色难看,冷哼一声道:“南武院有城堡,又把众多弟子亲属早早挪进去,如何肯和我们谈?” “我派的人,大门都未让进,就被轰走了。” “他刘宣伯难不成,想看着北山县,被土匪屠戮一空吗?我亲自过去,我就不信,他刘宣伯敢不管。” “韩师弟,莫要冲动,既然刘宣伯闭门不出,就说明了他的态度,你此次前去,恐怕也未必能见着他。” 沈言轻叹,看了看邓秀和韩振道:“两位师弟,求人不如求己,趁着土匪还未攻城,让诸位弟子各自回去,把亲属带上来武院吧。” “可是,咱们武院能装得下这么多人么?” “此时非彼时,把周围宅子清空,合成一处,哪怕土匪人多势众,也不敢冲击而来。” …… 任秋站在城墙上,透过夜幕,看向城墙下面,人越来越多,哀嚎声,咒骂声,苦求声,声声入耳。 听多了,连墙的弟子,都心有不忍,也有烦躁者,爆喝着端起一块石头,砸了下去。 下面顿时惨叫,硬生生被砸死数人,恐慌蔓延,产生践踏,一时间一片哀嚎。 “畜生~” 任秋脚步一踏,身子就冲了过去,一把揪住他衣领,反手就掐住其脖子,提了起来。 要不是武院规矩,他都想掌毙此人。 “任秋,你敢打我的人?” 一名气血如铅的弟子,怒喝着一拳打来,任秋冷哼一把抓住,旋即一抖,一掌印在其胸膛。 “啪~” 那人被打飞,落入内城下方,砸向地面,引起一片惊呼,一道人影闪过,一把接住那名弟子。 却是方直贞。 “方师兄,任秋他……” “废物~” 方直贞一把丢开他,走上城墙,冷冷看着任秋:“武院规矩,弟子不得厮杀,轻则废除武功,重则当场击杀。” 众人寒颤,隐隐不岔。 方直贞扫了眼众弟子,叹了口气:“念你初犯,罚你一月汤药,滚回去吧。” “谢方师兄。” 任秋拱手离去。 方直贞盯着任秋离去的背影,皱了皱眉头,看了一眼城下,反手就是一掌打在那名丢石头的弟子脸色。 “谁给你的胆子,让你丢石头下去?” “滚下去……” …… ------------ 第32章:背叛  上 夜色渐浓,城里越发乱,到处是哭喊声,人影幢幢,宛若无头苍蝇,‘砰’火焰炸起,很快就形成一片火海。 “快,大家再快些……” “陈师弟,你带人去城门看看情况,别轻举妄动,一旦土匪进城,立马撤退……” 北武院众弟子在转移家属,许多平民走上街头,跟上队伍,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人群。 有人想阻止,旋即又放下手,看着那一双双惊恐的眼睛,实在无法忍心驱逐。 “算了,随他们去吧。” …… 月上中天,城外黑压压的土匪,肆意呼喝着冲进城里,放了几把火,旋即居然一散而去。 “土匪散了?” “不错,不知道为什么,他们并未攻城,反而一散而去,我已经派人跟上去了。” “不对劲……来了又走,这不是土匪的性子。” 沈言沉思,韩振欲言又止,邓秀扫了他一眼,道:“韩师兄,你想到什么了?” “你们说,这帮土匪,白天不攻城,是不是故意施压,让咱们自乱阵脚,转移视线,然后再去洗劫城外?” 韩振缓缓道,他不敢往这方面去想,要知道北武院大多数弟子,都是来自城外一些地主或大户人家。 随着这些年,世道越来越练,一些城外的大户人家,也集结村民,形成村寨,有了自己的一定力量。 但在数千土匪面前,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。 沈言和邓秀也想到事情严重性,一旦这个猜测是真的,那后果不堪设想。 …… “方师弟,北武院可有动静?” “北武院的人,已经出城了。” 刘宣伯站在院中,看着天边的寒月,淡淡的道:“他们猜到土匪的目的了,不然就太蠢了。” “二师兄,您为何不让土匪攻城?一旦土匪进城,够北武院那帮家伙喝一壶了。” “所以……你不如周源啊。” 刘宣伯头也不回,轻叹了声,道:“我要的是整个北山县,而不是一片废墟……” “去吧,按照计划去办,可不要让我失望。” …… 任秋捏着茶杯,无意识的转动,骤然一停,喃喃道:“五日前,就禁止弟子外出,今日土匪就来了,这其中必然有关联……” “难不成,土匪是刘宣伯他们引来的?” “但这对他们,有什么好处呢?” 他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,同时又更加疑惑,时而感觉自己摸到点边,又找不到关键点。 刘采儿趴在桌子上,偏着头偷偷看着任秋,见他眉头紧锁,捏着茶杯又不喝,觉得十分有趣。 她觉得命运很奇妙,从前想过自己会嫁给一个翩翩公子,亦或者一个大户人家,但从未想过,会嫁给一个武人。 而且来的这么突然。 看着这个壮硕的男子,一点也不英俊,反而有点黑,和她想象中的夫君不一样。 但却给她一种安全感,人也十分有趣,不像刘家那些养家子,成天不是练武就是练武,一点都不知情趣,像个木头。 她哥哥刘元也一样,虽然疼爱她,但大多数时间,都在忙着家族的事情。 而现在,这个男人只属于她。 想到成亲那晚,那奇特的要求,脸蛋红到耳根处,哪怕娘亲问了私房话,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。 太羞耻了。 任秋感觉到一股奇怪的视线,抬头一看,四目相对,刘采儿立即偏过头,把头埋在胳膊里。 “天色不早了,你早些歇息吧。” “哦~” 刘采儿逃也似的,跑进内房,很快又探出半个脑袋,怯怯的看着他:“夫,夫君,采儿服侍你更衣……” “不用了,我还有些事,你先睡吧。” 刘采儿立即缩回脑袋,旋即又探出来:“是因为土匪来了么?” 任秋一怔,微微点头。 “那,那采儿也不睡,采儿陪着夫君。” 说完,提着裙摆又走了出来,鼓着勇气坐到任秋身边,却不敢看他。 任秋哑然失笑,伸过手摸着她脑袋,心中叹气,这是一个好女孩,可惜遇到了他。 他注定是要走的,要不是突然被叫到城堡,又被下令不许出城,只怕他现在人已经离开北山县了。 这几天他也想过逃出去,但各处都有人守着,一旦出逃肯定会被发现,说不定会惊动刘宣伯。 这让他不敢轻举妄动。 刘采儿咬着下嘴唇,飞快的看了眼任秋,小心翼翼的靠过去,很快触碰到那结实的胸膛,身子一颤,绷紧起来,又缓缓放松,死死抓住衣角。 这时,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,任秋借此扶起刘采儿,走出去开门。 门外是一武院弟子,见了任秋,低声道:“任师兄,方师兄喊您过去。” 任秋点头,回头看了眼刘采儿,笑了笑道:“我有点事处理,你先睡不用等我。” 说完,就关上门。 来到大殿,殿内已经来了几个人,方直贞坐在上首未说话,大家只得吃茶。 很快,陆陆续续的人到齐,有二十余人。 方直贞放下茶杯,扫了眼下方的众人,示意关上大门,旋即道:“此次找大家过来,却是有一件要事,要诸位师弟去办。” 顿了顿,缓缓道:“诸位师弟,想必大家都清楚,我南武院和北武院一直有矛盾,本来此次两位师傅离去,本应该和平共处。” “但土匪来了……” “大家也知道,我南武院众弟子大抵把亲属移至城堡,哪怕此次土匪进城,也无法对我南武院造成损失。” “据派出去的弟子汇报,土匪已经四散乡野,准备洗劫周边村寨……” “同时,这也是我南武院,一次打击北武院的好机会。” 众人面面相窥,前些天不还在说,要和北武院共处么,甚至限制弟子出城,怎么现在又要打击了。 方直贞缓缓的道:“我准备派出两个队伍,出城狙杀北武院弟子。” “而诸位师弟,就是人选。” 众人震惊,眼神在飞快变幻,他们作为南武院中坚,自是知道,北武院大多数弟子来自城外。 而此次土匪洗劫城外村寨,那北武院不可能见死不救,一定会派出大量弟子出去。 “北武院三大气血如虹的弟子,由二师兄压住,诸位只管狙杀,无需担心其他。” ------------ 第33章:背叛  下 一行二十余人,从一个隐秘地道,悄无声息的出了城堡,达到一处废弃的院落。 “诸位师弟,一路小心。” 出城后分成两队,身穿黑色夜行衣,背着刀剑斧叉,消失在夜色里。 任秋这一队,由周成带队,只见他拿出一张图纸,上面各处红点,选了一个不近不远的点,一挥手立即疾步而行。 数十里地,小半个时辰就到,一路上未见土匪和北武院弟子,村落遥遥可见,隐隐火光,到了近处一看。 一片废墟,火焰缭墙,到处是尸首,无一活口,惨不忍睹。 “此处被土匪洗劫了,去下一处……” 周成踢开一具尸首,简单检查一下,立即带着众人,去往地图下一个地点。 任秋在旁边看着,隐隐感觉,这一处处红点,皆是北武院弟子家属所在。 如此详细,看样子不是短期内标识而成,而是早有准备。 看着遍地尸首,血水如河,心中迸发出一股杀机,但很快被他按耐住。 紧紧跟在身后,看着周成的背影。 他或许,可以借此离开北山县…… 接下来,一连四五个村子,都被杀戮一空,到了下半夜,方才见了活人。 透过杂草,看到一处依山而建的村寨,外面聚集着数十土匪,正与十余人厮杀。 “北武院弟子。” 周成眯着眼,看着与土匪厮杀的人,冷冷的道:“等他们打完,咱们再上,如果土匪赢了,那就没咱们什么事了。” 很快,那边就见了分晓。 土匪在死伤七八个人后,立即呼喝着四散,他们是来抢劫的,而不是来和人拼命死磕的。 此处点子扎手,那就换一个就是。 赢了的北武院弟子,丝毫不敢放松,等土匪彻底走远后,这才搀扶受伤的弟子,准备进寨子。 忽地,齐齐一愣,偏头看向不远,那里冲出十余人,身手矫健,手中提着兵器,杀气腾腾的扑来。 “来者不善……” “杀……” 两帮人冲在一起,瞬间北武院死伤四五人,一人悲呼:“是南武院的人,他们用的是滚石功法……” “气血如铅,都是气血如铅……” 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……” …… 战斗很快就结束,一片死寂,无人说话,山寨内更有压抑的哭声。 周成瞥了一眼并未动手的任秋,冷哼一声,偏过头看向村寨,狞笑道:“一不做二不休,既然被他们听到了,那就都杀了。” “一个不留……” 轰~ 村寨木质大门,轰然被打碎,碎屑冲入其内,瞬间造成数人受伤。 一个老者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,不停地磕头:“求好汉饶了我们村,我们愿意出钱,我们愿意出钱……” “钱?” 周成狰狞着,上前几步,提着老者头发:“老子不要钱,老子要命,你能给吗?” “杀,鸡犬不留。” 一掌拍在老者头顶,‘咔嚓’一声,居然硬生生被打陷入进脖子。 “且慢……” 任秋缓缓走出,来到一行人身前,看着周成:“周师兄,方师兄说过,只杀武院弟子,可没说要杀无辜村民的。” 众人一愣,没想到任秋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,周成更是勃然大怒,森然道:“任师弟,你质疑我的命令?” “我只是觉得,有些不妥而已。” 任秋淡淡的看着他:“方师兄说过,一切行动听你指挥,但并未说过,要杀无辜,还请周师兄三思。” “我要是执意要杀呢?” 周成见任秋不说话,忽地一笑道:“看样子,我给你一个机会,这个村子的人你来杀,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,咱们还是师兄弟。” 其余弟子,已经开始散开,不再管村民,隐隐围住任秋。 “那就没办法了。” 任秋叹了口气,他不是什么圣人,他可以不参与杀戮北武院弟子,但让他眼睁睁的看着,周成他们杀戮无辜,他又做不到。 “任秋,好大的胆子。” 周成面色逐渐阴沉,舔了舔嘴唇,缓缓的道:“诸位师弟,你们也听到了,不是我不给他机会,而是他执意要背叛南武院。” “生死勿论,给我拿下他。” “周成,何苦呢……” 他本想悄然脱离退伍,离开北山县的。 任秋再次叹了口气,放开压制的气血,肌肉在膨胀,一股极度杀戮的气息,在缓缓散开。 如同一头从沉睡中惊醒的凶兽,横立在诸人面前。 周成心神一颤,一股冰冷的杀机,犹如刀口在身子滚过,刺激的他浑身发紧,眼中凶光一冒。 “装神弄鬼……杀了他。” 砰~ 周成还未反应过来,只感觉眼前一黑,接着胸口一疼,瞬间被打飞,落在地上滚了十余圈,勉强卸除力道,结果一口血冲入喉咙,压不住的喷出。 场面一静,大家看着周成胸口,深深陷下去,几乎形成一个坑,肋骨全部被打断,内脏也被打碎。 几乎不可能活下来。 旋即僵硬着脖子,不敢置信的看向任秋,眼中浮现惊惧,缓缓退后。 任秋缓步轻踏,步步接近,堪比气血如虹的异兽,他都能力毙,哪怕异兽王,也不是没有较量,和邓秀一起,更是猎杀过几头。 现在面对这群气血如铅的武院弟子,只感觉太弱了。 周成,连他一拳都受不住。 杀戮,很快就结束。 哪怕十余人联手,也不过是多耗些时间,甚至不能给他带来太大威胁。 也不多待,看了眼身后村寨,旋即转身离去。 一旦天明,周成他们没回去,方直贞肯定会派人前来查看,以他的手段,这些村民也隐瞒不了多久。 而地图和星火剑,就在城中家里。 他现在要悄然回去,收拾好行李,连夜出北山县。 在任秋看不到的一处丛林,一个南武院弟子趴在地上,死死咬住牙关,颤抖着身子,冷汗侵透衣衫。 等任秋彻底走远后,方才站起身,踉跄着往回跑,好似身后跟着一个可怕的怪物。 他本是方直贞,派出来打探消息的,见此地有打斗,就悄然摸过来看看,谁知见到这么惊惧一幕。 周成和那么多师兄,可都是气血如铅的武者啊,居然就这样被任秋打死。 …… 任秋走了小路,悄然摸到一处城墙根下,从一处低矮处翻进去。 城里一片死寂,这时候敢在大街上走动的,不是武院弟子,就是趁火打劫的地痞。 因为土匪未进城,反而离去,一些挤在南武院城堡下的平民,逐渐回到家中,紧紧顶住门,也不敢生火做饭。 任秋一路上未遇见人,很快就摸回小院,收拾好行李,其中邓秀赠与他的数十枚高品质秘丸,和地图最为珍贵,拿好星火剑,立即出门。 ------------ 第34章:留下 上 黑夜如幕,星辰点缀,一弯寒月高挂,山间的风微寒,吹拂枝叶,哗啦啦作响,隐隐的山道弯曲,在杂草间坑坑洼洼。 一个身影慌慌张张,不时看向身后,好似身后有猛兽在追,一个琅跄没站稳,跌倒在地,慌忙爬起来。 忽地一顿,几个身影出现在前面,吓得一个哆嗦,脚一软又一屁股坐下。 “吴师兄,是南武院的人。” “……把他带过来。” 几个人疾步而来,迅速按住其手脚,口中喝道:“别动……再动宰了你。” 然后拖了过去。 “认识我么?” 吴师兄蹲下身子,拍了拍那人的脸,那人面色惊恐,牙齿打颤:“认,认识……” “认识就好,说吧,为何这般慌张……” “我……我没有。” “看样子,还是不认识我啊。” 吴师兄站起身,旁边弟子立即抽刀,刀光一闪,斩断那人一条胳膊,立即惨叫打滚。 “现在认识了么?再不认识,那下一刀可就不是手了。” “认,认识,认识……” 那人额头落下蚕豆大的冷汗,捂住断臂处,气血封住伤口,爬起来跪在地上,低着头道:“我,我是方师……方直贞派出来打探消息的……我什么都不知道的。” “还不老实?” 旁边弟子,刀一震,吓得那人一个哆嗦,连连后退:“我说我说,我什么都说……别……别杀我。” “快说……” “我方才回来的时候,看到任秋,杀了周成他们……全部死了,全部被杀了。” 那人嘴角抽搐,显然还沉浸在恐惧中,说出来的时候,都带着颤音。 “任秋?那个黑面阎王,杀了周成?” 几人面面相窥,黑面阎王可是南武院一个杀星,杀了不少北武院弟子,怎么会和周成起冲突,而且杀了周成? 吴师兄忽地一问:“周成他们,出去干什么?” “不,不知道,我只是打探消息的,无意间遇到的……” “他们死在哪?” “在林村,林家村寨……” “林村?” 吴师兄念头飞转,忽地面色一变:“你们几个带上他去见邓师兄,我去去就回……” 说话间,人已经飞奔而出,快如奔马,迅速消失在夜色中,留下几个人发呆。 …… “你说,任秋杀了周成,还有另外十几个人?” 邓秀站在城门上,看着远方的山脉,忽地一笑:“这小子,倒是有点意思。” 很快,一个人影飞奔而来,顾不得擦汗,几个跳跃,落到城门顶上,咬着牙道:“邓师兄,麻烦了。” “南武院的那群杂碎,居然派人出来,杀了我们不少弟子,要不是他们突然内讧,林村可能现在被屠杀。” 闻言,邓秀面色一沉,气血一炸,脚下‘轰隆’一声,居然硬生生崩掉一大块城墙。 “回武院。” …… “刘宣伯派人出去狙杀我北武院救援弟子?” 沈言大手一抓,直接把木凳给抓碎,面色铁青:“韩师弟,你立即派人出去……” “沈师兄,现在武院内,已经无人可派了,全部派出去救援城外弟子家属了。” “……刘宣伯,你很好。” 沈言深吸一口气,眼中杀机一闪:“既然刘宣伯要玩,那我们三个陪他玩。” …… 轰~ 一块千斤巨石,化作黑影,砸在南武院城堡城门上,震得后面几个弟子胸口发闷。 还没来得及反应,愕然抬头,城门瞬间被撕成碎片,如同锋利的刀片,溅射开来。 刹那间,十余名守在城门被射成筛子。 一时间,居然安静下来,无数人看向这边,三个雄壮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。 “敌袭~” 城墙上巡守的弟子,只来得及一声凄厉的嘶吼,就被一根木头刺破头颅。 “死~” 地面一炸,三人如狼似虎,扑杀而来,带起片片血雨,无人能挡住一招。 只不过十余息,就死伤数十人,其余人惊恐奔逃,但很快就被追上。 数十息后。 “尔敢~” 声如炸雷,一道身影从城堡大殿后院,冲天而起,如同大雁,在屋顶几个践踏,带着狂风而来。 “刘宣伯,等你多时。” 三人大笑,集合在一起,兵器展开,直冲而上,迎了上去。 哐当~ 只一接手,迸发出劲气风暴,地面炸裂,房屋崩开,一些躲避不及的弟子,直接被打死。 三人用的兵器,沈言用双手大斧,开山裂石,邓秀丈长铁棍,棍影重重,韩振丈余大枪,点点寒星。 皆放开手脚,无所顾忌,反而是刘宣伯,处处束缚,施展不开手脚。 “混账~” 十余招后,刘宣伯一声暴喝,刀光暴涨,瞬间避开三人,后退几步后,阴寒的看着三人:“沈言,你们三个,敢肆杀我南武院弟子,真当我杀不了你们?” 沈言面无表情,冷冷的道:“刘宣伯,你派人杀我北武院救援弟子的时候,怎么不问问你自己,后果你承担的起么?” 刘宣伯眼瞳微微一缩,他派人截杀南武院弟子,十分隐秘,唯有方直贞和执行任务的二十余名弟子知道。 余者,皆不知此事。 他本就没想过,一直隐瞒下去,只需要过了今晚,到时候北武院,想翻身都难。 而现在,不过区区两个多时辰,事情就败露。 直接打乱了他的布局。 八大悍匪大当家,还在城外洗劫…… “怎么不说话了?” 邓秀冷哼,扫了眼远远围观的南武院弟子:“刘宣伯,咱们打了多少年了,你什么实力我们也清楚。” “我只问你,你们南武院弟子,想死多少人?” 铮~ 刘宣伯手中刀铮鸣,咧牙一笑:“威胁我?” “威胁你又如何?大不了我们师兄弟三人去定州,而你也别想好过。” 邓秀铁棍一甩,直指刘宣伯。 “很好~” 刘宣伯阴沉沉的盯着三人,心中念头飞转,以他的实力,面对三人围攻,也颇感棘手。 一旦其中两人缠住他,另外一人肆意杀戮,在南武院超过一半的气血如铅弟子,都被派出去的情况下。 后果他承受不起,十余年心血,毁于一旦。 “方直贞……把那些废物找回来。” …… 任秋看着黑暗中北山县城的轮廓,脑海中闪过刘采儿的音容,心中一颤,叹了口气。 他背叛南武院的事,一旦暴露,刘采儿的处境可想而知,只希望刘家能保住她。 他也有想过,带走这个女孩,但其中风险,只怕人救不出,自己也会深陷其中。 一咬牙,转身离去。 天色微亮,已近破晓,一处码头空无一人,几条小船空荡荡的在河面上飘荡。 任秋看了眼地图,再次确认后,皱了皱眉头。 码头上,怎么没船? 此时,码头旁边的一处木棚,‘吱呀’的打开,走出一个寸发男子,提着铁棍伸了个懒腰,旋即偏着头,看向任秋,咧嘴一笑:“又见面了,任兄。” “邓秀?” 任秋眼瞳一缩,不动声色的道:“你怎么在这?” “我怎么就不能在这?老子等了你一夜了,你小子才到,觉都没睡安稳。” “什么意思?” 任秋退后几步,左右看了眼,见无其他人,冷冷看着他。 邓秀摆了摆手,道:“别那么警惕,我又不是南武院的人,不是来追杀你的。” 旋即一笑:“你小子有种啊,杀了南武院的人,刘宣伯这下要气炸了。” “好了,跟你说实话吧,你杀周成他们的事败露了,而我猜你肯定是准备去定州,而去往定州,肯定要乘船,而此处是北山县唯一的码头,所以连夜而来,就为了等你。” 说着,指了指河面:“这时候正是涨水的季节,一般小船可不敢跑太远,大船的话,也很少会来北山县。” “所以,你是走不成了。” 邓秀走近了,把腰间的酒壶丢了过来,道:“任兄,咱们也算有些交情吧?” 见任秋不答,自顾的道:“从昨晚的事可以看出,土匪洗劫北山县,定是刘宣伯勾结而来……” “关我何事?” “对,这不关你的事……但我听说,你成亲了吧,娶的还是刘家之女,你一走了之,可有想过那小女孩的下场?” 任秋脑海再次浮现刘采儿面容,心头一紧,虽然是被迫成亲,但毕竟拜过天地的,而这女孩也一直把他当做夫君。 “怎么,现在心疼了?” 邓秀走过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放心,咱们好歹也有交情,你为了我北武院弟子,杀了南武院的人,我怎么可以不管呢?” 顿了顿,笑道:“去木棚里看看。” 任秋闻言,猛然抬头,看向木棚,快步过去,就见刘采儿低着头,扯着衣角,听见动静缓缓抬头,咬着嘴唇,怯怯的看着他。 “夫,夫君……” 刘采儿眼睛一红,珍珠似的掉下眼泪,想过来又害怕,低下头不知所措。 任秋吐了一气,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头,叹道:“没吓到吧?” 刘采儿摇摇头,咬着嘴唇不说话。 任秋看向邓秀:“谢了。” 邓秀咧了咧嘴,深深的看向任秋:“真要谢我,就留下来帮我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35章:留下 下 “好~” 任秋回答。 干脆得让邓秀一愣:“你不讲下条件?” 任秋看着他,没有回答。 “不会让你吃亏的。” 邓秀一拍任秋的肩膀,大笑着道:“路上说……我可不能离开北山县太久,不然刘宣伯那疯子,保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来。” …… “我自从猜到你身份,就知道这座小城,容不下你;一个从底层爬起来的人,不会甘于平凡,只是没想到,这么快而已。” 邓秀感叹,身子直立,但脚步极快,轻轻一点,就是四五米远。 “你知道,定州是一个什么地方么?” “定州是一个强者的天堂,弱者的地狱,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;当然,如果是一个普通人,那里就是一个不愁战乱,没有烽火,安居乐业的地方。” “但你甘愿做一个普通人么?” 是啊,我甘愿做一个普通人么? 在血海中挣扎,无数次在兽爪中求生,心脏早已化作火焰,在生死间磨炼出的铁血,遍布血液。 任秋背着刘采儿,两人并排而行,给了自己答案。 “南北武院两位师傅,半步筑基强不强?他们也不过是在定州被人打的抬不起头,最后灰溜溜的来到偏僻小地方,积累实力罢了。” “我这样说我师傅,是不是不太好?” 邓秀咧着牙,旋即自嘲的道:“不但是南北武院两位师傅,你看刘宣伯,资质极强,实力积累也够了,但还是不敢去定州,就怕泯然于众。” 他其实有句话没说出口,只是不想承认,他们师兄弟三人,蜷缩在这片地方,其实也是畏惧前行而已。 “定州,有这么可怕么?” 任秋低沉着声音,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,在他眼里南北武院两位师傅,已经是无敌的象征。 “可怕?一点都不可怕,只是残酷而已。” “任兄,你要知道武者三阶段,不过是修行的起步,北山县才多少人?别以为几个气血如虹的武者,就称王称霸,就觉得世界就这么大。” 邓秀嗤笑,摇摇头道:“南北武院的建立,只不过是看上这里出产异兽肉而已。” “在两位师傅眼力,唯有前面几个才是亲传弟子,其余的不过是工具,猎杀异兽的工具。” “猎杀异兽?不是有汤药么?” 见任秋疑惑,邓秀淡淡道:“汤药其实没有秘方,只不过是秘丸兑水而成的。” 我说怎么秘丸,有种汤药的味道,原来汤药是这样形成的。 那为何,白轩不知道?以白家的势力,不可能不知道其中隐秘的。 任秋更迷糊,有点理不清关系。 “异兽肉中含有太多气血杂质,唯有方士通过炼丹方式,进行去芜存精,凝练成秘丸,方才最适合武者服用。” 邓秀十分有耐心的解答,道:“所以,南北武院才让弟子,不停地猎杀异兽,然后远销定州,换取秘丸,这也是南北武院建立的原因。” 任秋恍然,难怪南北武院一直鼓励弟子,去山中猎杀异兽,从而换取更多的汤药。 原来根本原因在这。 “任秋,我跟你说这些,其实想让你明白,以你现在的实力,哪怕去了定州,也获得不了更多的资源,何不先留在此地,积累更雄厚实力后,再去也不迟。” “而且,此去定州千里之遥,其中风险,哪怕是我等,也不敢轻易说安全到达。” 是么? 任秋下意思的摸了摸怀里的地图,想到白轩的老爷子,这可是一位隔几个月就回来一次的人。 白轩,到底隐藏了多少事? 想到那张人畜无害脸,突然有种模糊不清的感觉。 而这一切,归根结底,还是自己太弱了啊。 邓秀不知任秋心底念头飞转,见他面色阴沉,还以为被他吓到了,大笑道:“放心,此次你肯回来帮我,定不会亏待你,我北武院秘丸还是有一些储备的。” “还有,拳脚秘法,我都可以传授给你,对于一个武者来说,单纯气血充盈,是无法积累更高层次,唯有拳脚秘法跟上,才能让自身更加强大。” …… 北山县,再一次被一个消息引爆,黑面阎王任秋居然背叛了南武院,转投了北武院。 本以为是谣言,就连南武院的人,都不太信。 黑面阎王是谁? 一个靠杀戮北武院弟子,成就名号的人,除非北武院疯了,才会接纳一个这样的凶徒。 但很快,这个消息被证实。 由黑面阎王任秋,亲自带队出城,清理悍匪,救援北武院弟子家属。 悍匪损失惨重,甚至一位头领,都死于剑下。 甚至为此,刘宣伯亲自上门,想要击杀叛徒,都被北武院三大气血如虹的弟子,给联手挡住。 “任兄,辛苦了。” 又一批弟子家属,携带着村民,在任秋护送下,回到北山县城。 而此时的北武院,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难民地,几乎小半个城,被纳入其中,外围有弟子巡守。 任秋回到自己院子,刘采儿站在一棵枯败的树下,仰头看着天空,静静发呆。 自从她回来后,再未说过一句话,脸色也没了笑容,身体日渐一日的消瘦。 任秋叹了口气,从屋内拿出一件大氅,披在她身上,拍了拍她的头。 “夫君,我想哥哥了,还有娘……我想回去,我想回家。” 刘采儿低下头:“我娘从小跟我说,嫁鸡随鸡嫁狗随狗……但我真的想家,我不想在这。” 任秋一怔,欲言又止。 “这是我哥托人带来的信,他让我回家……” 刘采儿咬着嘴唇,从衣袖里拿出一份信,抬头看着任秋:“夫君,我想回家。” 任秋放下僵硬的手,看着她从怯怯逐渐决然的眼神,喉咙里似卡主东西,久久无法说话。 “好,我送你回去。” 最终,他妥协了。 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 刘采儿一下子崩溃,扑在任秋怀里,身子颤抖,如同一个受惊的小白兔:“采儿知道,我不该为难夫君的……但我怕,我怕再也见不到哥哥,再也看不到娘亲了。” “采儿想回家……” …… 刘元眼神透着冷光和恨意,最终一句话也未说,带着刘采儿消失在小巷里。 任秋站在街头,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,用着几乎呢喃的声音道:“其实,我留下来的一半理由,是弥补我丢下你的亏欠啊。” 身上的气息,逐渐变冷,就像寒冷冬季的凌冽寒风。 很快,北武院就知道,黑面阎王任秋的妻子,南武院刘家小女刘采儿,因为感染顽疾,病死家中。 有人拍手称快,有人惋惜同情,更多的是冷漠。 唯有一座空荡荡的土坟,在一座山坡背面孤零零的屹立,迎着寒风,朝着北山县。 一个夜晚,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,把坟墓挖开,露出一个高度腐烂的尸体。 简单检查了下,把土合上,很快就离去。 …… “任兄,这次我用十成实力……” 邓秀脱下外衣,露出一身古铜色的肌肉,双手一甩,‘啪’的抽击空气,旋即捏住拳头。 “武者三阶段,到了气血如虹,就只剩下积累,精纯气血,最后圆满,方能冲击筑基。” “而一个武者,哪怕一直服用秘丸,但大多数药力,也会消散,只有修习拳脚秘法,把这些消散的药力,用在拳脚,才能让气血更旺盛。” “那么让我看看,这些日子,你的成果……” 好似奔雷,又如两兽搏击,在这一片夯实的平地上,溅起漫天的灰尘,巨大的声响引来旁人的围观。 很快,就有数十上百弟子围过来,看着这一场难得的厮杀。 “好可怕啊……居然能跟六师兄势均力敌……” “你懂个屁,我听说黑面阎王,才不过气血如铅的境界……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。” “气血如铅?你在开玩笑吧。” 闻着愕然,看着在演武场上,与邓秀几乎不分高下的任秋,宛若一头凶兽,迸发的气息,让人浑身发寒。 轰~ 任秋被一拳打在胸膛,倒飞七八米,在地上踩出数个大坑,才卸去力道,吐了口气:“你赢了。” “放屁,你最后那一脚怎么收力了?怕打伤我?” 邓秀恼羞成怒,面色通红,显然被激怒了。 错了,我是怕打死你啊……任秋心里暗道,这一个多月来,不但修习了一门腿法,还学会了一套拳法,皆是上等拳脚秘法。 在几乎每日十枚的高品质秘丸下,气血增长几乎肉眼可见,连带着拳脚秘法,都有极大突破。 一拳打出去,纵然无法做出一息九次震动,但气血的爆发,几乎瞬间爆发九倍。 九个他的力道,在一拳之下,哪怕是邓秀,也会被打死打残吧。 ------------ 第36章:极限 上 当然,邓秀也未施展全力,不说棍法,单是那种爆发气血的法门,也是有的。 邓秀冷哼,狠狠扫了眼围观的弟子:“都在这看着干嘛,没事可做了?” 围观的弟子,一哄而散,很快演武场清净下来。 邓秀有些郁闷,短短一个多月,在双方不用兵器情况下,他五成实力就可以压制任秋,结果现在可好,哪怕用尽全力,也不过堪勘赢了一招。 “你这家伙就是个怪物。” 论气血,任秋虽然浑厚,但也比不上他沉浸多年气血如虹的境界,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,任秋那股恐怖爆发力,几乎无穷无尽。 硬生生给磨平了两人境界的差距,要是双方用上兵器,哪怕是他,现在也不敢轻易说取胜。 因为,其剑法更诡异,那股震颤,几乎撕裂一切,稍微划伤,就是一片血肉炸裂。 最重要的是,这家伙还在气血如铅,要是突破境界,达到气血如虹。 那该多恐怖。 他想到了大师兄,几乎给他童年带来巨大阴影的男人,同样有着恐怖天赋,刚晋升气血如虹就挑战师傅,虽然失败,但师傅也用了全力。 最终,带着二师兄和三师兄,去了定州,哪怕在定州,现在也是一号人物。 也是师傅最杰出的弟子。 有些复杂的看着任秋,或许这家伙,就是和大师兄一样的怪物吧。 复杂的心情,化作一口长气,摆摆手离去。 任秋抹了一把脸,看向南武院方向,隐隐的城堡,哪怕横跨半个北山县,也能看见轮廓。 刘宣伯,你到底有多强呢? …… 任秋吞下一枚蚕豆大的秘丸,迅速引爆气血,在体内形成一个巨大的洪流,肆意在血肉里撞击。 如同数百只老鼠,在挠着皮肉,一丝丝裂缝展绽现,又很快的愈合,如此反复无数次。 最终一枚秘丸彻底消化。 嗡~ 吐出一口炙热的白气,感受着体内气血变化,肌肉搅动,血痂跌落,如同破壳的蚕茧。 “我的极限在哪里呢?” 早在一年前,他的气血就已经达到巅峰,甚至已经摸到了气血如虹的门槛。 但就是迟迟无法突破。 在吞服了几乎数百枚秘丸,也不过是让气血更加浑厚,每一枚秘丸,都让他有种膨胀、炸裂的感觉。 好似下一刻就会突破。 可最后在剑种一息九次震颤下,气血被精纯,杂质被排出,肉体一次又一次的淬炼。 翌日,任秋背着星火剑,带着数十北武院弟子出城,沈言和邓秀三人,则站在城门上,看着他离去。 “邓师弟,多亏了你招揽下任秋,否则我北武院真在北山县混不下去了。” 韩振感叹,他们三人联手才能挡住刘宣伯,但南武院积累太雄厚,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北山县资源,下面弟子许多优秀者,不是北武院能比的。 这一个多月来,北武院损失惨重,在数千悍匪席卷城外,不少弟子家属被杀,更有南武院的人,暗中狙杀。 几乎损失一小半弟子。 上次三人联手闯入南武院城堡,其实也是无奈之举,颇为危险,一旦陷入围攻。 哪怕能让南武院损失惨重,那只会彻底激怒刘宣伯,不顾一切的击杀他们三人。 好在刘宣伯,最终还是忌惮了。 现在他们最大的作用,就是震慑刘宣伯,不让他轻易出城罢了。 “这就是一个怪物……” 邓秀撇了撇嘴,道:“招揽个屁,人家是我朋友,朋友你懂不懂?” 韩振哑然失笑,不过也承认,任秋就是一个怪物,几乎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。 昨日邓秀和任秋在演武场比武,他其实也在不远看着,自是能看出来,其实任秋留手了。 在拳脚上,任秋已经不弱于他们师兄弟三人了。 …… 任秋站在一处丘陵上,看着远出那一座山寨,曾经是一个村子,现在成了匪窝。 北山县城外,如今已见不到较大的村寨,皆被这数千土匪洗劫一空,无数的难民逃往县城。 好在这些土匪也不知怎么想的,在洗劫了北山县后,居然也不攻城,反而分出一大部分,去往邻县。 “走吧,如今北武院在外弟子家属不多,尽快都接进城,以免出现变故。” 深深看了眼被土匪霸占的村寨,那里面至少有四个气血如虹的悍匪头目。 一片山林里,数百人藏在其中,建立了简易的木棚,数十个北武院弟子,在四周警惕巡视。 “谁?” “是我,陈建……” 草丛一晃,陈建迈步出来,扫了眼周围:“情况怎么样?” “陈师兄……” 数十弟子放下警惕,松了口气,为首的弟子道:“陈师兄,你们要是再不来,我们就只能带着人硬杀回去了。” “怎么回事?” “最近南武院的杂碎,到处派人搜寻,还有那些土匪……要不是咱们经常换地方,早就被找到了。” “现在这些村民里,已经出现了病疫,再不救治恐怕会出大事,而且粮食早就吃完,靠着山里的草根和野兽充饥。” “辛苦了。” 陈建拍了拍他的肩膀,道:“准备一下,大家随我下山。” “陈师兄,就你一人?” “不,还有黑面阎王任秋……” 那人彻底松了口气:“那就好,那就好……” 很快数百名村民,在北武院弟子护送下山,见到了站在一处山石上的任秋。 “走吧。” …… 半个月后,整个北山县彻底沦陷,几乎每天都有数百上千难民涌进来。 有北山县城外百姓,更多的是其他县的百姓,也往北山县而来。 短短时日,整个北山县县城,几乎达到五六万人,每天都有人饿死街头,产生的混乱,哪怕有北武院弟子镇压,也无法平息。 至于南武院,紧关城堡大门,任由城下百姓哀嚎,一旦冲击城门,甚至会派出弟子斩杀。 而北武院,也开始不再接纳新难民。 “韩师弟,咱们粮食还剩多少?” “早就见底了,要不是这些日子,派了许多弟子进山打猎,采集野菜,只怕坚持不下去。” 现在北武院,形成的居住圈,也有七八千人,派出去收集粮食的弟子,已经把周围废弃的村落,刮了一遍又一遍。 但始终无法满足,这么多人的需求。 “南武院呢,他们人也不少,粮食够吃?” “南武院在很早之前,就在暗中储备粮食,不会出现粮食短缺的情况。” 任秋现在几乎可以肯定,这次土匪席卷北山县和周边几个县,就是刘宣伯的阴谋。 粮食、异兽肉,皆有大量储备,甚至建立了一个巨大的城堡,显然早就做好准备了。 就等着这一场浩劫。 “刘宣伯,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好处?” 沈言面色阴沉,一把捏碎茶杯,站起身看着几人:“再这样下去不行,迟早出大乱子。” “咱们要做两手准备,韩师弟派弟子让百姓种田,哪怕在牙缝里抠出粮食,也要种田。” “邓师弟,你带人去周边县城,收集粮食,这群土匪不可能把所有县城洗劫一空……” 说着,看向任秋:“任兄,可能要让你冒险了,一旦咱们大量分散人手,刘宣伯肯定会出手。” “不论是我们三人,还是你,单独面对他,都不是对手,一旦被他抓住机会……” 接下来的话,他没说出来,但任秋懂他意思。 从表面上看,他在四人里实力最弱,也是最容易解决的,又是南武院叛徒,刘宣伯一有机会,肯定会出手杀他。 任秋微微点头,或许不是刘宣伯对手,但他也不是泥捏的,真正爆发起来的实力,他不惧邓秀三人。 ------------ 第37章:极限 下 “二师兄,从明天开始,我准备派些弟子,在城堡外面设几个粥棚,每天新增一个,半个月后立停止,就说北武院抢了我们的粮食,无粮可用。” “这样的话,城里数万难民,想必都会仇恨北武院,哪怕不用我们动手,也会让他们焦头烂额。” 方直贞站在一旁,看着刘宣伯虚抱而动,如搬大石,气血涌动,如大江大河,甚至数米远,隐隐都能听到大浪之声。 半刻钟后,刘宣伯一震身子,蹦起一阵劲风,却丝毫未卷起泥沙,轻轻吐了口后,淡淡的道:“听下面的弟子说,北武院在开拓良田?” 方直贞点头道:“如今已到了四月多,哪怕开拓良田,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……” ”所以说,你不如周源啊。” “师兄我……” 方直贞脸色有些难看,却不敢反驳,与一个死人相比,任谁都不服气。 刘宣伯看了不看他,端起旁边的茶壶,畅饮后道:“方师弟,你要记住,我要的不是一座死城,而是一座足以成为我根基的大后方。” “那帮土匪,还是不肯把粮食交出来?” “师兄,他们提高了价钱,不但要两万斤异兽肉,还要五门拳脚秘法……” “胃口不小,我怕他们吃不下。” 刘宣伯冷哼一声,旋即道:“给他们,现如今粮食最重要,至于之后,我会找他们清算。” “同时,开始在城堡外建立居民区,筛选青壯入武院,城外也要开拓良田……” 刘宣伯捏着茶壶,道:“至于沈言他们三个,再让他们活几天……” 他自是知道,沈言三人已经分开,一旦他偷袭,狠手之下,足以杀死其中任何一人。 但他不能这样做,一旦放跑一个,等他离开北山县后,南武院无人可抵挡。 他要一劳永逸,全部解决。 …… 任秋站在一片山岗上,看着下面千百平民,在北武院弟子的看管下开垦良田。 轻轻吐了一口气,用一块布擦拭着星火剑。 他相信,自己一旦突破气血如虹,实力会迎来一次飞跃,到那时…… 这时,一个弟子慌慌张张的跑来:“任……任哥,城里又出事了。” 任秋眉头一锁,最近城里陆陆续续的出现怪事,一些难民莫名死于非命,却又查不出症状。 到现在,越来越严重,不但难民莫名死亡,就连一些弟子,也无缘无故倒毙。 非常诡异。 起初怀疑是南武院的人干的,守了几日也未见南武院的人,但死亡还在继续。 “死的是什么人?” “是钟师弟他们一家……还有整个院子的人。” 任秋微微颔首,回到北武院,一处小院外数个弟子守住,清散围观的人。 院内,十余尸首横了一地,沈言站在一旁,眉头紧锁,面色阴沉。 “任兄,恐怕咱们有麻烦了,应该说……北山县有麻烦了。” 沈言看了眼任秋,沉声道:“之前几次,我还不在意,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,是有怪异在作祟。” “怪异?” 任秋眼睛一动,第一次听到这个词,莫名感觉有股寒意,好似这个词代表着恐怖。 “任兄,你听说过异种么?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妖物,实力非常恐怖,哪怕是气血如虹的武者,也无法应对,唯有筑基以上的强者,才能镇压和斩杀。” “任何一头异种,都能源源不断的污染周围,形成大面积变异,异兽就是这样形成的。” “而异种,也是怪异的一种。” 沈言神色苦涩,道:“其实我也没见过,是师傅在的时候,说过的……任何怪异,都能让一片生机之地,成为一片死地。” “怪异千奇百怪,产生的环境,也极其苛刻……咱们北山县这些年天灾不断,再加上又有人祸,土匪杀戮无数,无数难民蜂拥而至,怨气难免积累。” 说到这,他深吸一口气,道:“一旦让它形成气候,恐怕整个北山县,都会有灭顶之灾。” “沈师兄,东西拿来了。” 韩振快步而来,手里捧着一檀木盒子。 沈言接过盒子打开,从中取出一卷不知什么皮质的卷轴,缓缓打开,一股淡淡的清香散开,让人精神一振。 而此时,那十几具尸首,也有了变化,本就铁青的身子,居然开始缓缓变黑。 “这是师傅,离开定州时,师公赐予的高僧注文,有破邪和凝神之效,一直供奉在北武院神龛中,没想到今日用上了。” 沈言气血涌动,轻轻抚摸经文,一时间香气越来越浓,好似桂花香,又似檀香,闻久了甚至产生一种幻觉,好似耳边有僧人呢喃。 地面上的尸首,越来越黑,甚至流出黑水,腥臭无比,滴在地上,如同高强度硫酸,地面砂石溅起一片片浓烟。 半刻钟后,尸首全部融化,在地面积累成一片黑水滩,三人快步后退,不敢接触。 “把这座院子烧了。” “还有,接触过尸首的弟子,从现在开始,不允许离开佛经一百米……之前接触过其他尸首的弟子,也一样,全部都禁止外出。” 沈言脸色苍白,好似消耗过度,勉强一笑道:“只能这样了……让任兄见笑了。” 任秋欲言又止,最终一句话没说。 他有太多疑问,但看着沈言虚弱的样子,又不好开口,最后压在心里。 送沈言回去歇息后,韩振拍了拍他的肩膀,道:“任兄,你也不必担心,一旦事情不可挽回,咱们大不了一走了之,难不成那怪异还能跟着我们不成?” “这些怪异,很多么?” “反正北山县没发生过,哪怕周边邻县,也未曾出现过这种情况,不然这片地方,早就成了一片死地了。” 顿了顿,他道:“倒是听师傅说起过,定州有不少,说怪异也是一种资源……不然那么多大势力大门派,也不会扎堆在定州。” 怪异也是一种资源? 任秋想到了异种,也就是妖物,以沈言所说,异兽就是被异种感染,这才产生变异。 那异种本身,就应该也是一种颇具有价值的资源。 看样子,自己对这个世界,了解还是太少了。 同时庆幸,自己没有一头扎去定州,不然遇到这种情况,只怕措手不及。 …… 夜晚,稀疏的几颗星星在云层里若隐若现,任秋在院中熬炼气力,耳边忽地一动,听到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。 起初以为是弟子巡视,很快就觉得不对。 鼻翼微颤,一股淡淡的恶臭,被风吹了过来,皮肤上涌起一片疙瘩,一股警示在疯狂撞击心神。 就连剑种,也在微微颤动,好似要破空而出。 气血不受控制的涌动,越来越快,好似一条决堤的大坝,震得他肌肉发紧。 “什么东西,鬼鬼祟祟……出来。” 地面炸裂,人就冲了出去,星火剑破鞘而出,一剑斩在墙壁上,‘轰’的一声倒塌。 接着就见,地上倒了十余个弟子,个个面色发青,气息全无,其中一个还是气血如铅的弟子。 一片暗影一闪而过,耳边传来稀稀疏疏的呢喃,好似有数十人在笑,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。 “装神弄鬼,找死~” 任秋面皮一抽,冷哼一声纵身追去,那片暗影在阴影里穿梭,时而冲进小院,时而沿着墙壁划动,不急不缓,十分诡异。 它在故意引诱我…… 任秋脚步一顿,立即停下脚步,果然那片暗影在地面涌动,好似好奇,为什么任秋不追了。 接着一闪而动,扑进旁边一个院子,一声惨叫响起。 任秋翻身越上围墙,往里面一看,数十个难民惊恐涌出,好似屋子里有恐怖。 微微沉思,紧紧握着剑柄,气血暗布周身,跃了下去,方要进去,忽地一个老太跌倒,往前踉跄几步,一把抓住他手腕。 然后就像被开水烫了一样,老太惊叫一声,不停的甩着手,仓皇后退。 心中警兆炸起,寒光一闪,瞬间斩杀老太,接着就听耳边一声轻叹,暗影一闪而过,消失在夜色里。 “杀,杀人了……” 难民瞬间炸了,蜂拥而跑,生怕任秋大开杀戒。 任秋看了眼手腕,隐隐传来阴寒,气血在此好似淤结,面色阴沉,看了眼地上的尸首。 怪异? 鼻间的恶臭,已经消散,但隐隐的阴寒,还在周围,不敢继续停留,小心翼翼的退出去。 方才走出巷子,迎面就见沈言飞奔而来,见了他,松了口气:“任兄,你没事吧。” “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,走吧,此地不宜久留。” 任秋微微点头,看着越来越近的沈言,特别其手里空无一物,忽地心头一动,道:“沈兄,今晚太阳如何?” 沈言闻言,头也不抬的道:“也是奇怪,今晚的太阳比昨天的大,看样子明天是个大晴天。” 太阳…… 任秋嘴角一抽,深吸一口气,紧紧握住剑柄,笑道:“那你吃过中饭了么?” “还没吃呢,这不等你一起回去吃么?” ------------ 第38章:怪异 上 铮~ 星火剑一震,寒光成片,瞬间蹦出无限杀机,斩向走来的沈言。 “任兄,你……” 沈言愕然,不敢置信的看着任秋,接着身子一扭,像面条似的,以一种诡异的状态,在地面划动。 果然,你是那东西…… 沈言为人谨慎稳重,不可能独自一人,不带武器追上来,而且最重要的是,经文也未带。 任秋心中发寒,一咬舌头,刺激神经,迸发出的气血,如同火山爆发,手中星火剑,如同绵延不绝的河流,卷起一片片寒光。 嘶嘶…… 刹那间,斩在沈言身上,如同破开一层皮革,就地一扭,十分诡异的化作一片暗影,接着‘嘻嘻’笑声,往黑暗一扑,消失不见。 这鬼东西,果然难缠。 任秋暗暗咬牙,一步一步的往北武院方向去,心中警惕提到最高,不敢丝毫松懈。 终于,耳边听到嘈杂声,远远地看见北武院灯火通明,一堆巨大的篝火,在燃烧着。 沈言和韩振,就站在旁边。 “任兄,没事吧?” 任秋摇摇头,闻着那一股清香,头脑一清,好似摘去了一层轻纱,瞬间清醒过来。 我,怎么会追上去的? 脸色立即难看,看样子那东西,盯上我了。 把事情经过一说,沈言面色也黑了:“看样子,那东西渴望气血,实力越强的武者,对它吸引力越大……同样的,气血越强的武者,对它伤害越高。” “妈的,那东西怎么不去南武院……” 韩振狂躁的怒骂一声。 “刘宣伯实力很强,再加上肯定也有类似佛经这样的东西,那东西才不敢过去。” “那就是觉得我北武院,好欺负咯?” 韩振暗恨,但无可奈何,他们几人总不能一直不睡觉,守着那东西吧? 只怕没过几日,几个人就崩溃了。 …… 任秋坐在凳子上,在烛光下,看着手腕处那几道暗黑色的手印,感受着那隐隐的阴寒。 搬运气血,冲击那一片肌肤,立即蹦出一股青烟,就像油锅里倒水,产生剧烈的疼痛。 咔嚓~ 桌椅迸裂,一滴滴汗水溢出额头。 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瓷瓶,倒出一枚秘丸,服入口中,立即化为一股炙热洪流,瞬间游走全身。 剑种在快速颤动,比以往速度更快,并且更频繁,一股股电流似的触感,集中在手腕处。 呲呲呲~ 青烟越发浓烈,气血不断地冲击那一片肌肤,青筋蹦起,如同铁线。 久久之后,青烟变淡,那几道黑色手印,也在气血冲击下散去。 深吸一口气,缓缓吐出,站起身抖了抖手,感觉再无阴寒后,这才放心。 忽地一愣。 他感觉,自己气血,好像再次精纯了一些,摸了摸手腕处,居然感觉有一处角质似的东西,像一层皮甲,和其他地方明显有区别。 “那东西,对练武有帮助?” 有点不可思议,他正愁自己无法突破气血如虹,机会居然在那怪异身上。 站在原地,沉思起来。 …… …… “东西送去了么?” “送去了,粮食被我藏在一处废弃的山村,派遣了一些弟子守着。” “很好,告诉他们,十天后,我要他们七个配合我,事后报酬再提三成。” “至于邻县,就让他们放弃吧,这样也差不多了。” 刘宣伯面色阴沉,本来无需这样急的,还可以纵容匪类,侵袭邻县。 奈何,现在城中出现怪异,北武院死了不少弟子,南武院因为有他镇守,伤亡人数反而不多。 但一旦那怪异成了气候,哪怕是他,也无能为力。 得赶紧解决掉北武院,才能着手清理掉怪异,否则自己十余年心血,就会被毁于一旦。 …… “来了。” 任秋在街道上缓缓而行,感受到一股轻轻的阴暗,还有那一丝丝几乎不可闻的恶臭。 转过身,看向一处隐隐处,那里好似有东西蠕动,无声无息,溢出的恶意,让他神经跳动。 自从发现,怪异对他练武有帮助后,反而有些期待。 摸了摸怀里的经文卷轴,微微定了定神。 “来吧,你不是很渴望我的气血么?” 他在手臂上,割开一道小口子,任由血滴在地上,旋即搬运气血,如同巨大的‘火把’,吸引着隐藏在暗处的怪异。 阴影处,那东西蠕动的更快,恶臭越来越浓,呢喃之声响起,似嬉笑嚎叫,像一条饥饿的毒蛇,吐着蛇信,贪婪又残忍的盯着猎物。 “怎么……你不过来的话,那我就走了啊。” 任秋咧嘴一笑,缓缓后退,潜藏在阴影里的东西,蠕动得更剧烈,好似在犹豫,又极度渴望。 接着,在阴影里快速掠过,扑向地面,笼罩住鲜血滴落的地方。 看着那一滩如鼓动的黑水,浓郁得可怕的阴影,跟随着自己滴落在地的鲜血,缓慢接近他。 任秋把星火剑往地面一插,从怀里拿出瓷瓶,倒出一枚秘丸,服入口中,旋即为了保险,又倒出一枚吃下。 两枚秘丸,融合在一起的炙热,几乎把他撑爆,肌肉爆裂,眼瞳充血,如同凶兽似的,一跺地面,溅起无数泥土,人就冲了过去。 暗影一动,好似受刺激的兽类,嬉笑声变成怒骂,如同千百人干嚎,在地面一滑,迅速散开,铺成一片巨大的黑色幕布。 呲溜~ 黑色幕布,笼罩在任秋神色,顿时溅起一阵阵青烟,如同沸腾的开水,滚动着鼓起一团团气泡。 任秋眼前一片漆黑,脑中开始混沌,但疯狂颤动的剑种,释放着那一股股电流,时刻刺激心神,守住那一丝丝清明。 身子在发冷,气血在疯狂下降,好似一堆下一刻就会被扑灭的篝火。 神经在疯狂跳动,警示如同撞击的大钟,在不断的冲击心神,一股死亡的气息,开始笼罩他。 极限了。 任秋咬着牙,缓缓探手拿出皮质经文卷轴,仅剩的气血在卷轴上一抹。 啊~青烟炸起,如同干柴烈火,别水扑灭。 经文卷轴透出香气,像佛前燃烧的香火,让他精神一振,同时覆盖他全身的黑色暗影,猛然一跃划开,在地面上快速游动,如同要摩擦掉什么,接着扑入黑暗。 任秋踉跄几步,浑身抖,嘴唇发青,手脚冰凉,如同陷入冰天雪地,僵硬得好似一根铁棍,没有一丝温度。 倒出一枚秘丸,服入口中,顿时掀起一片青烟。 …… “它居然害怕了,不敢出现了。” 任秋皱着眉头,在北武院周围来回转悠,一个个巡视的弟子,感觉有些莫名其妙。 最近一段时日,任秋就像疯了一样,每到晚上就会特别活跃,最后连沈言和韩振,都不再守夜了。 任秋摸了摸肌肤,那一层层薄薄的角质,现在遍布他周身,好似穿戴了一层看不见的皮甲。 气血看似比之前下降了,但却更加旺盛。 他有种感觉,自己很快就能突破了,因为他现在能清晰的感觉到,气血已经精纯到极点,饱满得不可思议。 但那怪异,居然不出现了。 他能隐隐感受到,那股恶意,并未远去,只是潜藏在暗处,偷偷窥视他而已。 任由他如何引诱,都不再出现。 派遣弟子往城里探寻过,最近几天莫名死亡的人数,比之前更加多了。 有些失望的回去,站在一处支起来的瞭望塔上,扫视着整个北武院。 …… 翌日晚上,任秋找来数十个气血如铅的弟子,让其每个人滴下一些鲜血。 这事惊动了沈言和韩振。 最后被他敷衍过去,见他不说,沈言也不好多问,反正就一些血而已,又死不了人。 月明星稀,除了偶尔小孩子哭嚎声,一片寂静。 任秋提着一个木桶,里面半桶鲜血,后面跟着一个颤颤巍巍的弟子。 至于为何不找异兽血,一则是因为,现在进山猎杀异兽太迟,二则是因为,鲜血一旦离开肉体,其中隐含的气血,就会缓缓消散。 最多几个时辰,哪怕是他手中木桶里的鲜血,气血也会消散殆尽。 把木桶交给他,嘱咐几句,旋即转身离去。 待任秋走远,片刻后那弟子左右看了眼,黑暗中好似有双眼睛在看着他,打了个哆嗦,一咬牙提着木桶,把鲜血倒在地上。 旋即头也不回的就跑。 鲜血没有引来怪异,反而引来了十余只老鼠,叽叽的钻出,舔着地上的鲜血。 小半个时辰过去。 忽地,一片暗影忽地涌动起来,缓缓接近那一滩鲜血,接着好似忍受不住诱惑,猛然扑了过去。 像人吸溜面条的声音,呲呲呲作响,暗影也在缓缓增加,像一张铺开的黑色幕布。 突然,一声巨响,一道人影扑杀而来,落在地面。 野兽进食,被惊扰了会怎么样? 自然是暴怒。 暗影蠕动,千百人的怒骂声响起,接着再一次包裹人影,很快又是一阵青烟飘起。 幕布如同滚烫的开水,炸起一片片泡沫,接着一卷好似要彻底吞噬被包裹的人。 把这家伙惹急了啊。 任秋感受着气血,在快速下降,再次从怀里,掏出经文,气血一抹,一片香气溢出。 暗影一颤,疯狂颤抖,一跃而起,落入暗中消失不见。 “果然,没有什么智慧啊。” 任秋打着哆嗦,这一次几乎要了他半条命,要不是他当机立断拿出经卷,只怕会有危险。 看着黑暗处,他能感受到,那股极度阴寒还未走远,裂了咧嘴:“明,明天继续。” ------------ 第39章:怪异  下 内练一口气,外练筋骨皮。 是一种境界,也是一种习武讲究,武者三阶段,以求气血充盈,淬炼肉体,最终达到以血气化真气,形成修行之大基,也就是筑基。 寻常武者,气血如虹才开始精纯气血,锤炼肉体。 任秋却不一样,因为剑种的原因,从气血贯体开始,就已经在精纯气血,到了气血如铅,更是进一步精纯和积累。 肉体在一息九次震颤下,每时每刻的都在淬炼,几乎形成了一种铁骨,这才保证气血贯穿无阻,而不是爆体而亡。 而现在,经过怪异的刺激,就连皮肤也开始变化,形成一层宛若牛皮似的角质。 寻常人用刀剑,只能留下一道白印,连皮都割不破,更别说伤害。 在卸力上,更是强的离谱,十成力道打在身上,就被一层角质卸去三成,几乎凭空增加三成实力。 “不知道现在的我,和刘宣伯还差多少……” 任秋坐在院子中央,太阳下宛如冰块,散发着阵阵阴寒,连地面都凝了一层薄薄的雾霜。 一连四五日,他都在以自己血液和诸多北武院弟子的血液,引诱怪异出现。 导致最后,哪怕持续不断的用秘丸冲击,也无法彻底消去阴寒。 阵阵刺痛,好似刀割斧砍,刺激着神经,导致他脾气越发暴躁。 现在北武院弟子,见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,有多远躲多远,都不敢抬头。 实在是他的形象,太可怕了。 紧裹着大氅,只露出一张漆黑的脸,黑白分明的眼珠子,就像兽目,闪着寒光和凶戾。 周围几米,都能感受到阴冷,那股寒气好似从心里冒出,无法用衣物抵御。 任秋脱掉大氅,露出如抹了一层黑色油漆似的皮肤,丝毫不在意那剧烈的撕裂疼痛。 想到昨晚,有些无奈。 那怪异……昨晚居然没出现,看样子是伤了根本,吃亏吃太多了,再没有智慧,也会像野兽一般,知道畏惧。 院内弟子汇报,城里死的人越来越多,瘟疫一般,成片死亡,产生的混乱,哪怕武力镇压,也无法阻止。 摇摇头,他知道这些无辜的人,是受他所牵累。 面对这种情况,沈言也是束手无策,只能把北武院居民圈再次扩大,同时开始着手建立城墙,打算围住北武院。 好在,南武院终于出手。 他们在城堡下开设粥棚,并建立了居民区,日夜都有弟子巡视,纵然时有人死亡,但在镇压下,并无引起太大骚乱。 几乎同时,南北武院之间的摩擦,好像一夜之间不存在,彼此都在收容难民。 “这样的平静,又能持续多久呢?” 任秋暗想,已经可以确定,城外匪类就是刘宣伯引来,如今一直扎寨城外,已经近两月。 冲击城池,是迟早的事。 在这之前,那就尽量提升实力吧。 一口吞下三枚秘丸,爆炸似的炙热洪流,瞬间冲击周身,以往会裂开的皮肤,好似气球似的,不断的膨胀,强大的气血奔流不息。 漆黑的皮肤,骤然迸发巨大的青烟,绷紧的皮肉上,渗出一滴滴乌黑的水滴,滚落在地上‘呲呲呲’作响,衣衫也在腐蚀,片片碎裂。 一根根毛发在脱落、融化,毛孔收缩,挤压出更厚的角质,甚至因为强大的压力,发出‘蹦蹦’的声音。 院子里,本来还有些草,随着阴寒之气排出,在快速枯萎,连根都腐烂。 半个时辰过去。 太阳到了中天,正是阳气最盛的时候,最后一丝阴寒被排出,任秋缓缓睁开眼,瞧着身上厚厚一层角质,一抹头顶光秃秃的,有些无奈。 前几日,不过是落发,现在直接全没了,连眉毛都无,这个人看起来,更加狞恶。 吐了一口长气,也不在意,感受体内精纯到极致的气血,如同一股炙热的熔浆,在血肉里流动。 一种莫名悸动,在心间流转,甚至剑种都停止颤动,像是在蓄力,随时冲破束缚,迸发出更强大的力量。 他知道,自己已经达到气血如虹的关窍,只要他想,随时可以突破。 “秘丸不多了。” 拿出小瓷瓶,里面最多还有四五枚秘丸,加上屋内的,也不会超过二十枚。 这还是邓秀答应他的,每日十枚秘丸,不然也不可能有剩余。 想到上一次,突破气血如铅的时候,因为气血崩塌,差点把他榨干,最后还是疯狂猎杀异兽,如同野兽一般,生啖异兽肉,这才避免被耗死。 这次只会更强烈,一旦无法弥补亏损,只怕会有性命之危。 强行压住那股悸动,用冷水洗了个澡,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,披上一件黑虎皮大氅走了出去。 来到北武院内院,看到一车车粮草,被卸下搬入仓库,就知道邓秀回来了。 比上次的少了许多。 任秋看了眼,知道现在外面,粮食太难收了,城外被废弃的村落,已经被刮了一遍又一遍。 邻县也无多少粮食,毕竟也受了土匪的侵扰。 摇摇头走了进去,就见邓秀面色阴沉的在吃茶,沈言和韩振也是一脸苦涩。 “任兄,你来了正好,走走走,吃酒去,懒得管这些糟心的事了。” 邓秀见了任秋,面色一缓,丢下茶杯拉着任秋就要走。 “邓师弟,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?” 沈言叹了口气,道:“我知道,这些日子让你去收粮,肯定受了不少气,但你看如今北山县这种情况,除非我们退出北山县,否则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。” “那正好,咱们去定州……” “胡闹,北武院是师傅十几年心血,怎能说放弃就放弃。” 沈言冷哼,顿了顿缓声道:“再说了,有咱们这在,大师兄他们在定州,也算有些资源可以利用不是?” “大师兄能看上咱们这点东西?” 邓秀不以为意道:“大师兄未破镜筑基前,咱们确实不能走,但现在大师兄如今根基已成,宗门内大把资源倾斜,哪里还瞧得上北山县这点东西。” “要我说,咱们三个也别撑着了,正好打包收拾一下,投靠大师兄得了,反正师傅也回定州了,没必要在这耗着。” “邓秀~” 沈言神色一怒,一按桌子,‘咔嚓’一声碎裂:“大师兄照顾我们还少么,你的十八窍穴秘法,哪里来的?还不是大师兄花费大量资源换来。” “如今大师兄方才破镜筑基,正值稳固地位之期……师傅已经耗费他大量资源,如果再加上我们三个。” 死死盯着邓秀,一字一字的道:“一旦跌落筑基,终生废人,你希望大师兄这样?” “我……” 邓秀面色难看,偏过头去:“那你说怎么办,现在北山县每天都有大量难民涌入,又有怪异作祟,再加上南武院那群杂碎,和土匪之患……” “如今咱们存下的秘丸,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吧……咱们就算把家底掏空,只怕也无济于事。” “撑一天是一天吧,不到最后关头,不能放弃北武院,不为大师兄,也要为咱们考虑,失去了北武院,哪里去弄大量异兽肉,如何换取秘丸?” 两人不再争吵,气氛沉重,韩振苦笑道:“如今南武院,也在建立居民区,发放粮食,事情还有转机的。” “转机?我看刘宣伯不安好心,方才回来的时候,听下面弟子说,现在城里流传出,说我北武院抢了南武院的粮食……南武院那边,就差生吞活剥了咱们。” 邓秀冷冷的道,旋即一甩衣袖,转身离去。 沈言欲言又止,长叹一口气,看向任秋:“任兄,你此来何事?” 任秋迟疑了下,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,但事关自己冲击气血如虹,又不得不说。 一咬牙:“我想预支一些秘丸。” 他没说原因,实在是他也不知道,自己此次晋升气血如虹,需要多少枚秘丸。 方才他也听到了,院内秘丸也不多了。 沈言一怔,沉思片刻后,对韩振道:“韩师弟,给任兄取两百枚低品质秘丸和一百枚高品质秘丸。” 旋即苦道:“任兄,暂时只能这些了,还望见谅。” “沈兄,多谢了。” 接过韩振递过来的大木盒,里面是几十个瓷瓶,拱手离去。 待他走后,韩振紧锁眉头道:“沈师兄,这家伙不会是想跑吧?” “不要妄猜。” 沈言看着任秋离去的方向,淡淡一笑道:“你没注意到,他的气息么?” “气息?” “不错,他气息厚重凝实,看样子是要准备突破气血如虹了。” “这么快?” 韩振吓了一跳,想到任秋那恐怖的战绩,和邓秀一次次切磋,几乎不相上下,顿时释然。 这样的怪物,不能用常理来看。 难怪要大量秘丸……晋升气血如虹,气血就会产生变异,排出榨杂质,最后只剩下精纯的气血。 这要消耗大量气血,如果得不到补充,会极大的影响实力。 …… (还有~~~) ------------ 第40章:山寨  上 任秋回到院子,看着眼前的数十个瓶子,两百枚低品质秘丸,和一百枚高品质秘丸。 或许普通武者冲击气血如虹,可能够用。 但他远远不够,单是这段时间,消耗的高品质秘丸,就不下于五百枚,还有更多的低品质秘丸。 要不是借助怪异刺激气血,只怕会需要更多。 “只有一个办法了。” 他想到城外土匪,其中就有至少七个气血如虹的武者,想必拥有不少秘丸。 既然无法从北武院弄到更多的秘丸,那就只能从这帮土匪身上了。 以前或许不敢贸然行动,但他现在的实力,或许可以试一试。 毕竟那些土匪头目,并非像邓秀他们拥有传承,都是野路子出身,就算会几门拳脚秘法,但却无爆发的窍穴秘法,在实力上相差很大。 而且,和之前想必,他实力不知增长几倍,单是一层角质,就足以卸去三成力道。 武者之间,哪怕强上半成实力,也足以决定胜负。 下午,天空飘来阴云,乌沉沉的,黑压压的,空气里透着闷热,到了傍晚一场暴雨倾盆而下。 任秋背着星火剑,先在北武院巡视一番,与巡视的弟子嘱咐几句,旋即一转身就消失在夜色里。 有弟子立即汇报给沈言。 “沈师兄,我就说不对劲吧,中午拿了那么多秘丸,晚上就跑了。” 韩振得知消息,立即赶过来,看了一眼邓秀,抱怨着道。 邓秀冷哼道:“我相信任兄,他不可能是这样的人。” “韩师弟,不要胡乱猜测,如果传入任兄耳朵里,只怕会产生误会。” 沈言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韩振,挥退弟子,道:“任秋应该是有什么事……先等等看。” …… 任秋身如猛虎,在小道上快速奔跑,水坑炸起一片片水花,还未落下,人就远去。 视线不好,隐隐的光线,只能勉强看到前方的路。 小半个时辰后,转过一个岔路,往树林里一钻,旋即小心翼翼的往前走。 透过枝叶,在雨雾里一个隐隐约约的山寨,哪怕隔着很远,也能听到嘈杂的声音。 数千土匪,聚集在此,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地。 深吸一口气,气息在缓缓跌落,很快就收敛,旋即蹿了出去,沿着山林延边,一步步接近山寨。 不得不谨慎。 据他所知,这帮土匪里至少七个头领,个个气血如虹,外加数目不详的气血如铅土匪,还有数千匪类。 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马蜂窝。 和在山里,猎杀异兽王不同,那是畜生没有智慧,而这些土匪可是非常凶悍狡猾。 大雨天,除了几个猫在寨子下躲雨的土匪,其余的都躲进了屋内,却无人发现任秋的踪迹。 很快就被他摸到了附近,静静听着左近的动静,特别是墙壁后是否有人经过。 旋即看了下寨子石块堆积而成的墙壁高度,气血微微搬运,身子一窜,在几个缝隙里借力,快速翻过去。 落到地面,‘啪嚓’溅起一片水花,身子一矮,左右扫了眼,把地面鞋印给抹平,然后躲入黑暗中。 不远处,几个土匪猫在木棚下,一个土匪疑惑的向外探了探脑袋,道:“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?” “没有啊,这大雨天的,哪有什么动静……” “不是,我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,落地的声音,要不去看看吧。” 其余人不满,不愿身子被淋湿,口中笑骂:“烂皮头,你就是想女人想的,耳朵都想出问题来了。” “烂皮头,我说你也是,上次抢回来的女人,你玩了不到两天就被你玩死了,还想着和你换换……” 这话一说,余者大笑,纷纷调侃,那人也不再多想,毕竟下雨天滚落什么石头,太正常不过。 …… 任秋猫着身子,在暗中悄然潜行,蹲在一房屋外,听着里面动静;这是一篱笆小院,三间小屋,离着其他院子不远,后面是一片农田,现在已经荒废。 很快确定里面的人数,大概八个人左右,在玩骰子,呼喝声很大。 不能打草惊蛇,哪怕他速度再快,也无法一瞬间杀死八人,而不发出一点声音。 只要其中一人喊出声,那他就会暴露。 院门掉了一边,歪歪斜斜的,在风雨中‘嘎吱嘎吱’作响,从此处可以看到,正面是一座土培房,里面传出火光,八个土匪就在里面。 沉吟了下,小心翼翼的来到旁边一屋子,捡起一小石头,从窗户往里一扔。 十余息后,也无人出来。 确认无人后,然后才到一处角落,静静地等待,如一根木桩,任由雨水落在头上。 许久之后。 终于,一个土匪骂骂咧咧的打开门,解开裤腰带就要放水,里面就骂:“狗日的癞子头,滚远点,在门口挡老子运道……” 那土匪撇了撇嘴,转了个方向,往旁边挪了几步,刚解开裤腰带,忽地眼前一黑,还没反应过来,就听到一声咔嚓,然后失去意识。 任秋一手提着他,慢慢的把尸首放到角落,旋即继续等待。 见人还未回来,风雨又从门外吹进,里面其余的人顿时骂起来,有人往外边探了探头,没看到癞子头的身影。 “这家伙,放个水不知道放哪里去了……” “别管他,咱们继续玩。” 那人摇摇手,骂道:“不行,老子得泄泄火,都输了一晚上了。” 其余人大笑,把大门一关。 那人骂骂咧咧的,小跑着冲进旁边一房子,从腰间摸出一火折,吹了吹点燃旁边的油灯。 只一看,顿时傻眼,一个壮汉正在他面前,幽幽的看着他。 正要喝骂,就见那大汉手一甩,顿时失去意识。 任秋一把捏住他,皱着眉头扫了眼屋内,四五个身无片缕的女子,双目无神坐在地上,哪怕当着她们的面杀人,也无一点反应。 不用猜,定是土匪劫来的女子。 叹了口气,把门关上再次潜入暗中,静静等待下一个土匪出来。 还有六个…… 不多时,门再次打开,两个人骂骂咧咧的出来:“今晚手气真背,你们四个玩,老子也要去泄泄火。” “狗日的,老子才刚兴起,你们就跑……没钱老子有啊。” “等会,急什么啊……” 两人看了眼旁边屋内,昏暗的油灯火从窗户传出,骂道:“癞子头也真是,他平时没这么长时间啊……” “明儿把这几个跟其他人换换,都玩了好多天了,死人一样,都不叫一声。” 说着两人小跑过去,方才推开门,见几个女人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,并无癞子头的身影,顿时一楞。 方要说话,接着两人眼前一黑。 ------------ 第41章:山寨 下 天幕如瀑,一片萧杀。 篱笆院里,主屋四人玩了一会,很快就觉得没意思,其中一人把骰子一推,道:“不玩了不玩了,四个人没劲……” “癞子头他们,怎么还没回来,死在女人肚皮上了啊。” “妈的,我去看看。” “快去,还早着呢,咋能睡得着……” 一人把碗里的酒喝完,丢下碗就起身,骂骂咧咧的推开门走了出来,瞥了一眼周围,见旁边屋里昏黄的灯光,吐了一口浓痰,解开裤腰带舒畅的放了一泡水。 “狗东西,说了别在门口放水,草,这么大风,呸……” “就你讲究。” 那人撇了撇嘴,打了个激灵,系好裤腰带,把门‘啪’关紧,小跑着进旁边屋。 不过刚推开门,眼角余光就见一道黑影闪过,接着身子一麻,就失去了意识。 半刻钟过去,里面三个人感觉不太对劲,先后去了五个人,怎么一个都没回来。 “这家伙,不会也爬上女人肚皮了吧?” 互相对视一眼,一人站起身喊道:“癞子头?老张?” 没人回话,顿时心头一惊,左右操起兵器,小心翼翼的推开门,外面大雨如注,夜幕漆黑,唯有旁边屋内淡淡昏黄。 见了淡淡昏黄,心头一松,说明人在旁边屋内,顿时骂道:“草,老子喊这么大声音,也不知道回个话,死在里面啊。” 还是没人回话,一片死寂。 “秃子,去看看……” “凭什么是我去……” 两人齐齐瞪过去,另一人缩了缩脑袋,不满的嘟囔着,紧握着兵器,冲了过去。 就在此时,一道黑影,如猛虎扑食,撞碎一片雨水,刹那定在两人面前,双手一甩‘咔嚓’,喉结立碎,身子抽搐了几下,欲裂的双目不敢置信。 另外一人方要推门,听见后面动静,下意思的回身,就见一个宛如野兽似的大汉,正幽幽看着他。 “喊出声的话,就打死你。” 吐露到喉咙的惊叫,硬生生被吞下去,呛得脸通红,又不敢咳嗽,看着两个同伴软瘫在地,一动不动毫无生息。 腿一抖,尿就出来了,‘啪’一下跪在地上:“好,好汉,饶命。” 任秋把星火剑往地上一杵,砸出一个小坑,似笑非笑的看着他:“你不为他们报仇?” 那人一抖,把头按在地上,剧烈的颤抖着。 “我且问你,你们几个当家的,可在山寨里?” “在,在的……就胡当家和苏当家还有彭当家不在,他们去邻县还未回来。“ 任秋微微点头,三个不在的话,那还剩下四个在山寨里,以他现在的实力,倒也能对付。 沉思片刻后,道:“此行你们一伙土匪,有多少气血如铅的人?” “好,好汉,小的就一个班杂,平日里见的也就小头目,小的,小的……” “行了,你们几个当家的,现在在哪?” “在山寨最上面一排院里,具体在哪,小的,小的也不知……” 任秋一怒,把星火剑抬起,压在他肩膀上:“这也不知,那也不知,留你何用?” “好汉,饶命啊,饶命啊……小的就知道,今天谢大当家宴请贵客,应该在周家大院里。” “宴请贵客?” 任秋本想问,但见他这模样,肯定不知贵客是谁,想了下道:“你且带我过去。” “起来,再不起来就别起来了。” 那人腿软,起来几次都跌倒,被任秋踢了一脚,让他平静一些后,穿上蓑衣,戴上斗笠,这才慢慢走出院门。 山寨里的路泥土夯实,但也坑坑洼洼,积水一片,漆黑的夜晚也无多少土匪行走,偶尔有人看到,也只是诧异的瞟了眼,并不在意。 任秋躲在黑暗中,紧跟尾随,一刻钟后就见那人一顿,停在原地不动,小心翼翼的左右打量。 任秋快步走了过去,左右看了眼,压着声音道:“怎么回事,怎么不走了?” “好汉,大当家他们在那……我,我不敢过去,您就放了我吧,小的什么都不会说的……” 任秋闻言,沿着他指的方向,看向百米外一片石阶尽头的一个院子,那边灯火通明,外面人影幢幢。 “你确定在那?” “在,在的……” “好,我先打晕你,一旦你们大当家不在那,我再回来杀了你。” 那人吓得哆嗦,胡言乱语道:“别,好汉饶命……我也不敢确定大当家在不在那,但门口那人是大当家亲信……” 话还没说完,就听到一声‘咔嚓’声,脖子的疼痛让他想喊出来,但除了抽搐一句话也说不出。 只是疑惑,不是说打晕我么?然后就失去意识。 任秋捏着他脖子,拖入黑暗,丢在一条小渠里,看也不看的转身再次潜入黑暗,往那个灯火通明的院子摸过去。 这座山寨,之前是一村子,依山而建,又合并了几个村,规模不小,在靠山的位置,形成了一片绵延的房屋,有一条街和几条巷子。 那灯火通明的院子,虽不是最大的院子,但地里位置非常好,占据高位,视野开拓,如若在白天和看整个山寨。 此时外面,有十余个匪类站立,虎视周围,任何风吹草动,都会引起他们警觉。 任秋站在黑暗中,皱着眉头看着那一片高墙,足有近两丈高,哪怕搬运气血,翻过去,也会引起较大的动静。 想了下,轻轻越过一条小渠,沿着围墙而行,很快就到了后面,后门紧锁,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,透过门缝往里瞧了一眼,里面无人。 但不远的地方,有人走动,显然是有人看守。 抽出星火剑,吐了口气,搬运一些气血,小心翼翼的控制住速度,剑种一息九次的震颤下,慢慢接近木门。 “轰~” 方才触碰道木门,因为高强度震颤,瞬间把木门撕裂,造成巨大的声响。 任秋愕然抬头,呆愣愣地看着,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,更是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。 老子之前做贼似的,是为了什么? 里面四五个匪类,也是一脸懵逼,看着破裂一半的木门,和那隐隐约约的身影。 很快就反应过来,呼喝着:“什么人?” 任秋叹了一口气,一掌震碎木门,不无郁闷的道:“妈的,早知道这样,直接杀进来就是……” …… 大院中庭内,四五人坐着,有美貌女子在后面侍候,有说有笑。 “方先生,朱某深感惭愧啊,本来几日前,就应了约去往北山县城的,奈何我们也遇到麻烦了,隔壁宿县有几个棘手的帮派,杀了我们不少兄弟。” “这不,我彭兄他们三个,赶过去报仇去了,就耽误了应约,实在抱歉。” 一个虬须大汉,提着酒坛,唉声叹气道:“本想着托人过去通信,谁知你却过来,还带了这么多东西,让朱某无地自容……无地自容啊。” “朱大当家,您的难处,我家二师兄自是知道,所以才特地让我带些秘丸过来……” 方直贞拍了拍手,后面一弟子立即抬上一个大木箱子,打开后里面用兽皮包裹着满满小木盒。 “这里面有五千枚低品质秘丸,还有一千枚高品质秘丸,就当犒劳诸位兄弟辛苦。” “这……方兄弟,你太客气了,都是自家兄弟,何须做这些呢。” 朱大当家未说话,旁边一横肉大汉,站起身打开几个木盒,里面一枚枚秘丸,让他眼中闪过贪婪。 其余人大笑,一时间气氛浓烈。 “方兄弟你且放心,彭兄他们三个不日就回,到时候我派人通信,一定不再失约。” “那就有劳朱大当家了。” 方直贞微微一笑,看了一眼其余几人,道:“我家师兄说了,只要此事办成,说好的价格,再加三成。” “三成?” 那横肉大汉咧嘴大笑,一拍手:“好,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彭知他们,让他们连夜赶回。” 朱大当家呵看着方直贞,似笑非笑的道:“我要说,再加五成呢?” “五成?” 方直贞眼眉一锁,心思飞快转动,看着朱大当家诡异的眼神,心头一跳,立即道:“朱大当家,再加三成,那是我家师兄,看在诸位辛苦的份上,才多给出来的,要知道我们现在也难的。” 横肉大汉一拍桌椅,冷哼一声:“怎么,我们数千兄弟,就不值这五成?” “六当家,你要这样说,那这笔买卖就没得谈了。” “大不了咱们数千兄弟,洗了北山县,我看你们拿什么挡。” “是么?那就要看六当家的,有没有这个本事了。” 方直贞眼睛一眯,丝毫不惧,阴冷的看着横肉大汉,旋即一挥手:“既然诸位当家的没有诚意,那咱们就此别过……” “找死~” 横肉大汉,大喝一声就要扑杀,被朱大当家呵斥:“六弟,不可放肆。” 旋即深深地看着方直贞:“我和方先生,开个玩笑而已。” “是吧,方先生?” 方直贞一愣,旋即也笑了:“朱大当家,果然诚信。” 忽地,外面一声巨响,接着就是厮杀,让屋内几人一怔,朱大当家面色一沉,看了一眼横肉大汉。 横肉大汉立即会神,转身就出去。 ------------ 第42章:以一当千 上 方直贞端起旁边茶杯,抿了口看着朱大当家:“看样子,朱大当家最近惹了不少麻烦啊。” 听外面动静,明显是有仇家上门,能悄无声息摸到近处,肆无忌惮的冲闯的人,定是自持武力。 朱大当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,并未作答,但眼中阴沉凝聚,浓郁的杀机,如同****般,死死被压住。 …… 剑光乍现,带起一片血雨,在漆黑的雨夜,昏黄的烛灯下,宛若幽灵,给人间带来恐惧和杀戮。 死了十余人后,土匪终于知道害怕,一个个停滞不前,面色惊惧,惊疑不定的看着任秋。 这杀星,从哪里冒出来的? 居然敢一人一剑,硬闯山寨,要知道这山寨中,可是有数千人马,更有数个气血如虹的武者。 一个满脸横肉,体态如熊的壮汉,一步一步的从里间走来,提着一柄人高的斩马刀,一双铜目闪着疯狂和嗜血,舔着嘴唇,打量着雨中的任秋。 “敢闯我山寨,果然有两手,我会把你脑袋拧下来,制作成酒杯……” 横肉大汉眼中嗜血光芒越来越盛,旁边土匪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气息,一个个小心翼翼的退后。 闷雷滚动,一道闪电划破天际,刹那间横肉大汉动了,手中斩马刀,宛如倾天之势,斩破雨水,在空中留下一道空白。 一个气血如虹的武者。 任秋深呼一口气,气血勃然迸发,地面溅起无数水渍,剑光刹那炸开。 叮叮叮~ 火光四溅,迸发的劲气撕裂雨幕,不大的后院,只剩下两人残缺的身影。 地面下陷,炸起一个个大坑,石头分裂化作飞雨,两人好似两头巨兽,在龇牙咧嘴互相厮杀、角力。 “就这样么?那你比邓秀,差太多了。” 任秋眼神森然,杀机迸发,再也不压制剑种,气血如同奔腾的大河,瞬间在体内游走,肌肉在膨胀,宛若一个徒然变大的怪物。 一息九次的震颤,化作一股电流,在周身流淌,延伸至剑上,瞬间迸发出可怕的力道,速度更是凭空极快。 不好~ 横肉大汉感受到那股巨力,差点握不住斩马刀,心中震惊,这半夜袭击之人,实力之强大,几乎前所未见。 那一手剑术和体力,几乎力压他,甚至让他产生一丝恐惧,但很快又被这丝恐惧激怒,化作疯狂之意。 踉跄十几步后,在地面踏下一个个大坑,卸去力道后,一咬牙巨吼一声:“再来~” 肌肉在颤动,好似有成百上千只老鼠,趴在周身,连面部都鼓起来,又像癞蛤蟆,那一个个鼓包,看起来十分狞恶。 雨水还没来得及落下,就在其身上迸裂,炸起一片水雾,接着地面一炸,斩马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,斩杀而来。 哐当~ 任秋一剑荡开斩马刀,人就逼近过去,剑身在斩马刀上划过,留下刺耳的声音,带着一诡异的路线,在其手臂一转。 血肉分裂,瞬间炸开。 他现在的剑法,虽然因为重剑的原因,无法施展出残破剑术的招式,但也不会妨碍他,利用其中技巧。 再加上一息九次的震颤,哪怕大石也会被分裂,更何况是人的手。 横肉大汉就地一滚,脚步连踏,在地面划动,退出二十余米远,捂住断臂,死死咬住牙关,一双铜目赤红如血,喘着粗气盯着任秋。 “你到底是谁?” “我是谁不重要,重要的是……我来了。” 任秋打量着横肉壮汉,见他掉了一条胳膊,也死死撑住,也算狠人。 不过,太弱了。 不,是自己又变强了,哪怕一个气血如虹的武者,只要没有像邓秀他们一样,拥有瞬间爆发气血的秘法。 对他来说,也不过如此。 哪怕不用剑,赤手空拳他也能打死这家伙,连自己五成实力都没发挥。 甚至,哪怕邓秀,一个人都能打两个这样的家伙,一点压力都没有。 这家伙废了。 里面的人,还不出来么?那就只有自己进去了。 任秋抬眼,看向大院里面,他能感觉到,那里有一股隐隐的气息,好似山林中的霸主,残忍和暴虐,像一头异兽王,十分恐怖。 提着星火剑,一步一步往里走。 越来越得多土匪聚集,但看着地面的残破的尸首,还有被斩去一条胳膊的横肉大汉,一时间居然不敢围杀,反而一步一步的被逼着后退。 忽地,任秋一顿,看向横肉大汉,喃喃的道:“还是杀了你,比较安全……” 剑光一闪,一个好大的头颅,冲天而起。 …… 外面厮杀时,突然停了,让里面的人一怔,一人笑道:“看样子,六弟解决了。” “不,他没有。” 朱大当家缓缓放下茶杯,道:“六弟死了,我能感觉到,六弟的气息,突然消失。” “什么?” 其余人震惊,旋即暴怒,道:“大哥,居然有人敢欺负到我们头上,让我去杀了他。” “我也去,我倒看看何方神圣……” “不用去,他很快就过来了。” 朱大当家看向方直贞,微微一笑道:“让方先生见笑了,还请回去告诉刘兄,我会应约而去。” “那就告辞了。” 方直贞点点头,面无表情的站起身,拱拱手准备带人离去,方到门口,就停下脚步。 “是你?” 方直贞震惊,看着在雨中,宛若魔鬼一般,提着一个头颅,被数百土匪围着缓缓走来的任秋。 任秋看着他,咧开嘴:“好巧啊。” 一点不巧……方直贞眼神闪烁,念头飞转,心中惊骇如滔,没想到这家伙的实力,居然这么恐怖。 一个气血如虹的武者,居然被轻易杀死。 他有点感觉世界不太真实,像是在做梦,任秋的实力他是了解的,在南武院的时候,虽然有一个黑面阎王的称呼,但实力不过中等偏上。 最重要的是,还非常低调,除了偶尔执行任务,大多数时间都在山里度过。 哪怕猎杀再多的异兽,哪有秘丸效果好,这样一个人,潜力是有限的。 “你不是元阳泄了,如何晋升气血如虹的?” 方直贞不敢置信,旋即眯着眼:“不对,你气息虽凝固,但并未晋升气血如虹,还在气血如铅之境。” 气血如铅? 围着的数百土匪,面面相窥,同样震惊,这家伙是怪物么,六当家死的太冤了。 任秋看着方直贞,忽地一笑:“果然,这帮土匪,是你们引来的……” 方直贞面色变幻,转身道:“朱大当家,此人决不能让他逃走,事情一旦泄露,恐怕对你我都不太好。” “放心,他逃不掉。” 朱大当家缓缓站起身,看着被任秋提在手中的头颅,轻叹道:“六弟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43章:以一当千  下 这股气息? 任秋面色凝重,看向虬须大汉,他能感觉到,在外面感受到的那股气息,就是此人。 一个很可怕的人,就像披着一层人皮的可怕怪物,随时都会撕破表层,显露人间。 单从气息上,十个横肉大汉,也不过这个人杀的,哪怕邓秀也远远不如。 “不好,大哥又发疯了。” 其余两人神色大变,一个个见鬼似的,狼狈的往外逃,其余土匪,也头也不回的跑。 方直贞深深看了眼任秋,带着手下转身离去。 任秋没有动,任由方直贞他们离去,他能感受到,一个恐怖杀机锁定他,只要他露出一丝破绽,将会面临疯狂暴雨般的手段。 看着那虬须大汉,这就是这群土匪的大当家么? 果然实力恐怖。 朱大当家缓步走来,口中道:“自那个鬼地方逃出来后,很少有人真正激怒我,你是第一个。” “当年重伤逃出来,救我的就是六弟,要不是他,恐怕我只剩下一捧黄土。” “所以,谁可以死,他不能死。” 一步一个脚印,石砖地面裂开,气息宛若实质,在扭曲空气,一道道旋风,在周围吹荡,烛火晃动,好似随时会扑灭。 甚至,能隐隐闻到,一股极度血腥和腥臭的味道。 就像,怪异。 任秋眼瞳一缩,这个人不正常,好似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恶魔,不但精神出现了问题,甚至连身体也有变异。 虬须大汉肌肉在扭曲,在昏黄的烛火下,居然好似一片片细密鳞片,闪着幽幽寒光。 深吸一口气,彻底放开气血,不再压制剑种,那股悸动到极致的冲动,不断的冲击心神:“正好,我也想知道,我现在实力到底处在哪个阶段。” 他能感觉到,这虬须大汉的实力,绝对远远在邓秀师兄弟三人之上,但却没达到刘宣伯那般程度。 “来吧,看是我杀了你,还是你杀了我。” 话语落,烛火猛然熄灭,陷入一片黑暗,接着就像两头巨兽,在暗中喘息。 轰~ 地面炸开,墙壁倒塌,溅起漫天灰尘,两个身影在快速厮杀,接手间传出阵阵轰鸣,沿途房屋不是被打碎,就是被踩踏。 任秋用剑,百余斤的星火剑,宛如闪电撕破雨幕,带着恐怖杀机,像一头巨兽的獠牙,剑剑不离要害。 虬须大汉宛如猛兽,一双大手时而拳法刚猛,时而爪子犀利,双腿更是爆发力惊人,寸步间就是炸雷,周身表面密布着一层细密的鳞片,哪怕与被星火剑斩中,居然也不过留下一道小的伤口。 这么大动静,早就吸引了数千土匪围观,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看着打斗的两人。 这还是人么? 其余两个当家头领,也是十分不可思议,喃喃的道:“这到底是什么人?居然能和大哥厮杀。” 大哥的恐怖,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,一旦发疯几乎六亲不认,实力更是可怕,哪怕他们其余兄弟一起上,都不一定能打得过。 方直贞面色极其难看,看着与朱大当家厮杀不相上下的任秋,又听到耳边其他人的议论,心情一沉再沉。 什么时候,这家伙成长到这种程度了? …… 任秋再也无法顾及,那股冲击他心神的悸动,气血被他运转到极点,剑种更是疯狂震颤。 这个虬须大汉的实力,简直太可怕了。 就像一头野兽,残忍而又致命,几乎任何部位,都成了他的武器,还有那股可怕的直觉,可以预判他招式。 看似两人不相上下,其实他被压着打,要不是剑种那可怕的震颤,再加上爆发的气血,只怕此时自己,已经被打死。 再一次在虬须大汉身上,留下一道剑伤,划拉出一道血痕,但自己也被一爪挠中,撕下一片血肉。 看着被撕裂的伤口,血肉在颤抖,厚厚的角质丝毫没能起到作用,反而连带着其他部位,被撕开一道道口子。 既然如此。 那就比,谁命更硬,气血爆发持久力更长吧。 他能感觉到,虬须大汉完全处在,一股疯狂状态,气血好似燃烧,却有卡在崩溃的边缘,危险又恐怖。 到底什么样的环境,产生这样的怪物? 他经历了什么,居然情绪失控到这种程度。 厮杀,疯狂的厮杀,两人完全放弃了防守,就像两头疯狂的异兽,在不顾一切的给对方造成伤害。 甚至到了最后,整个山寨,除了雨声和雷声,还有那划破天际的闪电,只有密集而沉闷的打斗声。 越到后面,两人伤势越重,但谁都没有退后一步。 “死~” 虬须大汉嘶哑着喉咙,双腿一摆,在地面一点,炸起漫天泥水,抓住任秋一刹那间的破绽,不顾斩杀而来的剑,一拳轰在任秋胸膛,接着拳改掌,掌变爪,瞬间变化数招。 血光闪过。 任秋被轰飞二十余米,在地面上滑落,撞碎一块块砖石,接着一口鲜血喷出,低头看着胸膛。 那里,硬生生陷下去一大块,骨头被打成粉碎,血肉更是去了一大块,露出翻滚的伤口。 心脏几乎停滞跳动,一颗颗粉碎的骨头,扎在心脏上,要不是剑种那疯狂的颤动,一股股电流似的冲击,保存着那一丝丝颤动,只怕当场力毙。 但也不好受,气血在倒退,在跌落而下,只能勉强稳住,但稍微搬运,就产生剧烈的疼痛。 再次喷出一口血,咧着牙看向虬须大汉,那道几乎把他半个人斩断的巨大剑伤,从肩膀到胯下,露出跳动的内脏。 “痛快,自从离开那鬼地方,老子多少年没这么痛快过了。” 虬须大汉大笑着,踉跄几步,一屁股坐在地上,看着任秋道:“你输了,我赢了。” “是么?” 任秋缓缓站起,心脏在剑种的刺激下,在缓慢复苏,慢慢挤出碎骨,气血停止下落。 虬须大汉笑声渐缓,目瞪口呆的看着任秋,吐了口脓血:“你特么就是一怪物……” 他知道,自己那一拳一爪一掌,几乎把其肋骨打碎,粉碎的骨头,肯定贯穿了心脏。 这样还能站起来? 说着,又疯狂笑起来,整个人像神经质似的,拍打着地面,丝毫不顾扯开的血肉,任由鲜血流淌。 “有意思,太特么有意思了,没想到在这种偏僻地方,居然遇到一个像你这样的怪物。” “小子,老子叫朱有荣,你叫什么?” “任秋!” “任秋,任秋,好……跟着我干,像你这样的人,不该留在这里,这里也容不下你。” 果然是精神有问题,刚还要杀我的,这就要招揽了。 任秋扯了扯嘴角,摇摇头不回答。 虬须大汉也不生气,只是叹息道:“那就可惜了。” 说着,看着任秋道:“我不记得,我和你有仇,也不曾惹到你……难不成,我杀了你全家,所以你要找我报仇?” “没有仇,我是为秘丸而来。” “秘丸?” 虬须大汉一怔,定定看着任秋,怪异的眼神:“就为了一些秘丸,你就敢闯我山寨?” “果然是疯子,比老子还疯,老子发疯的时候,都没你这么疯。” “小子,看到那边没,就那个院子,那个姓方的给我带来了一大批秘丸。” “只要你杀得出去,你自己去拿。” “千万别死,我有种感觉,咱们还会相遇,不过不是这里,而是在定州。” 虬须大汉咳嗽着,不停地吐血,对远处摆手道:“老子打不动了,杀了他。” ------------ 第44章:凶狠 上 任秋沿着虬须大汉指的方向,看向一片废墟之地,也是最开始厮杀的地方。 方直贞带来的秘丸? 脑中闪过一丝疑惑,很快被压下去,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,看着一个个跃跃欲试,眼中冒着凶光,步步接近的土匪。 在雨夜中,微弱的视线下,偶尔一道闪电划破天际,照亮天地,映出黑压压一片人。 任秋心中缓缓往下沉,感受身上传来阵阵撕裂疼痛,随时有种被分裂触感,呲了呲牙。 还好,剑种一息九次的震颤,一丝丝宛若电流般的触动,暂时压制住伤势。 看样子,真得拼命了。 看向虬须大汉,见他满脸不在意的样子,嘴角一抽,这家伙……真的是神经有问题。 前面不死不休,与他两败俱伤,后面又表现出很欣赏他,让他活下去,接着又让人杀了他。 思想非常矛盾,前后冲突,像是有多重人格似的。 感受到任秋的奇怪眼神,虬须大汉一咧嘴:“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神经病?等你真正经过那种地狱环境,你就明白我为何这样了。” 果然,这家伙脑子有问题。 任秋看着虬须大汉,他有种直觉,如果现在冲上去,有机会杀了这家伙。 但自己也会死。 这股直觉非常强烈,就像临死的野兽,会发出拼命一击。 偏过视线,紧紧握住剑柄,就这样拖着星火剑,一步一步的走向废墟。 两个土匪头领,对视一眼,神色有些怪异。 “杀谁?” “还记得以前的大当家?朱有荣不正常,我怀疑他还有实力……” 以前的他们有八个山头,每个人都有山寨,手下一帮子兄弟,自从朱有荣来了,就只有一个了。 八个山头合成一个,大当家死了,朱有荣上位,成了大当家。 “所以……杀那家伙。” 一旦决定,身子一跃,手中兵器发出嘶鸣,冲向任秋。 刹那间,厮杀盖过风雨,人头涌动,如同黑色的洪流,涌向一人。 铮~ 剑在嘶鸣,寒光爆发,最前排的一行人,化成肉末,滴落在其他人身上。 场面一静,众人一滞。 “谁拿下他人头,赏千枚秘丸,五十个女人。” 利益一旦大到一定程度,就会刺激大脑,让人陷入疯狂,本来停滞的土匪,眼睛充血,好似狼群。 “用弓箭……” 嘣嘣嘣~ 箭雨如瀑,在一声爆喝中被震开,但还是有一些箭雨突破防御,任秋宛若刺猬,步伐在加快,一步步往前走。 这是怪物么? “再射~” “不行,他速度太快,射不中……” 任秋感觉身体在焕发新的生机,那一股股悸动,在疼痛下被压制,气血开始贯穿周身。 身上伤口,在气血的涌动下,停止流血,除了胸口那块坑洞,其余位置已然无恙。 不过,这是暂时的。 一旦再次受到重创,哪怕剑种也无法压制伤势,到时候全身肌肉,都会崩溃。 任秋拖着星火剑,在地上留下一道道划痕,带着刺耳的响声,脚步加快,冲向那片废墟。 忽地,一块石头挡住脚,踉跄一步差点跌倒,很快站起身。 “他不行了,大家一起上。” “杀了他……” 不敢上前的土匪,见了任秋差点跌倒,顿时惊喜,在后面人的推动下,不顾一切的冲上去。 杀戮,不停歇的杀戮。 短短百余米距离,任秋身上就留下了十余道伤痕,一道道血肉翻滚,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,非常可怕。 气血一炸,剑光再次迸发,如同切割机,带起一片血肉,瞬间斩杀了十余人。 在这片空挡,闪电余光下,一片废墟里,几根梁柱压住一个大箱子。 找到了。 可是,自己也到了极限。 任秋站定身子,感受到剑种越来越迟钝的颤动,肌肉也在颤抖,气血在缓慢往下落。 看着围在周边,如一群饿狼似的土匪,咧嘴一笑。 不过,我还有最后一个机会。 已经微乎其微的悸动,在刺激着几乎麻木的神经,旋即深呼一口气,再也不压制。 咔嚓~ 好似什么东西在崩塌,又像是铁片在迸裂,在一片寂静,特别刺耳。 “不好,这家伙……他在突破?” 其余两位头领,面色一变,看着站在中间,好似恶魔一般的怪物,气血在缓缓上升,同时身体在崩塌。 “阻止他……” 两人对视一眼,再也不隐藏,一跃而上,在地面连点,手中兵器撞碎雨滴,杀向任秋。 “迟了。” 任秋看也不看两人,他能感觉到,本就所剩不多的气血,在迅速飞散,肌肉在下陷,骨骼承受不住压力,在迸裂粉碎。 不,气血没有再飞散,而是在变化。 它在纯化,在排出杂质,所以感觉就像在飞散。 很快,一股极度饥饿,和疼痛感,瞬间传遍周身,本就麻木的神经,居然在疯狂跳动。 一个个筋蹦起来,好似要突破皮囊,像一根被弯曲的钢筋,发出‘吱吱’的声音。 “好,好饿啊~” 一道剑光,刹那乍现,接着就见一道身影倒飞出去,居然是两位头领之一,其余一人脚步一顿,毫不犹豫的闪身一躲,往后退去。 那被一剑斩飞的头领,在地上滚落几圈,抬起颤抖的手,居然被一剑,给硬生生撕裂了肌肉。 而手中兵器,更是疯狂颤抖,接着‘咔嚓’一声,应声而断。 “这家伙……” 一口淤血喷出,旋即抬起头,看向那宛若野兽般,疯狂嘶吼着的家伙,哪怕雨水都被震散。 然后,就见那家伙脚步一跺,人就失去了踪迹。 人在哪? 他有些疑惑,但不知为何,感觉有些不对劲,怎么自己身子飞这么高? 接着,就失去了意识。 “石伍……” 另一个头领,面色惊恐,倒退几步,然后就见到那个一剑杀了石头的家伙,冲入人群中。 看着一片片血肉飞溅,数千人居然在逃跑,而很快又被追上,不过一会功夫,至少超过两百余人被杀。 “这家伙,怎么这么恐怖……” 他咬着牙,有些不敢置信,明明一个气血如铅的武者,为何实力会这么强。 而且,不是说突破境界么? 境界还未彻底突破,怎么就这么强。 石伍的实力,他是知道的,侵浸气血如虹多年,经历过无数次厮杀,哪怕是他也不敢说能赢。 而这样的武者,居然挡不住那家伙的一剑。 怪物…… 他看向不知什么时候,已经远离的朱大当家,正坐在远处的一台阶上,面无表情的喝酒。 好似感受到他的视线,眼睛一转,看向他接着一咧嘴。 大当家,知道这家伙不正常。 所以,他没敢真正拼命…… 浑身一寒,再也不犹豫,翻身就退。 任秋脑子一片混沌,极度的饥饿感,把仅有的理智彻底冲垮,外加那股被纯化的气血,强行在体内运转,好似无数刀片在割肉,刺激到灵魂深处。 他全凭本能,好似被另一个意识接管身体。 但他能清楚感受到,自己在干什么,可无法控制身体,任凭疯狂压榨体内一丝一毫的气血。 再这样下去,自己会死。 一旦气血耗尽,得不到补充,自己就会变成一具干尸,肌肉会崩塌,骨头会被磨碎。 但他,没有任何办法。 如果没有受伤,或许能保留一些神志,可以勉强控制住身体,只要及时补充气血,就不存在这些问题。 忽地,气血一滞,一股巨大的‘电流’,从剑种中迸发,一瞬间的冲击,让他体内失控的气血,居然有了一丝稳固。 然后他意识回归,接管了身子,巨大的饥饿再次席卷而来,还有那股刀片割肉似的疼痛,几乎让他心神崩溃。 就是现在。 任秋脚步一停,再也不顾追杀土匪,而是反身而回,冲回废墟,扭断铁锁,打开大木箱。 里面是一个个小盒子,迫不及待的打开一个盒子,里面摆着一枚枚圆滚滚蚕豆大小的秘丸。 低品质秘丸? 任秋来不及失望,狼吞虎咽似的,倒入嘴中,接着一股庞大的炙热洪流,冲入体内。 但很快,在那股‘电流’下,分散、融入气血,接着又被压缩纯化。 一盒盒秘丸倒入嘴中,又被剑种快速消化。 高品质秘丸? 最底下,有一个不大的盒子,用一块异兽皮包裹,打开一看,里面又是一个个小盒子。 打开一看,居然是高品质秘丸。 顿时大喜,如果单纯的一箱低品质秘丸,他怕不足以弥补气血的损耗。 但现在有高品质秘丸,就不同了。 一枚高品质秘丸,相当于一百枚低品质秘丸,而且高品质秘丸药力更精纯。 这也是为什么,邓秀他们,从来不服用低品质秘丸练武,只当做弥补气血的原因。 …… 另一边,那个剩余的头领,眼角直跳的看着任秋,趴在木箱上吞噬着秘丸。 “大哥,再不杀了他,就没机会了。” “是啊,再不杀了他,就没机会了……要不你去?” 虬须大汉瞥了他一眼,见他面色难看,淡淡的道:“这家伙不一般,你当我没想过杀了他?” “我在那鬼地方活下来,全靠自己直觉……我现在有种直觉,要是过去,死的一定是我。” “怎么,你很想让我死?” 那人讪讪一笑,不敢接话,道:“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 “废话,当然是走啊,留在这等他恢复,然后被他杀了?” 虬须大汉站起身,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剑伤,疑惑的道:“对了,我这身上的伤,怎么回事?” 果然,又疯了。 那人眼眉直抽,这也是为什么,他们这些头领,一直想杀了大当家的原因。 虬须大汉一拍脑袋,双眼一瞪:“想起来了……算了,还是先走吧。” 说罢,转身就走,丝毫不犹豫。 ------------ 第45章:凶狠  下 气血如虹是武者三阶段中最后一个阶段,也是最难的一个阶段,重在积累精纯气血,为筑基作准备。 这个阶段的武者,可敌千人之众,放在军中,就是一名冲杀悍将,披上铁甲几乎无敌。 根本原因,在气血的变化。 任秋只感觉,气血在飞快压缩和纯化,哪怕不断地吞服秘丸,也跟不上纯化的速度。 那一股气血,几乎半气化,在体内流转,宛若刀割斧砍,又似铁锤敲击,导致肌肉萎缩,骨骼蹦碎,却又在这一股半气化的气血下构建新的血肉和骨骼。 他甚至听到自己血肉和骨骼,在半气化的气血淬炼下,发出的‘咔咔’声音。 这个过程非常痛苦,几乎非人所能忍受。 几乎凭借着一丝极度强大的求生本能,麻木的打开盒子,吞服秘丸。 剑种在震颤,速度越来越快,仿佛能听到一阵阵剑鸣,那股‘电流’不断地刺激周身。 云层中闷雷滚滚,闪电划破天际,倾盆大雨如同雨幕,遮蔽天地,肆意向大地挥洒。 一蓬蓬雾气,在滚动飞散,好似一个烧热的锅炉放在雨水中,炙热的高温,把雨水蒸发。 哪怕狂风,也无法吹散蒸汽,不一会方圆数十米,就成了白茫茫一片。 终于,好似锅炉里的压力太大,‘咚咚咚’发出金属撞击声,又好似擂鼓,在雨夜里传出好远。 不知多久。 任秋意识慢慢回归,心神逐渐稳固,重新开始接管肉身,而木箱里秘丸所剩不多。 “不,不饿了。” 感受着体内,那股细小而又强劲的半气化气血,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速度,在周身游走,所产生的撕裂疼痛,不断地冲击神经。 强忍着疼痛,咬着牙抬起头,看了眼周围,发现空无一人,那帮土匪不见了。 除了满地的尸首,一个人都看不见。 整个山寨,在雨幕中静悄悄,死气沉沉,没有半点生息。 他们去哪里了? 吐了口气,迸发出蒸汽机似的嗡鸣,微微沉思,旋即不再纠结。 先离开这里再说。 晋升气血如虹,并未完全成功,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稳固。 最大的变化,就是识海中的剑种,震颤的速度还在加快,好似无止境似的。 一旦稳定下来,自己实力会有一次跨域式暴涨。 到时候强到何种程度,他自己都无法预知。 “暂时不能回北山县了。” 任秋脑海中闪过方直贞的身影,这家伙在他与虬须大汉两败俱伤的时候,就已经离去。 他有种直觉,刘宣伯会来找他。 现在状态,不适合厮杀,深吸一口气,提着木箱,转身踏入黑暗。 …… 一片废弃的村庄,数千土匪在此扎寨,虬须大汉吃着肉,喝着酒,嘴里叹息着:“六弟啊六弟,不是大哥不给你报仇,实在是无能为力啊。” 旁边一位头领实在忍不住道:“大哥,咱们接下来,该怎么办?” 虬须大汉一怔:“当然是应约围杀北山县啊,刘宣伯答应好的,多给三成……” “传下去,明天围杀北山县。” “大哥,刘宣伯不是说,让咱们几个去么,并未说要围杀北山县啊。” “你是大当家,还是我是大当家?还不快滚,记得让人给那边通报一声。” 待人走远后,看了看身上几乎愈合的伤口,喃喃的道:“其实,融合了怪异,也不是没有好处啊。” 忽地,离去的那位头领匆忙回来,到了近处低声道:“大哥,刘宣伯来了。” “刘宣伯来了?” 虬须大汉眼睛一眯,道:“来得倒是挺快……让他进来。” 很快,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,带着几乎实质的煞气,缓缓步入进来,面无表情的看着虬须大汉。 两人对视,气氛沉凝,宛若两头凶兽对视,随时生死厮杀,一旁的头领面色苍白,几乎气血不顺,喘不过气来。 惊骇的看着两人,一步一步地后退。 刘宣伯眼瞳一凝,好似一根针,死死盯着虬须大汉,那从肉里蹦出来的细密鳞片。 忽地一笑,气氛骤然一松,道:“朱大当家,果然名不虚传,在下刘宣伯,冒然前来,还请见谅。” 虬须大汉一咧牙,森然道:“我要是不见谅呢?” 刘宣伯面色一沉,皮笑肉不笑,也不再开口,只把手缓缓放下,如一口大钟,定定而立。 “开玩笑,开玩笑的,刘兄不要介意。” 虬须大汉大笑,一拍脑袋道:“方才我还让人去通知你,明天围城北山县,这不你就来了。” “明天?” “明天不行?那就明天晚上?” 那有什么区别么……刘宣伯眼角一抽,打量着虬须大汉,感觉这家伙脑袋好像有点不正常。 也不在意,沉思片刻后,点点头道:“可以。” “就这么说定了,来来来,喝酒喝酒……” 虬须大汉把手里一坛酒丢过去,从旁边又拿起一坛酒,拍开封泥就喝。 刘宣伯看了看酒坛上,油腻腻的延边,还有酒里碎肉和油脂,实在不敢下嘴。 放下酒坛,拱手道:“在下还有点事,先告辞。” 说罢,转身就走。 走到村口,忽地想起来自己前来,却是有其他事要问,但让他再回去,又有些抹不开面子。 任秋? 他脑海中闪过任秋身影,心中杀意膨胀,冷冷暗道,倒是小瞧了这家伙。 村内。 虬须大汉把酒坛一扔,吐了口痰:“什么东西,也敢在老子面前装模作样,要兴师问罪?套老子话?你还嫩了点。” “说话吞吞吐吐,有屁快放,有话就说……” 看旁边那家伙,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,顿时不满。 “大哥,咱们明天,真要围攻北山县?” “围攻北山县,谁说的?” 你啊,你刚才说的……那头领愕然,涌到喉咙的话,硬生生在虬须大汉凶戾的眼神中,被他压下去。 虬须大汉瞥了他一眼,淡淡的道:“本来是有这个打算,但现在没了。” “至于原因,老子看他刘宣伯不爽行不行?这种货色,以为有点实力就自视甚高,不敢去定州,躲在这小地方作威作福,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。” 说着,‘呸’的吐出嘴里的肉末,裂开嘴,露出森然白牙,指了指被刘宣伯放在地上的酒坛:“来,喝酒。” 那头领硬着头皮拿起酒坛,不敢看里面的油脂和肉末,仰起头就喝,旋即故作豪爽:“痛快~” 虬须大汉大笑着,提着酒坛,吃着肉。 (还有~) ------------ 第46章:北武院灭  上 翌日傍晚,南武院城堡内,杀气凌然,除了火把猎猎的声音,一片寂静,成百上千弟子,手持兵器杀气凌然的站在城门口。 “那帮家伙,还没来?” 刘宣伯面色阴沉,看着北山县城门处,心中涌出一股不祥,约定好的时间,土匪居然没现身。 方直贞也感觉不对劲,缓缓退下下去,吩咐了几个弟子,让他们出城查看。 一个时辰后,那几个弟子回来。 “土匪不见了?” 方直贞愕然,不知所措,神色发怒,低着声音道:“你们带一些弟子出去,给我方圆百里的搜……” 旋即回到城墙上,不敢说话。 刘宣伯自是听到,看着上百个弟子跑出城堡大门,一捏城墙,‘咔嚓’砖石碎裂。 他知道,自己被耍了。 “朱有荣……你很好。” 深吸一口气,看也不看方直贞,身子如同鬼魅,跃下城墙,踢开几个弟子,返回大殿。 方直贞按耐住心中的狂躁,看着下方弟子,隐隐传出的议论,眼神更加阴冷。 就这样,静静地等待。 时间越长,心中那股不安就越浓,与土匪交接一直是他在进行,现在出了状况,他也难辞其咎。 到了下半夜,天色快亮的时候,分散出去搜寻的弟子回来,但带回来的答案,都让他失望。 土匪走了,一个都没剩下。 方直贞咬着牙,挥退弟子,让其他人回去休息,硬着头皮走向大殿。 果然,暗沉沉的大殿内,刘宣伯坐在上首,好似一座火山,又像一头即将暴怒的凶兽,周身煞气环绕。 方直贞走进去,低着头跪下,一句话不敢说。 许久之后,上面才传来宛如九幽地狱似的声音:“方师弟,你认为,现在我要如何做?” “我,我该死,还请师兄责罚。” “你确实该死,但不是现在……既然土匪失约,但计划还是要进行,我时间不多了,再过两个月,就得去定州,北武院不除我如何心安。” 刘宣伯站起身,往后走去,忽地一顿,道:“吩咐下去,半个时辰后,围杀北武院。” 方直贞身子一颤,头抵在地面:“是~” “不要再让我失望啊,方师弟。” …… 任秋盘坐在一块大石上,干瘦油黄的皮肉,紧紧贴在骨头上,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恐怖。 ‘隆隆~’ 气血奔腾的声音,如同虎音雷暴,在皮肉内肆意流转,胸口那一片本来打碎了的肋骨,此时已经重建好。 只剩下一大片可怖的伤疤,好似被野兽咬了一口,看起来让人胆寒。 “终于稳固下来了。” 任秋睁开眼,吐了一口长气,捏了捏拳头,‘嘣嘣’作响,炒蚕豆似的,这是骨头摩擦的声音,像金属碰撞。 那股澎湃的力量,几乎可以打碎一切。 意念一动,气血就随之而行,一跃而起两丈余高,然后如同山猿似的,在这一片乱石中穿梭,速度快得惊人。 “轰~” 一石头忽然迸裂,溅起漫天灰尘和碎石。 “实力,增加了十倍不止……这就是气血如虹么?” 任秋停下身子,任由碎石落在身上,静静感受着那股几乎半气化的气血,强劲、精纯,看似不多,但其实是一声气血之精华。 “但是,最大的变化,是剑种啊……” 在他识海内,剑种在颤动,速度是之前的三倍,达到一息二十七次,每时每刻的都在精纯气血,淬炼肉身。 前两次,气血贯体的时候,一息三次颤动,突破气血如铅的时候,直接达到了一息九次。 而现在,更是恐怖的达到一息二十七次。 那下一次突破,是不是一息八十一次颤动了。 他逐渐摸清楚了,剑种增长的规律,至于为何每次都是三倍增长,这就不得而知了。 铮~ 手捏星火剑,搬运气血,剑体刹那间迸发出浑厚的剑鸣,只把手一甩,在大石上一划,大石瞬间炸裂一个巨大的口子。 “猎杀一头异兽王试试……” 想到就做,如今他钻入深山,已经两三天,秘丸早就用完,但身体因为气血原因,并未弥补完,所以就形成了一副干瘦如柴的模样。 …… 半个月后,一处峡谷内,浓郁的血腥弥漫七八里地,周遭山林毁于一旦,无数灰色巨狼尸首被分裂,形成一片血河。 一个虎背熊腰的光头巨汉,坐在一头两丈高的银灰色巨狼尸首旁,地上插着一柄黝黑大剑,而他正在烤着异兽肉。 饱食一顿后,砸了砸嘴巴:“异兽王的肉食,都不能满足我了么?果然,还是要秘丸才行。” “出来都半个多月了,也该回去了。” “邓秀那小子,不会以为我跑了吧?应该不会,反正现在他们三个加起来,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我。” 任秋站起身,满是油脂的手在兽皮上擦了擦,看了眼皮肤表层,一层幽暗发黄的角质,如同铜铁似的。 晋升气血如虹,连那一层角质,都和皮肤融合,哪怕星火剑在身上割,只要不搬运气血,也只是留下一个小小的白印。 现在他有自信,站在那让邓秀打,都不一定能打得死他。 想到邓秀郁闷的表情,顿时咧开嘴,看也不看满地的尸首,伸了个懒腰,提着星火剑缓步下山。 上山容易下山难,但他艺高胆大,不惧沟壑乱石,快速在山林里穿梭。 因为猎杀了太多的异兽王,身上沾染的气息,让无数异兽闻风而逃,一时间像猛虎下山,鸟兽惊飞,一片骚乱。 因为做了记号,所以下山的速度非常快,大半天后就走出山林,看了看天色,已经暗淡下来。 到了北山县城外,足步一顿,看到十余个南武院的弟子,正守在城门口处,低矮的城墙上,更是有数十人来回巡视。 不对劲…… 任秋皱起眉头,南武院有城堡,早就放弃了北山县县城,而现在却布置大量弟子。 一步步走过去,引起南武院弟子注意,在昏暗的视线下,远远地只看到一个大汉走过来,并未发现是任秋。 “什么人?北山县已被封城,还请足下绕道。” 远远地就喊,一个个警惕,见大汉充耳不闻,立即兵器齐出:“找死~” “不对……这人眼熟,不好,是任秋。” “快去通知二师兄……” 城门口一片骚乱,等任秋走近时,面色惊恐,一个个后退,仿佛看到怪物。 任秋顿住脚步,看向最近的一个南武院弟子:“城里发生何事?” 那弟子惊慌失措,一个劲的后退,嘴里哆嗦的道:“我,我不知道……” “不知道?” 任秋脚步一踢,一块石子弹射而出,‘砰’的一声,那弟子头颅炸裂,如同一个西瓜被锤碎。 旋即看向另外一人:“你知不知道?” 其余南武院弟子,一哄而散,那被盯上的弟子,面色苍白,腿一软跪在地上:“我知道,我知道……我们在抓北武院余孽。” “北武院余孽?” 任秋眼神一凝:“北武院怎么了?” “北,北武院十几天前,就,就灭了……不关我的事,不要杀我……” ------------ 告广大读者,我有话要说 哈哈哈,标题党,标题党。其实我就是想求求推荐票。 因为工作原因,每天更新有点晚,还希望大家见谅。 没办法,养家糊口啊。 再一次求推荐票求支持。 更新会晚点,先和大家说下哈,这次说什么都不当太监了。 现在市场不景气,太监这个职业我不能一直霸占着,得给其他人一点机会。 谢谢大家啦。 ------------ 第47章:北武院灭  下 “北武院被灭了?” 任秋眼瞳一缩,心神剧震,刹那间迸发的杀机,让这个南武院弟子,吓得两条腿一颤,一股腥臊冒出,居然硬生生被吓尿了。 “不,不关我的事……” 这个南武院弟子,打着摆子,额头豆子大的冷汗,一个劲的溢出,迷糊了双眼也不敢擦,满眼惊恐。 任秋沉默,他没想到事情这么突然,有些不敢置信,自己不过离开区区半个月,居然发生如此大的变故。 沈言他们三人联手,理应能挡住刘宣伯啊。 这其中到底有何隐秘? 看也不看这名南武院弟子,以其地位,是不可能知道更多的事,问了也是白问。 深吸一口气,一步一步的,往城内走去,一路上遇到的南武院弟子,皆躲在暗处,不敢上前,用警惕和惊惧的眼神,看着任秋。 街道两边,已无铺子,左右皆是面饥黄的难民,躺着在地上,靠在墙上,麻木着眼神一动不动,偶尔有个喘气的,伸着手抓挠着什么。 有一些穿着麻衣的人,来回在各巷子胡同,或街道穿梭,抬着饿殍堆在一起,用板车拉出城掩埋。 而这样的事,对于早就麻木的难民来说,丝毫没有异样,对于他们来说,或许下一刻就是死亡。 死气沉沉,毫无生机。 北山县不大,来到北武院地址,断垣残壁,到处是尸首和褐黑色血渍,视线看过去,一片焦炭废墟。 看样子,北武院真的完了。 但他不后悔,以他当时的状态,哪怕在北山县,也改变不了什么,只会徒增一条人命。 他不是北武院弟子,对北武院没有太多感情,与邓秀倒是有些交情,至于其他人,却无太多交集。 但即便如此,心情也十分沉闷。 自己这几个月来,沈言他们给的待遇,不可谓不高,一日十枚秘丸,这才让他气血猛涨。 不然单靠他自己猎杀异兽,不知何年何月,才积累完成晋升气血如虹。 眼珠一转,看向不远,一些妇孺老残在残垣里翻着东西,不时整理出一些衣物和吃食。 轻轻暗叹,转身离去,丝毫不顾及远远跟着身后的南武院弟子。 刘宣伯,咱们也该有个了断了。 …… 南武院外延,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居民区,有穿着灰色短衣的南武院弟子,手持兵器在巡视。 不时把一些乞讨者难民,赶出居民区。 在这片居民区,只有得到南武院承认和筛选的人,才可以进入居住,并得到一份不多的口粮。 任秋的到来,引起一片骚乱,无数南武院弟子从各个角落涌出,很快就黑压压一片。 但无人敢上前,跟随着任秋的脚步,一步步往后退。 实在是任秋凶名太盛,还未叛出南武院的时候,就得到一个黑面阎王的绰号,到了北武院,凶名更甚,几乎不再邓秀他们之下。 南北武院弟子,戏称为北山县第三;刘宣伯第一,邓秀三师兄弟第二,而他第三。 很快就到了城墙外,此时跟在身后的,已经不止多少人,有南武院弟子,更多的是平民百姓。 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,堵在前面,反而把南武院弟子给挤到后面去了。 十几个穿着得体的乡绅,在一长须老者带领下,来到前面,一句话也未说,跪在地上磕头。 其余百姓,也纷纷跪下。 一时间,整个视线内,除了南武院弟子,成千上万百姓无一站着的。 “你们要拦我?” 任秋顿住脚步,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一切。 他认识前面这些人,曾经生活在北武院庇护下,一些人甚至还是北武院弟子的亲属。 而今,这些人居然跪在他面前,替南武院挡道。 长须老者头皮都磕破,留下鲜血,也不擦拭,颤颤巍巍的道:“老朽非要拦任英雄,而是希望任英雄,给我等一条活路。” “活路?” “任英雄,这些年北山县天灾连连,又有土匪洗劫,单是这北山县城中,已有了数万难民……” “北武院没了,都死了……而今南武院给了大家一口饭吃,让本来饿死街头的大家,有了活下去的希望。” “希望?” 任秋冷笑:“你可知道,土匪谁引来的?就是南武院,刘宣伯勾结土匪,才让北山县遭此劫难。” 此话一出,本以为会哗然,谁知无人应和,而是面色如常,双眼麻木。 看着他们,任秋笑容渐收,道:“那你们,是想让我走?” “不,任英雄,你不死南武院不安,所以老朽斗胆请你去死,死你一人活万人。” 长须老者再次叩首,从旁边一人手里,拿出一柄刀,凄厉一笑道:“为平息任英雄怒意,老朽先走一步。” “林儿,天儿,为父来陪你们了。” 说着,刀在脖子上一抹,鲜血顿时如喷泉,溅出几尺高,在地上抽搐几下,就没了生息。 其余乡绅,一动不动只把头抵在地上。 任秋眼瞳紧缩,看着长须老者的尸首,忽地大笑:“好一个死我一人活万人……” “刘宣伯,你就这点手段么?” 一声暴喝,声如闷雷,炸得近处的人耳朵失聪,头晕眼花,一些体制较弱的直接震晕。 许久之后,方直贞从人群中走了出来,看着任秋,淡淡的道:“任秋,如果你不来,我还真拿你没办法,但你既然来了,就留下来吧。” 指了指成千上万跪在地上的百姓,道:“现在南武院,就是北山县希望,就是北山县的天。” “天如果没了,那还有生的希望么?任秋,你不是说我勾结土匪么?” 说着,冷冷看着任秋,道:“不错,就是我勾结了土匪,那又如何?“ “北武院不是要救人么,现在北武院没了,你何不跟着一起去死,用你一人性命,换数万人活下去的希望。” 任秋奇怪的看着他,似笑非笑的道:“你脑子是不是有病,还是觉得我是傻子?” “不,你不是傻子,我也没病,这只是一个选择……而现在这个选择权,就在你手上。” “你死,大家活下去;你不死,数万人就去死。” 方直贞摇摇头,森然道:“我已经下令,只要你不死,我南武院就屠城。” “你们屠城,与我何干?” 任秋笑了,看着方直贞:“刘宣伯受伤不轻吧,否则不会用此下三滥手段。” “不错,刘师兄确实受伤,而且伤得很重,不然我也不会拿数万人的生命作赌注。” 方直贞毫不忌讳,坦然回答,只把手轻轻举起:“只要我手落下,我南武院成数千弟子,就散进北山县,杀光所有人……” “任秋,该你选择了。” ------------ 第48章:病虎  上 任秋沉默不语,只冷冷地看着他。 方直贞丝毫不惧,缓缓放下手,道:“当然,让你去死也是强人所难,我再给你一个选择,离开北山县,永远并不能回来。” “我要是不走呢?” “那就只能大家一起死了。” 方直贞叹道:“你知道么,其实我也不愿意这样的,刘师兄再过几个月就要离开,如若你不死,还不走的话,南武院无人可以抗衡你。” “其实我一直很疑惑,你不过一区区帮派杂人,无背景无资源,为何实力还能这么强。” 说着,自己苦笑道:“走到今天这步,其实大家都没料到的……” 他确实没想到,不过区区几年时间,以前一个他随手捏死的蚂蚁,居然成为了食人巨兽。 从最开始的背叛南武院,导致北武院实力再度增长,接着又单人冲上土匪山寨,打乱了刘宣伯计划。 导致刘宣伯不顾一切,发动了南北武院之间的肆杀,最终在付出惨烈的代价下,才把北武院灭掉。 而刘宣伯,也身受重伤,至少半年之内实力无法恢复。 这一切根源,都在任秋身上。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。 任秋沉吟许久,道:“那,你屠城吧。” 他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,不然也不会活到今天,单是在虎头帮的时候,如果心软一点,他和任颖早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。 而现在,方直贞居然拿整个城的人威胁他。 他不是救世主,也不是什么圣人,要用他性命去救所谓数万人的命。 他做不到。 闻言,方直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缓缓的道:“任秋,我也不怕告诉你,刘师兄如今不在南武院。” “至于他在哪里,我也不知,或许在北山县某个地方,正看着我们,或许已经出城,在山林里养伤。” “现在南武院,无人可以阻挡你,你要杀那大家一起去死,有数万人陪葬,我也不亏。” 任秋摇摇头:“我不信……不见到刘宣伯,我是不会走的。” 说着,解下背上的星火剑,提着剑柄,一步一步往前走,方直贞闭上眼一挥手,立即无数南武院弟子,四散而去,冲入街道,散入城内。 一时间,本来安静的北山县城,到处是火焰和杀戮。 “只要你走,我可以随时停下来,北山县也避免一场浩劫。” 方直贞退入人群,口中道:“任秋,你当真愿意,因为你一个人原因,让数万百姓惨死么?就算你再强,灭了我南武院,但始终还会有另一个武院出现。” 任秋果然停下脚步,面色阴沉,死死盯住方直贞:“你不怕死?” “我怕……但一旦挡不住你,就算不死在你手上,刘师兄也会杀了我。” “你让我进城堡看一看,如果刘宣伯不在,我就离开北山县……” “不可能,南武院城堡里,都是我南武院弟子亲属,如果你大开杀戒,那还不如和你赌一赌。” “你知道么?你的话前后矛盾,是不是慌了?” 任秋看着他,道:“你只说让我离开北山县,难道你就不怕我反悔,到时候再回来?” “所以……刘宣伯,还在城堡里。” 闻言,方直贞面色一变,做了个手势,后面南武院弟子,立即驱赶着无数百姓,堵在前面,一步步逼近。 “任秋,邓秀他们难道没有告诉你,一个习武的人,如果业力太盛,只会成为关碍,徒增心魔,增加冲击筑基的难度么?” “现在我身后有数千上万百姓,你一旦大开杀孽,只怕终生无望筑基。” “筑基?那是以后的事,我现在只想杀了刘宣伯。” 任秋拖着星火剑,周身煞气勃发,气血一炸,地面轰然出现一个大坑,泥土飞溅,人影就不见了。 再出现时,就已经在方直贞身边,剑光一闪,周边瞬间出现一个血肉圈子,旋即一把捏住其脖子,面色狰狞道:“老子忍你这么久,废话说完了么?” “真当老子不知道,你在拖延时间么?老子就是要看看,刘宣伯到底有什么手段,也想看看,老子现在实力到底多强。” “用数万人性命威胁老子?那你先去死吧。” “你……” 方直贞面色惊恐,还没来得及说,气血刚一涌动,就听到‘咔嚓’一声,失去意识。 这是个疯子……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,他心里后悔了。 任秋把方直贞尸体,当作破烂似的,随手一扔,一双铜目含煞,看着后排开始慌乱的南武院弟子。 轰~ 气血涌动,肌肉膨胀,硬生生再涨一寸,旋即脚步一跺,地面塌陷,人就飞纵三丈高,如同猿猴似的,直落数十米外,砸在地面,震飞十余人。 场面一静,接着瞬间慌乱,本来驱赶百姓的南武院弟子,见方直贞居然一个照面,就被杀了,顿时面色苍白一个个四散。 任秋狞笑一声,剑光纵横,刹那杀了七八个南武院弟子,尸首分裂,血肉飞溅,这还不罢休,只把星火剑往地上一插,逮住一个南武院弟子,把其生生撕裂成两边。 场面极度血腥,血肉和肠子落在百姓身上,压不住的惊恐,在他们心中生出,再也不敢待在这,哭爹喊娘的跑。 任秋双目一扫,提起星火剑,再次跳跃,落到人群中,掀起一片片杀戮。 哪怕后面涌动的百姓,远远看着那个不断跳跃杀人的煞星,也知道害怕,哪怕有南武院弟子压着,也无法阻止他们逃跑。 很快,再也没人敢挡在前面。 南武院城堡,城门紧闭,三具尸首被吊在上面,而在城墙上面,站着一个雄壮男子,不是刘宣伯又是何人。 邓秀,沈言,韩振…… 任秋定住身子,扫眼了三具尸首,看向刘宣伯,把星火剑往地上一杵,肆无忌惮的打量着,忽地一笑:“果然,杀沈言他们,让你伤得不轻。” 刘宣伯居高临下负手而立,淡淡的看着任秋,道:“我倒是小瞧了你……” 忽地,脚步一踢,一个巨大的木箱飞落而下,砸在地面,零散出数不清的秘丸。 “这里有五千枚秘丸,本来是给土匪准备的,现在归你了。” “怎么,要收买我?” “不,我只是想让你知道,我受伤了,而且伤得不轻,所以不想再动手。” 刘宣伯微微一笑,道:“我引来土匪,洗劫北山县,让邻县也不得安宁,其实根本目的,不过是想建立一个巨大的资源地点,为我在定州铺路。” “只要你愿意离开北山县,不管你去哪,我再给你一万秘丸……想必沈言他们,无法给你这些吧。” “废话真多啊……” 任秋掏了掏耳朵,看也不看地上的秘丸:“想我离开也可以,十万秘丸。” 刘宣伯摇摇头,叹道:“你知道么,我再过几个月就要离开北山县,去往定州……所以我不想再动手,避免伤势加重,而不是杀不了你。” “杀我?那正好,我也想杀你……” 任秋咧嘴一笑,好似两个朋友之间谈笑,提起星火剑,气血一炸,地面轰塌,人如猛虎似的,冲杀向城堡。 ------------ 第49章:病虎 下 刘宣伯眼眉一眯,双手放平,闲庭漫步似的,提着一柄重刀一跃而下,在空中就是一刀,好似泰山压顶,似刀更是锤,卷起狂风呼啸的声音。 铛~ 刀剑相击,蹦出巨大的火花,任秋一滑星火剑,带出刺耳的声音,脚下一点,踏出一个大坑,卸去力道后,立即再次攻上。 一个剑光无匹,一息二十七次的震动,在剑上延伸,宛若切割机,具有可怕的撕裂伤害,一个刀法刚猛,刀刀要害,力道极重,几乎放弃防御,速度又极快。 整个南武院城堡外,方圆数百米,都是两人的战场,旁人只看得飞沙走砾,卷起漫天灰尘,普通砖石房屋,在两人厮杀下,都成了废墟。 手掌,拳头,爪子,双腿,几乎都成了两人的兵器,更别提刀剑。 忽地,两人只一个对撞,两人居然同时分开。 任秋一扯身上被震裂的衣衫,露出鼓动的肌肉,其上道道细密的伤痕,好在并未刺破如铁皮似的角质,双手握住剑柄,杵着星火剑,皱着眉头看着刘宣伯。 此时刘宣伯,身上的衣服也被震碎,露出一件几乎覆盖周身的暗黑色甲衣,其上一片片鳞片,在阳光下闪着幽光,不过一些部位,明显出现破裂。 “是不是很有意思?” 刘宣伯弹着身上的甲片衣,道:“沈言他们,在这件鳞甲上,可吃了不少亏。” “不过,对付你,好像有点不够用啊。” 他看着任秋身上,在阳光下微黑色的皮肤,那一道道细密的伤痕,连皮都没破,眼瞳一缩:“皮肉似铁,骨如钢?” 心中如波涛汹涌,这可不是气血如虹境界,所能达到的,他只在师傅身上看到过。 “说够了么?说够了,那就动真格吧,不然我怕我一不小心,收不住力道,就把你打死了。” “我可是想看看,所谓接近半步筑基的你,到底有多强啊。” 任秋扭动着脖子,发出‘咔咔’声音,接着深吸一口气,彻底放开气血,任由其在体内疯狂奔涌。 方才不过是热身,他连一半实力都未发挥。 而他,现在基本摸清楚了刘宣伯实力,比邓秀强太多,在反应速度和力道上,根本不在一个档次。 哪怕邓秀他们,用上气血爆发的秘法,恐怕也不是对手。 除非三人联手,才能牵制、抗衡。 但现在三人都被刘宣伯杀死了,那就说明,刘宣伯还有后手。 既然如此,他也不再压制实力。 看着刘宣伯,虽然惊讶,但并不惊骇的神情,咧嘴一笑:“刘宣伯,再不用全力,那真会把你打死啊。” 气息在增强,好似没有止境似的,直让刘宣伯眼睛一跳,眼中闪过一丝惊骇。 这家伙,到底怎么回事? 刘宣伯吐了口气,看着任秋道:“为了几个死人,值得么?我再给你加五千秘丸,合起来两万秘丸,怎么样?” 任秋一笑:“除非你给我十万秘丸,否则就别说了。” “看样子,只能用最快的速度,杀死你了,不然伤势会进一步加重啊。” “真是麻烦啊。” 刘宣伯轻叹,身子‘蹦蹦蹦’作响,接着硬生生增长两寸高,本就如巨熊似的体魄,现在好似一个放大号的巨人。 那件鳞甲,被撑得绽开,一片片甲片,宛若一片片小刀,稍微动一下,就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。 提起重刀,舔了舔嘴唇,眼中闪着冷光:“你让我在短短一个月内,第二次动用气血秘法……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,我会把你手筋脚筋斩断,废了你气血,让你做我的一条狗。” “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……” 神态宛若一头受伤的老虎,被伤痛刺激得发了狂,一双眼睛在快速充血。 话语落,地面轰然塌陷,人就消失在原地,再出现时已经在任秋身边,刀光如练,刹那间迸发的杀机,甚至卷起了一阵狂风。 任秋气血一炸,剑种疯狂震动,那一股股‘电流’似的触感,瞬间传遍周身,接着气血更加狂暴。 轰~ 两人再一次交手,不过和之前试探不一样,此时两人竭尽全力,速度快得让人几乎分辨不出谁人形。 只能看见刀剑相击的震荡声,好似连成一片,刺得人头皮发麻,周围的人一退再退。 “这样才有意思,痛快啊……” 任秋越打越兴奋,这是他步入气血如虹,首次真正意义上的厮杀,果然如他所料,自己实力增加了何止十倍。 以前纵然强,但在反应速度上,却有点跟不上邓秀,主要仗着剑种的增幅和气血持续的爆发,才能取胜。 而现在,自己在反应速度上,甚至高出刘宣伯一筹,更别说一息二十七次的震动,导致星火剑产生的撕裂,更是可怖,哪怕刘宣伯,也不敢让身子被斩上一剑。 从最开始的被压着打,数十招之后的持平,到最后任秋甚至压着刘宣伯打。 “这家伙……简直怪物。” 刘宣伯越打越憋屈,越打越心惊,这家伙爆发力,好似无穷无尽,根本不像是秘法所致,而且随着适应高强度厮杀后,爆发出的实力,更是可怕。 特别是那柄剑上,只一接触,就像被同时斩了数十剑,层层下压,简直不可理喻。 难道真要放开第二层? 刘宣伯一时间有些犹豫,要知道自己爆发的气血秘法,共有三层,第三层属于禁忌,哪怕他也未学会,可一旦运用第二层,哪怕是他都不知道后果会如何。 之前在斩杀沈言他们时,已经运用过一次。 半年内不可再用第二次,否则会伤及根本元气,恐怕就不止半年修养那么简单。 但现在情况,也没有办法了。 这家伙实力,居然比沈言他们三个人联手还强,再加上他还有伤势在身,如果再持续下去,他可能会被杀死。 想到这,心神越发狂躁,在被一剑荡开手中刀后,死亡带来的气息,刺激得他浑身一紧,再也无法顾忌,气血一炸,身上的鳞片居然硬生生被撑裂。 嗡~ 刀光破开空气,连影子都未留下,迸发的气息,更是狂暴可怕。 任秋眼睛一眯,死亡的气息,不断地冲击着神经,让他肌肉再次鼓动,气血疯狂运转。 感受到刘宣伯的速和力量,再次增加三成,让他都感觉颇有压力,但凡有一丝破绽,都有可能死。 不过,如果就这样的话,那就太让他失望了。 …… …… ------------ 第50章:成长中的怪异 上 此时的刘宣伯,已经仿佛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,肌肉爆开,覆盖的鳞甲甲片,如同菱角般,一片片竖在上面,双腿更是粗壮,大腿微微弯曲,脚掌撑破鞋子,抓住地面。 一双铜目欲裂,鼻孔喷着粗气,仿佛一头发怒的公牛,嘴裂开:“这是你自己找死……” 话音未落,双腿一弹,如同螳螂般扑来,手中重刀,与空气产生剧烈摩擦,居然硬生生拖出一道白色的气痕。 这就是接近半步筑基的实力么? 任秋咧着嘴,感受着那股狂暴气息,死死锁定住他,游走在死亡之间的危机感,疯狂刺激神经,头皮至下颅一片经络,不断跳动,好似泥鳅似的蠕动。 轰~ 地面炸裂,出现一条条拇指宽的裂缝,巨大的烟尘散开,在狂风中纷飞,只听得里面闷雷滚滚,隐隐可见的人影,好似巨兽厮杀。 任秋这些年,经历无数次生死,在南武院隐藏实力,蛰伏自身,到后面遭受周源追杀,又在山林中猎杀游走,杀戮无数异兽,哪一次不是生死之间。 在厮杀经验上,并不比任何人差,甚至更高一筹,因为他没得选,全凭自己和手中的剑,才能在这个世界更好的生存下去。 而此次,面对刘宣伯,也是自己十年来一次总结。 所以他放得很开,几乎没有防守,把自己当作一头孤狼,为了猎物,疯狂厮杀。 剑在他手中,宛若有了灵魂,在颤动间好似雨幕,闪烁着片片寒光,带着爆发的杀机,像火山爆发,迸发出铺天盖地的剑影。 刀是重刀,剑是重剑。 两人都是力量型,又不缺乏速度,在气血上几乎不分伯仲,但终究是刘宣伯差了一筹。 初始的时候,凭借着秘法,爆发的气血非常可怕,但却不够持久,在未第一时间斩杀任秋后,随着时间的推移,任秋逐渐占据上风。 两人身上,都是伤口,鲜血还未滴落在地,就已经被震散打飞,卷入尘土中,随着风飞扬。 再一次接手,刘宣伯气血一顿,露出一个巨大的破绽,手中重刀无法弥补,腿脚更不敢与星火剑接触,只得咬牙拼命,重刀继续砍杀。 任秋拉回星火剑,挡住重刀,双脚如同打桩,在其胸口连踹四五下,旋即一个转身,手中星火剑一划,卸去重刀力道,在刘宣伯一只手臂上斩过。 血液噗出,如同喷泉,一条胳膊飞起,刘宣伯面色狰狞,死死咬住牙,也不顾断手,如同拼命一般,直扑入任秋怀里,就要把刀子斩在头颅。 任秋自不会和他以命换命,手中星火剑一转,挡住重刀,旋即一脚把他踢飞。 刘宣伯倒飞数十米,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,接着一拍地面,身子翻转起来。 “你输了。” 任秋盯着他,拖着星火剑,一步步走进。 刘宣伯咬着牙,从牙缝里噗出丝丝血液,显然被打伤了内脏,但还是死死站定,一只手杵着重刀。 看着越发接近的任秋,刘宣伯反而笑了:“没想到,我北山县还能出你这一号人物,咳咳咳……” “不过,你杀不了我。” 刘宣伯看着任秋,好似放弃抵抗,居然把重剑放下,咧着牙道:“你杀了我,师傅不会放过你的。” “是么?” 任秋走近了,反而不急着杀他,饶是有趣的道:“那你杀了沈言他们,就不怕北武院大师兄他们追杀?” “不,你和我不同,你已经背叛了南武院,也不属于北武院,也没有背景……而我,最多不过责罚,但不会死。” 刘宣伯吐了口血,道:“任秋,收手吧,现在后悔还来得及,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……” 任秋笑了:“你觉得可能么?” 刘宣伯笑了,笑得很大声:“我知道不可能,所以我才要说的……任秋,你不该给我喘息的时间,更不该跟我废话,不然你还有机会杀我。” “现在,你没机会了,看看周围吧……没想到最好一手,居然用上了。” 任秋定住脚步,这才发现四周安静的有点过分,之前在围观的弟子和百姓,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。 天空昏暗,风也静止,从天边缓缓飘荡出一片淡淡的黑幕,空气中透着恶臭和血腥,一股残忍而又贪婪的视线,从一片黑暗中传出。 怪异? 任秋面色微变,接着就看到刘宣伯,从腰间拿出一卷染血的经文,还有一件玉指佛陀。 见他看来,刘宣伯咧嘴一笑:“城中怪异,本不可能成长到这种地步,但如今南武院弟子杀戮无数,整个北山县城弥漫着恐惧,绝望和死亡,直接刺激了怪异的成长。” “现在整个北山县,就你气血最旺,火气最重……它盯上你了,任秋,我血祭万人送你上路,也不算亏待你了。” 说罢,居然还不犹豫的往后退,身子如同螳螂,几个跳跃就躲得远远地。 任秋自是不放过他,方要迈步,忽地鼻子一痒,眼睛居然发花,看东西出现了重影。 一抹鼻子,居然流出了鲜血,脑袋更是昏昏沉沉,好像倒下就睡,两眼皮更是打颤,似有千斤铁石压着。 眼前一花,不远处出现任颖的影子,迈着小腿跑来,不时看后面,突然一个踉跄,在一个坑洞里跌倒,浑身脏兮兮的,摸着脸爬起来,忽地看到他,又惊又喜:“哥,哥是你么?” 接着大哭,扑了过来,嘴里道:“哥,我好怕,好多坏人要抓我……” “小妹,你怎么会在这?快过来,到哥这里来。” 任秋神情恍惚,把星火剑插在地上,任由小家伙扑进怀里:“这些年,你去哪里了?” “我,我不知道……哥,我好怕。” “别怕,别怕……” 任秋抚摸着任颖的小脑袋,脸色露出笑容:“你看月亮多圆,月光多好,坏人不会出现的。” 任颖一呆,有些疑惑,接着点点头道:“月亮?是啊,月亮好圆,坏人不会来了。” “你吃过早饭了么?” “我,我……我应该吃过么?” 任颖眼中露出迷茫,总感觉有点熟悉,心底涌起一股怒气,双眼开始变红。 “不,你吃过了,但我没吃啊……” 任秋咧着嘴,捏着她的脑袋,舔了舔舌头,看着她赤红的双眼“乖,来哥哥身上。” 任颖脸色逐渐显出一股狰狞,身子一散,化作一滩黑烟,包裹住任秋。 “果然,就算成长到这种地步……还是没有智商的东西啊。” 任秋眼前一黑,露出诡异的笑容,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困,反而眼中闪过兴奋。 ------------ 第51章:成长中的怪异  下 刘宣伯杵着重剑,靠在墙壁上,缓缓坐下,怀中那卷经文,在散发着清香,而玉脂佛陀,更是散发淡淡荧光。 看着任秋被黑暗吞噬,摸了摸自己断臂处,咬着牙:“让你这样死,便宜你了。” 看着天边涌动而来的黑暗,眼中闪过一丝阴冷,旋即又咳嗽出血。 “这东西,成长到这种地步,可不好处理啊。” 但如果不处理,只怕到最后,整个北山县甚至周边地区,都会成为一片死地。 那他筹划这么的多年,损失这么多人,人力物力不知耗费多少,就全部白费了。 不过,也不是没有办法。 下意思的捏着玉脂佛陀,这是他师傅留给他的贴身之物,据说经受过高僧加持,具有净化、破邪的效果。 想到这,抬头看向那一片黑暗涌动地方,整个视野,已经被如同潮水般黑暗侵占。 忽地,眼睛一凸:“这,这怎么回事?” 那片潮水般的黑暗,居然在沸腾,呢喃之声变成了惊恐谩骂,好似要逃离,却被一双大手捏住,死死挣脱不得。 …… “对,就是这种感觉……” 任秋表情时而狰狞,时而放松,感受着身体那股久违的阴冷,还有耳边传来的呢喃。 黑暗在逃离,仿佛唤醒了让它惊恐的记忆,拼命涌动,想要远离这个让它吃过太多亏的人。 “想逃?落到我手里,你逃的了么,乖乖的别动,很快就结束了。” 任秋睁开眼,一双眼睛因为撕裂疼痛,而变得充血赤红,鼻孔窜出粗气,气血翻滚一把捏住黑暗,在他手中如同冰冷的泥鳅,滑不留手力气极大。 可惜,如果换做未晋升气血如虹,面对这样的情况,哪怕有经文卷轴,也会吃大亏。 但现在在几乎澎湃如江的半气化气血下,只能在身体表层腐蚀,但很快又被气血给弥补。 你争我夺,你来我往,这是阴寒之气和气血之间的较量,而战场就是他身体。 换做一般人,哪怕是刘宣伯,也不敢这样做。 但他有着剑种一息二十七次的震动,气血流转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,阴寒之气的腐蚀速度,远远跟不上弥补速度。 更别说侵蚀入五脏,只能凭白的给他当作磨炼气血,淬炼肉身的燃料。 越到后面,怪异挣扎的越厉害,哪怕作为一个没有智商的东西,此时也感觉到了危机。 但它被抓得死死的,那双大手稳固有力,更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,哪怕它作为黑暗之源,在那股奇怪的震颤下,好像失去了控制。 从暴怒,到惊恐,再到绝望,这里面掺杂了无数人的情绪,是它吞噬千人万人后,诞生的庞杂念头。 有谩骂,有恐惧,种种一切,都无法影响到任秋。 不多时,任秋眉头一皱,拽开怪异,显露出视野,单手拿捏,从黑暗间隙中看向外面。 刘宣伯缓缓站起,面色越来越阴沉,他能感觉到事情不对劲……怪异,居然没能奈何任秋。 这家伙,到底是什么东西? 一咬牙,再次回头看了一眼,确认那处黑暗,居然在逐渐减少,再也不犹豫,纵身准备离去。 “刘宣伯,这就是你的后手么?倒是给了我不少惊喜啊。” 方才转身,身后就感受到一股极度阴寒,手中经文卷轴清香越来越浓,玉脂佛陀绽放的荧光也越来越亮,就算如此身子也在僵硬。 毫不犹豫,抽身就是一刀,双腿一弹,如同螳螂般,迅速逃离此地。 忽地腿一紧,接着身子硬生生被一股巨力,给拽了下来,心神刹那失守,脑袋一片空白,手中重刀居然未再次挥动。 然后脑袋一转,总感觉不对劲……自己在飞? 任秋像碾死只蚂蚁般,并无多少表情,只是感叹:“反派死于话多,看样子一点不假,还好这家伙留的后手是怪异,要是其他东西,老子岂不是死的莫名其妙?” “就像周源……他要是不那么多废话,重视我的话,那会有我反败为胜的机会。” “以后不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了,哎……还是实力骤然提升,带来的膨胀感,以为可以掌控一切,所以没了危机感。” 他有些后怕,又有些庆幸,自我反省了下,总结了得知,收敛起自己膨胀的心。 要知道,这个世界有太多秘密,北山县不过是偏僻之地,就算如此,刘宣伯都能狠心,用数万人性命来杀他。 如果不是他刚好克制怪异,换做其他人,只怕死的不能再死。 反复提醒自己后,抛掉刘宣伯的尸首,看向手中不断挣扎,如同巨大黑色泥鳅的怪异,咧嘴一笑:“也不是没有收获啊,刘宣伯算计一切,最终还是便宜了我。” 感受着身体阵阵刺痛,但还在接手范围内,于是迈开大腿,走向城堡。 此时城堡内,一片死寂,无数惊恐的目光,通过间隙看向他,在他们的注视下,任秋直接走向最高处殿宇。 …… 三天后,任秋盘坐在空荡荡的大殿内,身子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,浓烈的白色蒸汽,弥漫整个大殿,遮蔽住他的身形。 ‘呲呲呲’ 一滴滴黑色水滴,从皮肤表层被挤出,缓缓流下来,落在石板上,腐蚀出一个个小洞。 随着一声‘嗡’鸣声,如同蒸汽机,发出巨大的声响,震开浓烈蒸汽,确实任秋吐气,足足近百息后,方才停止。 任秋睁开眼,黑暗深邃,似无底深渊,摊开手任由一丝黑暗逃出,在空中扭曲几下,挣扎着彻底消散。 “这东西真的吞噬了万人精血?怎么这么不中用啊,才三天时间,就被我磨死,不是说很难消灭么。” 有些无奈,站起身来,‘咔咔咔’一片片死皮粉碎剥落,露出里面古铜色的肌肤,仔细看又有些不一样,好似有一层幽暗在流转。 搬运气血,骨头摩擦如同雷音,形成一片声响,在大殿内回荡,提起星火剑在身上一划。 居然连白印都无法留下,旋即用力,直到几乎近两成力道,方才破开皮层,扎进肉里。 “只怕现在,如果我再和刘宣伯厮杀,百招之内就能斩杀他吧……” 不过代价也不小,看向满地的瓶瓶罐罐,几乎堆积如山,这是他杀了刘宣伯后,强行让南武院几个弟子,帮他搜寻出来的秘丸。 有五六个大箱子,低品质秘丸较多,足有数万枚,而高品质的不过区区数千枚。 而现在,为了磨死怪异,自己足足吞服了几乎一小半低品质秘丸。 “那家伙,把秘丸藏在哪里了呢?” 任秋有些头疼,他是不信南武院就这些存货,单是北武院就有不少,更别说南武院了。 但他就是找不到,连异兽肉都没找到,显然是被藏在某个机密之地,位置只有刘宣伯知道。 他有些后悔,怎么就没留这家伙一条命呢? 想到还有不知多少秘丸被藏在某个地方,顿时心有些发疼,亏大发了的感觉。 (还有~但要晚点) ------------ 第52章:离开 上 北山县彻底乱了,没有了南北武院的镇压,无数难民开始躁动,为了一丁点吃的,就会厮打甚至杀人,尸首堆积街头无人处理。 南武院弟子,也全部逃离南武院城堡,连带着家属也不敢呆在里面,不单单是因为任秋坐镇,更多的是这里已经涌进太多难民。 秩序已经没了,剩下只有混乱。 每天都有无数难民,拖家带口的出城,去往更远地方,寻找一丝生机。 任秋把邓秀三人尸首葬在城外的一处山岗,面朝着北山县,也算风水不错,然后又待了大半个月,把南武院城堡搜刮了一遍后,这才离开。 来到一处山坡,看着那一座孤独的小土坟,静静地待了许久,刘家在他叛离南武院的时候,就离开了北山县不知去向。 暗叹一口气,回头看向北山县方向,那座破落的县城,笼罩在雾霭中,隐隐约约可见轮廓。 …… 本就偏僻的北山县,经过天灾人祸,又遭受土匪洗劫,已经是百里无人烟,遍地是骸骨。 破败的码头上,并无来往船只,河面显得阔过和安静,风吹过荡起层层波纹,在初阳下波光粼粼。 任秋从怀里拿出两张皮质地图,一张是白轩走时留给他的,上面标示了路线和地点,另一张是他在南武院搜到的,上面信息更加详细,不但有水路,更有旱路图标。 仔细分辨了下地图上的信息,两边对比了下,并无差错后,背着星火剑,提着一个木箱,转身离去。 …… 旱路不比水路,图标上的路线,也有错误的时候,毕竟不能像前世,时时更新信息。 在北山县境内,还有一些道路可走,出了北山县放眼望去,绵延不绝的山脉,杂草乱世把原有的小道给遮没,一些地方甚至被山洪冲垮,或被山火烧没了,完全找不到路线。 走走停停,有时候暴雨,有时候晴天,完全分不清时间,只能分辨方向,根据太阳起落,闷头赶路。 期间也遇到过一些山民,大抵是没见过生人,热情中带着警惕,根据他们提供的信息,这才没有迷路。 北山县周围,有三四个县城,路线上就有一个,名叫春山县,县城不大,也很破旧,比北山县小,不过千来户,大抵靠着山吃饭。 任秋进城的时候,迎面就是一条灰扑扑的街道,夯实的泥土地面坑坑洼洼,来往的行人也不多,大抵打着补丁色彩单一,街道两边也无多少店铺。 一路走过,举目四望,行人纷纷避让,低着头不敢看任秋,偶尔有几个面色凶狠的家伙,看到那虎背熊腰的体型,也不敢造次。 “迎春酒楼?” 任秋打量着这条街面上最高的建筑,上下两层,占地面积挺大,偶尔有食客出来,穿着也和普通平民不一样。 门口的伙计,怯怯诺诺的不敢上前招呼,任秋迈步准备进来的时候,反而吓了一跳,倒退几步在门槛上绊倒,一个踉跄差点磕到头。 这一跟头,引起食客注意,然后发笑,惹得掌柜的生气,上来就是一脚:“不想干就滚……” 话还没说完,眼前一黑,正纳闷天怎么黑了,也没下雨啊,抬头一看,顿时一呆。 一个巨大的光头汉子,正用一双铜目看着他,脸色丁点表情都没有,一个哆嗦腿一软,前堂的食客也安静下来,呆愣愣的不做声。 任秋皱了皱眉头,扫了眼里间,小二十人在吃食,酒水摆了一桌桌,看其神色穿着,不似良人。 “客,客官,您是打尖还是住宿?” 掌柜的好歹做这一行当生意的,南来北往见识不少,很快就缓过神,慌忙站直身子。 慌忙间快速打量,背上一柄疑似剑的东西,被布匹包裹,手中提着一个木箱还有一块兽皮包裹的东西,浓郁的腥臭味刺鼻,但他不敢有其他动作。 一看这人打扮和穿着,就知道不是本县人,这么壮士的汉子,早在县里出了名,自己哪会不认识。 “住宿。” “那您这边请……” 掌柜的弯着腰,亲自在前面带路,此时几个壮汉正谈笑着下来,瞧见任秋,身子一顿眼瞳一缩。 任秋看也不看他们,跟着掌柜去了后面,到了后院掌柜的道:“客官,您是住上房,还是通铺?” 接着脸一白,慌忙打了自己一巴掌:“您看我,习惯习惯,您别介意。” 说着,就引着任秋,来到对面一处房门口:“您有什么吩咐,尽管知会。” 任秋点点头,道:“来一坛好酒,外加几个小菜……” 掌柜的面色微微一变,但很快就掩饰住,勉强露出微笑道::“得勒,您稍等。” 任秋推开房门,一股淡淡的霉味冲鼻,打量了下房间,夯实的泥土铺地,一张桌子几条长凳,桌子上摆着几个茶具,靠墙的位置是一张床。 好在房间倒是干净,没有太多的灰尘,想必平日里也是时常清扫。 把行李放下,舒展了下身子骨,闻了闻身体,嫌弃的偏过头,一把扯掉身上有些破烂的衣服,光着膀子坐在凳子上。 很快掌柜的拖着一托盘,后面跟着一抱着酒坛的伙计,快步走了进来。 “客官,您的酒菜,这是小店赠送给您的肉食,您慢用……” “肉食?” 任秋疑惑,他记得自己没要肉食啊,看了眼神色献媚的掌柜,立即明白了,这家伙怕自己闹事。 摇了摇头,从包袱里取出一锭银子,丢了过去:“这是房钱和吃食钱。” 掌柜的一把接过,面色惊喜,没想到任秋会给钱,赶紧道:“那您用着,有事知会一声,我让人在外候着。” “等一下,你把这些肉食,给我炖了。” 任秋踢了踢脚边的兽皮包裹,淡淡的道:“此中肉食斤数,我心里明白,莫要贪墨了。” 掌柜的立马上前拿,结果没提起来,赶紧招呼伙计帮忙,两人吃力的抬着,才勉强走出去。 ------------ 第53章:离开 下 “好臭,这里面是什么?” “别乱打听,去跟厨房说下,里面的东西一丁点都不准克扣,要是被我发现,谁敢有三只手,别管我不客气。” 掌柜瞪着眼睛,不客气的训斥了伙计一顿,然后走出后院,去招呼其他客人。 刚出去场面一静,几十双眼睛看向他,神情一愣,看向前面几个汉子:“方老大,你们这是?” “那人外乡来的吧?” “这个,应该是……方老大,小店做的事小本买卖,可经不住打砸啊。” 掌柜脸色不太好看,眼前这些家伙,是春山县里有名的地痞流氓,为首的几人更是心狠手辣,路过的外乡人不是被敲诈就是被劫杀。 不过他也不怕,自己背后又不是没人,作为全县最大的酒楼,没点背景早被吃的连渣都不剩。 姓方的汉子面色也不愉,冷哼道:“褚掌柜,我方文龙做事,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。” 说罢,甩手领着一帮小弟走出去,出了门便吩咐道:“带几个人在这给我盯着,别打草惊蛇,他出来立即通知我。” “方老大,方才那外乡人,手里拿着的,应该是一块异兽皮吧,里面肯定是异兽肉,这么大一包裹,可值不少钱……” “你当我眼瞎?我警告你,别打歪主意,这人不简单,别给老子惹麻烦。” 方文龙冷冷的看着他,扫了一眼其他人,道:“能独自一人猎杀异兽,这样的人不是我们能惹的。” 说罢,懒得跟他们多说,让其他人回去,自己独自来到一片小庄子,有管家引路,到了后院就听到女子嬉笑打骂声。 “老爷,方老大来了。” 管家禀告了声,旋即让方文龙进去。 方文龙走了进去,就见一个刀疤脸壮汉,正搂着两个衣着片缕的少女,正在嬉笑打闹。 方文龙看了眼两个少女曼妙稚嫩的身子,吞了吞口水,低下头不敢多看。 许久,刀疤脸才在在少女的服侍下,坐在椅子上吃着点心,瞥了眼方文龙:“什么事?” 方文龙赶紧过去,把事情简单说了下,道:“吕老大,这人不会坏了我们的事吧?” “派人先盯着,摸摸他底细……要是故意来捣乱的,那就除掉他。” 刀疤脸眯着眼,手中一捏,少女脸一白,却不敢叫出来,额头冷汗溢出。 …… 任秋自是不知,自己不过是歇脚,就引来一些宵小注意,洗了个热水澡,把炖好的异兽肉吃掉,旋即就在院子中打拳。 掌柜的端着一个托盘过来,上面是一壶酒还有一些小菜:“任先生,这是您剩余的钱。” 任秋看了眼碎银,也不接过,摇摇头道:“就当给我炖肉的辛苦钱吧。” “那多谢任先生了。” 掌柜的面色一喜,不经意的问道:“咱们春山县不靠水,四面环山,生人一向来的少,像先生这样的壮士,咱们春山县可不多,想必先生是外乡人吧?” 任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忽地笑道:“掌柜的紧张什么?” “让先生见笑了,小店的主顾们,一向是本县人士,很少招待外乡人,难免怕招待不周之处。” “是么?” 任秋摇摇头,道:“我歇息一日,明天就走,掌柜的不比担心。” “那不打扰先生休息了。” 掌柜的退去,任秋看着他背影,自从自己破境气血如虹,普通人任何一个表情变化,心跳速度,他都能捕捉和听到。 方才这个掌柜看似无意,其实刻意打听,特别是当他说明天会走后,心跳得更厉害。 但他并未感觉到任何恶意,反而有种莫名的献媚和讨好,实在有些搞不懂。 很快就被他抛在脑海,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,倒出几枚秘丸吞服,感受着体内气血的变化。 “我现在到底处于什么阶段呢?” 他现在实力,他自己都不知道多强,按气血浑厚程度来说,肯定不必过一些侵浸数年十余年的武者,但气血精纯度去远远超过普通武者。 自己不过堪勘破入气血如虹,就可以斩杀接近半步筑基的刘宣伯,而后自己又得到怪异的磨炼,气血更一步精纯,肉体也更加强大。 所以,自己到底是什么实力,他自己也有些模糊不清。 但绝对没有达到筑基阶段。 在邓秀他们讲解下,筑基强者,最明显的标志,就是气血完全气化,酝酿出真气。 他现在半气化,距离完全气化,还不知差多说,至少他现在感觉,自己远远没达到瓶颈。 一想到这,顿时头疼,自己从气血如铅到气血如虹,期间服用了多少秘丸,他自己心里清楚。 而现在,北武院没了,南武院被他搜刮,所剩的秘丸也大抵消耗差不多。 一旦没了秘丸,那自己习武将会彻底停滞。 秘丸~ 上哪去弄那么多秘丸呢。 …… 春山县衙门内,昏黄的烛火下,一家四五口人坐在桌子上吃饭,外面管家传话:“老爷,褚掌柜来了。” “带他去书房,我稍后就来。” 留着长须的男子,喝了杯酒,道:“夫人,老泰山那边可有通知?” “老爷,咱们真要离开春山县么?” “不走不行啊,最近姓吕的越来越过分,再不走只怕走不掉了。” 长须男子叹道:“此事我已经决定,不必再说了。” “爹,吕贼不过区区一典史,咱们还怕了他不成?只要爹你一计手书,他还不得束手就擒。” “凯儿,此时不同往日,如今朝廷已经数年没了通信,周边几个县早就大乱,咱们春山县太小反而安宁,但迟早会大乱,吕束虽不过一典史,但他掌管差役班子多年,武功高强,一旦他起了反心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 见儿子还要说,起身摆了摆手:“不必说了,记住此事不可外扬。” 说着,看了眼自家女儿,道:“婷儿,你和黄家小女一向要好,以免透漏风声,最近就别出去了。” 来到书房,见褚掌柜坐立不安,挥手让人去备茶,笑道:“褚掌柜,这么晚了,何事过来?” “严知县……机会来了。” 褚掌柜神色有些兴奋,旋即不等他问,便把事情一说。 “一个外乡人,可靠得住?” “不管如何,试一试总好,我观之其人身材伟岸,壮如巨熊,又能猎杀异兽,实力只会比吕典史强……” …… ------------ 第54章:乱世 上 昏黄的油灯泛着淡淡的光芒,照亮桌子上一大一小的地图,任秋仔细对比着,不时陷入沉思。 “完全分不清方向啊……” 他发现自己迷路了,春山县四面环山,山脉绵延不绝,除了四野里乡下小道,也无主要干道,除了地图上几个标志性山脉,其他一概不祥。 这个年代,可没有什么国道之类的,形成的小道也是人走多了,就有了道路。 更何况,春山县人口不多,哪怕加上四野里乡下,最多不过两三千户,大抵是靠山吃山的山民,哪会去修路之类的。 在地图上,距离春山县最近的州府,也是一条长长的扭曲线条,估摸着有千百里,再加上山路水道,只会更多不会少,没有一个熟悉的向导,很容易就迷失方向。 咚咚咚~ “任先生,睡了么?”是酒楼掌柜。 任秋打开门,就见掌柜的捧着烛灯,后面跟着两个短衣打扮男子,皱了皱眉头:“什么事?” “任先生,这么晚打搅您休息,实在抱歉。” 掌柜惶恐,小心翼翼的道:“能进去说么?” 任秋冷冷的看着他,并未让开道,让掌柜的有些尴尬,回头看了眼身后两人:“严管家,这就是任先生……” 后面那人点点头,笑着上前道:“任先生,在下春山县严知县管家,却有些是相商,不知可否移步?” 任秋打量了眼他,身材魁梧,双频微微鼓起,显然是一个练家子,有些功夫在身的,不过态度就有点倨傲了,眼神带着审视的味道。 见任秋不接话,那人神色不变,只是笑容渐落,沉吟了下道:“这么晚冒昧来访,确实有些唐突,还请任先生见谅。” 任秋还是不接话,气氛有些冷,掌柜的额头冷汗都出来了,想插话又不敢,欲言又止。 那人神色变得难看,咳嗽了一声,方要继续搭话。 任秋抢了话道:“说话,到底什么事?” 那人噎了下,更加郁闷,看了看任秋比他高比他壮的身子,强忍的咽下这口气,笑道:“是这样的,我家老爷不日要离开春山县,想请您护送一路,价格好商量,你尽管开口就是。” “可以,三千秘丸。” “秘丸?” 那人迷惑,见此任秋也懒得跟他废话,直接把门一关,继续回去研究地图。 门外三人面面相窥,完全摸不清状况,严管家脸色阴晴不定,挥了挥手带着两人离开。 “秘丸是何物?” “不知,姓任的不会耍我们吧,从未听说过什么秘丸啊。” 在衙门一客厅,严知县手指拨动着茶杯,沉思道:“严管家,你是习武之人,连你也未听说过秘丸,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。” “要么就是这位任先生,已经猜到咱们目的,故意推脱之祠,要么……这个秘丸大有来历,毕竟我春山县地方小,四面环山,商旅不通,比不得大地方。” “那现在该如何,任先生明日可要走的……” 大家沉默,严管家心里有气,想到方才任秋的态度,更加不舒服,在春山县他好歹算一人物,平日里可没人敢这般对他,道:“老爷,依我看,咱们多联合县里几家大户,谅他吕典史也不敢如何……” 严知县微微点头,捏了捏眉头,叹道:“就这样吧,你先回去休息,褚掌柜留一下。” 待严管家出去后,严知县道:“你是我的人,吕典史是知道的,今晚你带着严管家过去,那边想必也收到消息,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。” “您不必担心。” 褚掌柜欲言又止,一咬牙道:“严知县,再不下决定,一旦吕典史先下手,咱们恐怕就走不掉了。” “我如何不知?但现在这形势,如何能走,只怕刚出城,吕典史就会在后面追来。” 严知县眼中略显疲惫,道:“吕典史武功高强,能敌数十众,再加上余者地痞……” 接下来的话,他没说但褚掌柜明白,要不是顾忌严知县身份,只怕吕典史早就杀人夺权了。 而他们这边,也就严管家会武功,能敌十余众,但无其他人手,两拳难敌四手。” …… 翌日,任秋收拾好行李,简单吃了些食物,准备好火折、食盐和几套衣服,便径直出了酒楼。 在酒楼门口微微顿了下,眼睛瞥向一处角落,那里几个短衣打扮的男子,蹲在墙角不时看向这边。 皱了皱眉头,也不在意。 出了春山县城,不过四五里,方到一林间,忽地窜出数十号人,为首的几人他在酒楼见过。 “这位朋友,你……” 话语未落,眼前一黑,便见任秋站在他面前,一双铜目冷冷的看着他:“你想说什么?” “我……” “算了,我不想听。” 任秋捏住他脖子,轻轻一扭,‘咔嚓’一声,旋即就像丢破烂似的,随意一扔。 “吕典史……” 余者吞了吞口水,惊恐的看着吕典史尸首,脑袋一片空白,只剩下恐惧。 任秋方要离去,忽地一顿,看向昨日酒楼遇到的一人:“庆州府的路线,你可知道?” 方文龙面色一白,眼角余光看了下其他人,一个个都在缓缓后退,一咬牙:“知,知道,前些年去过几次。” “那就行,带路吧。” 哈? 方文龙懵了,思路有些跟不上,想要说些什么,其余帮众哗啦一声,疯狂逃窜,很快就只剩下他和任秋。 “走吧,还愣着干什么?” “好,好的。” 方文龙苦着脸,硬着头皮往前走,偷偷的看了眼地上的尸首,心里打了个颤。 劫掠外乡人,这勾当已经干了许多年,这次也不例外。 昨晚严知县派人接触任秋,他们早就收到消息,也得知严管家被拒绝,其中秘丸更让吕典史心生贪念。 其他人不知,但吕典史可是知道,他曾是他县一武院弟子,偶尔听过一些消息。 于是就有了眼前一幕,本想仗着人多,再加上自己气血贯体圆满,谅任秋也翻不了天。 …… “什么?吕典史死了?” 衙门里,严知县震惊,手中茶杯都打翻,烫得手直咧牙,迫不及待的问:“到底发生何事?” 褚掌柜面带喜色,道:“吕典史带着一伙人,准备像以前一样,劫掠任先生,结果一个照面,话还没说完,就被打死……” “这……” 幸福来得太突然,有点猝不及防。 严管家脸色有些苍白,低下头想着昨晚,自己还不服气,准备试试任秋,现在一想到就感觉浑身发寒。 …… ------------ 致歉各位书友 最近一周,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,每天非常累,码字时间被挤压,所以每天会非常晚发布章节。 在这里跟诸位书友说声抱歉。 我会恢复更新的,至少每天两章。 老书友肯定知道,我是一个二指禅,码字速度非常慢,随着年纪越来越大,熬夜非常痛苦,为了写作经常要写到凌晨一两点,有时候更晚。 但这本书,至今成绩非常可以,一个月时间一万二千多收藏,在未三江强推前,这个成绩算是同期作品里靠前的。 所以这本书我会好好写下去。 再次候着脸皮,跟诸位书友求下推荐票。 在这里,感谢一下几十位书友的打赏。 凤术 书友2019……8398 书友1406……2361 000书生 好麻烦的资料 书荒了怎么办 CJ浪得虚名 大帅必 卡zh卡 影先生 那片星空是我的海 狂人张三 羊霜 经年负返 轻衫白衣 黑云道人 书友2016……1977 day365000 子吃书 书友2017……41118 桁仙森 书友2019……3391 伍逸 只之知 清源河 acheng8387 书友2018……4607 人仙之祖 …… 还有太多书友,我就不一一打出来拉。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。 ------------ 第55章:乱世  下 云雾缭绕,山峦叠叠,一片茫茫,山猿鸣谛,悠悠回荡,惊起一片飞鸟,在葱翠的林间飞掠。 在这茫茫山野中,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,在山崖间扭扭曲曲,两个人影在慢慢前行。 咚咚咚~ 一块大石从山上滚下,落入山崖深渊里,回荡的撞击声,直让方文龙头皮发麻,死死扣住崖壁,一动不敢动。 许久之后,才回过头,挤出一丝笑容:“任老大,要不咱们走下面吧?” 任秋看了眼小道,确实很危险,一些地方甚至彻底滑落,稍微踩一脚都有可能崩塌。 皱着眉头,冷冷看了方文龙一眼,身子一纵,抓住崖壁,脚步在一块块山石上快速点过,很快就落回去。 “带我一起啊……” 方文龙想哭,蜷缩着身子,尽量把身体贴着岩壁,避免被滑落的石头打中,旋即小心翼翼的摸着石头往回走。 他感觉自己倒霉透顶,怎么就遇上这个煞星呢? 回想着在春山县,几乎一人之下,数百人之上的生活,想要什么就有什么,不缺女人,吃肉喝酒好不痛快。 现在呢? 成天提心吊胆,生怕任秋一不高兴,把自己捏死,逃是不敢逃的,更别说反抗,他可是亲眼看到过,一头恐怖的异兽被一掌拍死的场景。 “哎哟~” 手如触电似的,猛地一甩,一条五六寸长的蜈蚣,在空中划过落入山下,手背处两点血孔,肉眼可见的发红,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软瘫下去。 强忍着疼痛,再也不敢胡思乱想,一步步往回走,走出山崖小道后一屁股坐下,喘着粗气死死掐住手臂。 “废物,是你自己砍,还是我替你砍?” 任秋瞥了眼,解开背后的星火剑,咔嚓一声,插入石头缝里。 方文龙一个哆嗦,惊恐无比的摇头,连滚带爬的起来:“任老大,没事没事,就被小毒虫蜇了下而已,弄点药草敷一下就可以。” 说完,再也不敢耽误,生怕任秋一剑斩下,踉跄着在丛间搜寻,很快就采了一堆药草回来。 细细分出几种,放入嘴里嚼,拿出小匕首,在手背处一划,冷哼一声,任由发黑的血流淌,不时用手搓着手臂,很快血液就开始变红,吐出嘴里的药草敷在伤口上。 任秋在一旁看着,‘啧啧啧’叹道:“有两手啊……” “春山县四面环山,毒虫一向就多,也就懂点这些……” 方文龙讪讪一笑,心里祈祷着,这条蜈蚣不要太毒,单凭着这些药草敷上,恐怕无济于事。 “咱们也走了不少日子了,距离庆州府还有多远?” “应该不远了,过了前面那个山头,就到了一片平原,那里有一个村子,到时候找个条船,顺着大河往下去,很快就能到庆州府地界。” “这破地图,你看看咱们现在在哪……” 任秋坐在一块石头上,拿出两张地图对比着,可惜完全没有参照物,无法判定自己在哪里。 方文龙爬起身,捂着手背过来看,好半响才抬起头,一脸茫然的摇摇头。 “废物……” 任秋收起地图,哼哼道:“天色也不早了,去检点干柴回来,今晚就在这过夜。” …… 走出这一片山脉,眼前是一片盆地,低矮的土坡遍是灌木,成片的草丛绿油油,几条小河穿插在其中,一些野兽在这里饮水,白色的鸟儿在河里捕鱼。 “任老大,过了这一片平原,就有条大河,那里住着一些山民……您走错了,这边这边……” 方文龙屁颠屁颠的扛着一个兽皮袋,跟在后面指路,不由得他不高兴,这些日子跟着任秋,也不是没半点好处,至少学会了一些吞纳吐气的法门。 再加上异兽肉不缺,短短时间内,他就感觉自己气力大增,再回到春山县,足以称王称霸。 望山跑死马,明明感觉山就在眼前,但走起来却始终感觉还在那,足足用了大半天,才到了一个大峡谷。 河水在这里汇集,形成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,在峡谷里穿行,两边是高耸入云的悬崖,不时落下山石。 在峡谷里歇了一晚,第二天下午就出了大峡谷,眼前豁然开朗,山也不再那么高,天空碧蓝如洗,一团团白云飘荡,让人心旷神怡。 沿着山坡下去,是一片密林,这个季节的树叶,有些枯黄,风吹过‘沙沙’作响。 “不对……” 任秋停下脚步,踢开腐烂的枯叶,露出一片森白枯骨,用星火剑挑起,看着骨骼凸起的地方,如有所思。 方文龙蹲下身子看了下,不以为然的道:“这山野间死几个山民很正常。” 任秋看了他一眼,笑了笑不说话,两人继续往前走。 七八里之后,穿过一片山坡,眼前就出现一个村庄,依靠在山脚下,星星零落的房屋,给人一种宁静。 进了村子,没有一点人烟,一片死寂,到了一间土屋外,门是斜着的,里面非常凌乱,蜘蛛网和灰尘,布满房内,桌子上残存的食物已经烂成一坨黑糊。 “人呢?” 方文龙捂着鼻子,推开几间屋,没发现人,有些纳闷,看了眼任秋道:“任老大,我去村子里找找……” 任秋微微颔首,待他走后,从怀里拿去一块玉脂佛陀,正散发着微微荧光。 “怪异?” 任秋吐了口气,扫了眼屋子,走了出去,就瞧见方文龙慌慌张张的跑回来。 “任老大,有点奇怪啊,整个村子人都不见了……” “行了,别找了,今晚咱们在村外歇脚。” 任秋心中了然,再次看了眼这个村子,就往村外走去;方文龙也回头看了看村子,浑身一寒,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。 到了晚上,方文龙找了些干柴,点燃篝火,烤着几块异兽肉,不时看向黑暗里,屁股挪了挪,像下面有钉子似的,坐立不安。 任秋把星火剑插在地上,从怀里拿出一瓷瓶,把仅剩的几枚秘丸倒出,揪了揪羡慕的方文龙,似笑非笑的道:“以你现在的实力,这一枚低品质秘丸,就能把你撑爆。” 方文龙舔了舔嘴唇,讪讪的收回目光,忽地身子一寒,偏过头去看向不远,几道人影慢悠悠的从山里走出,黑暗里根本看不清面目。 “终于出现了么?” 任秋站起身,提着星火剑,大步迈出,方文龙哪敢一个人在这里呆着,拿着烤熟一半的异兽肉,提着包裹就跟上去。 ------------ 第56章:鬼村 上 夜晚的村子更加死寂,却十分热闹,来来往往不少人,但没有发出半点声音,给人一种诡异的气氛。 任秋提着星火剑,来到村口站着不动,跟在身后的方文龙,压着喉咙,颤着声音道:“任,任老大……他……他们好像不是人。” “废话……” 任秋瞥了他一眼,冷哼着继续观察村子,那一个个人影,身子僵硬,走路硬邦邦的,身上穿着破烂,但可以看出应该是这个村子的原有村民。 沉吟一番后,掏出玉脂佛陀,在黑暗中荧光更加显眼,笼罩在方圆半米内,旋即就往里走,越往里走,玉脂佛陀荧光越盛,到最后甚至发热,荧光笼罩的范围,更是达到近三米范围。 到了近处,就可以看到,这些身体僵硬的村民,青面獠牙,躯干弯曲,手指纤长如钢刺,正在漫无目的的,在房里、路边游荡,好似在重复着生前的某些活动轨迹。 “任,任老大……” 方文龙腿脚不听使唤,越走越沉,面色也越白,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。 任秋走过去,踢了替他:“这里阴寒之气太重,你气血太弱,再待下去,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。” 摇摇头,提着他大步出村,随手把他扔下:“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……” 旋即不再管他,再次回到村里,仔细观察着这些村民,拿起一块石头,对着一个村民扔过去。 啪~ 村民被砸中,丝毫不在意似的,继续往前走。 没有意识……任秋判断到,然后在村子里走了一圈,估摸着近近百号村民,老老少少,男男女女,没有一个活物。 想了下,找了个最近的村民,星火剑一剑斩下,如同斩在木桩上似的,直接一剑两半,跌落在地居然还能动。 “实力不高,但非常难缠……” 他把玉脂佛陀放在地上,自己慢慢走出荧光圈子,刹那间头皮一麻,只见近百村民,居然同时回头‘看’向他。 嘣~ 如同狼群,发现了猎物似的,本来缓慢的身子,瞬间动起来,纤长如钢刺指甲,抓向任秋。 任秋脚步一退,步入荧光圈子,那些村民停下身子,在原地顿了顿,又继续按照轨迹行走。 “这些,到底是什么鬼东西?” 和在北山县遇到的怪异不同,那怪异除了吞噬精血,并不会影响普通人,更不会产生变异。 而眼前的这些村民,明显是受到怪异污染,形成了另一种类似异兽一样的东西,更具有攻击性。 有点像前世影视里的僵尸? 但又大有不同,这些东西一旦受到刺激,动作非常迅捷,如同狼群,至于实力并不强,至少对他没有半点威胁。 可换做任何一个气血如铅,甚至普通的气血如虹武者,面对这样的情况,就会非常棘手。 怪异千奇百怪,数不胜数,单是气息,就能污染一大片区域,形成生人勿近的死地。 “要不要冒险一次?算了,没有秘丸。” 任秋有些兴奋,又有担心,和其他人不同,他有着剑种帮助,并不怕怪异侵蚀,反而利用怪异刺激气血,淬炼肉身。 摸了摸腰间,顿时打消念头,自己现在可没有秘丸,哪怕引出了怪异,也不一定能获得好处。 再说了,还没搞清楚,这怪异到底是什么东西,贸然行动说不定引出大麻烦。 拿起玉脂佛陀,退出村子,有些可惜的回头看了眼,旋即回到篝火旁。 “任老大,我在这……” 方文龙连滚带爬的从草丛里钻出来,献媚道:“您没事吧。” “你希望我有事?” “怎么可能,任老大你武功盖世,这些魍魉怎么可能奈何得了您……不过,任老大,这些东西是鬼么?” 方文龙吞了吞口水,惊惧的看着远处的村子,生怕那些鬼东西扑出来。 任秋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,懒得理他,村子里的那些东西,显然是有一种轨迹,只要不进村,它们就不会出来。 至于原因,他自己也没搞明白。 到了下半夜,天色微微亮的时候,方文龙压着声音,惊恐道:“任,任老大,它们出来了。” 任秋睁开眼,不满的瞪了他一眼,冷哼道:“再啰嗦,老子把你丢过去喂了它们。” 说完,继续闭上眼靠在一棵树上睡觉。 方文龙身子打颤,死死抓住一柄刀,盯着那一个个从村里缓慢走出的人影,在他眼皮子底下钻入山林消失不见。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,神经彻底放松,顿时感觉困得不行,方要眯一会,就见任秋站起身,伸了个懒腰,踢了他一脚:“加些柴火,把异兽肉拷一下,吃完继续上路。” …… 离着村子不远,就有一条近百米宽的大河,河水滔滔,白浪滚滚,不时有鱼儿跃上水面,水鸟冲入水底,在水面飞掠。 一个简易的码头,几条破船被拴在木桩上,乌棚破破烂烂,显然被荒废许久无人修缮。 “你会撑船?” “这个,任老大……你知道,春山县没有大河的。” 方文龙赶紧摇头,这点上他可不敢撒谎,真要下水了,一旦撑不动,到时候被一剑斩了,那就太冤枉了。 没办法,只好继续走山路,好几次迷路,多走了许多路,也让方文龙越来越有危机感,总感觉任秋看他的眼神不对,做起事来更加积极。 …… 任秋再一次拿出地图,看了眼丢给方文龙:“看看,咱们现在在哪?” 方文龙硬着头皮,一脸茫然的在眼花缭乱的线图上寻找,半天后吞吞吐吐道:“任老大,我……” “别说话。” 任秋忽地轻喝,向前走了走,扒开一片小树,看向不远的山下,十余个带着斗笠,身穿蓑衣的人,牵着马匹在山里行走。 逃过一劫的方文龙,也凑过脑袋,压着声音道:“任老大,咱们要不要下去问问路?” 任秋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,似笑非笑的道:“可以啊,你下去问问?” 方文龙缩了缩脑袋,不敢接话。 因为隔着远,无法感受到这伙人身上的气息,但看其体型也知道,是习武之人,个个带刀持剑,走路也是绷着身子,随时准备厮杀似的。 ------------ 第57章:鬼村  下 荒山野岭,木粗枝繁,阳光从间隙透过,在林间形成金色碎片,腾起的雾障,朦朦胧胧,一行人走路并无声息,连马屁脚上,都包裹着兽皮。 这群人,不对劲。 但那里不对劲,他又说不上来。 任秋头皮一凉,来不及抽出星火剑,气血一炸,反手就是一拳。 砰~ 手臂一麻,顺势一甩卸去力道,一抓方文龙,几个连跳退出十余米。 再看去,不知什么时候,两人身后站着四五人,个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,其中一人正扭着手腕,透过轻纱看向他。 “身手不错。” 那人发音怪异,一字多音,但好在能听懂。 任秋吐了口气,解下星火剑,放在腿边,淡淡的道:“在下只是路过,并无有意窥探,还请见谅。” “外乡人?难得。” 那人惊诧,沉吟一番道:“如何称呼?” “任秋。” “任秋,你们这是?” “我们去庆州府……不知,现在可以走了么?” 任秋捏住剑柄,周身气血在快速涌动,面对这样的质问,让他很不舒服。 “庆州府?” 那人轻笑,其余几人也笑了,看他的眼神比较怪。 任秋皱了皱眉头:“什么意思?” “庆州府,没了。” 那人摆摆手道:“好了,在这里等着,不要乱动。” 也不多说,留下一人看守后,迅速下山,片刻后就见后面,再次跟上一队人马,足有近百号人。 “任老大,咱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 方文龙缩着脑袋,面色发白的悄声问。 任秋眯着眼不说话,念头飞转,他能感觉到,这群人对他们没有敌意,单从方才一接手,就可以判断出,其实力不比他弱。 留下的那人,走过来道:“小兄弟,你们从哪里来的?” 任秋看着他,并未回答。 那人笑了笑,也不在意,道:“不必这么大戒心,我们是红河流域执法队,来处理庆州府怪异一事。” “你们算是运气好,遇上我们,要是冒然冲入庆州府范围,恐怕有大麻烦,说不定会丢了性命。” 那人有些自来熟,取下斗笠露出一张清秀的脸,笑道:“忘了介绍,我叫楚坤,率属于红河流域第五执法大队分队。” 执法大队?庆州府怪异? 任秋不动声色的思量着,问道:“庆州府怎么了?” 楚坤指了指方文龙:“你们应该遇到过,这位兄弟身上,就有怪异的气息……可惜了,庆州府数十万百姓,一夜之间化为鬼蜮,惨啊惨。” 任秋眼瞳一缩,一个州府居然化为死地? “好了,别害怕,这种事虽然不常有,但也不少见,遇到了自认倒霉,没遇到也别在意,注意点就行,毕竟怪异发生都会有预兆。” 楚坤咳嗽一声,戴上斗笠,低声道:“不说了,副队长来了。” “楚坤,准备一下,你跟着常胜一起去处理一下林间的活尸。” 那人走过来,吩咐了句,旋即站在高处,扫视整个山野。 楚坤走过来,低声道:“他叫黄权生,脾气有点怪,不要介意……不多跟你说了,跟上我们不要掉队,发生任何事,都不要慌不要乱,否则出了事可没人救你。” “楚坤?” “好了好了,我这就去……” 楚坤摆了摆手,在地面一点,身子如蜻蜓似的,滑落下去。 队伍很长,分成两部分,前部分十余人,是为探路预防突发情况,后面大队人马,除了偶尔踩踏枯叶声,没有人说话交流。 气氛很压抑,但好像大家都司空见惯,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的事,像一支行军的队伍。 红河流域第五执法大队分队? 任秋跟在后面,念头飞转,从这些信息中可以分析出一些事。 首先,这是一个庞大的势力,单一个分队就有这么多人马;其次,这是一个严明有序的组织,上下等级非常森严,一个副队长就有这么大权限。 最后就是,这群人实力非常强,不说黄权生,单是楚轩展现的那一手身法,就不是他能做得到的,定然是一种非常高深的秘法。 现在唯一不清楚的是,红河流域指的是地名,还是组织名称,从字面上意思指的是地名,但一个地名又何这个组织,有什么关系呢? 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,这群人做事非常有底线,哪怕遇上他们两个陌生人,都抱有善意,甚至愿意让他们跟队,一定程度上保障他们安全。 有点像前世的警察部队。 晚上,月色正浓,清辉挥洒在山野,偶尔几声夜莺鸣叫,悠扬清脆,山风吹拂带来一丝清寒。 一行人靠着山体,点燃堆堆篝火,分食着一块块肉食,三五个聚在一起,低声交谈着。 楚坤猫过来,一屁股坐在任秋身边,丢过来几块异兽肉和一个小瓶子:“填填肚子,下半夜还得赶路。” 不用任秋吩咐,方文龙很懂事的拿起异兽肉,用刀挑着放在火上烤,不时还裂出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,对着楚坤发笑。 “这个,任兄……你这位小兄弟,脑子是不是有问题?” 楚坤抽了抽嘴角,凑近了说道:“你看他,为什么老是笑……” 任秋瞥了方文龙一眼,咳嗽一声道:“楚兄,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来,对这边不太熟悉,你能不能……” “我理解,我理解的,前些年经常有外乡人过来,这几年世道乱了,就少了很多。” “不过,该怎么跟你说呢,这样吧,你问我来解答。” 楚坤很为人师表的坐直身子,期待的看着任秋,好像有一肚子学问要讲。 任秋看着他道:“红河流域是哪里?” “红河流域?我们太玄门管辖地啊……哦,你不知道这个。” 楚坤想了下,挠了挠头:“怎么跟你说呢,红河流域,指的是红河一带,不管是主流还是分流,都属于红河流域,一个地名,地名你懂么?” “好吧,这个你懂。” “红河流域,水脉丰富,资源丰饶,有十余座城池,都是我太玄门势力范围。” “那庆州府,也是属于你们太玄门范围?” “这个不是,我们太玄门势力范围,要发生这样的事,岂不是让其他门派笑掉大牙,这话你可千万别乱说,被其他人听到了,少不得要针对你。” 楚坤连忙打断任秋的话,扫了眼其他人,见没人关注这边后,吐了口气道:“这次庆州府事发突然,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祸事的……” “不过这可是门美差,咱们分队叶队长,花了不少力气才抢到的,要是抓住那头怪异……咱们叶队长排名又得上升一位了。” 说着,‘啧啧啧’直砸嘴巴,忽地一瞪眼,盯着方文龙:“小子,你再对老子笑,小心老子揍你。” 方文龙吓了一跳,赶紧低下头,心中十分委屈,什么人啊,笑有错么? (还有~要晚点) ------------ 晚点更新 晚点更新哈,今天单位要加班。对了,推荐好哥们一本书,也是写过万订书的老作者马甲。 书名:我师傅是僵尸道长一本很有意思的僵尸道长同人文,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。 ------------ 第58章:清剿 上 队伍一直在山野游荡,看似漫无目的,其实是清理山间的活尸,不知不觉小半个月过去。 天气逐渐寒冷,特别是山里,空气更加湿润,一场大雨过后,气温骤然下降,不日就下起了大雪。 一行人不是普通人,自是不惧风雪,冷了就把兽皮往身上一裹,御寒又保暖。 “出来都两个月了,队长他们应该差不多把怪异驱赶回庆州府了吧?” “咱们这几天清理山野,活尸少了很多,看样子都跑回庆州府了。” “那咱们是不是也该过去了?不然汤都喝不着。” “这话你跟黄副队去说……” …… 任秋提着几大块异兽肉回来,丢了一块给其他人,其余的方文龙拿过去烤食。 还没来得及吃,黄权生几步走来,喝道:“大家准备一下,即刻赶往庆州府。” 本来四散的队伍,瞬间一静,接着用极快的速度整理好东西,穿上蓑衣戴上斗笠,井然有序的跟上队伍。 萧杀之气,弥漫开来。 白皑皑的雪,天地暗沉沉,一行人直接丢弃了马匹,脚步在加快,保持着一个急行军的速度。 没有停歇,没有抱怨,整个队伍显得沉默、压抑,任秋抓住方文龙腰带,就这样拖着跟着队伍。 第二天中午,一条大河横立在跟前,河岸枯草边飘荡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尸首,让人头皮发麻。 “过了这条河,就是庆州府地界,大家打起精神,傍晚之前跟大队汇合。” 没有船只,只能沿着河岸前行,渡河的时候,已经到了下午,天色昏沉沉的,飘荡着拇指大的雪花。 一只人高的大鸟在空中盘旋几圈,落了下来,立即有人上前丢上一条肉块,然后从其肚子上取下一竹筒。 黄权生从竹筒中拿出一张地图,四下里看了眼,旋即再次急行军。 “雪,怎么是黑色的?” 方文龙感觉整个身子都硬邦邦的,主要是冻的,脑袋也晕乎乎,一只被吊着拖,但他不敢怨言,生怕被任秋丢下。 被他一提醒,任秋也发现不对,地面上的积雪,颜色深很多,好似被抹了一层墨水。 任秋捞起一团积雪,在手里搓了搓,微微阴寒刺入肌肤,给他一种很怪的感觉。 在看树木枯草,死气沉沉,宛若失去了生机,抓破一块树皮,里面也是干枯发黑。 果然,给怪异污染的地区,会形成一个生人勿近的死地,连植物都难以生存,更何况是活物。 越往前走,地面上的雪越黑,连天上飘落的雪花,也是黑色的,落在身上极度刺激气血的消耗。 不多时,方文龙就面色发青,不停地哆嗦着,呼吸也越来越粗,但还是死死咬着牙,不敢说话。 还好,到了近傍晚的时候,过了一片山岗,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巨大的营地,烟火冲天,人来人往。 “黄副队来了。” 有人发现他们,很快就迎出几人,前面那人大笑:“老黄,你速度有点慢啊。” 黄权生冷哼,取下斗笠,瞥了他一眼道:“叶队长呢?” “刚回来急什么,走走走,去老刘那,陈闻他们都在那……” 那人拉着黄权生就走,其余人被安排到了营地,很快队伍就散开,各自去找相熟的人去了。 任秋看了眼缩成一团,打着哆嗦的方文龙,从腰间取出一瓷瓶,丢在地上道:“服上一枚,然后练功,至于能不能撑过去,就看你自己造化。” 他倒不是在意方文龙生死,而是觉得这家伙这段时间表现得还可以,没有逃跑也没有小动作,做事也很勤恳,索性给他一个机会。 瓷瓶里的是他仅剩的几枚低品质秘丸,对于还未达到气血贯体的方文龙来说,一枚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。 但此时如果没有强大的气血,在这阴寒死地,很快就会气血耗尽死于非命。 方文龙还有点意识,挣扎着爬过来,抖着手拿起瓷瓶,从中倒出秘丸,抓住一枚就往嘴里塞。 任秋摇摇头,不再管他,能做的他已经做了,也算仁至义尽,接下来就看方文龙自己造化,是死是活,他都不会在意。 走出木棚,泥泞的地上到处是车轱辘痕迹,一个个巨大的篝火堆积,来往巡逻的人不时看向他。 楚坤抱着一坛酒,眨了眨眼睛道:“任兄,看什么呢?先进去,跟你说件事。” 进了木棚,楚坤诧异的看了眼,在拼命扭动的方文龙,‘啧啧啧’道:“一个普通人,居然能撑到现在,也算奇迹啊。” 这段时日他也知道了两人底细,对于方文龙也不太在意,拍开酒坛上的封泥,自己喝了口递过来。 任秋也仰头喝了口,一股热流直冲全身,如同点燃火焰,驱散了寒意,就连气血也微微增长了一丝,顿时诧异:“这是什么酒?” “用一些药材酿制的,普通货色而已,到了咱们那,到时候让你看看什么叫好酒。” 楚坤咳嗽一声,看着任秋道:“任兄,你是不是也疑惑,为什么我对你一个陌生人,这个热心?” 废话,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,我又不瞎……任秋笑了笑,道:“或许是咱们投缘?” 楚坤大笑着,摇摇头,走了过去一把提着方文龙,直接扔了出去,旋即回头道:“第一次看你的时候,当时你和黄权生接了一次手,居然并未落下风,那时候我就觉得你不简单。” “我这个人呢,比较善于交际,可能是因为家里是做生意的,从小耳熟目染,也就形成了一种天赋,看人特别准。” 楚坤看着任秋道:“你和我见过的其他外乡人不同,不但实力非常高,不傲不躁,做事有勇有谋,懂得掩藏自己,善于观察和利用坏境,你这样的人迟早会出头。” “什么意思?” “很简单,我想推荐你进入执法队,当然,先得经过考核,考核过了后也不是正式成员,而是预备队成员……用我爹的话来说,这叫资助,等你成为正式成员,我就能收获一笔丰厚的回报。” 楚坤说得很直白,笑道:“等你到了红河流域,你就知道执法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。” “现在就有一个好机会,这次捕杀怪异,肯定会死不少人,名额会空出很多出来,有我帮助你,拿一个预备名额还是可以的。” “先不用急着答应我,你好好想想。” 楚坤丢过酒坛,道:“执法队,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……好了不说了,喝酒。” 等楚坤走后,任秋沉思了一会,轻轻一笑,楚坤说的话他其实只信一半,甚至一半都不到。 而且他可不想,随随便便加入一个什么组织,南武院的教训历历在目,初来匝道还是谨慎的好。 ------------ 第59章:清剿 下 接下里数日,过来的队伍越来越多,整个营地成了一个兵营,令行禁止,虽吵杂却不乱。 “这次来的不单是正式成员,更多的是负责运送物资的预备队成员,看样子叶队长要搞场大的了。” 楚坤这几天成天在给任秋灌输一些价值理念,各种吹嘘执法队,去掉一些没有营养价值的信息,任秋还是获得不少有用信息。 太玄门坐落在红河流域,势力范围广大,有十余座大城,而执法队就是治安机构,上至怪异作乱,下至民生执法,都在权利范围内。 执法队除了队长,其余的都不是太玄门弟子,唯有成了队长,才算正式入门。 翌日天色还未大亮,整个营地就躁动起来,数千人在各小队长和副队长的带领下,整顿队伍出营。 这一切和任秋没有关系。 “任老大,咱们要不要跟过去?” 方文龙搓着手,猫着身子透过木棚缝隙看向外面,上次一枚低品质秘丸,并未把他撑爆,反而因祸得福,步入气血贯体之境。 但在整个营地,就有点拿不出手了,随便一个预备队成员,都比他实力高太多。 不过他也满足了,总想着要是能回春山县,能像吕典史那样,独霸一方手下数十上百人,吃香的喝辣的,还有女人伺候。 “你想死就跟过去。” 任秋把兽皮衣绑紧,背上星火剑出门,在门口顿了顿,回头看了看方文龙。 “不去,不去,任老大,我是开玩笑的,您别当真……” 方文龙赶紧摆手,单在营地受到的阴寒之气侵蚀,就要了他半条命,好不容易熬过来,再凑上去那岂不是找死。 等任秋走远,方文龙一屁股坐下,小心翼翼的拿出一瓷瓶,摇了摇听着里面声响,舔了舔嘴唇,还是没敢再服下。 …… 任秋远远地跟在后面,也无人管他,很快就见一座大城轮廓,在晨雾里隐隐约约,给人一种压抑,仿佛蛰伏的巨兽。 队伍分散,如一支支锋利的箭羽,分别冲向不同的方向,旋即通过不同的城门入城。 刹那间,整个城市仿佛活了过来,无数的活尸从大街小巷涌出,如同黑色的流水,要淹没所有人。 “冲进去,清理所有活尸。” 厮杀在一瞬间展开,各个小队如同清扫机,有条不紊的分工,把涌出来的活尸分割成一块块。 任秋只远远吊在后面,闻着那股让人反胃的恶臭,皮肤居然隐隐刺痛,可见城里的阴寒之气有多重。 缓缓抽出星火剑,他根本过来,可不是单纯看戏的,拿出腰间一个瓷瓶,从中倒出一枚龙眼大的秘丸,含在嘴里立即迸发出巨大的热流。 这是楚坤赠与他的,执法队正式成员每天都会定量领取,属于最顶级的秘丸,比他之前服用过的高品质秘丸,效果好太多。 而这样的秘丸,预备队成员可以通过猎杀活尸,根据表现领取。 而他,同样也可以通过楚坤进行兑换。 这也是他来的理由。 深吸一口气,口中秘丸如同一颗融不化的顽石,每时每刻都在释放着巨大的热流。 气血在流动,肌肉在膨胀,有些松垮的兽皮衣服,被撑得绷紧,甚至听到‘吱吱吱’的声音。 气血一炸,地面裂开,如同猛虎般,冲入一个街道,剑光闪动,如同切割机,瞬间斩杀一片活尸。 普通活尸实力不高,三五个普通人就能杀死,主要是数量太多,而且其中要注意的是,每一群活尸中都有一个尸王,实力非常强悍。 整个庆州府人口达到数十万,再加上四野里乡镇,数量更是恐怖,而今全部集中到庆州府这一座大城,可想而知里面活尸有多少。 而执法队的任务,就是把整个城池里的活尸全部清理。 这也是为什么,楚坤说这次执法队会死不少人的原因,只要实力不强到碾压程度,都有可能出现意外。 “第八头……” 任秋一剑斩掉一头高大四米的活尸王,周围一片狼藉,成百上千的活尸,被他清理干净。 吐了口气,看了眼地上被撕成碎片的血肉,从衣物上可以看出,属于某一个执法队成员。 割开活尸王胸膛,心脏位置有一块巴掌大的黑色东西,名叫尸核,质地非常硬,闻起来一股恶臭,但就是这东西,一块能换十枚顶尖秘丸。 普通活尸王,实力就堪比气血如虹的武者,甚至更加恐怖,因为它不怕痛不怕受伤,力大无穷又不惧死亡,非常难缠。 把尸核丢入背上一个兽皮袋子,躲入一座院子里,稍作休息后继续出去猎杀活尸。 咚咚咚咚~ 有大鼓敲击,接着从四面八方传来,隐隐传遍整个城,任秋身子一顿,毫不犹豫的放弃前面那头受伤的活尸王,转身就跑。 天色已晚,活尸实力更为恐怖,大鼓就是传达的撤退信号。 营地里挖了许多口大井,无数大锅被架上,烈火在下面烧,浓浓的蒸汽飘荡,能闻到一股药香。 一个个精壮的汉子,提着大木桶排队打热水,用来清理身子,洗掉身上残余的尸毒。 哗啦~ 任秋把擦拭完身子的热水从头顶淋下,擦干身体穿上干净的兽皮衣。 方文龙蹲在角落里,凑着篝火余光,在一针一线的缝制衣服,没办法……没实力的人只能干这活。 “任兄,来来来,你拿好……都在这。” 楚坤精神气爽,把一个小兽皮袋子丢给任秋,拍了拍跟着他一起过来的男子胳膊:“这是我好兄弟,也是好搭档,施杰。” 施杰拍掉楚坤的手,咧嘴笑道:“任兄,问你个事,楚坤是不是跟你讲,要推荐你进执法队?你千万别信,这话他对每一个外乡人都说过……用他的话来说,就是大海捞针,捞到就发。” 说完大笑,楚坤窘迫,恼羞成怒的踢了一脚施杰:“你这家伙,刚来就揭老子短……” 任秋一笑,并不在意,心中知道,自己今天活着回来,还收获十几块尸核,彻底让楚坤接纳,不但介绍自己朋友,还故意把事情说清楚,避免将来自己误会。 ------------ 第60章:内城  上 三人把酒相谈,有意无意的刻意交好,很快就达成了一个默契同盟。 “楚兄,施杰兄,在下有一个疑惑,不知当问不当问。” 任秋沉吟一番问道。 楚坤和施杰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,楚坤笑道:“任兄,你我何必客气,直说就是。” “按理说,我一个外乡人,初到此地,并不值得你多加关注,你要结盟不应该找执法队的其他成员么?” “任兄,你看今天入城清缴怪异,可有什么感受?” 楚坤未答,反问道。 任秋想了下,不知他为何这般问,索性直言道:“整个庆州府不知多少活尸,越往内城实力越强,活尸越密集,以现在这个速度,恐怕得半年才能彻底清缴。” “正如你所言,以今天这速度,得半年才能彻底完成任务,但咱们不可能在这呆上半年。” 楚坤压低声音,道:“咱们今天还在外城,真到了内城,那里不单单是活尸,还有其他乱七八糟被污染的物种。” “今天初次入城,预备队死伤数十人,越到后面死伤越多,哪怕咱们正式成员,也不得不小心,争取每一分力量活下去。” “上面的意思是让大家先适应,再过几天,就会加快速度清缴。” “想必这几天,你也发现营地有一些非执法队成员的家伙吧?都是被人拉过来的,上面不会管。” 楚坤咳嗽一声道:“每个人都有自己利益关系,就像我帮你兑换顶级秘丸,在执法队记录处那都有备案,也是我的功绩。” 任秋立即就明白了,其他执法队成员,可不会把尸核交与其他人兑换,所以争取非执法队成员作为外援,才能保证没有利益冲突。 “拿着这个,到时候难免会有人难为,亮出牌子就能证明你是自己人,会避免很多麻烦的。” 楚坤扔过一块巴掌大似金似木的牌子,上面神秘花纹构成执法二字,下面有一行小字:红河流域天柱城第五执法大队分队楚坤。 待楚坤二人走后,任秋把腰牌系在腰间,掂量着小兽皮袋,心中略有些火热,足足一百三十枚顶尖秘丸,对现在的他来说,几乎是一笔不小的财富。 取出两枚,放入嘴中,化作一股巨大的热流,冲入体内融进气血,身体有种久逢甘露的感觉。 白天沾染的阴寒之气,在庞大的气血逼迫下,逐渐被排出,肌肉在进一步淬炼,皮层也有了一丝增厚。 …… 翌日一早,执法队再次鱼贯而出,相比昨日,今天多了些萧杀之气,成百上千武者聚集在一起,形成的气血共振,几乎如排山倒海,在百米上空卷起一阵狂风。 昨日清理的区域,今日再次被活尸填满,杀戮在无声无息中进行,只听得偶尔墙壁倒塌,房屋破碎的声音,一个个执法队成员,宛若鬼魅、狼群,互相配合下,清理一群群活尸。 果然,比昨天速度快了不少。 任秋站在一处高楼上,俯瞰着方圆数里,在灰黑色晨雾中,密密麻麻的活尸,如同翻滚的浊浪,吞噬着一切,又被一队队执法队成员撞碎、绞杀。 这些执法队成员,实力最低也在气血如铅之境,队长之类更是超过气血如虹,战斗力非常强。 在队伍的配合下,斩杀活尸不要太轻松,效率也高得可怕。 可惜他享受不了这些,作为非执法队成员,冒然进入一个小队清剿区域,会引来非常大的敌意。 毕竟,人家到嘴的肉,被别人咬一口,都会不高兴。 虽然庆州府活尸太多,但谁不想多斩杀几头活尸王,多弄一些尸核呢? 转过头,不再关注他们,搜寻着适合下手的位置。 不能太深入,但也不能远离队伍,否则一旦被活尸围攻,哪怕是他也难以逃脱。 含一颗顶级秘丸,静静等待。 片刻后,一个翻身跃下,在房檐处轻轻一踏,蹬裂泥瓦,人在空中就抽出星火剑,直扑游荡在巷子里一群活尸。 嗡~ 宛若游龙,似慢似快,带起一片肉块,几个踏脚,地面震裂,不过眨眼时间,就斩杀了数十头活尸。 中午,钻入一座大院,藏在一片假山下,靠着石壁休息,怀里那枚玉脂佛陀,在散发着淡淡荧光。 有玉脂佛陀的荧光下,倒也不担心自身气息泄露,也就安安心心的整理背上兽皮袋。 一上午,斩杀了六头活尸王,普通活尸更是不知繁几,收获六枚尸核。 这六枚活尸王,明显比昨日厉害很多,显然他们的推进速度,比活尸游荡速度快得多。 休息了一会,提着星火剑再次跃出去。 …… 一连小半月,庆州府外围几乎被清理,并且利用房屋材料,铸建一条条障碍物,哪怕有其他活尸游荡过来,只要不采用暴力拆除,否者绝对被一镞镞迷宫似的环境,也会晃悠不出去。 “从明天开始,就进入内城?” 任秋盘坐在一张兽皮大毯上,吞服这一枚枚秘丸,在剑种的一息二十七次颤动,被秘丸所产生的热流,彻底打散然后融入气血。 方才楚坤来了一趟,把他这次要兑换的顶级秘丸给了他,然后嘱咐了几句就走了。 这小半个月,在每日厮杀,清理活尸的情况下,又有顶级秘丸补充下,阴寒之气就成了他刺激血气的高效法门。 越接近内城,活尸王的实力越强,甚至一些,哪怕是他都感觉棘手,需要一番功夫才能解决。 如此,他也就不再冲动,都会慎而又慎。 由不得他不谨慎,前几天差点被一头从地底窜出的干尸似的庞大蛇类吞了,要不是他警惕,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。 怪异,把地底蛇类等,都污染成类似异兽一样的存在了。 …… 庆州府外城区较大,内城区较小,相隔一条大河,像一条围绕着内城的护城河。 河的那头,就是内城区域,河面上有一座座高拱桥,以供行人行走,而现在绝大部分破损,只保留了一些基本框架。 ------------ 第61章:内城  下 河水浑浊,黑水翻滚,尸骨沉浮,一阵风吹过带起黑雾,腥臭无比让人作呕,浪花一滚,一条黑色庞然大物浮出水面,一甩尾巴砸起丈高水花。 外城已经清理完毕,执法队在休整一天后,准备深入内城,此时整条护城河不远,执法队成员形成一个个小队伍,彼此间隔一定距离。 经过近一月的肆杀,所有执法队成员,都变得沉默,眉宇之间都显得疲惫,眼神闪烁透着冰寒的杀机。 执法队正式成员,都是经过筛选,具有一定实力的人,又经历过一次次类似庆州府这样的情况,顶多会有些烦躁。 倒是预备队成员,在近一月时间,几乎埋头杀戮,身边队友一个个倒下,神经差不多达到极限,眼瞳猩红只剩暴虐,就像一个大火药桶,一丁点火星就会爆炸。 没有人会管这些,自己控制不好,心性不够之辈,也就没资格留在执法队。 咚咚咚~ 鼓声响起,急促如雷,震得地面的发颤,一队队执法队成员,逐步进入内城。 最初的平静,在一声惨叫后被打破,整个内城仿佛活了一般,地面炸裂,冲出一条条巨大如蛇的怪物,一头头变得巨大的猫狗,在暗处潜行扑杀。 无数活尸,从大街小巷涌出,如同决堤的大坝,席卷一切,轰然而下,其中许多速度极快,宛若猎豹似的身影,在墙壁上移动,在尸群中隐现,每次都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。 铛~ 任秋本能的回身一剑,手掌一麻,接着气血一炸,身子强行一转,带动剑身一震,卸去力道同时往前一搅一挑,就感觉刺入一厚实的石板。 眼角余光之见,被他刺中的乃是一头体型颇壮的活尸,足有三米高,血肉干枯,黑色如铁,最重要的是,手中居然提着一柄大刀。 剑种颤动,一息二十七次的震颤,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撕扯力道,在活尸身上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,几乎可以看到对面。 但活尸不惧疼痛,没有情绪,只一个踉跄,再次提刀而上,速度快的惊人,力气也大的惊人。 好在并无什么精妙刀法,只依仗着力道和速度,所以在接了几招后,就被一剑斩断。 “这家伙,生前应该是一名气血如虹的武者,否则不可能这么强。” 任秋吐了口气,有些心惊,要知道这段时间,他实力也是又上升一筹,居然都感觉棘手。 忽地,脚步一顿,身子如猛虎般扑出,看也不看地上被斩杀的活尸,步入十余米远,翻身落在一墙壁上,只听得身后炸裂声,接着耳边响起阵阵破风声。 轰~ 再次跃起,踏着墙头奔跑,落在一个两层高建筑的顶上,再回头看去,巨大是一头巨大的蜈蚣,足有七八米长,密密麻麻的脚趾如同一片片锋利的刀片。 蜈蚣也能变这么大? 房屋轰塌,再次躲避开来,接着反身一跃,深吸一口气,气血轰然一炸,手中星火剑,带起一片寒光,瞬间斩断其身子,然后头也不回的一跃。 这头巨大蜈蚣,被斩成两段,居然也能动,如同发条似的,在疯狂摆动身子,地面被抽打得泥土飞扬,乱世如雨,一头头活尸被搅成碎片。 楚坤说的一点没错,在内城注意的不一定是活尸,还有这些莫名之物,方才要不是他警觉,换做其他人,可能就要受伤。 结果了这头蜈蚣后,挖出蜈蚣内脏里一块类似尸核的东西,再把那头拿刀的活尸尸核取出,便开始狩猎下一个目标。 终于,在斩杀完第八头活尸王后,身后的兽皮袋居然装满,大多数是一些动物变异后取出的东西。 他也不准备继续前行,几个跳跃踏着墙头,冲上一个高大的建筑上,看了眼不远处,那边有个小队正被陷入围攻,也不去支援,取出一枚秘丸丢入嘴里,开始恢复气血。 在这般激烈的肆杀中,哪怕以他这般浑厚的气血,也有些吃不消,如果得不到休息,就会被这些活尸活生生磨死。 这里就体现了一个小队的好处,如果有七八个像他这样的武者,压力就会被分担,会有充分的恢复时间。 可惜,执法队的成员,是不会接纳一个非执法队成员入队。 这里面涉及利益和信任,以他身份,如果遇到危机可以逃,但执法队成员,是不允许丢下队友,一旦被发现就会面临极其严重的处罚。 到了晚间,天色渐暗,他发现了不对劲,一般这个时间段,都会擂鼓撤退,而今天居然还未擂鼓。 怎么回事? 任秋紧锁眉头,观察了下其他队伍,发现他们也在疑惑,但撤退的鼓声不响,他们是不允许撤出去的。 有些不对劲啊……念头飞转,抬头看了看天空,浓浓的雾霾遮天蔽日,本就是傍晚,光线更加暗淡。 要不先退出去? 任秋定下念头,悄然脱离其他队伍视线,然后翻身跃入一个小巷子,在一个个院子里跳跃,很快就接近护城河。 “你们干什么?让我出去。” “叶队长有令,任何人不得出城,违者就地格杀。” 透过一个缝隙,看向护城河对岸,一个个巨大的篝火,沿着河岸堆积,每隔一段距离,就有一些执法队成员守着。 一个浑身血渍,背着一个大兽皮袋的男子,持着一柄长枪,正面色难看的与执法队成员对峙。 “天色已黑,为何还不擂鼓撤退?” “回去……” 执法队成员,面色冷厉,眼神幽暗一个个气息凝结,死死盯着那人。 那男子越发狂怒:“你们都知道,一旦天色彻底暗下来,城里那些鬼东西,实力就会暴增,又在暗黑中让我们如何存活?” “再警告一次,回去。” 那人还想说什么,只见一道黑影闪过,一个壮硕如牛的男子出现在其身旁,随手一捏就掐碎了其喉咙。 钱晨,第五执法大队分队副队长,实力极为强悍,在整个分队中都在前几名,半步筑基武者。 任秋眼瞳一缩,没想到居然直接动手杀人,这可不像之前的作风。 到底怎么回事,为何不让人撤退? ------------ 第62章:旱魃 上 钱晨面无表情,随意丢开男子尸首,看向护城河对岸,那一排排房屋,裂开嘴无声的笑。 像任秋这样,有不少人在观察,都是非执法队的外援,一个个心思转动,却无人再敢走出去一步。 “放~” 钱晨一挥手,护城河对岸,立即飞来无数带火的箭雨,落在房屋上,很快就燃起一片片大火。 这些箭雨,并不能伤害隐藏在墙壁后面的人,但火焰却会灼人,让人躲藏不得。 “好狠啊~” 任秋眼神阴寒,看着钱晨,居然为了让他们再次回内城,居然放火烧城。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? 到不担心这些火焰,毕竟都是武功高深之辈,随便清理出一片空地,都能保全自身。 但要知道,内城可是有无数活尸,还有其他变异物种,可不会让你安心躲藏。 微微吐了口气,也不再去其他方向,既然这边被堵住了,其他地方肯定也和这边类似情况。 再次回头看了眼钱晨,旋即转身回去。 他要找到楚坤他们,问问什么情况,否则双眼抹黑,胡乱在内城跑动,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。 微微思量,便朝着一个方向去,他和楚坤相距不远,彼此都有默契的互相照应。 再次见到楚坤时,这家伙居然受伤了,正单臂持刀,靠在墙壁上,周围二十余人,散在各处,气氛有些沉凝。 任秋扫了下周围,一头头活尸在外面徘徊,鼻子轻轻煽动,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,便明白这应该是类似玉脂佛陀这样的物件,能掩盖气息的东西。 其他人也发现了他,但没人说话,楚坤勉强站起身子,苍白着脸扯出一丝笑容:“你还活着……” 这话什么意思? 任秋扫了眼其他人,四五个执法队成员,其余的都是外援,皱了皱眉头:“施杰呢?” “死了。” 楚坤面色平淡:“被一头突然冲出的大蛇吞了,尸体都没留下。” 任秋微微点头,这类情况这些时日见得太多,也不足为奇,看了眼他手臂,一道巨大的伤口,几乎贯穿其左臂。 “你这条手臂,如何还不处理就废了。” “没事,死不了就行。” 楚坤眼神晦涩,偏了偏下颚,两人很有默契的走到一旁,对视一眼,都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急躁。 “到底怎么回事,为何不擂鼓撤退,而且……也不允许任何人出城。” “我不知道,所有人都不知道。” 楚坤苦涩,摇摇头道:“没有撤退命令,执法队所有人都不得擅自出去……你们也一样。” 任秋眼神一冷,看着他不动,许久后才道:“难不成,你们那个叶队长,想害死你们?” “这不会,他也没那个胆子,一旦死伤过大,哪怕是他也承担不住责任。” 楚坤眼神闪烁,缓缓地道:“我倒有个猜测……” “说。” “叶锡同这个人,做事一向剑走偏锋,主意极正,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他念头。” “既然他这样做,只有一种可能,就是想用我们,引出深藏在城里的怪异。” 楚坤深吸一口道:“这段时间,清理城外,那头怪异并未出现,这样拖着迟早把执法队拖垮,而且时间也太久,会降低他处理事情考评。” “他敢这样做?” “现在他就这样做了,至于事后,只要他成功,就不会有人说什么。” 楚坤自嘲的笑了笑,偏了偏头看向外面,道:“执法队各成员,都有一些掩盖气血的手段,活尸和变异物种,不会发现我们。” “但怪异就不一定对吧?” “所以,我们才是诱饵。” 楚坤摇摇头,道:“现在说什么都迟了,还是祈祷怪异不会找到我们吧。” 任秋眯着眼,想了想道:“其他人怎么看?” “你是想问,大家为何不一起逃出去对吧?不可能的,在这里做诱饵,还有一线生机,但一旦擅自出城,那就必死无疑。” 楚坤苦笑道:“不然你以为,执法队为何这般森严?这不是训出来的,而是杀出来的,无数人鲜血陶铸出来的铁律。” 任秋无话可说,第一次对那个未曾见面的叶锡同,有了深刻印象。 “你收获不小啊。” 楚坤看了看任秋背上的两个大袋子,故作轻松道:“看样子,我的贡献值又要加上一大笔。” 见任秋面无表情,叹了口气道:“好吧,先活着出去再说。” 两人回到空地,其余人看了他们一眼,毕竟离着不远,大家都是实力不弱之辈,哪怕压低声音,也是能听到的。 无人说话,天色逐渐暗淡,很快就漆黑一片,只听到‘呜呜呜’似鬼哭的风声。 没有篝火,没有人说话,但大家都能感受到,彼此之间粗重的呼吸。 “都到这个时候了,大家别藏着掖着了,把保命的东西拿出来吧。” 一个人站出来,从怀里取出一枚鹅卵石的东西,手指在刀刃上一划,滴出鲜血在上面,顿时一股更加清香的气味涌出。 其余人纷纷拿出东西,千奇百怪,都用上各自手段,很快整个院子就陷入异状。 淡雾、香气、木鱼响、火光等等,而任秋手中的玉脂佛陀也散发着巨大的荧光。 这一片片异状,给大家带来一些安全感,精神稍微松了些,但并未彻底放松警惕。 毕竟怪异,只有筑基强者才能处理,他们这些东西只能糊弄一些普通的感染物。 “离我近一些。” 任秋杵着星火剑,犹豫了下,吩咐楚坤,这家伙人还算不错,至少帮了他不少忙,能救就救一下。 倒不是他多厉害,而是身怀剑种的他,能第一时间感应到怪异的存在,这比其他人有太多优势。 但他未解释,也不想说明,这个时候出风头,可不是一件好事,说不得可能引发一场内乱。 楚坤感激的看了眼任秋,也不问为什么,但他选择相信任秋,自己受了伤实力大降,有个人照应一下也是好的。 “谢了。” 楚坤低声说了句,走近了一些,其他人也因为任秋这一举动,眼神也温和了许多。 毕竟大家现在在同一条船上,一个值得信任的队友,要让人安心太多。 ------------ 第63章:旱魃 中 众人分散得很开,在一片异状里,气氛沉重,每个人神经绷得紧紧的,听着任何动静。 夜晚的庆州府,漆黑如泼墨,浓郁得无法看清外面任何状况,只能听到偶尔响起的轰隆声,遥远而又清晰,仿佛在空荡的房间回响。 没有时间概念,只能安静的等待,这种感觉非常不好,每个人就像困兽,气息越来越暴躁。 任秋靠在墙壁上,抱着剑小憩,并不是他神经粗大,而是一味的绷紧神经,只会把自己逼疯,只怕怪异没来,自己先崩溃。 他在观察剑种,在这种环境中,剑种特别活跃,不用他搬运气血,自主得颤动,排斥着那一丝丝侵入体内的阴寒,肉体也在这个过程中,缓慢淬炼。 忽地,在死寂的夜空,传来惨叫,很快就消失匿迹,刺激得众人站起,跃上屋顶去看。 但除了黑暗,其他什么都看不到。 “距离我们不远……” 大家都知道,怪异出现了,方才惨叫的应该是执法队的成员,连抵抗都没有,只在刹那就结束。 再次落下来,每个人都站直身子,手握兵器,气血在毫无意义的涌动。 任秋瞥了一眼楚坤,在淡淡的荧光下,苍白惊恐,死死咬住牙关,所剩的一只手扣住刀柄,眼神游离四处看。 也不劝他,这个时候,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,微微沉吟后道:“楚兄?” “什,什么?” 楚坤吓了一跳,差点蹦起来,其他人也差不多,在这死寂环境里,突然说话确实吓人。 纷纷怒视而来,又偏过头去,不过经过这样一吓,反而神经放松了些。 任秋歉意一笑,拍了拍楚坤的肩膀,疼得他龇牙咧嘴,笑道:“能跟我说说怪异么,你也知道我是从小地方来的,几乎没什么机会遇到这东西。” “任秋,都这时候了,你……算了,我说我说。” 楚坤无语,吐了口气,道:“怪异只是一个统称,它们千奇百怪,种类繁多数不胜数,至今记载的就有一万余种,不过大抵可以分为几类。” “具体我就不一一细说,如果咱能能活着出去,再给你看一些记录档案。” “你只需要记住的是,任何怪异都非常可怕,筑基强者才能处理,像咱们这些气血武者,去多少死多少,只能清理一些污染物。” “咱们这次遇到的,应该属于阴尸类,具体从哪里蹦出来的,还不得而知,不过可以判定的是,它还未彻底成长起来,否则就不是咱们分队能处理,至少得大队级过来镇压。” “停一下。” 任秋忽地按住楚坤,气血瞬间涌动,死死盯住一个方向,剑种在疯狂跳动,刺激得神经几乎绷断。 在同一时间,众人手中所有所持之物,仿佛如风中烛火,摇曳暗淡,好似下一秒就会熄灭。 一两息时间后,再次恢复正常,其余人只是感觉不对劲,但也没太在意。 “怎,怎么了?” 楚坤牙齿打颤,见着任秋一脸谨慎,跟着也紧张起来。 任秋后背溢出一片冷汗,长长吐了口气,道:“没事,你继续说。” 方才外面,肯定有东西路过,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怪异,剑种颤抖的速度,几乎前所未有,仿佛要破空而斩。 但也就一两息时间,很快就恢复正常,应该只是路过,并未在意他们。 虽然不知道原因,他也未说出口,避免刺激到大家。 “我……” “别说话……” 任秋再一次按住楚坤,盯住一个方向,众人手中所持之物,又一次摇曳暗淡。 这次只有一息时间,仿佛被风吹了下。 还是方才那东西么? 任秋强压住冲出去看一看的念头,偏过头看向几乎崩溃的楚坤,咧了咧嘴:“你刚才说到哪里了?” “我,我忘了……到底怎么回事?” “没事。” 没事你几次按住我?楚坤看了看被他抓住的伤口,龇牙咧嘴的道:“那你能不能放开我?” “没注意,见谅,你继续……” “说什么?哦,怪异这东西,其实也是一种非常珍贵的资源,妖物污染的兽类,会成为异兽,形成异兽肉,非常适合入药,这次的尸核也一样……” “别说话。” 任秋一把按住楚坤,这次却是按住他的头,强行让他闭嘴。 几息后,其他人不干了。 “小子,你能不能别这样一惊一乍,再吓老子,就滚出去……” “妈的,老子魂都被你吓出来了。” “帮我看着点,我先尿一泡,憋不住了。” …… 众人骂骂咧咧的,气氛反而好了很多,楚坤挣脱任秋手掌,哭笑不得的道:“任兄,你这紧张的有点过头了。” 任秋无语的看着他,摇摇头,我要是告诉你们,方才外面路过了几次恐怖的东西,你们就不会这样想了。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? 咳嗽几下,道:“那个,楚兄你刚才说到哪了?” “好吧,你说说,这里距离定州有多远吧……” “定州,这里就是定州啊。” 楚坤一脸郁闷,道:“定州不是一个城,而是一个巨大的区域,由成百上千个势力掌管的城市群,就像我们太玄门的红河流域……” “这里就是定州?” “也不能这样说,庆州府只能算是最外沿,反正我红河流域不把它纳入范围内……不然也不会出现这事。” 楚坤见着任秋一脸懵逼的神色,道:“你这都不知道,怎么过来的?” 任秋是真没想到,定州不是一个城,而是一个广义的区域,不管是白轩所留的信件,还是在南武院搜寻的地图,标识的也只是一个地标,也没有详细说清楚。 所以他一直以为,定州是一个大城,才造成了这样的信息错误。 轰~ 就在此时,一声巨响震彻天地,地面都微微发颤,接着一声凄厉无比的吼叫,掀起一阵阵巨大的声浪。 众人在还没防备下,一口闷血喷出,耳膜差点被刺穿,几个伤势较重的,甚至一屁股跌倒在地,许久没缓过来。 任秋一把抓住楚坤肩膀,跃上屋顶向轰鸣之处看,黑暗在滚动,能隐隐看到距离七八里远的地方,火光冲天,一阵阵轰鸣从那传出。 整个庆州府,在这一刹那活了,无数活尸涌动,黑暗在翻滚,卷起一层层黑雾。 ------------ 第64章:旱魃 下 咚咚咚咚咚咚~ 鼓声如雷,急促而又威压,宛若战场上的将军发动的冲锋令。 “什么?” “居然这时候,让我们出去清剿活尸?” 几个执法队成员目瞪口呆,其余人一片哗然,这时候出去不是找死么? “到底发怎么事?” “我,我也不知道啊,但这鼓声就是号令,只有叶锡同才能下达的命令,让所有人不再隐藏,必须出去清理活尸……” 楚坤苦着脸,扫了众人一眼道:“胆敢违背,以叛逆作罪,事后立即追杀,不管是不是执法队成员,都得听令。” 任秋面色难看,每个入营的人,都会记录备案,还留有精血,之前不在意,此时才知道,这就是强行让你服从命令的刀子。 “那……咱们不出去,他们也应该不知道吧?” 有人提出疑问,其余人看向所剩的几个执法队成员,就连任秋,也不想这时候出去。 “没用的,分队里有秘法,用大家精血作为引子,能观察到咱们气血情况和踪迹……” 其他话没说,但意思就是,只要大家在一起,哪怕胡乱鼓动气血,也没有任何效果,你一动不动……总不能骗人吧? 此时,不远的地方,已经响起了厮杀,在火光中可以看到一个个执法队成员,出现在街头小巷。 整个庆州府,燃起一片片大火,驱散了黑暗,可以看到如黑浪似的活尸群涌而出。 “好了,多说无益,叶锡同不可能让我们去送死,说明现在出去,只要小心一些,危险性其实不大。” 一个执法队成员,沉着声音道:“看似危险,其实机遇也大,诸位如若想要加入执法队,只要熬过今晚,都可以加入。” 不说任秋,其余人精神一振,执法队可不是想加入就加入的,一旦成为其中一员,不但福利惊人,权利也是大得可怕。 既然成为外援,那就是冲着能加入执法队的想法来的,颓废之气一扫而空,个个都战意盎然。 “妈的,人死鸟朝天,不死万万年,拼了。” “以老子实力,我就不信活不下去。” 在几个执法队成员的分工下,众人立即形成了几个小队,点燃起大火,涌出院子直扑街头。 任秋这一小队有五人,由楚坤指挥,毕竟他虽然受伤,但却是执法队正式成员。 厮杀在这一刻掀起,在滔天大火下,每个人都绷紧神经,一步步向其他队伍靠近。 而其他队伍,也在向内城中心靠近。 经过这段时间的筛选,现在留下来的人,就没有低于气血如虹的武者,个个实力惊人。 只要不遇到活尸王和一些变异物种,普通活尸根本威胁不了众人。 嗡~ 任秋星火剑一震,撕裂了一头变异物种,一把抓住楚坤,往旁边一扔,接着踢中一头活尸王,剑光也跟着过去。 “谢了。” 楚坤伤口处,鲜血再次溢出,苍白着脸惊魂未定,方才要不是任秋救他,突然冲出来的变异物种,就能要了他的命。 “打起精神,我能救你一次,但不能次次救你。” 任秋看着他,感觉这家伙有点自暴自弃,显然觉得自己活不过今晚。 楚坤单手持刀,咬着牙道,沉默不语,精神倒是振作了一些。 任秋也不再劝他,毕竟这个时候,哪怕是他也不得不小心翼翼,能有余力救人,已经是看在楚坤多次帮他的面子上。 几个队伍,在快速向城中心靠拢,沿途都会放火,耳边响起的阵阵鼓声,让人不敢松懈。 “任秋,要是这次我能活下去,我再也不会克扣你秘丸了。” “什么?” 任秋偏过头,一把抓住楚坤:“你这家伙……” “楚坤算好的,一枚尸核给你十枚秘丸,你知道老子多少?一枚尸核七枚秘丸,老子还不敢说什么。” 一人吐了口痰,瞥了眼任秋:“任兄,这就是执法队成员的福利,你也别怪楚坤。” 楚坤苦着脸,道:“只要这次能活着回去,我把克扣的都给你。” 任秋冷哼一声,拍了拍他脑袋:“你最好能活着回去……” “谢了,任兄。” 楚坤露出笑容,道:“你这兄弟,我认了。” “别废话,打起精神来,你没感觉咱们太轻松了么?一路上遇到的活尸,数量比白天还少,这太不正常了。” 任秋其实没生气,毕竟这种事情,在哪里都无法避免,他又不是楚坤什么人,能给这么多已经非常不错。 楚坤深呼吸,凝神道:“确实有点不正常……我倒有个猜测。” “有话就说,别非要老子问你一句,你就说一句,有毛病是吧?” “额,好吧。” 楚坤抹了下脸,道:“我怀疑叶队长他们,现在正在内城中心围杀怪异,把整个城的活尸都吸引过去了。” “所以……才会擂鼓,让咱们出来分散压力?” 其余人不笨,一点就透,不然也不会活这么久,倒是任秋诧异的看了看楚坤,这家伙每次都能猜到问题所在,显然之前也不是什么普通角色。 楚坤感受到任秋的目光,讪讪一笑道:“天赋,天赋……我也就比你们聪明一点点而已。” 任秋脸一黑,强忍住一剑劈了这家伙,咧了咧牙道:“那你说说,现在咱们该怎么办?” “这个,我认为咱们应该速度放慢点,跟在其他队伍后面。” “那这样的话……咱们就全速前进。” 任秋一把按住楚坤肩膀,用力捏了捏道:“你觉得呢?” “好了,都加快速度。” 任秋不等他答应,夺过指挥权,直接命令道:“既然人家都能观察到咱们踪迹,在这里磨蹭只会引来注意,只要和队伍保持一致,不出头也不落后,方才是最安全的方法。” 其余人一想,也觉得是这个道理,立即加快脚步,其他几个小队见此,也只好纷纷跟上。 不多时,一行人就遇到了另外一个队伍,伤残比较重,十余人不过七八人完好。 两个队伍合在一起,在保持一定距离后,一起向内城中心靠拢。 内城中心比外城繁华很多,单从建筑就可以看出,道路也十分宽敞,在熊熊大火下,宛若白昼。 越来越多的队伍,集中过来,也都停下来脚步,站在屋顶看向前面。 那里已经成了一片活尸海,宛若蜂拥的黑潮,体型庞大的活尸王,在这里都显得不起眼。 最引人注目的是,在那一片火海废墟中,近百人形成一道坚石大坝,斩杀蜂拥而来的活尸。 而最中心位置,一头足有三丈高的巨大怪物,拘偻着身子,双臂垂下,挥动间就有黑色雾气显出,拍在地面瞬间炸裂。 一个彪形大汉,手持一柄大枪,在与这头怪物厮杀,一挑一刺间,当彰显威力。 叶锡同…… 任秋听着耳边响起的惊呼,心中一动,死死盯住那人,这就是分队队长叶锡同,一位传闻有筑基实力的强者。 也是把他们作为诱饵,来引出怪异的人。 “旱魃?” 楚坤深吸一口凉气,哆哆嗦嗦的道:“怎么会是这鬼东西。” 旱魃? 任秋眯着眼道:“旱魃是何物?” 他倒是有一些猜测,但毕竟那是前世记忆,这个世界出现同一个神话物种,就有点超出他想象。 ------------ 第65章:真血  上 在前世,关于旱魃的传说有太多,种种不一,伴随着神话传说,有着很明确的描述,是鬼、是怪、更是僵尸。 但这一世和前世理论上没有关联,眼前的旱魃,和他所猜测的旱魃,很明显不是一个物种。 就从活尸说起,活尸可不是僵尸,更像是一种生物感染,没有思想,没有听觉味觉视觉,有着自己的某种行为规律,全凭本能行事。 但他又有种直觉,眼前所看到的旱魃,又何前世有些相同之处。 “何为旱魃?” 踢了一脚楚坤,再一次问道。 楚坤回过神,吞了吞口水,沉思后道:“旱魃分多种,但归根结底,是一种不为天地所容的物种,初为旱魃,再变即为犼。” “初为旱魃,再变即为犼?” “不错,眼前这一旱魃,显然不过是刚刚成型没多久,一旦成熟那将是赤壁千里,万里无人,再变成犼,更是神话物种,几乎无人可敌。” 楚坤摇摇头道:“像旱魃这种怪异,几乎不可能形成的,一旦发现苗头,立即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扑杀……难怪叶锡同叶队长,敢以执法队成员作为诱饵;旱魃出现,别说牺牲几个执法队成员,就算全死了也没人说什么。” 任秋并未再问,看着几里远的战场,又出现了新的变化,叶锡同一声暴喝,手中一抛,一面巨网洒出,笼罩方圆数百米,从天而降。 十余个副队长级别人,一跃而起,每人拿住一个角边,不等旱魃有所反抗,立即罩住其内。 “吼~” 旱魃暴怒,浑身黑色的雾气更加浓郁,宛若浪潮拍击,时而跃起时而拉扯,不断打击地面,想要挣脱巨网。 也不知那巨网是何物,任凭旱魃如何挣扎,都无法挣脱,只把除了叶锡同,其余副队长拉得东倒西歪,几个人被拉到跟前,隔着巨网打中。 “像这类怪异,再未彻底成型前,离不开初生地,否则单凭咱们这些人,是很难抓住它。” 楚坤似惊似叹的道:“金丝罗网……看样子叶队长,早有准备啊。” 金丝罗网? 任秋看着那泛着淡淡金光的巨网,宛若火炼,把旱魃捞捞捆住,倒也增长了不少见闻。 此时,随着旱魃被困,外围的活尸潮,立即暴躁起来,开始不顾一切的冲击,一些较弱的活尸,被其他活尸硬生生撕碎。 咚咚咚~ 鼓声再次一变,急促而又震慑,好似在耳边响起,直炸得头脑一清,气血翻滚。 “叶队长他们顶不住了……” 楚坤深吸一口气,扫了一眼其他人道:“诸位,到了现在不下去也不行了,大家各自保重。” 说罢,看了一眼任秋:“任兄~” 任秋瞥了他一眼,一把抓住他胳膊,翻身一跃落了下去,其余人也跟着落下。 刹那间,杀戮再次掀起。 整个尸潮仿佛陷入了某种狂暴,只一味的冲击前方,丝毫不顾及后方的袭杀。 这给所有人松了一口气,本以为要拼命,谁知只需要挥刀舞剑,作清理工作就行。 但也没人敢松懈,谁知道会有什么变化。 在这种厮杀场合,任秋的杀伤力直线上升,手中星火剑宛若切割机,轻轻一甩就是一片粉末,速度快的惊人。 “小心~” 楚坤一声惊呼,一头巨大的蜈蚣冲破泥土,翻滚而上,数不清的支腿像一片片锋利的刀片,弹射间扑向任秋。 任秋头也不回,气血一炸,肌肉膨胀,身子一跃而起,在空中翻转,大手宛若擎天大锤,按住蜈蚣头部,手中星火剑寒光一闪。 不给它更多机会,一剑斩断蜈蚣后,快速挑出一块尸核,这才渐渐不动。 任秋把尸核放入背后的兽皮袋里,继续向前面冲杀,此次机会难得,活尸王和变异物种非常密集,完全可以大捞一笔。 “这位仁兄弟,实力堪比黄权生副队长,不简单啊……” 一位执法队成员,在楚坤身边轻轻说道,即有羡慕又有感叹。 楚坤看着任秋宛若杀神,肆意斩杀活尸,一块块尸核被仿佛兽皮袋,欲言又止旋即苦笑。 组成队伍后,只要有执法队成员在场,任何收获都应当上交,之后再根据每个人的表现,统一分配。 瞟了眼其他人,都当做看不见,也是纷纷有样学样,斩杀活尸王或变异物种后,取出的尸核都放进自己的兽皮袋里。 杀戮,随着一声震彻天地的凄厉巨吼而暂停,声音来自旱魃,接着就再无动静。 场面一静,接着整个尸潮炸了,再也不向前冲,开始陷入无差别攻击。 一下子就乱套了。 不管是执法队成员,还是尸潮,瞬间被冲击乱成一片,一些执法队成员,甚至还没搞清楚状况,就被撕成碎片。 任秋一把揪住楚坤,反身一退,顾不得其他人,直提出几百米,跃上一栋高楼,看向中心位置。 旱魃倒下,一动不动,周身散发着浓烈的黑雾,与金网摩擦出丝丝火花,部分位置已经被撕裂,如同一张破裂的渔网。 在旱魃身边,叶锡同手中捏住一盏灯,压在旱魃头顶,同时在其周身位置,有闪闪荧光的东西,也不知是什么。 但可以确定的是,旱魃已经被诛杀,不然尸潮不可能失去控制。 看了看楚坤,道:“你就在这别动……” 说完,夺过他背上的兽皮袋,连带着自己的,把尸核倒出,立即一跃而下,冲入开始四散的活尸潮,再也无所顾忌的斩杀。 “疯子~” 楚坤吸了口气,其余人都在缓慢后退,这家伙居然为了尸核,再次冲入尸潮中。 这是有多贪财啊。 …… 尸潮四散,变异物种乱窜,纷纷逃离此地,毕竟执法队成员有限,又经过一天一夜的肆杀,早就疲惫不堪,也不再去管。 庆州府占地面积广大,单凭他们这些人,是不可能封住整个城,大多数变异物种逃出去。 天色逐渐大亮,一缕阳光刺破云层,撒入城中,卷起一阵阵阴寒,宛若晨雾似的轻轻飘荡。 任秋再次提着两个兽皮袋回来,一屁股坐在地面,瞧着堆积如小山似的尸核,满足的咧了咧嘴。 ------------ 第66章:真血  下 清理工作持续了五天,整个庆州府在一把大火下,烧成废墟,大批量的物资被搜出,堆积在空地上,形成十余座大山。 任秋捏着一张似金似木的小牌子,上面刻着一行字,秘丸三千二百五十枚。 这是他这些天的收获,足足斩杀了两百余头活尸王和变异物种。 可惜到后面,其他队伍的清剿,收入骤然下降,到最后甚至一天都未有收入。 不过也心满意足,三千多枚顶级秘丸,可是一笔非常庞大的资源。 不过营地现在不兑换秘丸,毕竟存货不多,需要到红河流域后,拿着这枚牌子,到执法队去兑换才行。 现在也不算一清二白了。 微微感应了一下体内的气血,增长了至少一成,估摸着再过三四年,就可以冲击圆满。 “任兄,任兄……在想什么呢。” 楚坤满面春光的走来,受伤的左臂已经得到处理,可以简单活动,外表至少看不出来什么。 任秋收起牌子,这家伙回来后,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,第一时间就弥补了克扣,甚至还多给了许多。 他可是打听到,其他人最多一枚尸核兑换九枚秘丸,过分点的,甚至六枚秘丸。 所以他对这家伙瞬间好感起来,上前捏了捏他胳膊,直疼得他龇牙咧嘴,笑道:“又能蹦能跳了,不错。” “什么话啊,我过来却是有一好事通知你,就看你愿不愿意了。” 楚坤翻了翻眼皮,没好气的道。 “什么好事?” “执法队即将回程,叶队长准备拿出一部分物资,以供大家兑换。” 楚坤生怕任秋听不懂,立即解释道:“这也算一种福利,比在其他地方购买,便宜至少五成,就冲着这五成差价,就有大赚头。” “所以?” “这个……我这不手头紧么,想拉着你一起,咱们多兑换一些物资,回去后咱们倒手一卖,赚大发了。” 楚坤搓着手,舔了舔嘴唇道:“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,要去的话,咱们得趁早,不然好东西被人兑换完了。” 任秋似笑非笑看着他:“你准备出资多少?” “我出一万七千秘丸,再加上你的三千秘丸,刚好凑足两万,事后我六成,你四成。” “这么大方?有点不像你作风啊。” 任秋诧异,这一成可不是小数目,换作秘丸的话,那就是千数以上。 “别废话,去不去?” “去,当然去……” 兑换物资的地方,在一片空地外,里面是十几座巨大的物资山,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。 任秋看着那十几座大山似的物资,不无怀疑道:“不会是你们那个叶队长,没多余人手运送物资,所以才拿出一部分吧?” “你管这些干嘛,反正咱们又不亏。” 楚坤利用自己是执法队正式成员的特权,直接走到一处木棚里。 “这是物资单,你自己看……” 接过物资单,任秋随意翻了翻,有些眼花缭乱,实在是里面的文字,和他熟悉的文字有些不一样,但大致也能看明白一些。 忽地,他手一顿,看着一页最上面一行字。 “旱魃真血?” “别看了,这东西对咱们没用,至少得筑基以上强者,淬炼体质才能用得上。” 楚坤瞟了眼,赶紧劝阻,生怕任秋脑袋一热,要兑换这东西,那他就得哭了。 一滴真血,一千顶级秘丸。 任秋咂舌,不过心思却火了起来,对其他武者没用,但不代表对他没用啊。 在北山县的时候,就是靠着怪异的刺激,他的实力才会徒然增加,体质经过多次淬炼,几乎形成了一层角质铁皮。 “楚坤,你给我说说,这旱魃真血,到底是什么东西?” “不是吧,你别犯糊涂啊。” 楚坤苦着脸,看任秋不像开玩笑,方要再劝阻,忽地想到一种可能,那就是任秋不是为自己兑换,而是为其师傅兑换? 毕竟像任秋这样的实力,背后没有师傅,那是几乎不可能的。 天才也需要资源啊,没资源哪怕天资再高,也是枉然。 咳嗽了下,眼角余光看到,木棚内其他几人的目光也看过来,摇摇头道:“旱魃毕竟是怪异,和普通感染物和变异物种不一样,体内已经形成了一种真血,相当于咱们武者的精血,有着淬炼体质,增强气力的巨大好处。” “这种东西一向是筑基以上强者,才能用得上的,像咱们这些武者,别说淬炼体质,就算碰一下,都会被感染毒死。” “我兑换两滴。” 任秋一咬牙,下定决心,这东西可遇不可求,谁知道下次遇上是什么时候。 说罢直接把牌子丢过去。 楚坤欲言又止,摇摇头不再劝,同时对任秋的背景,有了一层新的认识。 “等着。” 负责兑换物资的人,抬眼深深看了看任秋,转身走了出去。 “任兄,你兑换了两滴真血,可就没多少秘丸兑换其他物资了啊。” “这不是还有你么?” 任秋一脸诧异,定定看着楚坤,仿佛他问这个问题,好像很愚蠢似的。 楚坤愕然,吃了屎一样的表情,久久不能语。 不多时,负责兑换物资的人回来,手里捧着一个木盒,递过任秋道:“里面两滴旱魃真血,不可在人员密集之处打开。” “谢了。” 任秋接过,恨不得立即回去,强按住悸动,看着负责兑换物资的人,在他牌子上一划,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,轻易抹去了字迹。 “还要不要兑换其他的东西?” “要的,要的……” 楚坤把自己牌子递过去,咬了咬牙又从怀里取出两个牌子,然后在物资谱上,一一点出需要兑换的物资。 “一共两万顶尖秘丸……这是你们兑换的物资凭据,你们拿好,去后面领取就行。” 那人递过一张牌子和一个小谱子,楚坤连忙接住,拉着任秋出来。 “任兄,你只有一千秘丸,那我可不能给你三成了啊,这样……我给你两成。” “行,那我就不客气了。” 任秋拍了拍楚坤,看着他一脸便秘的表情,大笑起来,至于物资多少,现在他反而不在意,这两滴旱魃真血,才是最大的收获。 ------------ 第67章:天柱城 上 翌日下午,整个营地开跋,所有人星夜赶路,疾行了百余里,来到一大河边。 河风吹荡,星火飘零,十余艘大船停泊在一废弃码头,一直深入浓浓的雾中,仿佛看不到头的怪物。 “任兄,天柱城见。” 楚坤满脸春风摆了摆手,然后迅速归队,跟随者执法大队上了其中一艘大船。 船帆升起,拉起重锚,就有数十个大汉肩抗背拉,拽着一根根粗壮的绳索,在一个拐角处拉扯。 很快,大船渐渐驶动,逐渐脱离浅水区,在风帆的驱动下驶向远处。 一艘艘船只驶去码头,待执法队成员都上了船,就轮到任秋他们这群外援和一些苦力。 “上船上船……” 任秋跟随大家,一起上了一艘大船,一个预备役执法队成员随意安排了下,然后就没人管他们。 任秋站在甲板上,看着逐渐远离的码头,摸了摸怀里的小盒子,里面是那两滴花了大价钱,兑换来的旱魃真血。 至于物资,在交付一百顶级秘丸后,由专门的人员运送,只需半个月后,在天柱城执法队专属码头接收就行。 河风清冷,紧了紧衣衫,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,抱着星火剑小憩。 船队在河面上一直行驶,期间没有停歇,船上有吃有喝,而且都是武者,经受一些风吹雨打,并不会出现问题。 如此七八日后,河面上逐渐有了其他船只,在见是执法队的船后,一个个拉下风帆,降低速度,让开河道。 如此一日,河面渐渐宽阔,越来越多的船只来往,随着大风吹荡,风帆猎猎。 “天柱城到了。” 也不知谁一声呼喊,所有人站起身,沉闷的气息一哄而散,互相攀谈,高声大笑,彼此距离倒是近了不少。 任秋站在甲板外弦,看着一望无际的河面,那密密麻麻的船只,当真是千帆竞发百舸争流,十分震撼。 下了几面风帆,船速逐渐慢了下来,有序不乱的缓缓驶入一面码头。 这里的船只也不少,一些大船甚至需要仰望,停泊在河中央,给人极大的压迫感。 不多时,前面的船只靠岸,他们在等待半个多时辰后,船只也慢慢靠岸。 “任兄,这边……” 楚坤在码头等候,招呼着任秋过来:“走走走,我天黑之前,要赶回执法队分队,先给你找个客栈住下,明日再给你安排住处,顺便带你逛逛。” 见任秋一直打量着码头,咧嘴一笑:“别看了,这有什么好看的,天柱城像这样的码头,不下三十个,还不算那些偏远地区的小码头,等你安顿下来了,你自己看个够。” 任秋看了他一眼,见他一脸得色,大手一塔,捏住他受伤的胳膊,似笑非笑的道:“怎么,看不起我这个乡下人?” “哎哟,我的任兄,你轻点……” 楚坤苦着脸,赶紧求饶道:“我哪敢看不起你啊,你是谁啊,你放手放手……” “好了,不跟你开玩笑,给我介绍一下天柱城。” “天柱城是红河流域十八座大城之一,也是太玄门下面的重要大城,有户百余万,分八个大区,依托两条红河支流而建……” 楚坤是天柱城原居民,世世代代在这里生存,早对这一片土地了如指掌,介绍起来口若悬河,把天柱城夸得好似天下第一城似的。 任秋自动过滤了一些废话,找到关键点道:“这么多人,那吃什么?” “咱天柱城商业发达,周遭桑田不多,主要靠河运,从泰华城和红河平原运过来,不然你以为这几十座大码头,干嘛用的?” 楚坤感受到任秋寒冷的眼神,缩了缩脖子,讪讪一笑道:“咱们走快点,明天再带你好好逛逛……” 两人走走停停,来到一处靠近码头的大客栈,掌柜见了楚坤,赶紧迎了上来,亲自带路到了后面,搓着手,小心翼翼的道:“大人,今天房间紧俏,其他都客满了,明儿再给您换一间上等房,您看?” “掌柜的,你知道我是谁么?” “知道,知道,您是执法队里的大人,一瞧您面色,我就看出来了。” “知道你还怠慢?是不是觉得,我好说话,才安排这样的房间给我兄弟?” 楚坤一改之前温和,面色阴戾,眼神宛若饿狼,背着手看着吓得发抖的掌柜。 “大人,大人,您息怒,是我糊涂是我糊涂,您这边请……” 掌柜的抹了抹汗,赶紧领着又往里走,过了一个拱门,就见一排小院,大部分外面都挂着红牌。 来到一间没挂红牌的小院,推门而入,不大的庭院种着花花草草,当面是几间房,看着就挺雅致的。 “好了,这里没你事了,滚吧。” 楚坤赶苍蝇似的,挥了挥手,掌柜立即点头哈腰,道:“我这就安排伙计在外听候,您歇着。” 待掌柜走远,任秋皱着眉头道:“有必要这样么?” “任兄,你不懂……你真当我在仗势欺人?” 楚坤嗤笑一声,摇摇头道:“在码头开客栈的,背后没点人不可能开的下去,我要是应了他让你住方才那间破房,明天我的名头,就被人看扁。” “他认识你?” “认识这枚腰牌就行……好了,不跟你说了,我还要回执法队分队,你先歇息,明天我再来找你。” 楚坤拍了拍腰间露在外面的一枚执法队正式成员的腰牌,旋即解下一个钱袋,丢了过去道:“钱不多,你先用着。” 说完,匆匆离去。 任秋捏着钱袋,轻轻摇晃了下,‘吱吱吱’清脆的声音,打开一看,里面金闪闪,却是一颗颗圆滚滚的金豆。 拿出一枚捏了捏,不是金子,也不是铁块,比金子硬太多,上面密密麻麻的花纹,印着一个‘玄’字。 这时,一个伙计打扮的小子小跑过来,惶恐的道:“大人……” “这里住一晚,多少钱?” “三,三十银豆……” 伙计吞着口水,小心翼翼的答道。 任秋点点头,抛过去一枚金豆:“这个够不够?” “够,够了,不,多了多了……” 伙计手忙脚乱的捧着那枚金豆,赶紧道:“只需要三十银豆就行,吃住一起,您这是一枚金豆,足够住三天,还能找您十枚银豆。” “行了,去给我准备一些吃食和热水,还有给我买一件换洗的衣服,其余的就算赏你的。” 打发了伙计,任秋颠了颠钱袋,里面不下于百枚金豆,感叹着太玄门的实力。 ------------ 第68章:天柱城  下 一个门派的实力强大与否,不单单看其存在武力,更应该看的是软实力,也就是经济情况和民生生活。 当然,基建这一块也是体现实力的一方面,他从码头过来,也算管中窥豹,让他十分惊叹。 强有力的掌控,才能让一个地区的经济繁荣,货币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,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。 金豆、银豆、铜豆,取代了以前的银两和金元,几乎改革换代,用另一种经济体系取代了老旧的体系,也是证明自身实力的一种方式。 他之前还在想,随着银两的贬值,是不是秘丸会成为货币的一种,现在发现是他想多了。 显然,太玄门有高人。 不过也是,能镇压一地区,掌握十余座大城的庞然大物,如果这点东西都没摸透,那早就被取缔了,也不可能发展到这么好。 他的打算就是,先融入新的环境,摸透这边的情况,再去寻找任颖。 白轩给他的地址,不在太玄门范围,而是在一个叫荣镇的地方,就连楚坤都没听说过。 翌日一早,楚坤一脸疲惫的过来,抓起茶壶就喝,抱怨道:“刚回城,就要处理乱七八糟的事,害的老子一晚上没睡。” “任兄,今天恐怕没时间陪你了,案子没破,上头抓的紧……我先安排你到我管辖区域去住,过几天再带你逛逛。” 也没什么行礼可收拾,两人出了客栈。 外面两匹异常高大的马匹,一层层褐色鳞片在阳光下,反射着昏沉的光芒,四条粗壮的腿微微弯曲,蹄子分开露出爪子,不时甩着头颅打着喷嚏。 “这是鳞甲马,一种可驯服的异兽,脚力不错,比普通马更具有耐力。” 楚坤见任秋诧异,赶紧小声解释,咳嗽一声道:“天柱城可不像你们那边,这里有太多好玩的东西,你待一段时间就适应了。” 说完翻身上马。 任秋看着他,半响吐出几个字:“我不会骑马。” 楚坤傻眼了,下意思的摸了摸背后马脊,打了个哆嗦,赶紧下马道:“是我欠考虑……伙计,这两匹鳞甲马你给我牵到江浦区执法分队去。” 楚坤丢了一枚金豆过去,拉着任秋就往旁边走,几步路就到了一车行,要了一辆大马车。 赶车的是一精瘦面黑的中年男子,老老实实的在前面驱车,也不多问只做自己的事。 楚坤把车帘紧紧捂住,看任秋打开车窗往外看,偏过头道:“任兄,你今后有什么打算?” “先安顿下来再说……” “这个,你真不考虑加入执法队?以你的实力,只要加入执法队,拼个几年就能捞一笔,说不定还能当个副队长,到时候再拜入太玄门……” 楚坤叹了口气,还是想劝一劝任秋,任秋的实力在这次清理怪异中,充分体现出来,几乎不比任何一位副队差多少,积累个几年谋取一个副队长职务不在话下。 “不说这个了,楚兄,天柱城可有卖剑谱的地方?” 任秋摇摇头,不想和他谈论这些,太玄门比较杂乱,据说有十八门根本法传承,但没有一门是剑法。 而他最大的优势,就是剑种,如果不学剑实在太亏了。 “剑谱?这东西多得是,明儿我就给你拿几本过来,不过说实话,这些都是普通货色,学了也是白学。” 楚坤眼睛瞟了一眼任秋怀里的星火剑,道:“定州广大,千百门派,我听说啊,真正剑法圣地,还是在剑池……不过,距离咱红河流域,路程可不近,哪怕乘船也得两月之久。” “反正我是没有去过,到时候你打听一下就是。” 马车行驶在宽敞的街上,车马如龙,人如流水,两边鳞次栉比的建筑,有高有低,高的五六层高,低的也十分具有特色,一面面高挂的牌匾随风轻动,显得格外繁华。 大半个时辰后,马车拐入另一条街,楚坤立即叫停马车,拉着任秋下来。 “到了?” “没到,还有几条街……咱们走走就到。” 楚坤讪讪一笑,赶紧走在前面,低声道:“任兄,我也是要牌面的人啊,要是被其他同仁看到,我坐马车过来,岂不是要笑掉大牙?” “出息。” 任秋瞥了他一眼,打量着这一条街面,一眼望不到头,来往的行人车辆,也无多少衣着褴褛之辈,百姓脸上红润光泽,显然生活并不苦。 难怪之前白轩说,定州是普通人的天堂,虽然不至于遍地是金,但至少比北山县好太多。 到了此地,认识楚坤的人就多了,一路走来,总有一些商户出来拜见,不时塞上一些‘特产’。 楚坤也不是什么都收,门面大的就收,门面小的就随意说几句,至于小摊小贩,那是看也不看。 “荣华客栈,在咱江浦区也算牌面……” 楚坤带着任秋,来到一座大型客栈,掌柜的显然和他认识,两人寒暄一阵,便安排了伙计带路,到了后面一处独栋厢房。 “任兄,这里可不比码头那边,只能先委屈你住下,过几天我再给你寻地方。” “行了,忙你的去吧。” 任秋打量着这一小小院子,显得逼怂很多,还不如之前的码头区客栈,价格更是达到一晚上两枚金豆。 他从掌柜的态度可以看出,虽然敬重楚坤,但也不怕他,甚至带着一些敷衍,而楚坤也没有之前的那种嚣张气焰,老老实实的跟着伙计过来,也没有挑三拣四要更好的房间。 摇摇头,把东西放好,招呼来伙计,要了一些吃食,结果发现贵不是没有道理,饭菜之中加入了许多药草,哪怕是他都感觉浑身舒坦。 到了下午,呆在房间里实在无聊,索性背着剑出门,准备自己逛一逛。 出了客栈,迎面就是一条繁华大街,夕阳下仿佛镀了一层金,人来人往,人声鼎沸,非常热闹。 “爷,给您行礼了。” 一半大小子笑嘻嘻的窜过来,来到跟前有模有样的行礼,身上穿着虽然破旧,但十分干净整洁。 “为何给我行礼?” “这不想请您赏我一口饭吃么?爷,小的叫三顺,您叫我顺子就行。” “你倒是个自来熟,说吧,要我如何给你一口饭吃?” 任秋笑了,倒觉得这小家伙有趣,瞥了眼不远处像顺子这样大的,还有七八个,个个都看向这边。 ------------ 第69章:剑谱 上 人流不息,呼喝喧嚣,十丈宽的街道青条石板铺地,两边是都有水槽,用石条盖住,留一丝缝隙,并不妨碍人走路。 “爷,您不是本地人吧?” “哦,为何这般问?” 三顺子小眼睛一转,笑嘻嘻的道:“要是本地人,也不会找我这种小牙子作向导啊。” 任秋一笑,并未回答,这小家伙口齿伶俐,虽不见得多有学问,但总能跟你搭上话。 一路走走看看,对一切都感觉新奇,这和在北山县不一样,天柱城给的感觉,更像是一种另类的高等文明社会。 这里的建筑高大,商业发达,路上行人衣着千奇百怪,马畜后面都有一个小箩筐,以便其拉屎掉落地面。 就眼前这条长街,大抵是货行,来往的都是马车,偶尔一两家酒楼客栈,也有一些杂货店。 只简单扫了眼,发现卖的东西,大部分不认识,但也有几种,例如矿石和异兽肉。 给他的感觉,就像一个批发市场。 驻足停下,拿起小摊上一块似玉石的矿物,掂量着估摸十余斤。 “爷,您好眼力,这块凝玉石矿算是我这摊上尖货,你瞅瞅这纹路,炼化了不得半斤玉髓,配上其他矿物,足够炼制出一柄好兵器。” 小贩口若悬河,夸夸其谈,仿佛不卖他的这块矿石,就会亏大了一样。 任秋丢下凝玉石矿,又翻看了其他矿石,种类繁多,但大抵量不大,如果真信了小贩的话,恐怕买回去就会后悔。 他虽不懂治金,但也不是任人忽悠的傻子,别看这些矿石皮面很好,实际内部指不定什么也没有。 像这种小贩,要真有好货,也不会随意摆在摊子上,早就卖给大商户了。 “爷,您要诚心买的话,我这还有一些尖货,保管量大质量好,价格的话……嗯,稍微高一点点。” 小贩见任秋面不改色,眼睛一转又道:“当然,您要是买得多,价格也好商量。” “谢了,我就随便看看。” 任秋摇摇头,放下矿石就走,倒不是看不上这些矿石,而是他真的只是看一看。 “爷,您要买矿石的话,其实去南华坊最划算,那边总能出一些价格便宜,又实惠的东西,要是眼里高的话,说不定能捡捡漏。” 三顺子上前低声介绍着。 任秋头也不回,问道:“方才怎么不说?” “爷,小子还要在这边讨生活,可不敢得罪人,这要搅了人生意,少不得一顿毒打。” 三顺子倒也直接,也是摸清了任秋性格,不拘小节十分大方,实话实说反而讨他喜欢。 “怎么,家里就你一人?” “爷,小子在家排行老三,上面有一哥哥和姐姐,下面有两个妹妹,母亲在毛织坊做活,哥哥在码头帮工,如同年纪也大,姐姐嫁了人,两个妹妹还小……” “得,你别介绍你家了,你给我说说,这天柱城可有什么好玩的……” 任秋听得头疼,立即打断这家伙的话,他可不想听人家家事。 “这可就多了,天柱城八大区,其他区不说,咱江浦区就有四景一定要看。” 三顺子掰着手指道:“正所谓,江湖才人,分别指的是,红河的鱼,天柱山的湖,文院的才子,花楼的美人……” “当然,其他地方也有许多趣地,有南华坊赌石,天桥下的灯谜,武斗场擂台……” 一连串说了几十个地点,都不带喘气的,说罢道:“咱江浦区在天柱城八大区里,虽不是第一,但也是名头很大,许多其他区的人,都喜欢乘车来玩。” 忽地驻足,前面围成一团,只听一耳朵,就明白前面发生什么事。 说是一家酒馆老板涉及凶杀案,执法队正在封店,连同伙计一起,抓了四五人。 “这么快就破案了?” 三顺子踮着脚瞅了一眼,回头跟任秋解释道:“前几天,槐树巷一家人被人灭门,那个惨啊……听说是赌债没还上,也有说是得罪人了。” 很快,人群分开,七八个身穿深色锦衣的男子,押着五个面色苍白的人走出来。 “楚坤?” 任秋诧异,带头的居然是楚坤,此时他一身深色衣衫,腰间挂着执法队腰牌,手按在刀柄上,一脸威严严肃,眉宇间带着煞气。 楚坤也瞧见任秋,跟其他人吩咐几句,旋即走了过来,苦笑道:“任兄,公务在身,不便多谈,晚上我找你。” 说罢,拱拱手走了。 没热闹看了,人群很快散开,恢复正常,三顺子低着头,沉默许多,也变得小心翼翼。 “怎么不说话了?” “爷,我,我不知道您认识执法队的大人……” 三顺子哭丧着脸,重重打着脸道:“方才多有得罪,您千万别介意……” “执法队,这么可怕?” 任秋诧异了,拍了拍他脑袋,笑道:“放心,我不是执法队的人,你不用怕。” 三顺子偷偷打量着任秋,见他真没生气,胆子大了一点道:“爷,执法队就是天柱城的天,想抓谁就抓谁,我家巷子有个说书先生,因为说错了话,被执法队抓了进去,死都没人收尸。” “好了,不说这个了。” 任秋皱了皱眉头,摆摆手不想谈这些,哪里都有黑暗,他不认为执法队就是公正公平的地方,作为一个外来者,可没有资格说人家对错。 此时天色已经暗淡,两边的店家已经挂上了灯笼,街上的行人不但没有少,反而更多了。 路过一座桥,桥下是河,河上是穿梭的小船,船上有游玩的人,男人女人,俊男美人,好不热闹。 放眼望去,夜色下星辰点缀,明月初升,遍是灯火,行人如织,好一副烟火人间画。 任秋站在桥上,任凭清风拂面,忽然感觉一种孤独,之前为了生存,不是在厮杀,就是在练武,现在一下放松下来,反而感觉不适应。 吐了口气,按住浮躁的情绪,再无闲逛的心思,摸出一枚金豆,丢给三顺子道:“今天就到这吧。” 说罢,转身就走。 三顺子小心翼翼的捧着金豆,放在嘴里咬了咬,涨红着脸差点叫出来,旋即死死拽住,左右看了看,见无人注意到他,赶紧一溜烟的跑了。 …… ------------ 第70章:剑谱 下 接下来几天,任秋就在客栈度过,期间楚坤来过一次,带来一包裹书籍,里面都是剑谱,用他的话来说,这些东西随便找个有点关系的人,都能搞来一大堆。 实在是不值钱的大路货。 任秋倒是不嫌弃,再普通总比他在北山县获得那本残破剑谱好,可惜很快就失望。 随着他实力的增长,这些所谓剑谱,形容得很难的技巧和发力方式,对他来说太容易,甚至做得更好。 这些剑谱,甚至不能称之为秘法,对普通武者或许有点用,但对达到气血如虹的武者,并无太大效果。 听楚坤说,天柱城到是有一些实力强劲的剑法高手,可人家也不会把自己秘法传承售卖啊。 还有就是,执法队有一些剑术秘法,但至少得正式弟子才能修习,并且不得外传。 任秋再不加入执法队的情况下,想修习更高层次的剑术秘法,几乎不可能。 这好比知识垄断,断绝了其他人走捷径的道路,必须选择加入势力,去努力实现自我价值,才能获得收获。 …… “任兄,这个院子怎么样?” “让你费心了。” 任秋打量着这座不大的院子,前左两栋屋,四间房外加一个厨房和一个客厅,一个百来平方的院,迎门是一影壁,影壁后是一大水缸。 最重要的是,这是一条小巷,离着闹市较远,左右也是良善之家,显得清净。 显然,在他来之前,楚坤就安排人置办了家具,也做了清扫,十分干净整洁。 任秋对这非常满意,这时外面来了一个婆子,带着两个马尾辫的少女。 “楚大人,按您的要求,老身寻了两个伶俐的,模样可人,懂得伺候人,您看可还满意?” 婆子献媚的走近,拉了拉两个少女,让她们赶紧见礼。 楚坤上下打量了一番,看向任秋:“任兄,平日里就让这两个丫头伺候着,不满意再给你换。” “行了,留下吧。” 任秋也不矫情,这么一座院子,虽不大但也要清理,浆衣煮茶,烧饭做菜也需要人。 楚坤点点头,扔了一个钱袋给婆子,便打发了她离去,两个少女惶恐不安的低着头,手无足措不知道该做什么。 “煮茶去吧。” 任秋招呼着楚坤入了客厅,道:“楚兄,托你打听的事,怎么样了?” “正要跟你说呢。” 楚坤坐下,手点着桌子,沉思了片刻后道:“任兄,你当真要离去?要知道,此次我们江浦区执法分队损失不少人手,正式好时机,以你的表现,可以直接成为正式成员的。” 见任秋沉默不语,叹了口气道:“好吧,劝不动你。” “荣镇没有打听到具体位置,倒是你给我看的信件上,提到的飞云府,有了一些眉目。” “飞云府乃是赤练宗下面的一个小城,较为偏僻的一个地方,距离我天柱城倒也不远,走水路的话大半月就能抵达……” 飞云府是白轩给的地图,距离荣镇最近的一座城府,想必到了那,就可以打听到荣镇的位置。 “赤练宗?” 任秋心一动,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,但记不起在哪听过。 “赤练宗乃是一个横练门,几乎把肉身横练到极致,而且门中弟子庞杂,参差不齐,主走杀伐,行事较为凶戾,听说和佛门有一些关系,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。” “谢了。” 任秋微微颔首,心里有了思量,抬起头道:“楚兄,我会在天柱城待一段时日,期间还要劳烦你多多照顾。” “客气了,对了,那批物资应该就在这几天到码头,到时候转手一卖,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,咱们练武资源可不能少。” 楚坤摆摆手,道:“上次给你的剑谱,练得怎么样?” “没什么效果,看样子还是我想多了,如果剑术秘法那么好寻的话,岂不是到处都是剑法高手。” “你明白就好,好的剑术秘法不是有主,就是价格昂贵,轻易不会出手,我帮你留意着,有消息通知你。” 楚坤坐了会,吃一杯茶,便告辞离去。 如此,任秋就在小院定居下来,三天后物资到岸,他也未去看,托着楚坤一起出手,得到了五千顶级秘丸,两成是没有这么多的,显然是楚坤多给他的。 小半个月后,任秋赤着上身,盘坐在一处荒僻的河边,左右数里无人,波光粼粼的河面,在阳光下如同一片片金叶。 许久后,方才吐了口气,感受着半气化的气血如玉珠一般滚动,生机而又磅礴。 拿出一个匣子,里面是数十枚顶级秘丸,然后又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玉瓶,迟疑了下轻轻拽起瓶塞。 呲呲呲~ 一股黑色的雾气,从瓶中露出,刚沾染周围空气,左周数十米草叶,立即枯黄死去,河面泛起白花,一条条鱼而涌上来,宛若死了好多天,臭不可闻。 “还好没在城里打开,不然乐子就大了。” 任秋立即合上瓶盖,咂舌的看着周围,单是气息就让周围数十米成为死地,那要是倒出那一滴旱魃真血,岂不是更恐怖。 难怪,那兑换旱魃真血的执法队成员,郑重又带着警告的语气,反复提醒他不要在城里打开。 单是这几息,他周身就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黑冰,宛若冬天,寒冷刺骨,与气血飞快相撞。 剑种在快速颤动,十余息之后,皮肤表层渗出一滴滴黑色的水滴,滑落地面‘呲呲呲’发出腐蚀的声音。 裤子已经腐烂不堪,稍微一动,立即粉碎如尘土,还好周围没人,不然就尴尬了。 拿出两枚顶级秘丸,放入嘴里,化为一道炙热洪流窜入体内后,再次打开瓶盖,任由那黑色的气息缠绕周身。 滋滋滋~ 好似冰水滴落在滚烫的铁板上,皮肤开始黑里透红,蹦出无数血痕,升起丝丝雾气,很快把他笼罩在内。 两个时辰后,随着一声闷哼,任秋立即合上瓶盖,一口黑色的鲜血喷出,脸色苍白。 “实力还是弱了些,和北山县那头怪异不同,这旱魃真血单是气息,就让我差点承受不住。” 任秋有些心悸的看着玉瓶,迟疑了下放在盒子旁边,这才观察肉身变化。 (求推荐票~) ------------ 第71章:太玄门,崔戎 上 气血如虹,重在积累和纯化气血,在这个过程中,会对肉体进行一定的反补,从而让肉体变得更加强大,反应速度也更上一个层次。 到了这个层次的武者,普通人几乎靠数量,是无法捕杀的,放在战场上,就是一员以一当千的绝世猛将。 自从突破气血如虹,已然也有大半年,气血已然稳固,正在缓慢的增长,肉体也在剑种每时每刻的震荡下,在逐步变强。 但按照这个速度,在不缺少资源情况下,至少得两三年才能达到圆满,从而寻得根本法,冲击筑基境界。 两三年时间,不长也不短,换做其他人自然是欣喜如狂,可任秋不一样,既然拥有剑种,在不惧怕怪异侵蚀情况下,快速增强自身,自是不会放过机会。 旱魃真血的气息,几乎达到影响环境和心神的层次,其破坏力更是恐怖,在他皮肤表层,形成了一层黑色的色彩,宛若干枯多年的尸体。 这是气血无法修补破坏血肉纤维导致的,剑种只能做到淬炼和排出气息毒素。 手轻轻触摸皮肤,好似一块枯树皮,皱皱巴巴的,没有一丝感觉。 但他能感觉到,气血在飞快充斥周身,正在慢慢补充这肌肤表层,一旦这个弥补完成,自己肉身就会再次增强。 至于增强多少,这个暂时不得而知。 看了看放在盒子旁边的小玉瓶,略有心悸,他没想到单是这一滴旱魃真血的气息,就有如此大的破坏力。 如果直接倾倒出旱魃真血,只怕他瞬间就被污染,成为类似怪异那样的存在。 在未恢复之前,暂时是不敢继续打开玉瓶了。 一跃而起,跳入大河中,直接潜入河底,宛若一头巨鳄,搅动得淤泥翻滚,河水晃动把一条条死鱼推开,很快随着水流冲散。 许久后,才从另一片干净的水域冒出头,上岸后把周围污染枯死的杂草清理,又用星火剑,翻开泥土掩盖住周围,又从其他地方割来杂草覆盖。 如此一番清理,至少在远处,是无法发现这一片地方的情况,而且这里也算偏僻,一般情况无人过来。 旋即穿戴好衣衫,披好一件准备好的兽皮大氅,戴好斗笠,把自己紧紧裹住里面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 没办法,他现在这情况,走在大街上,太引人注目,说不定会引来执法队查看。 他不想因为一点小事,而引来太多麻烦事。 …… 天柱城没有城墙,四通八达的路况,来往的车马不断,路边有铺子和小摊,供行人吃食和休息。 任秋走在路上,也未有人注意他,毕竟天柱城百余万户,又是一个商业大城,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,比他更怪异的人更是不少。 雇了一辆马车,进城的时候路过一个关卡,有预备役执法队成员在盘查,他把楚坤给他的腰牌丢给驱车的马夫,这才通过。 听车夫说,应该又是在抓逃犯,毕竟城大人口多,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。 到了家门口,付完车马费,任秋方进院子,就听到隔壁吵闹,也不在意,脱掉大氅吓得两个丫头花容失色,好一会才压住恐惧。 “快入冬了,你们自己置办几身衣裳……我的情况,不要到处乱说。” 任秋丢下一个小钱袋,里面有十余枚金豆,砸在桌子上,‘啪’的很见分量。 见两个丫头不敢拿,眼睛一转:“让你们拿着就拿着,自己不买,也可以给家里用。” 他现在模样着实恐怖,周身漆黑一片,皱巴巴的,脸表情都没有,还是个大光头,又这么高大,给人一种猛兽的感觉。 两个丫头面色一白,连忙拿过钱袋:“谢老爷。” 任秋点点头,吩咐她们去做事,吞服几枚顶级秘丸,便在院子里打熬气力。 此时,隔壁吵闹声越来越大,甚至影响到他,一个小脑袋从墙那边冒出来,吃力的爬上来,忽地发现不对劲,眼睛一瞧。 小脸瞬间苍白,张着嘴死死盯住任秋,好半响后‘噗通’一声,落了下去。 “哎哟……爹娘,鬼啊……那边,就是隔壁……” 那边吵闹一静,接着就是一阵鸡飞狗跳揍孩子的声音,很快就有敲门声,一个丫头去开门,却是隔壁过来道歉。 任秋摸了摸脸皮,摇摇头不在意,继续打熬气力。 几天后,任秋终于恢复正常,果然如他所判断那样,本就厚实的角质,再次变硬了一些。 提着一个大包袱,再次准备出门,脚步一顿,看向墙头,那个小脑袋又在偷偷看他。 发现他转头,脑袋缩回去,好一会又探出来,几次后不敢再伸头。 任秋哭笑不得,也不去理会,径直出了门。 待他出门后不久,那小脑袋又伸出来,一个小丫头拿着扫把,准备清理院子。 “姐姐,姐姐……这边,是我呀……” “小充,你又顽皮,当心你爹揍你,还不快下去。” 小丫头吓了一跳,赶紧扭过头去看任秋,发现任秋出门走远了后,才松了口气,拍了拍胸脯,插着腰气冲冲走过来。 “才不怕,又不是没揍过……放心啦,我爹我娘都出去做活去了,没人发现。” “不在家也不准往这边看,要是惹老爷不高兴,那就麻烦了。” 小丫头拿着扫帚就要打,吓得小家伙赶紧缩回脑袋,隔着墙壁喊道:“姐姐,你们两个是不是被鬼抓过来的啊,他前几天还那么可怕,现在又变成这样,你们还是跑吧,别被吃了。” “老爷才不是鬼,他好着呢,对我和春花姐姐都好,还给我们钱买衣服,再胡说我告诉你娘……” …… 任秋自是不知道,自家小丫头和隔壁小家伙之间的对话,出了城一路疾步,到了无人地带,搬运气血健步如飞,寻了个更远的偏僻地方。 这次他找的是一小山坳,左近七八里无人,也无什么大型兽类,杂草灌木比较多,更显得幽静。 相比上次,这次他坚持的时间,多了十几息时间,方才收拾好周围一切,穿戴好衣衫,披好大氅离去。 回去之前,他小心翼翼的来到上次提取旱魃真血气血的河边,趴在地上盯了半响,也无动静,这才放心回去。 天柱城人多眼杂,他可不想被人盯上。 一个气血如虹的武者,居然利用旱魃真血练功,只怕会引起轰动。 安全起见,他每次会选不同的位置,一来安全,二来随着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,气息对环境的影响越来越广,只能远离人群。 他倒是听楚坤说过一嘴,筑基以上的强者,基本不会在人口密集之地定居,恐怕也是因为波及太大。 …… ------------ 第72章:太玄门,崔戎 下 如此小半年,任秋终于可以在旱魃真血气息下,持续坚持不惧怕污染毒素,只要秘丸及时补充,气血就能弥补旱魃气息的破坏。 肉身也在一日日强大,到最后甚至连星火剑,加重力气刺下去,都无法刺穿表层。 气血更是磅礴,之前如果是小溪,现在就是一条小河,而且还在快速增长。 甚至,他现在的身体,已经形成了一种毒素抗体,寻常的毒素,对他几乎没有作用。 但他的秘丸,也在日渐减少,这短短半年,就用去了近两千枚,手中所剩也不过再坚持大半年。 这让他去飞云府的行程,不得不提前,本来按他的打算,至少在天柱城定居一年,托楚坤的关系,派人去往飞云府打听荣镇情况。 现在派去的人还没回来,可他已经等不急了。 他要在寻找到妹妹任颖后,立即去往剑池拜师,不然到时候秘丸消耗完,修炼速度就会骤然下降。 “你要这几天离开?怎么这么突然,不是说好等派去的人回来么?” “算了,还是我自己亲自去吧,你不必再劝了,这几天我也想过了,找到任颖我就会去剑池拜师,不能再耽搁了。” 任秋摆摆手,制止楚坤继续劝阻,拱手道:“这些日子,多谢你照顾,其他客套话我就不说了,来日自有相报。” “好吧,既然你去意已决,我也不强留你,明天我就打点好船只,让你尽快到达飞云府。” 楚坤叹了口气,也不再强留,相处这段日子来,两人也算脾气对的上,他也了解任秋的性格,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改变。 “这个院子我给你留着,两个丫头我也不会卖掉,给她们一些钱财,让她们时常过来打扫一下,等你将来回来的时候,也有个落脚的地方。” “谢了。” …… 天柱城三十余个大码头,每天来往的商船密集,楚坤很快就给任秋安排了一艘大商船,是太玄门名下的产业,做的事商旅贸易。 “起帆咯~” 随着一声轻轻震动,一艘高大如楼,高大近二十丈,分八层的楼船,缓缓驶出码头,随着风帆一块块被竖起,速度越来越快,很快就到达河中央。 任秋住在第五层,有自己单独的一个小隔间,面积不大只够放下一张床,但也比第三层和第四层的大通铺好,至于第一层和第二层,基本堆积货物。 至于第五层以上,大抵是大商户和有地位的人住的,环境自然更好,以楚坤的能量也不能把他安排上去。 他也不在意,有一个房间就很好。 船驶离天柱城范围后,已经是天黑,各层明起了灯火,宛若一艘星火宝船,放养望去河面上有不少这样的大船,彼此间隔一定距离。 河面映着星空,星空衬着船只,行驶在宽阔的河面上,显得无比壮丽。 不多时,就有船员送来饭菜,这些花费,在上船的时候,就已经交付在船资里。 饭菜分量够足,但却不是那么好吃,简单吃了几口,就把饭盒篮子放在门口,走到甲板上。 下面一层乱糟糟的,从甲板船舷上往下看,看到一个个船员抬着大木桶,在一个个大仓门,嘴里嚷嚷着:“要吃饭的交钱,排队排队……” 再抬头望去,上面几层也有人往下看,就如同他在看下面一层一样,带着高高在上的俯瞰。 皱了皱眉头,也无心情再待下去,回到自己房间,盘坐在床上吞服秘丸。 在船上,他是不敢打开装着旱魃真血的玉瓶,一旦气血泄露,可不是好玩的。 到了第八天后,船只停泊在一个码头,许多人下船,运下不少货物,又有许多人上船。 只停泊了一天,然后船只再次启动,任秋也未下船,一直在船上度过。 半个月后,在一处大河面上,船只停了下来,像他们这般的也有不少。 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 所有人都出来,挤在甲板上往外望,茫茫河面上,几里外两条大型船只封锁河道,上面飘荡的都是太玄门旗帜。 “说是太玄门弟子崔戎在前面会友,不想让人打扰,封锁了河面。” “太玄门区区一个弟子这么霸道?” “那要看什么样的弟子了,崔戎乃是太玄门新生代排名前一百的弟子,深受长辈欣赏,别说是封锁河面,就算把咱们全赶上岸,也就人家一句话的事。” 其他人打听来消息,很快传遍整个船,任秋只看了一会,便反身回到房间。 半天后,船只再次启动,路过一段河面的时候,任秋站在门口,看向不远处的一条黑色大船,最上面一人迎风而立,静静看向河岸,只能看到一个背影。 “哎哟,我的眼睛……” 船上响起无数人哀嚎,任秋眼瞳一缩,感觉到一丝丝刺痛,吸了口凉气,暗自震惊,相隔这么远,单只是看上一眼,就能伤人。 忽地,他发现这一段河面,平静的可怕,任凭大风吹拂,一点波动都没有,宛若一块巨大的镜子。 这家伙实力究竟有多强? 好似听到这边的哀嚎,那人身子一动,回头看了眼,旋即缓步走入船内。 “绝对不止筑基,至少是筑基以上修为……” 任秋捏了捏拳头,扑杀旱魃的时候,叶锡同是筑基实力,可没有这般强悍。 而这样的强者,只是太玄门新生代前一百的弟子,那太玄门的底蕴,简直可怕。 第一次,真正意思到他和这些天才弟子的差距…… 缓缓收神,退回房间,一口吞下五枚秘丸,任由庞大的热流在体内肆虐。 …… 小半月后,船只停在一巨大码头,远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黑色大山,山上云雾缭绕,也无多少树木,依稀可以见到密密麻麻的建筑,这是赤练宗管辖下的一座大城,名曰黑山城。 在这里待了半天,任秋换乘了一艘中型商船,再次离开码头启程。 第二天夜晚,商船驶入一明显窄了很多的河道,两个时辰后到达一座小码头。 “飞云府到了,下船了。” 有船员喊道,船上的乘客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子,扛着行礼顶着寒风,走出船舱下了船。 码头上空无一人,两旁的房屋也是寂静一片,显然这个时间点,都还未起床。 苦力们一个个穿着短衣,露着胳膊过来卸货,一些像任秋这样的船客,只好往城里走。 ------------ 第73章:武斗场  上 夜色清寒,星辉灿烂,阵阵河风吹拂,带起浓重的腥臭味,湿泞的泥土地面一块块凹凸不平的石板砖,走在上面一高一低,稍有不慎就会滑倒。 两边的房屋,竖起一根根木桩,木桩上飘荡着布旗,也有木质的牌匾,外面堆放着许多杂物,一个个木棚随意搭建在街角小巷,不时传出喝骂声,是苦力们的住所。 任秋背着星火剑,提着行礼边走边看,不多时就见到前面有一丝昏暗的灯光,映射在地面,显得无力和老旧。 走近了,才能分辨出是一家客栈,外面挂着一个灯笼,随风轻轻飘摆,透过半掩着的门缝,看到一个伙计杵着手,裹着衣服在打瞌睡。 咯吱~ 任秋推开门,咳嗽一声,惊醒了伙计;伙计抹了抹眼角的眼屎,打着哈欠道:“本店有上等房和下等房,上等房一晚上四十铜豆,下等房二十五铜豆,还有通铺,十五铜豆,童叟无欺,据不还价。” 顿了顿,又道: “对了,厨房灶台熄火了,可没有饭菜,这个得先说好了。” “上等房吧,给我弄些热水就行。” 任秋也不在意,到觉得便宜,在天柱城住客栈,都是按金豆计算,一枚金豆可是一百铜豆,能在这两天。 “得勒,您跟着,小心门槛,别摔着了。” 一听这话,伙计脸色立即笑开,搭着布巾提着油灯,在前面带路,通过幽暗的窄道,到了后院一破旧的院子,推开一间房门。 “您先歇息,我这就给您烧水去。” 伙计麻利的点燃油灯,然后小跑着离去。 任秋在昏黄的油灯下,打量着这间所谓上等房,不过一张老旧的木板床,床上堆着两叠看不清颜色的被褥,外加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一条长凳。 夯实的土地面,倒也算平整,但一股霉味始终刺鼻,摇摇头总算知道,为何伙计这般高兴,这间破房别说四十铜豆,二十个铜豆都没人住。 不多时,伙计提着一木桶,手里举着一托盘,托盘上是一个茶壶和一个杯子,四平八稳的走来。 伙计眼角余光打量了下任秋脸色,见面无表情,心中反而咯噔一声,赶忙把木桶放下,端着托盘把茶壶和杯子放在桌子上。 “客官,您别瞧着咱们这房间老旧,但经常打扫,很干净的,而且这么晚了,您进城也找不到其他客栈,这里总比露宿街头要好,您说是不是?” “好了,你没事就出去吧。” 任秋拿起茶壶,看了看茶杯,至少看不出污渍,倒上一杯一口闷下。 伙计脚没动,搓着手讪讪发笑,看着任秋魁梧的体型,有两个他那么大,心里有些发憷。 任秋偏过头,看向他,忽地明白过来,从腰间解下钱袋,掏出一枚金豆,丢了过去。 伙计慌忙接过,要牙齿咬了咬,旋即点头哈腰的道:“您歇着,有事喊一声就行,我就不打扰您了。” “等等,我有事问你。” “您说,您说……” 金豆在手,别说问事,让他就地打滚都愿意,像这样的武者,他一年不知接待多少,最怕遇到那种住店不给钱的,到时候人一跑,掌柜的又得骂他。 像他们这种小客栈,做的就是夜间生意,逮上一个客人,就能抵得上平日里好几个客人。 “你可知道荣镇这个地方?” “荣镇?” 伙计疑惑,想了想挠挠头:“听着名字,有点熟悉,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。” 任秋看了他一眼,再次从钱袋里掏出一枚金豆,捏在指尖翻转:“你再好好想想。” 伙计眼睛一亮,吞了吞口水,这次倒是真的在想,很快一拍手道:“想起来了,前些日子有一条船,在琉河翻了,听说死了不少人,好像就是荣镇的。” “我问你荣镇在哪,不是问船……” “这个,客官,要不我明天给您打听打听?您放心,小的不敢说什么事都知道,但打听一个地方,还是很简单的。” 伙计看样子是真不知道,但脑袋灵活,先把这事应下来,明天再找几个人打听一下。 “行,那明天等你消息。” 任秋收起金豆,见伙计还是不愿意走,淡淡的道:“一枚金豆可换至少一百铜豆,我就住一晚上,多余的算给赏给你的。” 伙计眼睛好不容易从任秋腰间扯出来,捏着手里的金豆,心里盘算着,虽有遗憾没能再多得一枚金豆,但这也有六十铜豆的结余不是? 六十铜豆,可抵得上他半个月的工钱,就打听一个消息,太划算的买卖。 立即眼眉笑开的走了。 任秋惦着钱袋,关上房门,倒不是他吝啬,而是到了一个陌生地方,随便露财的话,免不得会惹来麻烦。 这里可不是太玄门,楚坤也帮不上他,赤练宗什么情况,他都没摸清楚,还是低调点好。 翌日一早,天还没亮,外面就传来嘈杂声,穿戴好衣衫,推开房门就见破院里人来人往。 “客官,吵醒您了吧?码头就这样,天还未亮,要不您再睡睡?” 昨晚那个伙计,小跑了过来,低声道:“您要再等等,等天亮了,我再出去打听。” “行了,给我打一盆热水过来,我洗漱一下就出去,晚点回来找你。” “一看您就知道,不是本地人,咱们飞云府,那您可要好好逛逛,最热闹的还属武斗场,像您这样的武人,都爱去那。” “武斗场?” 见任秋是真不知道情况,伙计也不疑有他,解释道:“这是咱们飞云府的特色,听说只要连霸三场,就可以拜入赤练宗,所以很多武人都愿意过去试试。” 这倒引起了任秋兴趣,自从出了北山县,可是有一年多没有和人交过手。 洗漱完,提升包袱就出了门,迎面就是一片嘈杂,人来人往,车马如龙,大抵是压着高高的货物,无数身着单色的苦力,赤着膀子蹲在街角,等雇主上前挑选。 ------------ 一号上架啦 诸位书友,2021年1月1日《剑种》上架,也是新的一年新的一天,在这新年之际,我祝大家身体健康,牛年吉祥,步步高升,财源广进。 这本书,至今一个半月,还有多谢诸位书友的支持。即将上架,上架后我会努力爆发,争取多更新,毕竟吃这一碗饭的,用许多书友的话来说,只有努力才能收获回报。 当然了,还是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,不要去看盗版,因为你们几分钱一章,就是我几个小时的坚持。 真心求支持。谢谢大家啦~ ------------ 第74章:武斗场  下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,晨雾中的飞云府,轮廓初显,和黑山城一样,也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城。 清晨的风有些清寒,买了几个大饼,吃了几斤肉食,勉强填了填肚子,这才起身进城。 飞云府的信息,他大抵也算了解,人口在十余万户左右,想必天柱城这样的大城,自然是很小。 但和北山县一比,那就是一座庞然大物,自有自己的风貌特色,更何况赤练宗属于横练一脉,走在街上时常能见到身材魁梧的男女。 天色大亮的时候,他不过堪勘走完几条街,找了家茶楼坐下,就听旁边有人讨论:“熊烈连赢八场,即将挑战更高层武斗场……” “熊烈注定拜入赤练宗,为何还要继续挑战?就不怕受伤么,到时候残了,那就前功尽弃。” “你懂个屁,有点实力的武者连赢三场,太简单不过,但就这样进入赤练宗,顶多也是一个普通弟子,但要是连赢八场,再挑战晋级成功,到时候拜入赤练宗,那就是香饽饽了。” …… 任秋吃了几杯茶,丢下几枚铜豆,转身就出去,在路边雇了一辆马车,嘱咐车夫去武斗场。 半个时辰后,马车停了下来,马夫道:“爷,武斗场到了。” 任秋下了马车,丢下一枚银豆,抬眼看着眼前这座庞然大物,居然被深深震撼了。 一座大山被挖出许多漏斗似的大坑,在大坑里凿出一排排座位,最底下就是一片平地。 像这样的大坑,放眼望去不下十个,给人一种视觉上的震撼。 而像他这样被震撼到的人也不少,都驻足在街头,遥遥看着远处的大山。 “爷,您要是想进去,得在那边买票号,根据不同的场次,都有不同的价格,具体的您过去问问就知道。” 车夫还没走,蹲在路边等待下一个雇主,见着任秋驻足在那不动,站起身解释道。 任秋回过神,向他点了点头,走向不远处的一个巨大拱门,那边已经热闹非凡,成百上千的武者打扮的人,形成一个个队伍,在排队买票。 一个壮汉站在高台上,高呼着:“中午有八场,低等五常,中等两场,高等一场,要买票的排好队……” 又有人在旁边高呼:“熊烈从低等武斗场冲击中等武斗场,赔率一比八,赶快下注……” “别挤,别挤……他么的,把他拖出去打一顿。” …… 中午么? 任秋皱了皱眉头,看了下天色,估摸着还有两个时辰,看完武斗赛怕不是到了下午。 算了,先找到小妹任颖,将来有的是机会。 看了眼武斗场大山,转身就走,忽地驻足回到原处,问车夫道:“劳驾打听个事。” “您说,您说……” “你知道荣镇在哪么?” “荣镇?” 车夫想了下点点头,道:“知道,我老家就在荣镇旁边,离着飞云府城有一百余里地呢。” “您要是去荣镇的话,我们车行今天中午,倒是有个车队运货到荣镇,可以捎上您。” …… 随着车夫,回到了码头,也不去顾那个小客栈,跟着车夫到了一大车行。 门里进进出出的马车,上面堆积着高高的货物,一个个持刀带剑的武者,在两边押运。 “这是我们三掌柜,您要有什么事,跟他说就行。” 车夫领着任秋,找上一个中年男子,简单说明了下情况,便告辞离去。 “您贵姓?” “三掌柜,叫我任秋就行。” 听了这话,三掌柜一笑,简单的一句话,就能说明很多问题,至少可以判断出,任秋不是大户人家出身,也不是大门派的弟子。 一般大户人家子弟,都读过书,说话带着一些书卷气,一板一眼的,不会像这样江湖。 而且也不是大门派弟子,那些大门派弟子,眼高于顶,眼睛都长在额头上,才不会跟他一个车行三掌柜这般客套。 但他也不会因此怠慢了任秋,单是这一魁梧身材,足以说明武力不低,做他们这一行的,不怕人也不会轻易得罪人。 于是拱手笑道:“听六子说,您要去荣镇?” “不错,有劳三掌柜帮个忙,路资我照付。” “您是去访友?还是去做生意?” “也算访友吧,不知您有没有听说过,荣镇有个白家?” 任秋见他左右相问,便知道还有些存疑,毕竟一个陌生人,突然要加入车队,换谁也心里嘀咕,特别是押送货物的车行。 “原来是白家的朋友,那就算是自己人了,我和白源老爷子多有来往,生意上也算老顾客……” 三掌柜闻言,笑道:“中午时刻,您过来就是。” 任秋也不问其他,拱手道谢,然后离去,也没走多远,到了一间羊杂店,点了一些羊杂。 在热气腾腾的屋里,坐满的座椅间,深深吸了口气,白轩没有骗他,白家果然在荣镇。 至于其他,等先见到白轩再说。 车行里,三掌柜正吩咐一管事:“那个六子,找个机会打发了,随便向陌生人透漏车行里消息,嘴巴这么不紧,迟早酿成大祸。” “是~三掌柜。” “对了,上路的时候,找几个人盯着那个姓任的,一旦有异动,立马拿下。” …… 任秋自是不知这些,在羊杂店坐了一会,估摸着时间差不多,就去了车行。 “任兄倒是准时,来来来,我来介绍一下,这是我们车行赵头,也是这次押货领队。” 任秋拱拱手,两人客套了一番,三掌柜就嘱咐了几句,旋即在一声吆喝下,一支车队缓慢驶出车行。 车队不算小,二十余辆大车,上面用麻布盖住,绳索捆得牢牢的,也不知里面是什么。 赵头骑着鳞甲马走在前面,百余号人,跟在马车两边,排成一条长队。 任秋跟着队伍,也不说话,眼角余光瞧见几个人,始终盯住他,估摸着还是三掌柜派着盯住他的,不由一笑,这个三掌柜做事倒是滴水不漏。 既不得罪他,也不轻易相信他,这百十号人,其中赵头实力至少气血如虹,外加七八个气血如铅的武者,面对突发情况,倒也能压得住场子。 但他也不是普通武者,如果真要闹事,就这一百来号人,还真不够他杀的。 ------------ 第75章:在下任颖 上 此去荣镇,一百余里地,走的时候旱道,跨山过水,路途几个小镇,分别卸下一些货物,又装上其他货物,走走停停,居然用了两天时间。 如不是自己不通方言,不懂当地风土民情,以任秋自己脚力,半天时间就能到达。 荣镇依山傍水,放眼望去,皆是良田,即将入冬的季节,田地里是烧掉的桔梗,黑乎乎一片,也有许多堆积在田埂上,看上去就像一座座小山。 河边有浆洗衣裳的妇人,见了车队也不躲避,反而伸头探脑,互相打趣,一些大胆的甚至大声打招呼,引来更大的笑声。 “荣镇山民较多,宗族势力较大,当地百姓性格较为悍烈,女子也颇为风情,甚至会抢夺路过的男子借种,势力大点的,直接囚禁你十年八载,让你归化于此。” 一路上任秋很老实,赵头也放下警惕,特别是接近荣镇后,更是刻意交好,给他介绍当地的民情。 “当然,要是老弟有兴趣,也不妨试试,这里的女子虽烈,但别有一番趣味,房中之乐大胆的很。” 这一番话,听得旁人哈哈大笑,有人拍了拍任秋的手臂,挤眉弄眼道:“我在这有几个相好的,要不要介绍一个给你?保证让你享尽齐人之乐。” 任秋苦笑,连忙摆手,表示自己不爱这事,实则是未入筑基之前,保持元阳之身,更有好处。 近了城门,就有一堆小孩蹦蹦跳跳,跟在两边嘻嘻哈哈,车队的汉子也是常来,衣袋里总会装一些小吃点心,一把把丢出去,引起一片的欢呼。 众人脸色洋溢着笑容,哪怕是一向板着脸的赵头,也罕见的露出温和。 这一座小镇,宛若世外桃源,给人带来惬意和舒适,仿佛远离喧嚣,在夕阳下给人暖意。 “镇子不大,常住的有一万余户,每逢一旬就有山民集市,那时候才热闹,欢歌载舞,美食佳肴,更有山民自酿的酒水畅饮。” 赵头放慢马速,翻身下来,把绳子扔给旁边助手,走在前面低声道:“不过这里也有许多习俗要注意,轻易不要接女子扔的肚兜,一旦接了你不去,会有大麻烦的,还有其他种种,对当地人来说,都是比生命还重的习俗。” “让开,让开……” 这时,后面忽然马蹄如雷,一声声娇喝伴随着鞭子抽击空气的撕裂声。 烟土飞扬,十余匹鳞甲马狂奔而过,其上居然都是面容姣好的女子,一个个飞扬跋扈,嬉笑怒骂,恣睢任性,惊得一片鸡飞狗跳。 “都是镇子里大户人家子女,前面那个带头的,就是白家之女,十足的混世魔王,年纪都十六七岁了,还未找婆家,我看是嫁不出去了。” 赵头摇摇头,招呼车队继续前进。 任秋抹着鼻子,面色有些发黑,看着烟尘尽头,那一群跋扈的女子在街头纵马狂奔。 听着赵头的评价,嘴角更是抽了几下,脸色更黑,瞥了眼赵头,十分不善。 但更为不爽的是,自家小妹怎就成了混世魔王? 方才带头的,他要是没看错的话,就是他小妹任颖,一晃这么多年过去,当初那个黄毛小丫头,都长这么大了。 赵头只感觉浑身一寒,下意思的一捏刀柄,左右看了下,满是疑惑没找到原因。 忽地一顿,缓缓低下头,一团新鲜的马粪,被他踩在脚底下,眼睛抽了几下,深吸一口气道:“我家大掌柜的公子,前些日子还提着要娶这丫头,这次回去一定要打消他念头,免得娶了个祸害回去。” 走了几步,回头看着面色黑如碳的任秋:“任兄,怎么不走了,你也踩马粪了?” “……” …… 镇子不大,三条主街,十余条小街,其余便是小巷,房屋也极为有特色,掺杂着木材,用石头砌成墙面,粉上白灰看着很整洁。 街面上人不多,两边的铺子生意却挺好,一些酒楼声音都传到外面,十分热闹。 像他们这样的大车队,极为吸引目光,一路走来不知引来多少注目,很快就到达一个占地面积极大的围场,围场外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,上面写着几个大字,北山商行。 任秋看到这个名字,就知道这是白家开的,这里距离北山县数千里之遥,其他人也不可能用这个名字的。 “到了。” 赵头说了声,就见七八个人迎了出来,为首的一个留着小胡须的中年男子,拱手笑道:“赵兄一路辛苦,我已经准备了好酒好菜,给诸位兄弟接风洗尘。” “建伟兄客气了,都是我应该做的,你先点点货,饭不急着吃。” 赵头带着笑,迎上去一番客套,招呼着车队进了围场,里面地方挺大,有上百个伙计在忙。 卸货清点,很快交接完成,白建伟就拉着赵头离去,其余人在几个管事招呼下,也跟了上去。 任秋犹豫了下,并未过去,拦住一个伙计道:“劳驾,白家怎么走?” 伙计上下打量了下任秋:“您是?” “我是白轩的朋友,此次前来应了邀请而来。” “原来是大少爷的朋友,您这边请,小的带您过去……” 伙计一听这话,立即放下手中活,和管事的打了招呼,擦了擦手在前面带路。 出了围场,拐了几个弯,过了一条街,就到了一片住宅区,这里门墙高大,门口都有护卫。 再往前走了几步,就到了一宅子门前,上面红漆牌匾上,写着白府。 “大公子的朋友?” 门前护卫疑惑,看了眼任秋,让等一会,然后从偏门进入,不一会就跟在一老者后面出来。 这不是那个老眼昏花的门房么?好像是叫白福,这么多年了,居然还没死。 任秋上前,低下身子拱手问候了声,道:“福伯,你还记得我么?” “你是?” 福伯眯着眼,仰着头死劲瞅,一脸茫然,惹得几个护卫面色不善,按住刀柄盯着任秋。 “任秋,那个当初背着白轩回来的任秋,喝酒的那个……” “哦……” 福伯恍然大悟,方要记起来,忽地一皱眉头:“喝酒,什么喝酒?你叫什么来着?” “……” 任秋无奈,看样子不但老眼昏花,还老年痴呆了,只能对护卫道:“劳驾通知一下白轩,就说北山县任秋来了。” 护卫皱着眉头,看着他不动。 “我想起你来了,是你这坏小子啊。” 福伯一拍手,捏了捏任秋手臂:“都长这么大了,对了,你叫什么来着?” “任秋。” “哦,任秋,你来这里干什么?” “找白轩。” “哦,找大少爷啊,对了,你叫什么来着?” “……” 这次不但任秋满脸黑线,就连一旁的护卫,脸都黑了,只好拱手道:“你等会……” 说完就小跑进大门,不多时就出来一个穿着青袍的男子,看了一眼还拿捏着任秋胳膊的福伯,一脸无奈道:“福伯,你屋子里熬了骨头汤吧?” “哎哟,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,我的骨头汤……” 福伯一拍脑袋,转身就走,突然回头道:“我想起来了,就是你这坏小子,带大少爷喝酒,害的大少爷被大老爷揍了一顿……对了,你叫什么来着?” “……” 所有人张着嘴,看着福伯,一时间寂静的可怕,好半响福伯一扯胡须,悲呼:“我的骨头汤……” 然后小跑进大门,其余人生怕他一个跌倒丢了性命。 “抱歉,福伯年纪大了,这里有点不清醒,你别介意。” 青袍男子苦笑的点了点脑袋,遥遥头道:“你找白轩?” “在下任秋,从北山县来,还望跟白轩说一声……” “北山县?这路途可不近,先进去说吧。” 青袍男子闻言,诧异的看了看任秋,眼神郑重了些,引着任秋进宅子。 白府大宅很大,里面雕龙画栋,假山池塘,林木葱翠,处处显富贵,就连喝茶的茶杯,都是白瓷如玉,茶叶更是闻之香溢。 “白轩不再府上?” “是的,白轩前些年就拜入赤练宗,如今还在门内修习武功,一年也不过回来一两次。” 青袍男子乃是白府外院掌事,也是白家子弟,虽然年纪比白轩大,但和白轩是一个辈分。 任秋放下茶杯,沉吟一番道:“此次前来,其实还有一个目的,我家小妹任颖寄养在白府,受白轩照顾,如今我过来了,自是要接她回去。” “这……” “白仁兄,有何不妥么?” “倒不是不妥,而是……” 白仁放下茶杯,看了眼任秋,犹豫了下道:“令妹自从被白轩带来荣镇,在此生活多年,家里一些长辈挺宠爱她,如今你要接走,我怕长辈们接受不了。” 任秋下意思的想到镇子口,那群呼啸而过的女子,小妹英姿如同眼前,苦笑道:“其实我刚来荣镇,在镇子口远远的见过她一面,没想到这丫头还这般讨人喜欢……” “这个,长辈宠溺……令妹也是天真活泼,率性得很。” 白仁自是明白,任秋在何种情况遇到任颖的,嘴角抽了抽,赶紧拿起茶杯喝了口,强压尴尬。 ------------ 第76章:在下任颖 下 两人在沉默中对视,又分别低头饮茶,实在是说不出口,一个女孩子家家,活生生养成了骄横跋扈性格。 “无论如何,还是让我和任颖见一见吧。” 任秋也知道,强行带走任颖是不可能,毕竟白家替他照顾任颖这么多年,感激还来不及,哪能做出撕破脸皮的事。 “这是当然。” 白仁松了口气,毕竟人家亲哥哥找上门,带走自家妹妹天经地义的,自己要是强行拦着,实在有失体面。 这时,外面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个小厮,‘啪’的一声,结结实实的摔在青石板地面,硬是摔的七荤八素,好半响回不过神。 “慌慌张张,成何体统?” 白仁面色一落,隐隐发怒,在客人面前这般失礼,让他十分羞恼。 拱手道:“任兄,家丁管教不严,见笑了。” 任秋赶紧回礼,连称不会,颇有些头疼,这家伙怎么这么多礼仪,一板一眼的十足了像个书呆子。 “还不快下去?” 白仁眼睛一眯,轻轻喝道。 小厮终于缓过神,顾不上疼痛,喊道:“外掌事,您快过去看看吧,任小姐把王家大公子给打了,再不过去人就要被打死了。” 白仁下意思的回头看向任秋,刚好和任秋对视,两人沉默。 两人带着几个家丁,快步出了白府宅子,也不骑马更不乘车,不急不慢的赶路。 转了几个街口,来到一条主街,前面聚集着许多人,外三圈内三圈,指手画脚,神色兴奋,好似在看什么大热闹。 几个家丁赶紧分开人群,两人穿过去到了前面,就见一座三层高的酒楼,一个年轻人被一根绳子捆住,吊在柱子上,旁边几个女孩端着酒杯,小口抿着不时嘻笑。 任秋眼睛一抽,低声道:“任颖,平时都这样?” 白仁咳嗽一声,声音更低:“活泼,活泼……” 接着,一甩衣袖,捂住脸赶紧上去,任秋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。 酒楼里,客人都跑光了,上了三楼楼梯,四个五伙计蹲着偷看,瞧见白仁赶紧紧贴墙壁,让开走道。 上了三楼,更是大开眼界,十几个妙龄少女,姿态肆意的举杯畅饮,互相打闹,地面弄得乱七八糟。 最让两人无语的是,六七个家丁打扮的男子,跪在地上扯着耳朵,脸肿得跟猪头似的,一动不敢动。 “十九叔?” 听见上楼的声音,任颖回头一看,吐了吐舌头,不动神色的把就被丢下去,也不知砸中哪个倒霉鬼,哎哟一声引起骚动。 “还知道我是你十九叔?嗯?” 白仁冷哼一声,背着手扫了一眼,冷喝道:“女孩子家家的,成天打打杀杀,成何体统。” 忽地,想到人家亲哥哥在旁边,下意思的回头,见任秋面色比他更黑,不知道为什么,格外舒爽,咳嗽一声道:“跟我回去吧。” “哦。” 任颖乖乖地走过来,忽地又回身,对着一个扎着密密麻麻的小辫的女孩道:“柏雨欣,你快回去吧,下次来荣镇,记得来找我,有我罩着你,荣镇没人敢欺负你。” “嗯嗯。” 小辫子女孩用力的点点头,小脸通红,崇拜的看着任颖,拉着旁边一个女孩,快步下了楼。 白仁眉头轻轻一皱,看了眼那下楼的女孩,也没说什么,只冷哼一声,背着手就走。 任颖吐了吐舌头,对其他几个女孩捏了捏拳头,挥了挥手,然后赶紧跟上去,路过任秋的时候,顿了顿身子,仰着头。 “哎,你是谁?” “……” 任秋面无表情,盯着她嘴角抽了抽,惹得任颖不满:“凶什么凶,不过你长得有点像我哥,本姑娘就不跟你计较了。” 说完,蹦蹦跳跳的下了楼。 任秋扫了眼周围,踢了踢一个跪在地上的家丁:“怎么回事?” “我,我不知道……我家少爷就多看了一眼柏姑娘,那魔王就带人打来了。” 家丁哭着脸,有些口齿不清,其余人纷纷控诉,好似有极大的冤屈。 任秋深吸一口气,指了指还挂在柱子上的年轻人:“他还活着,赶紧背回去吧。” 然后对那几个还没走的少女喝道:“还不快滚?” 几个少女吓了一跳,面色煞白,一扔酒杯鸟雀似的,仓皇下楼跑了。 回到白府,白仁坐在椅子上,不停地喝茶,不时用眼角余光看任秋。 任颖一脸无所谓的站在前面,眼珠子乌溜溜的乱转,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。 “说吧,怎么回事?” “什么?” 任颖鼓了鼓嘴:“我和姐妹们……不是,和朋友们在看胭脂,就看到王家那小子,居然上去调戏柏妹妹,我当然要上去制止,谁知王学全居然纵奴强抢,只好打起来了。” 任秋抬起头,面色古怪的看着这丫头。 “你去看胭脂?算了,你怎么和柏家人混在一起,不知道我们白家和柏家关系一向不好么?” “柏妹妹很乖的,不是坏人,再说了我又不管白家生意,和柏妹妹交往,也不碍事。” “你……算了,让太爷太奶来教训你。” 白仁无奈,对这个混世魔王,实在没有办法,又下意思的看向任秋。 “不是,十九叔,你老看他干什么?他是谁啊,怎么来我家。” 任颖发现十九叔老是看那个像一头黑熊似的大个子,顿时不满。 白仁给任秋丢了一个眼神,然后低头吃茶。 任秋看着任颖,想起十年前那个黄毛小丫头,没想到一眨眼长这么大,心里涌出愧疚,自己为了练武,把这丫头一个人丢在家里。 后来更是寄养在白家,这一晃神时间,就这么多年过去,本来生出的怒气,瞬间化为烟云,叹了口气。 “任颖,你当真不认识我?” “你……我不认识你啊。” 任颖十分奇怪,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任秋,疑惑道:“你认识我?” 任秋摸了摸脸,也难怪任颖不认识他,这些年来音容面貌几乎翻天覆地,曾经的瘦黄瘦黄的小子,成了这样一个彪形大汉,换谁都不敢相认。 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年,记忆模糊也是应该的,站起身咳嗽一声道:“北山县,南武院,虎头帮……” 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这些?” 任颖瞪大了眼睛,忽地想到一个可能,面色一白嘴角一弯,扭头就跑。 …… 任秋在荣镇买了一院子,离着白府不远,没事就去白府见任颖,虽然任颖不见他。 期间也和白家几个长辈见了面,对他倒是客客气气的,但话里话外,是不想让任秋接走任颖。 对此,任秋也无办法,几个长辈年纪太大,走路都是颤颤巍巍,生怕刺激他们,闹出个好歹出来,到时候恩情就变仇恨了。 白轩在赤练宗一直未回来,白家大老爷也在外面,听说是处理一档子大生意去了。 这一住,就是几个月,任秋身上的秘丸越发少,只好去了趟飞云府,提着太玄门的秘药牌子,在所属商行全部兑换。 旱魃真血气息,对他作用越来越小,哪怕两个玉瓶打开,也不过让他难受一些。 可他也不敢把旱魃真血倾倒出来,身上所剩秘丸已经不多,一旦需要大量消耗,那就棘手了。 如此又耗了两个月,终于再次登门。 可惜,自从上次被白家几个长辈得知,任秋要带走任颖后,就像防贼似的,一旦他入门,立即就把任颖唤过去,面都不让见。 再次无功而返,白仁挺同情他的,苦笑道:“再等等吧,你突然而来,太爷太奶他们难以接受而已。” “也只能这样了,劳烦白兄多多照顾任颖了。” “有几个长辈给她撑腰,哪怕把白家翻了天,也没人敢把她怎样。” 白仁仰头长叹,和任秋对视一眼,居然有种同是惺惺相惜的感觉。 任秋回到院子,简单收拾一下后便出了荣镇,搬运气血运起脚法,身子便如猛虎似的,在地上飞腾而去。 一百余里地,在他不惜气血情况下,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,路上行人越来越多,不多时就看到飞云府那特色武斗大山。 雇了辆马车,驶向武斗场方向。 此时刚过中午,武斗场外酒楼生意特别火爆,连带着小摊小贩生意也非常不错,整整几条街都是吃食,人头攒动,密密麻麻。 一个武斗山,直接带动起了整个飞云府的经济,学武的人本身就好斗,又有利益驱动下,更是蜂拥而至。 整个飞云府,武院不知多少,辐射范围更是广,就连荣镇这样百里外的小镇,都有人赶过来参加。 可想而知,整个武斗场多么火爆。 任秋简单吃了几口,便到了武斗场门口,一个个肌肉发达的汉子,杵在拱门下,凶悍无比的气息,震慑着旁人。 “低等场十个金豆,中登场一百个金豆,高等场一千金豆……” 负责卖票号的壮汉,头也不抬的搬弄着一块人高的巨石,像是在打磨气力,又像是在告诉旁人,没钱别来问话。 “我要参加武斗赛。” 任秋面不改色,杵在那眼睛都不瞧他,直接对另外一人道。 “好,五百金豆。” 那人也见怪不怪,只打量了一下任秋,便扔出一个牌子,名字都没问,道:“低等场,进去后会有人带路。” 任秋接过牌子,上面是四百四十四号,用的是古朴字符,好在他认识。 看了眼那人,见他不愿再说话,也不再纠结这个不吉利的数字,径直走过拱门,立即有人上前,查看了他的牌号,丢还给他后在前面带路。 “低等武斗场,喊道你牌号你就上,事先说好,死伤不论,既然领了牌子就要上。” “知道。” “霸占一天武斗场,算作赢一场,第一次获得一千低等秘丸,霸占两天武斗场,算作连赢两场,获得一万低等秘丸,霸占三天武斗场,获得十万低等秘丸,获得拜入我赤练宗资格。” “那如果继续霸占武斗场呢?” “继续霸占?” 那人顿了顿,道:“霸占第四天,不会增加,也只有十万低等级秘丸,可以冲击中等武斗场……” 任秋微微点头,他来过几次飞云府,打听了一些消息,为了秘丸才来参加武斗场,至于拜入赤练宗,他没有想过。 赤练宗的武斗场,在整个定州都十分有名,无数门派弟子都会前来比斗,算作一个好的历练场所。 所以他也不担心,自己不加入赤练宗,会有什么后果,甚至他怀疑,这个武斗场也是赤练宗磨炼弟子的一种手段,与各大门派弟子相争,胜出者自是备受关注,获得更多资源。 而飞云府,只是赤练宗下面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,更不值得在意。 ------------ 第77章:霸台 上 通往武斗场大山的道路,是一条宽敞的石台阶,连绵向上,一阶一阶仿佛没有尽头,密密麻麻的人群走在上面,给人一种视觉上的震撼。 低等武斗场处在山脚,那名赤练宗弟子带着任秋,来到一处建筑群,指了指其中一栋,旋即转身离去。 任秋驻足观察了下,建筑群很大,连绵一片,不时有人走进走出,也无人关注他。 那名赤练宗弟子让他去的那栋屋,并不起眼,外面挂着一个牌子,只有一个数字。 紧了紧背上的星火剑,迈步走了进去,‘唰’数十双眼睛看过来,带着残忍和杀意,气息宛如实质,直直冲撞而来。 任秋面无表情,脚步不停,只是肌肉微微鼓起,每一步踏出,仿佛响起巨大鼓声,只前进了几步,实质的气息立刻被瓦解。 扫了眼屋内,里面坐着站着数十人,异装奇服,但个个都是肌肉发达,居然还有女人,不过外表看起来,可一点不温柔。 咧开嘴,舔了舔嘴唇,径直走到一个如铁塔似的壮汉面前:“滚开。” “找死。” 大汉站起身,扭了扭脖子,‘咔咔咔’作响,猛然一拳轰过来。 砰~ 拳头打在任秋身上,好似打在一面铁墙上,除了把衣衫给震裂,溅起一片碎片,连印子都没有留下。 “你……” 大汉面色一变,肌肉一颤,蹦起无数疙瘩,再次一拳打出,这次再次打在同一位置。 这次倒是留下了一个白色的拳印,但很快就散开,恢复正常。 “打够了么?” 任秋看着他,眼中泛起一丝丝猩红,反手就是一拳打过去,轰在他胸膛,‘轰’的一声,铁塔似的壮汉,居然如破娃娃似的,瞬间被打飞,撞碎几个石头制作的座椅,滚落在地一动不动。 其余人眼神一缩,看也不看滚落在地不知死活的大汉,死死盯住任秋。 “这里不允许打斗,再有违者,一律驱逐。” 一个赤练宗弟子走进来,只看了眼地面,然后冷然的对任秋道。 任秋微微颌首,站在方才大汉的位置,闭目养神,任由其他人不动神色的打量他。 既然来参加武斗场,他就没想过低调。 在等待中,陆陆续续又来了些人,旋即在一个赤练宗弟子带领下上山,走的是另外一个地底通道。 不多时,来到一个大厅,厅内聚集着更多的武者,气氛压抑,坚实的地面上坑坑洼洼,褐色的污渍沾染得到处都是,空气极其浑浊。 但没有人皱一下眉头,而是安静的寻一个角落,等待自己牌号上台。 “兄弟,要情报么?” 一个长得魁梧,但笑起来很猥琐的男子悄然无息的走到近处,低声道:“我这里有近十天内,所有场次霸台武者的信息……” 任秋看着他,眼角余光扫视厅内,发现像这家伙的有不少,其他人见怪不怪,赤练宗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 “多少钱?” “一百高品质秘丸。” 那人露出笑容,道:“了解你的对手,活下去的机会更大哦。” 一百高品质秘丸么?相当于赢一场,也就是霸台一整天的收获,也是十枚顶级秘丸。 想也不想,偏过头去不理会。 他来武斗场的目的,就是为了秘丸,还没开打就先付出,这不是他的作风。 “兄弟,投资才有回报啊,如果你遇到的对手太过强大,说不定小命都丢了,要秘丸有什么用?” 那人不甘放弃,继续游说,巴拉巴拉的说一通,结果反倒是自己透漏了不少信息,而任秋脸皮都没动一下。 有些愕然,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,嫌价格高,你好歹讲讲价啊。 恶狠狠地瞪了眼任秋,时间不多了,去游说其他人。 “兄弟,有个性,我喜欢。” 几步外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男子,伸出大拇指,瞥了一眼卖情报的家伙。 不屑的道:“这些老鼠一样的家伙,不敢自己上去,就会钻营一些歪门邪道,像我们这样的强者,何须什么情报,任何对手打败就是,这才是强者心态。” 我不是自信,我是穷……任秋看着他锅盖似的头发,油亮得在这暗淡的大厅内,都反射着光芒,不由扯了扯嘴皮,笑了笑。 见任秋笑了,蓝袍男子顿时觉得亲近,走了过来道:“我叫孙正。” “任秋。” …… 这时一个赤练宗弟子,开始喊牌号,一个个被喊道的武者,跟着进入不同的通道。 “任兄,你是第一次参加武斗场吧?” “为什么这样问?” “很简单,你看看其他武者,都在调养气息,为接下来的上场作准备,而你却丝毫不动。” 孙正嘴角翘起,很自信的看着任秋:“你要么自持武力,要么是第一次参加武斗场,而对任何武者来者,除非实力相差悬殊,否则都会做十足准备。” “所以,你就判断,我是第一次参加武斗场?” 任秋不以为然,不过孙正的话,倒是提醒了他,丝毫不在意孙正愕然的眼神,从腰间掏出玉瓶,倒出几枚顶级秘丸服入嘴里。 “真性情,我喜欢。” 孙正再次竖起大拇指。 不多时,一个赤练宗弟子站在一个通道口喊道:“三五六七号。” “到我了。” 孙正一抹锃亮的头发,提着一柄淡青色的长剑,带着淡淡的微笑过去。 大厅内人越来越少,估摸着两个时辰过去,在地下也无法知道外面情况,但相比是天黑了。 “四四四四号。” 终于到他了,任秋立即走了上去,那名赤练宗弟子道:“你是最后一场,对手卫泉,如果你能打败他,你就是今天的胜利者。” 也就是说,我要面对这一个武斗场,今天最强者? “限制武器么?” “不限武器,不限手段,打败或击杀对手。” 通过长长的幽暗通道,很快就到达一个钢铁大门前,隐隐能听到外面喧嚣声。 “入场后,在开始之前,可以选择放弃。” 话音落,那名赤练宗弟子,推开大门,巨大的声浪席卷而来,震得任秋耳鸣,微微曲腿一握剑柄,眯着眼走了出去。 一个巨大的漏洞形状的武斗场,呈现在他面前,最底层的场地,足有近两千平方米,沿着往上是一层层台阶,上面坐着数千观众。 这就是武斗场么? 任秋深吸一口气,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神经,地面坑坑洼洼,许多褐色血渍还没清理干净,残留的血块落在缝隙里,让他直面残酷。 武斗场四面有着巨大的石柱,柱子上一个托台,燃烧着旺盛的火焰,映照得整个武斗场一片光明。 此时,随着一声‘咔嚓’声,从对面通道内,走出一个把自己笼罩在一个大氅内的人,高大的身躯在火光下,映出一片阴影。 脚步缓慢,一步步走向中间,站定后抬起头,露出一张满是血痕的脸,一对铜目猩红,盯着任秋,嘶哑着喉咙:“你就是最后一个?” 任秋皱了皱眉头,鼻翼微微颤动,闻到一股极重的体味,好似野兽似的,那种常年生吃肉,而产生的独特气体。 而这种体味,他曾在荣镇的山民上闻到过,这人显然是山民,而且是那种久不与外界交流的那种山民部落。 其发音也怪异,带着浓重的鼻音,不仔细听很难理解他说的什么。 这就是卫泉? “放弃,或者死。” 卫泉不慢不快的道,一双铜目一眨不眨的盯着。 铛铛铛~ 铜钟敲响,刹那间观众席上响起一阵呼喝,接着任秋眼睛一晃,就失去了卫泉的身影,凭借着本能,还有耳边响起的巨大风压,大腿弯曲地面一炸,人就换了个位置。 在换位置的瞬间时间,眼角余光看见本来披着大氅的卫泉,此时已然展露身形,浑身血痕累累,宛若从山林群兽中厮杀而出的兽王,一只手拖着一柄重刀。 速度极快,那雄壮的身子灵敏得过分,刀在地面划动,溅起一片片火星。 “轰~” 剑出,应声而响,一柄重刀从背后砍来,与星火剑相撞,炸起半米高的火星。 两人都属于力量型,反应速度都快,不过几个呼吸,就厮杀了数个回合。 “这家伙,力量好强……” 任秋一甩大腿,脚步一点地面,把震荡的劲力卸入地面,接着翻转身子,手中星火剑如同绞肉机,方圆一丈内卷起幽暗剑光。 锵~ 一息二十七次的颤动,给星火剑带来极大的压力,撕裂空气,发出巨大的声响。 卫泉眼中血腥越来越浓,残忍和狂暴,嗜血和杀机,就在这一刻爆发,速度和力量再增五成,只能看见残影,地面只见不停地炸裂,溅起漫天飞石。 而不管他力量如何爆发,任秋都能招架,气血仿佛没有止境一般,在不断地高烈度厮杀中消耗。 “这家伙是谁?” 观众席下面,维持秩序的赤练宗弟子,看着下面两人厮杀,眼中惊讶。 卫泉的底细,在他连胜几人后,已经被调查出来,乃是飞云府卫氏宗族旁系子弟,常年深居大山,在卫氏里也算一名杰出子弟。 但这个能和卫泉,厮杀得不相上下,甚至隐隐压住的家伙,从哪里冒出来的? “难不成,是其他宗门弟子?” 有人猜测,这也不是不可能,虽然飞云府地处偏僻,但偶尔会有其他门派弟子路过,也是有过的事。 “先看看谁胜,事后再查一查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78章:霸台 下 此时,武斗场里有了新的变化,卫泉气息如融雪般下滑,在一声‘铛’的声响中,重刀应声而断,人也跟着倒飞出去,在地面划出一道血痕。 “你输了。” 任秋并未趁机而上,杵着星火剑,看着想要挣扎起来的卫泉。 “为什么不杀了我?就像我撕碎其他人一样,你可以杀了我的。” 卫泉拖着残躯,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嘴角流出鲜血,猩红的铜目看着任秋。 “看到没,他们很紧张,我要是动手,会惹来大麻烦。” 任秋指了指观众席下,维持秩序的赤练宗弟子,他们死死地盯住场下,气息涌动锁住任秋。 卫泉嘲讽似的笑了笑,拖着残躯一步步往外走,很快消失在通道里。 任秋看着他背影,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很强,比他遇到的所有人都强,换做一年前的他,肯定不是对手。 在经过旱魃真血气血的淬炼下,自己肌肉已经不弱于半步筑基,气血也浑厚太多。 所以,今天赢的是他。 他不是没想过杀了这家伙,但在最后一剑撕裂重刀,就在那刹那,一股极强的气息,瞬间刺激他神经,仿佛只要继续斩杀,就会受到雷霆打击。 这是死亡威胁,不带任何情感,是冰冷的杀机。 可以猜到,这家伙的身份不简单,就连赤练宗弟子,都有意维护,可以失败但不允许死亡。 “我,赢了一场。” 任秋拖着星火剑,扫了眼观众席愤怒的观众们,咧着嘴走出武斗场。 同样是那个赤练宗弟子接待他,不过态度好了很多,话也多了些。 “这是你的新牌子,你可以随时选择进行下一场,不过得提前一天时间通知。” 丢来一个赤铜色的新牌,上面刻着一个壹字,捏在手里有些沉重,像金豆一样的材质,非常坚硬。 接着又丢来一个小牌子:“这是你今天的收获,一千低品质秘丸可以随时在赤练宗下属商行兑换。” “谢了。” 任秋接过,也不看塞入衣衫里,抛了抛手中赤铜色牌子道:“明天我会继续下一场。” “不休息?” “不用。” “好,明天中午你是第一场,还在这个武斗场。” 那人看了眼任秋,露出一丝微笑:“希望你能过三场,那样就可以拜入赤练宗。” 任秋点点头,没有回答,跟随着他走出地道,在门口看见穿着蓝袍的孙正。 这家伙那锅盖头,哪怕在黑夜里,也是最显眼的存在,特别是很骚包的抱着剑,眯着眼仿佛在沉思。 不会在等我吧? 任秋想了下,还是走上前:“孙兄,又见面了。” “你赢了?” 孙正睁开眼,很自信的道:“我就知道,像我们这样的强者,不可能会输。” 也就是说,你也赢了……任秋重新打量了这家伙,虽然第一次安排的对手,不会太强,但难免会出现一些棘手的家伙,就像卫泉。 …… “查到那个444号家伙的身份了么?” “查到了,外乡人,从天柱城乘船而来,在荣镇落脚,和一个小商行有些关系……” “他没有门派?” “至少暂时没查到,倒是今天在低等场次出现的孙正,是剑池一个分支门派的弟子,实力倒是很强劲,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咱们飞云城。” “老规矩,安排一些强劲的武者过去……至于那个444号的任秋,再观察观察,如果没有什么其他背景,那就是一个好苗子。” …… 任秋浑身酒气回到租的院子,气血涌动,把体内的酒精蒸发,很快就舒爽起来。 站在院子中,看着清寒的明月,想到的却是任颖,顿时头疼,这丫头对他怨气很深,这么多年把她丢在白家,如今又突然出现,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。 吐了口气,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。 不管是太玄门,还是赤练宗,他都不准备拜入;太玄门传承虽多但无根本剑法,赤练宗更是横练一脉,对他来说都不是好的选择。 整个定州,就是一个由世家宗门把持的城市群,以他打听来的消息,唯有剑池才是正宗剑法圣地。 所以,无论如何也要拜入剑池,这样才能把剑种的优势发挥到极致。 如今他气血如虹,已经可以达到一息二十七次的颤动,再次突破的话,那就是筑基境界,剑种会提高到一个什么样的层次,是可以预见的。 而晋升筑基,必须要有根本法,观想映照,从而突破气血演化真气。 如果不是剑法传承,突破而来的真气,会有什么变化,他不得而知,而且他也不敢赌,一旦出了差错,那最大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。 感受着体内气血,距离气血如虹圆满,还有一段距离,暂时不用急。 先依靠着武斗场,获得更多秘丸,等实在拖不下去了,再去剑池拜师。 …… 翌日中午,任秋早早地来到武斗场,立即就有赤练宗弟子过来,带他直接进入武斗场地下通道,来到一个石室。 “你将会以这个武斗场霸台者身份,接受十个武者的挑战,直到一天结束。” “这是你第二场,所以你只能接受不能放弃,除非倒下或死亡。” 赤练宗弟子简单说了下规则,然后指了指旁边石台,上面有酒有肉,还有一些书籍:“还有半个时辰,你可以休息一下。”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,任秋在赤练宗弟子提醒下,推开一扇石门,迎面就是巨大的声浪。 想必昨晚,今天来的人更多,稍微看了下,漏斗型的观众席上,虽然未全部坐满,但也有三四千人。 今天人,好像有点多? 带着疑惑,第一个对手出来了,是一个肌肉爆炸的女人,穿着短衣,露出来肌肤油黑油黑,手中兵器是一根粗壮的棍子。 “打败我,我就是你的。” 女人很霸气,一甩粗棍,直指任秋。 我不要……任秋面一黑,捏住剑柄,等待着铜钟的敲响。 铛铛铛~ 不多时,随着一声声铜钟响起,女人爆喝一声,胸前那爆炸似的肌肉,顿时鼓荡的更恐怖,一双手臂蹦起无数疙瘩,拽起粗棍,宛若猿猴似的直扑而来。 轰~ 剑起人飞,女人还没反应过来,棍子就断裂,接着就被一脚揣在胸口,倒飞了数十米,在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。 “下一个……” 一个赤练宗弟子,越过边台提起女人就出去。 第二个对手,也有些不正常,就像一座肉山似的,边走边吃东西,看见任秋,露出傻傻的笑容,腰间挂着一对巨大的斧子。 随着铜钟的响起,只听‘啪’的一声,肉山层峦叠嶂似的肉层,宛若弹簧起伏,接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,地面一炸,冲天而起。 一对巨斧,带着凌厉的风压,直砍而来。 这次任秋都没用剑,把星火剑往地上一插,气血一炸,人就冲出去。 砰~ 一掌拍在巨斧侧面,身子一绕,趁着这一刹那的空挡,贴身就是一拳。 “不疼~” 肉山露出傻傻的笑,牙缝里还有跳动的肉丝,那一层层肥肉,宛若水层似的,在快速抖动。 “不疼么?你再感受一下。” 任秋淡淡一笑,他这一拳可带着巨大的震颤,相当于一息二十七次的轰击。 果然,肉山身上的肥肉,抖动的速度越来越快,最后甚至只听到“啪啪啪啪”的击打声,然后‘呲’的一声,直接炸裂。 “疼了。” 肉山一扔巨斧,吃力的低下头,看着炸开一片血肉的身子,脸一苦居然哭了。 “不想再挨打,就赶紧下去。” 任秋黑着脸,这都什么人啊,难道来参加武斗场的家伙,都是这种人? “哦~” 肉山捂住伤口,虽然被打裂了一层肉,但对于他来说,不过是受了小伤,看着恐怖,但实质上只不过是掉了一些肉。 赤练宗弟子,也有些难堪,捡起巨斧催促肉山赶紧下场,回头看了眼任秋,迟疑了下,小声道:“门中长辈的孙子……” “……” 任秋眼角一抽,昨晚的卫泉,今天的肉山,你们把我当作磨刀石么? 很快,第三人入场,这次倒是正常许多,是一个颇壮的男子,使的是一对吴钩。 再打之前,任秋看着他道:“你家里有没有什么长辈?” “什么?” 那人惊愕,没摸清状况,接着就在快开始之前,一举手道:“我认输。” 然后丝毫不为耻的道:“444号,任秋,赔率一赔二。” 说完,一甩吴钩,对着观众席摆摆手,很光棍的下场。 接下来几场,实力弱得可以,连昨天卫泉五成实力都没有,让任秋一度怀疑,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。 终于,结束最后一场后,天色还未黑,太阳悬在山头,拿着今天的收获,出了武斗场有些茫然。 我这就赢了第二场? 他还没回过神,总感觉哪里不对劲,忽地看到外面一堵墙上,挂着一些牌子,他的名字赫然在列。 444号,一赔二。 难怪,今天会有这么多人过去观看,根本原因在这里啊。 接着,他又看到孙正,这货的赔率,居然是一赔一。 什么情况? 是认为他会输,不看好他,还是认为他太强,所以调低了赔率? 立即掏钱,购买了一张票号,在赤练宗弟子的指引下,来到孙正的武斗场。 观众席上的人也不少,比他的还多,一个个粗脖红脸,满是愤怒。 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,看着下面。 孙正状态不是很好,浑身是血,本来油光的锅盖头,也是乱七八糟,正持剑与一名铁塔似的大汉厮杀。 两人有来有回,几乎险象环生,几乎剑剑见肉,刀刀见血,地面也是迸裂。 很快,随着孙正一剑划过,在铁塔似的大汉胸口撕开一道大口,一脚踹飞后,也不继续追杀,只在原地剧烈喘气。 任秋神色凝重,从两人打斗上看,实力都非常强劲,虽不如卫泉,但也不差多少。 心中有了些猜测。 很快,再次上来一个对手,这次的厮杀更胜一筹,逼的孙正都使用了爆发气血的秘法,这才把对手击败。 而此时,天已经逐渐黑了。 四面的石柱,燃起了火焰,照亮整个武斗场,孙正杵着长剑,吃力的站着身子,再无半点风骚。 “不对劲,为什么孙正的对手,都这样强?” 任秋越看越发现不对,孙正的对手,放在其他武斗场,都是有力的霸台竞争者。 而现在这些强大的武者,居然全部集中在孙正这一个场次里,太不正常了。 就像被刻意调整一般,痕迹太过显眼,是个人都能看出问题,难怪观众席上的观众这般愤怒。 ------------ 第79章:连续九十九场的战斗 上 最终,孙正还是赢了这一天的武斗场,不顾观众席上的欢呼,用剑支撑着身子,踉踉跄跄的走出去。 半个时辰后,才从武斗场地道出来,方到门口,就见任秋杵在那。 “你赢了?” “……” 任秋瞧着他一脸脱虚的样子,头发显然被整理过,恢复了光滑反光状态。 “伤怎么样?” “我怎么可能受伤……” “我结束的早,就去看了你那场,所以……” 任秋好地的摇摇头,一捏他胳膊,顿时疼得他直叫:“轻点,轻点,知道我受伤了,你还这么用力,你还是不是人。” “谁让你装的……” “谁装了,我告诉你……有人想害我。” 任秋制止他继续说:“走,我请你喝酒。” 孙正一撇嘴,方要不屑的拒绝,结果被任秋一拉,身子就跟着踉跄往外走:“让你轻点,轻点……” 寻了一家酒楼,点了几个菜,要了两坛酒,拍开封泥,也不用杯子,一手捏着筷子,一手提着酒坛。 几口下肚,孙正吐了口气:“我跟你讲,肯定是赤练宗那帮孙子,想害老子……还好老子实力强,没被打趴下,不然脸丢大发了。” “为何这样说,你有什么值得人家害的?” “我跟你讲啊,其实我是有身份的,算了,不跟你说这些……反正你只要知道,赤练宗那帮孙子害老子就行。” 孙正气愤,也不吃菜,使劲的喝酒,半坛子酒下肚,脸色有些红晕,打了个嗝道。 “那你第三场还参加么?” “你当我傻,人家存心想害我,我还往上凑,岂不是找揍啊。” 孙正摆了摆手,道:“这个仇我记下了,等和何师兄他们汇合,再找回场子。” …… 任秋回到自己院子,思量着孙正说的话,从中分析出几个关键信息。 自己今天武斗场的高手,都被暗中调走,最关键的一点就是,赤练宗可以在武斗场上做手脚。 这一点不得不防,在人家地盘上,如果人家不讲规矩,那还真没地方说理去。 孙正就是好例子,被刻意针对后,现在连第三场武斗场都不敢参加,要等自家师兄过来给自己撑腰。 不过,他比孙正有个优势就是,自己无门无派,理论上赤练宗不会针对他。 但这也是劣势,一旦被针对,自己可没有什么师兄给自己撑腰。 不管如何,走一步算一步。 先把第三场赢了再说。 …… 因为昨天轻松赢了武斗场,他的赔率再一次被降低,连观众席上的人都少了一半。 第三场武斗,对手的质量明显比昨天强不少,但也非常有限,直到第八个人,才略微棘手。 抖了抖手,看了眼手腕上的透红的印记,暗暗吃惊,这家伙的力量好强。 吕兴振,他的对手的名字,体型极其庞大,却不显胖,反而有种巨石般的视觉冲击,手中使用的是一柄大戟,舞动间就是风呼海啸,着实骇人。 “我本不该在低等武斗场的,不过听几个师兄说,你实力很强,就有些手痒,提前跟你比一比,希望你不要介意。” 吕兴振一抖大戟,甩出几道寒芒,也不急着攻来,神情轻松的道:“你实力很强,这一场哪怕你输了,我也会推荐你拜入我赤练宗。” 果然,是赤练宗弟子。 也只有赤练宗弟子,才会把横练功夫,练到这般极致,体型和力量都极为强大。 “好了,不耽误时间了,还约了几个师兄去喝酒的。” 吕兴振收敛笑容,脚步一踏,宛如骑着铁骑,拽着大戟,冲锋而来,就像一个厮杀战场的猛将,单是气势就非常勇猛,胆子小的人,面对这样的敌人,都会被吓死。 “如你所愿……我也想早点结束。” 任秋肌肉一鼓,剑种在疯狂颤动,刹那间迸发的气血,如果海啸似的,冲击整个肉身。 轰~ 地面炸裂,溅起漫天飞石,接着人就冲出去,好似一头猛虎,带着风暴似的剑光,冲杀而上。 两人都是力量型,都在横练功夫上,有着很深的实力;任秋是常年在剑种的淬炼下,又用怪异磨炼自身,从而达到了一种极致锻炼。 而吕兴振,本身就是赤练宗弟子,不管是秘法还是功夫,都是横练一脉,肉身也是极其强大。 一时间,整个武斗场,就像进入了两头庞大异兽,剑光纵横,大戟似海,只听得如狂风暴雨似的闷击声。 “好,畅快,没想到在低等武斗场,也能遇到像你这般好手。” 吕振兴一声长啸,气势更涨三分,肌肉如同跳动的兔子,疯狂颤动,接着速度和力量,再次增强。 显然,是用尽了全力,不再留手。 任秋也是打得尽兴,前两场武斗,也就卫泉给了他一点压力,余者没在他手上走过十招。 而现在,两人已经斗过至少三十个回合,从最开始的试探,到之后的认真,再到现在拼尽全力。 …… “居然和吕师弟不相上下?陈师兄,你确定这家伙无门无派?” “额……确实让人难以相信。” “看样子,我飞云府将要出一个天才弟子了,对了,你嘱咐过吕师弟,让他别把人打残了没?” “你再看看……我现在倒是担心,那家伙别把吕师弟打残了。” …… 任秋越打越兴奋,流动的气血,如同燃烧的火焰,越发膨胀旺盛,几乎没有止境一般。 每一剑,每一个动作,都带着一息二十七次的颤动,自从几年前,在北山县和刘宣伯厮杀后,再也无这般畅快,没有束缚的战斗过。 哐当~ 吕振兴手脚发麻,再一次挡住任秋一剑,差点郁闷的吐血,自己居然被压着打,完全施展不开手脚。 那狂风暴雨似的攻击,特别是那股奇怪的震荡,投入五脏六腑,带着一种撕裂的疼痛,只能调动更多的气血压制。 如此一来,自己实力硬生生被压了至少三成以上,而且看任秋这姿态,好似还没用全力,那股兴奋劲,居然让他有些心惊胆战。 这家伙,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怪物? 终于,随着再次一剑,吕振兴借力倒飞出去,在地上连踏,蹬出一个大坑,卸去力道后,一声巨吼:“特么的,老子不打了。” “……” 整个武斗场,陷入死一般的寂静,维持秩序的赤练宗弟子,目瞪口呆的看着吕振兴。 吕振兴喊完后,才发现不对劲,实在是太憋屈了,一口气泄完爽快了,但后果就是……太尴尬了。 咳嗽一声,想要说什么,但脸越来越烫,咒骂一声转身离去。 任秋也有些难受,被吊得七上八下,本来挺尽兴的,结果人跑了,就像使出全力打在空气上一样,郁闷的想骂人。 但人都走了,还能怎么样? 只好把目光看向维持秩序的赤练宗弟子,希望他们再安排一个好手进来,或者干脆他们自己上场。 可惜,后面两个武者,就回归正常了,三拳两脚解决后,赢下了第三场。 回归大厅后,接待他的人就不一样了,一个身穿赤色的赤练宗弟子含着笑,先恭喜他连霸三场,把十万低品质秘丸的牌子给他。 旋即道:“我赤练宗武斗场规矩,任何无门无派武者,只要连霸三场后,就可以拜入我赤练宗。” “所以,只要你同意,我便安排人带你去我赤练宗拜山门。” “我暂时不考虑这些……” 任秋见他们面色一变,立即道:“我想冲击中等武斗场,至于之后的事,以后再说。” 那人深深看了眼任秋,大笑道:“好,在低等武斗场就算连霸三场,也不足以突出你本事,如果你能在中等,甚至高等武斗场出彩,入门后的地位,也是大大提高。” “谢了。” “不用客气。” 说完,居然亲自给任秋解释道:“中等武斗场,和低等武斗场不一样,对手都是历年连霸三场以上的高手,甚至会出现一些其他宗门弟子,没有一个弱者,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,每一次武斗都得小心。” 任秋点点头,咳嗽了声道:“那奖励呢?” “……” 几人愕然,那人忍不住笑了:“能进中等武斗场的武者,都不是冲着那点秘丸去的,当然,也不是说秘丸不够丰富,和低等武斗场不一样,每一次武斗都会有一千高品质秘丸奖励。” “没有霸占武斗场的?” “没人敢这样做,那是在打我赤练宗脸……当然,我赤练宗弟子就不一样,如果能持续霸占一个武斗场,不但能获得奖励,连宗门内长辈都会嘉奖。” 那人摇摇头,道:“好了,等你准备好提前通知一声就行,对了,我叫楚中雄,也是飞云府武斗场第五值守。” 他没有继续和任秋交谈,该说的话都说了,接下来就看任秋的选择,如果还是坚持冲击中等武斗场,他也无权干涉。 …… 任秋休息了一天,期间回了趟荣镇,还是没能见到任颖,只好再次回到飞云府。 第二天报名中等武斗场,在等待一天的排期后,接着就收到可以入场的通知。 中等武斗场,在半山腰位置,占地面积更为广大,每个武斗场也是漏斗型,但场地足有三四千平方米。 地面也是特殊处理过的,夯实一层泥土,在上面铺上一层平整石块,然后又在上面用糯米水浇上一层,之后再夯实泥土,如此七八层。 所以,整个地面虽然因为战斗,出现坑坑洼洼的情况,但比低等武斗场好太多,不会动不动就出现大坑。 ------------ 第80章:连续九十九场的战斗 中(求订阅求支持) 相比低等武斗场的休息大厅,中等武斗场直接升级为休息室,一个小阳台,可以俯瞰半个飞云府,还有一个小厮在外候着。 毕竟能参加中等武斗场的武者,大抵都有些身份,不是赤练宗弟子,就是其他宗门或者宗族子弟,在待遇上自是提高了许多, 孙正得知他冲击中等武斗场,并不惊讶,反而理所当然的样子,特地买了票号来观看。 当然,必要的一些信息,他也没有私藏,很详细的给任秋说明。 其中一点就是,参加中等武斗场的武者,实力几乎没有低于气血如虹,大多属于侵浸多年的积年好手,不论在战斗经验上,还是在功法上,都没有太多破绽。 哪怕飞云府,只是赤练宗下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,但武者含金量,也是不低的。 特别是赤练宗,作为一个以武养武的宗门,其弟子好战程度,是定州所有宗门中第一,实战经验也是第一。 用孙正的话来说,武斗场就是赤练宗,低层次弟子试炼场,对战千百武者,百炼方能成金。 至于死伤?赤练宗从不在意,除非是恶意斩杀,其他都不会追究,只会在武斗场上找回场子。 如此,任秋也放下心来。 在低等武斗场,就能遇到吕振兴,何况中等武斗场;双方厮杀,如果畏手畏脚,吃亏的肯定是自己。 “三五零。” 任秋捏着一枚金属牌子,上面刻着他的牌号,低等武斗场的牌子被收了回去,重新给他安排了一个号码。 在武斗场,至少在中等武斗场,任你什么身份,对他人来说,就是一个牌号。 只有在高等武斗场,才有资格报上名号,而这样的武者,方能称得上真正的强者。 在漫长的等待中,门外的小厮进来,通知他入场,提着星火剑,跟随者小厮走过幽暗的通道,推开大门。 巨大的声浪,震得任秋头皮发麻,抬眼一看顿时咂舌,巨大的漏斗型武斗场,居然坐满了人,怕不是有上万人,甚至更多。 听说,像这样的中等武斗场,在这座大山上有五个,再加上低等武斗场十几个,岂不是说,单纯低等和中等武斗场,每天就有六七万人观看? 一座武斗山,直接带动了整个飞云府的经济,从民生到武功传播,点点滴滴几乎渗透所有人。 管中窥豹,可见赤练宗实力雄厚。 声浪再次卷起,惊醒任秋,抬眼看去,另一个通道走出一男子,手中持着一铜棍。 两人走近,相聚十丈,互相见礼。 “赤练宗左向。” “任秋。” 任秋观察左向,其身材不像其他赤练宗武者那样雄壮,反而看着有些精瘦,但他却不敢小觎。 能参加中等武斗场的武者,就没有一个弱者,更何况赤练宗弟子。 左向也在观察任秋,心中嘀咕,这家伙长得三大五粗,比门中一些师兄弟都壮,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。 他在入场前,就看过任秋资料,知道一些底细,也知道其使用武器和手段,还有一些评价。 对此,他到心安理得,难不成在自己家地盘,还跟人讲公平不成? 铛铛铛~ 铜钟敲响,两人同时动起来。 任秋大腿弯曲,脚步连踏,好似马猴,剑光一卷,带起丈许寒光,宛若滔天巨浪拍去。 “吼~” 左向眼睛一红,衣服骤然炸裂,露出精瘦的身躯,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,瞬间膨胀,化为一个体型彪悍的大汉,手中铜棍一甩,打出巨大声响。 果然,赤练宗就没有瘦子。 十丈距离,也就三十多米,眨眼睛就到。 任秋气血一炸,力道再增一分,刹那间与铜棍接住,谁知左向不与他硬对,双手一放一拿,卸去震荡,旋即一转荡开星火剑,人就上前。 跟我比力气? 任秋丝毫不惧,星火剑一拖,左手捏拳轰过去,‘咚’的一声,与左向拳拳相击。 左向面色一变,大拳化掌,如刀片刮骨,手指坚硬如铁,在任秋手臂上一划。 接着又是一变,忍不住喊道:“铁皮金骨?” 原来,他的手掌劈砍间,遇到一层阻力,接着手指划过的地方,更是宛若刮在铁皮上。 任秋趁着他失神的刹那,一拳轰在其胸口,接着星火剑一斩,丝毫不留手,一旦斩中几乎可以预判,左向不死也重伤。 锵~ 可惜,左向不过刹那分神,很快收敛心神,面对危机,丝毫不乱,面不改色的一转铜棍,挡住这一剑。 旋即脚步连踏,居然退了十余丈,一甩铜棍道:“我认输。” 轰~ 任秋一脚踏在地上,硬生生把结实的地面,轰出一个坑洞,咬牙切齿的道:“赤练宗……” 又是这样,上一个吕振兴,现在这个左向,让他好生不爽,旺盛的气血憋在体内,几步让他爆炸。 左向讪讪一笑,低声道:“你都铁皮金骨了,认输一点都不丢人。” “好了,我下去了,你要是不尽兴,后面一些师兄弟实力很强,你们好好打,我在观众席上给你加油。” 说着,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,忽地顿住脚步,转过身道:“那个,如果可以的话,帮我再揍一顿吕振兴……” “好~” 任秋不用他说,他也会这样做,绝对不会给那家伙机会认输,这次一定要把他打趴下。 “谢了,晚上请你喝酒。” “等一下。” 任秋沉吟,看了眼观众席上已经开始谩骂,快速道:“你方才说,铁皮金骨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“你不知道?” 左向怪异的看了看任秋,道:“铁皮金骨,不是武功秘法,而是一种境界的征兆,你皮肤如铁皮,比你实力低的人,几乎破不开皮层,金骨指的是,你骨头坚硬如精金,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道。” “而这些,都是半步筑基武者才能生出的异象,这下你能理解,我为什么认输吧?” 说完,在越来越大的谩骂声中,甩了甩棍子,潇洒的走近通道。 到了没人的地方,立即咬牙切齿:“吕振兴,你坑我……” 他拿到的资料,就是吕振兴给他的,唯独泄露了任秋,已经达到半步筑基的实力。 想到这,越想越气,恨不得冲到吕振兴的休息室,给他一棍子。 但一想到任秋答应他的事,顿时又非常兴奋,拔腿就跑,转过一个弯道,冲入观众席,不顾观众席上其他人的目光,期待的看着场下。 …… “铁皮金骨?” 任秋摸了摸皮肤,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达到了半步筑基,可问题是,他的气血还没圆满啊。 半步筑基,指的是气血如虹圆满之辈,在此基础上更上一层楼的实力。 “不想了,反正一千高品质秘丸到手了。” 舔了舔嘴唇,有些期待的看着那边的通道,他没有选择休息,而是继续战斗。 很快,第二个对手出现,同样是赤练宗弟子,看体型就能判断出来。 …… 从中午到将近傍晚,任秋击败七个对手,都是用极短的时间结束战斗。 没有杀一个人,但整个武斗场气氛非常高昂,万人欢呼,声如震雷,让任秋热血沸腾。 “终于出来了。” 任秋舔了舔嘴唇,眼中映出火焰翻滚的影子。 在巨大火炬的照亮下,吕振提着大戟,兴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。 站在距离十丈远的地方,看着任秋,吕振兴露出一丝微笑:“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。” 你好欠揍,你知道么……任秋强压冲过去的欲望,等待着铜钟的敲响。 “揍他,狠狠的揍他,把他按在地上打……” 台上,左向陷入魔怔一般,既兴奋又激动,手舞足蹈的挥动棍子,吓得周围观众,纷纷躲开。 …… 铜钟终于响起,两人同时而动,这次吕振兴却不与任秋纠缠,反而运起脚法,围绕着任秋厮杀。 不论是任秋,还是吕振兴,都是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的武者,任何一个破绽,都会引起疯狂厮杀。 奈何,吕振兴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,哪怕任秋故意不动,他也是虚实试探,久久才是凌厉一击。 这样的战斗,自然是没什么观赏性,引起观众席上一片谩骂。 当然,也就在武斗场,换做其他地方,可没人敢这样谩骂两个强大武者。 终于,任秋一声暴喝,好像蒸汽机似的,鼻孔喷出白气,肌肉炸起,星火剑一甩,直接划破虚空,居然脱手而出,直刺吕振兴。 吕振兴也被这一手吓了一跳,下意思的一档,人就往旁边一跃,接着眼前一黑,一个庞大身影不知什么时候,已经到了近处。 轰~ 大戟硬生生被轰飞,接着任秋一把拽住吕振兴,发了疯似的,按住他就打。 “滚,滚开……” 吕振兴挣扎,气血疯狂涌动,想要挣脱任秋的大手,奈何那只大手,就像金刚箍似的,牢牢把他掐住,任由他如何施展气血都无法挣脱。 一个挣扎,一个捶打,场面一度失控,就像两个地痞流氓似的,任秋按住吕振兴,从头锤到肚子。 一块顽铁,在这样的暴打下,也会碎裂,何况是一个人,很快吕振兴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,只剩下惨叫。 观众席上的左向,吞了吞口水:“这,不会被打死吧?” 观众也有些不忍,但更多的是兴奋,吕振兴一直游走,让整个武斗没有观赏性,这样拳拳到肉,才是最解气的地方。 赤练宗弟子也有些不忍直视,偏过头去不看,武斗场规矩,除非是主动认输,否则其他人不得干涉。 或许在低等武斗场可以用些小手段,但在中等武斗场,观众席中不知多少其他门派和宗族的人,这点脸面还是要的。 ------------ 第81章:连续九十九场的战斗  下 吕兴振被抬下去的时候,已经奄奄一息,脸肿得跟猪头似的,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,皮开肉绽不说,肋骨都被打断几根。 这一副惨状,让赤练宗弟子不寒而栗,看任秋的眼神有些诡异,带着一丝敬畏和敬佩。 任秋念头通达,浑身舒爽,拿着一块刻有一万高品质秘丸的牌子,走出武斗山,在门口遇到孙正和左向。 “任兄,我跟你讲,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。” 孙正一甩油亮的头发,竖起大拇指,满脸兴奋和激动,一副出了口气的模样。 而左向就有些纠结了,欲言又止,看了看任秋,又看了看孙正,迟疑了下道:“任兄,你明天小心点,听说几个师兄要下场对付你。” “怎么,你们赤练宗输不起?” 孙正一脸鄙夷,十分不屑,拍了拍任秋肩膀,一副打气模样:“没事,赤练宗也没有什么了不起,照样揍……” “额……他们都是半步筑基的武者……” “……” 孙正笑容一滞,不敢置信的看左向:“你们赤练宗,还要不要点脸,害老子不说,还要害任兄?” “这个……吕兴振虽然人不咋地,但他有个漂亮姐姐……” 左向老脸一红,有些羞于说出口。 “……” “半步筑基么?” 任秋沉吟,有些期待的道。 “你这是什么表情?我告诉你,虽然我看不上赤练宗,但赤练宗的半步筑基武者,是公认的战力第一,你……” “你别说了,任兄也是半步筑基……” “……” 孙正张了张嘴,看怪物似的看着任秋,吞了吞口水:“你,真的无门无派?” …… “楚值守,任秋身份底细查清楚了,两年前从一个叫北山县的地方,来到定州,恰巧经历一场太玄门天柱城第五大队执法分队清理怪异,与一名执法队成员楚轩结识,之后在天柱城待了半年,随后来到飞云府下面一个偏远荣镇,有一个妹妹,在荣镇一小家族内寄养。” “对了,任秋在北山县的时候,就是我赤练宗门下武院弟子。” 一名赤练宗弟子,向飞云府第五值守楚中雄汇报,在昏黄的灯火下,一点一滴的把任秋过往经过,全部说明。 如果任秋在此,会感到震惊,自己的底细,居然被人这么查得这么详细,几乎没有遗漏。 “看样子,我飞云府赤练宗分院,要出一名天才弟子了。” 楚中雄坐在椅子上大笑道,那名汇报的弟子,也跟着笑了起来,这几天任秋的表现,实在抢眼,就连一些赤练宗弟子,都不是他对手。 “告诉那几个家伙,下手轻点,别把人给我打废了。” “是……” …… 第二天,任秋上场的时候,整个武斗场掀起了一场音爆,无数人为他欢呼。 第一个对手,是一名无门无派的武者,想要冲击中等武斗场,然后再拜入赤练宗,获得更多资源倾斜。 可惜,在任秋手中坚持了几个回合,就被打飞,人直接晕了过去。 一直到第六个对手,乃是一名其他门派弟子,在他上台前,赤练宗弟子就给了任秋情报;其使用的是一门钢轮,翻转间如同切割机,撕裂空气,着实吓人。 缠斗十余个回合,被任秋一剑劈飞,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,好半响才起身。 呲呲呲~ 那人一抖双手,把钢轮一分,居然分出两个,接着身子一转,就把钢轮抛出,居然在空中变幻方向,直杀任秋而去。 铛~ 任秋一挡一劈,谁知钢轮居然一散,化作数十个小钢轮,在空中一转,如同漫天飞鸟,带着巨大的撕裂声。 “有点意思。” 任秋大开眼界,一点不慌,耳朵轻轻一动,从撕裂的空气中,分辨出不一样的声音,在一个个小钢轮上,可以看到一根根细小透明的钢索,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。 那人距离他七八丈远,手指颤动,操纵着一个个钢轮,从地面到空中,把他包围。 “不过,也就这样了。” 任秋只一接触,便感受到,钢轮虽然分散数十个,看似密集而又危险,但实际上力道小了很多,对他产生不了多大威胁。 微微鼓起气血,旋即一炸,手中星火剑,‘嗡’的一声,极速震荡,刹那间带出一道幻影,只一转一扫。 轰~ 七八个小钢轮,硬生而碎,任秋身子跃,从这个空档窜出,接着地面一炸,人就直冲那人而去。 那人没想到出现这般状况,有些慌张,十根手指一转一拉,其余小钢轮顿时不顾一切的飞回。 任秋眉头一皱,这家伙还不放弃,旋即不再留手,脚步一顿,身子一转,反手就是一剑斩过去,而另一只手一捞,立即触摸到一根根细小钢索。 “你自找的~” 任秋用力一拉一抖,那人面色一变,接着眼神露出残忍,他手掌套着特制的金丝手套,一根根透明钢索就是其上的线丝,韧度可受千斤,如此多的钢索几乎不可能断裂。 那么,断裂的只能是任秋的手。 气血涌动,力道大增,手指纷飞,宛若搅动的大蟒蛇,紧紧缠住任秋手臂,旋即一颤一拉。 嘣~ 忽地一愣,任秋手居然没有断裂,反而是由数十上百根细小透明钢索组成的大蟒,在两人拉扯下发出极大的迸裂声。 空气被打出无数细小微尘,一个个钢索在两人力道下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 “还不放手?” 任秋眼神一冷,手臂被缠住一根根钢索,深深陷入肌肤里,但在那层如同铁皮角质下,又无法深入皮肉,只勒出一道道血痕。 脚步一踏,人就直冲而去。 那人连忙甩动手中钢索,化为漫天细线,想要缠住任秋,也阻挡住了任秋过来的路线。 “啊~” 任秋脚步一顿,看着漫天细小粉尘,在这其中隐藏着绝大杀机,立即气血涌动,剑种快速震颤,迸发出巨大的力量,猛然往后一拉。 那人一身惨叫,来不及其他动作,手指立即被巨大的力道绷断,接着人就飞了过去。 轰…… 任秋一拳轰在其胸膛,那人眼睛一凸,露出血丝,接着崩飞而出,双手被扯断,喷出漫天血液。 “真当我不会伤人?” 任秋冷冷的扫了眼观众席,想必其中定有这人的师兄弟,自己一再忍让,加上这几天并未杀人,让一些人以为自己是善类。 一根根解下细小钢索,任由赤练宗弟子把那人抬下去,然后道:“你可以选择继续,也可以选择休息。” “继续。” 这个人并未给他带来多大消耗,只是稍微棘手了些,自然不会选择休息。 第七个对手,是赤练宗下面一个宗族子弟,力道极大,几乎放弃防御,如此拼命的打法,也不过撑了七八个回合,便被一脚踢晕。 一直到结束,赤练宗的那几个半步筑基强者,也没有下场,这让他有些失望。 如此七天,一天十场,几乎没有败绩,让任秋名声在飞云府快速扩散,直接导致他的场次,几乎一票难求。 “这么多天,我安排了许多好手给你练手,也让你博得偌大的名声,你也该收手了。” 楚中雄再一次出现在任秋面前,道:“再让你这样胡闹下去,会影响我飞云府武斗场的名声。” 很直接,也很霸道,丝毫不避讳他暗箱操作,却让任秋不太舒服。 “我要冲击高等武斗场。” “嗯?” 楚中雄看着任秋,久久不语,忽地笑道:“你的名声已经足够了,门中几个长辈发来帖子,点名要收你为徒。” 任秋沉默,这段时间赤练宗,给他的待遇不可谓不高,现在又有赤练宗强者要收他为徒。 不心动是假的,甚至在考虑,如果拜入赤练宗,从其他渠道是否能弄到剑法传承根本图。 “你考虑一下,明天给我答复。” 楚中雄深深看了眼任秋,带着人转身离去。 …… “什么,你要冲击高等武斗场?” 左向一口酒水呛在喉咙里,差点把自己噎死,拼命咳嗽拿起茶壶就喝,好不容易缓过来,一脸不可置信。 “任兄,据我所知,这些日子门中不少师兄弟,对你有看法,要不是楚值守压着,早就要人下场对付你了。” “要我说,任兄,适可而止比较好,虽然咱们都是强者,但也不能锋芒毕露,低调点也不为不可。” 孙正咳嗽了下,看了眼孙正,又看了看任秋道:“这个,任兄,你应该也知道我身份吧?” 废话,连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,左向都告诉我了……任秋瞥了他一眼。 “我跟你讲,我家师兄看过你几场武斗,他很看好你的……” “不是,孙正你什么意思?任秋在我赤练宗地盘,你这样子抢人,是不是有点不好……” “在你们赤练宗地盘又怎么了?任兄选择哪个门派,那是他自己的事。” 两人争吵了起来,直让任秋头疼,丢下酒杯就走。 …… “你说,任秋坚持冲击高等武斗场?” “不错,天一亮就来了,楚值守,你看?” “看样子,不吃点苦头,有点不知天高地了……不用再压着那几个家伙了。” …… ------------ 第82章:半步筑基 上 高等武斗场,几乎是各大门派弟子和宗族子弟的试炼地,个个都是气血如虹圆满,甚至半步筑基的武者。 这样的人物,每一个身份都不低,不再是牌号,而是可以报上自己名号的强者。 飞云府武斗山,只有一个高等武斗场,在山顶位置,占地面积极大,可容纳两万人同时观看。 相比中等武斗场,这里更大气,许多观众席都安置了一个个雨棚,内部都有高档桌椅,有小厮伺候,显然是留给一些有身份的人的。 “姐,你怎么来了?” “我不能来么?我家弟弟丢人丢到飞云府,我这个当姐姐的,要是不出面,岂不是更让人看笑话。” 一个皮肤小麦色,身材如同猎豹一般,具有极大的爆发力,一双眼睛犀利而又冷然,长长的头发卷成马尾,困在脖子上,挺拔的坐在椅子上,散发着彪悍的气息。 吕振兴苦着脸,眼睛偷瞄其余几个低头吃茶的师兄,个个都装着没看见,只好低声道:“姐,你不会亲自下场吧?” “哦?那个叫任秋的,有这么强么?” “不是,那你来干什么?” “你说呢?” 她轻笑着,接过吕振兴端过来的茶,抿了口,漫不经心的道:“放心,不用我出手,自会有人对付他。” “姐,任秋也没把我怎么样啊,你……” “好了,你多久没回家了?母亲上次埋怨,说你几年不回家,连封信都不写。” “我……” …… 任秋提着剑走出通道,耳边响起了一阵浪潮,深吸一口气,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,刺激神经,让他心神澎湃。 看向场中央,那里已经站着一个人,宛若金刚,一柄人高的铁锤放在一旁,饶是有趣的打量他。 “你就是任秋?” “不错。” “有人托我,打死你。” 那人轻笑,道:“如果你不冲击高等武斗场,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,毕竟第五值守的面子,还是要给的,可惜啊可惜……” “那你会打死我么?” “会,那人的面子比第五值守更大,所以你今天必须死。” “那就好,我也放心了。” 任秋吐了口气,神色极为放松,把星火剑往地上一杵,闭上眼静静等待着铜钟的敲响。 …… “张涵俊,半步筑基,赤练宗武炼榜第九百八十五名,性格残暴,下手极重……” 吕振兴面色有些难看,一字一字的道:“吕欣,你不会让他下重手吧?” “掌嘴。” “我……” 吕振兴一咬牙,‘啪啪’的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,咬着牙道:“姐,我求你了,你要是让人打死了任秋,那我真在其他师兄弟面前抬不起头了。” “你的名声有家族名声重要?他可以打败你,但不能侮辱你,因为你姓吕,赤练宗吕氏的脸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打的。” “姐……” “滚出去……” …… 铛铛铛~ 铜钟敲响,两人都未动,而是盯着对方,最终张涵俊提起铁锤,笑道:“有点意思……” “半步筑基么?” 任秋凝神,感受着那股极重的气势,宛若一座大山,直接盖压而来,在这股气势中,他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煞气,那是经过尸山血海的杀戮而积累下来的。 果然,高等武斗场没有一个弱者。 气血在疯狂流动,刮在皮肉上,如同跳动的老鼠,把整个身子给撑起来,宛若巨人一般。 “你很不错,可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。” 张涵俊拖着铁锤,一步步走来,神态轻松,好似漫步,那铁锤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。 轰~ 刹那间,两人同时动起来,铁锤如大山,带着无边风压,倾轧而来,好似整个天都被盖住,卷起漫天灰尘,黑压压一片。 坚实的地面,炸起漫天飞石,一道火光乍现,接着一道人影倒飞而出,却是任秋。 在地面连踏,踩出一个个大坑,卸去力道后,抖了抖手臂,看着星火剑上,崩出的一道大口子。 这家伙,力气好大。 第一次在力道上,自己落入下风,自从剑种淬炼体质以来,从未有过的情况。 赤练宗,以横练闻名于定州,果然名不虚传。 “没受伤?” 张涵俊有些吃惊,认真打量了任秋,神色略微凝重,作为一个赤练宗武炼榜前一千的武者,自己力道有多强,几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 哪怕其他门派半步筑基强者,也不敢与他硬碰硬,被砸中不死也伤,而任秋居然没事人一样,只是被砸飞。 想到门中那份情报,给予任秋的评价是,堪比半步筑基,已然炼出铁皮金骨,他初始还不信,一个无门无派的武者,怎么可能有这般成就。 现在,他不得不信了。 …… “怎么回事,张涵俊怎么会出现在场上?” 楚中雄眼神含怒,按住桌子,硬生生在钢木板上无声无息印出一个手印,让几个汇报的弟子不寒而栗。 “楚值守,吕家那位大小姐来了……” “吕欣?” 楚中雄面色一变,久久不语,冷哼一声道:“怎么不提前告诉我?” “我们也是才接到消息,人已经在观众席上,您看……” “算了,既然她来了,人保不住了,可惜了一个横练天才。” 楚中雄摇摇头,挥了挥手打发人离去,站在原地沉思一会,很快就把这事抛在脑后。 吕氏在赤练宗有些实力,他虽然不惧,但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得罪,人家给他面子不在中等武斗场上出手,已经算是很克制了。 赤练宗不缺天才,而且是一个即将被打死的天才,只能怪他自己不知天高地厚,如果不冲击高等武斗场,倒是可以保一条命。 …… “一定要撑下去啊……” 吕振兴坐立不安,死死盯住场下,他倒不是在意任秋性命,而是在意自己名声,自己打不过人家,就搬来自家姐姐出面,可以想象得到,今后自己会被怎么看待。 “这小子,有点实力,难怪你打不过人家。” 吕欣放下茶杯,双手放在膝盖上,看着场下缠斗的两人,略有些吃惊。 张涵俊的实力,她是知道的,哪怕在赤练宗下层弟子中,也是小有名气,没想到这么久,也没能拿下任秋。 这让她有些不敢相信,一个无门无派的武者,能有这般强的实力? “赢,赢了?” 忽地,自家弟弟一声惊呼,其余几个赤练宗弟子也纷纷站起身,不敢相信的看着下面。 “废物~” 吕欣面色难看,一甩衣袖,转身离去。 …… “怎么可能……” 张涵俊挣扎着,想要爬起身,但胸膛处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,几乎可以看见跳动的心脏,鲜血如喷泉似的流出,很快沾染地面一大片。 任秋也不好过,胳膊被打弯,稍微用力就痛,胸膛更是深陷,涌上来的鲜血被他硬生生压回去。 “没有什么不可能,你输了。” 任秋走了过去,感受到身上忽然出现的几道凌厉杀机,回头一咧嘴,一拳轰下。 啪~ 如同破碎的西瓜,鲜血炸飞,张涵俊身子抽搐,很快就没了生息。 “你要打死我,那我就不能手软了。” 任秋站起身,甩了甩手中沾染的血渍,丝毫不在意锁在身上,越来越浓郁的杀机。 几个赤练宗弟子,面色铁青的过来,收拾张涵俊的尸首,看着任秋一句话也不说。 任秋没有继续武斗,选择离场,进入休息室时,一个个赤练宗弟子看他的眼神非常怪异。 摇摇头,走出了武斗山。 晚上,左向偷偷摸摸的来了。 “任兄,你为什么要杀张涵俊,你都赢了,最后那完全不用出手的。” “他受人所托,要杀我,我自然不能留手,否则下一场死的人就是我。” 任秋清理着身上的伤口,瞥了眼左向:“你特地过来,责问我的?” “不是,我和张涵俊又没有交情,管他死活,主要是啊,我听说许多师兄暴怒,要亲自下场……” “那就来啊。” “你……算了,我说不动你,你自己小心点吧。” 左向面色有些难看,看了眼任秋,匆匆离去。 任秋叹了口气,看样子又失去了一个朋友,不过他不后悔,人善被人欺,马善被人骑,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。 今天他不杀张涵俊,只会让其他人越发肆无忌惮,最后死的肯定是他。 至于武斗场之外,以赤练宗的名头,是不可能用下作手段的,一旦传出去,其他门派和宗族可就看笑话了。 最多也就在武斗场上,多安排一些强力的武者出手,但他不正是要这样的效果么? “任兄,你看到没,在宗门和朋友面前,他还是选择了宗门……所以,你可以考虑,拜入我剑谷门下。” 孙正从阴影中走出,他一直在这里,只是心焦的左向没有发现而已。 “剑谷和剑池,有什么关系?” “我剑谷开派祖师,乃是剑池的一位无上剑道强者,总的来说,算是剑池的分支宗门,但也不逊色一流宗门。” “再说吧,先不急。” 任秋摇摇头,不愿继续谈论这些事,不论是剑谷,还是剑池,等到了那边再说。 ------------ 第83章:半步筑基  下 任秋名声大振,短短三日内,来访者多达数十位,非富即贵,皆是飞云府宗族或富商大豪,也有其他门派弟子。 为了避免进一步刺激赤练宗,都避而不见。 如今飞云府,大街小巷都在议论,作为一名无门无派的武者,首场立毙赤练宗半步筑基,几乎完美开局。 “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?” 两人坐在一间茶楼三层,从窗户外看着下面街道,遥望一片地区,说不上风景秀丽,但也让人心旷神怡。 任秋沉默不语。 孙正沉吟道:“明日我将回宗,你考虑得怎么样,要不要拜入我剑谷?” “明日么?” “在飞云府待了半月,师兄他们的事处理完了,再待下去也没有必要。” 两人沉默,一个有些不舍先交半月的朋友,一个心里在犹豫,气氛有些沉寂。 任秋看着茶杯里起伏不定的叶片,摇摇头道:“算了,我暂时还离不开飞云府。” 孙正欲言又止,最终叹了口气道:“任兄,我跟你讲,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如今你名声大振,如果不拜入赤练宗,那就早做打算,否则麻烦不小啊。” 这个道理,任秋如何不明白?单这三日养伤,自己院子左近许多来历不明的人徘徊。 “武斗场就不要参加了,赤练宗的人没那么好耐心,你打死人家一名弟子,如果再不收手,那就是真不识抬举,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。” 孙正放下茶杯,站起身道:“你自己好好考虑,明天下午之前,如果考虑清楚可以直接去我住处。” 深深看了任秋一眼,然后转身离去。 看样子,飞云府待不下去了,得提前离开去往剑池,否则迟则生变。 这几天,从各方面打听到的消息,得知针对他的乃是吕振兴的亲姐吕欣,赤练宗吕家子弟,在赤练宗有些地位,是筑基级强者。 根本原因,还是他暴揍了吕振兴,让吕氏丢了脸面。 “世家子弟,就这么爱脸面么?” 任秋暗暗头疼,同时也发狠,真惹急了他,兔子也会咬人呢。 …… 晚上,月明星稀,寒风吹拂,外门敲响,任秋打开门就见孙正,微微一愣,也不说什么让开道,请他进来。 “任兄,你可知道你惹了多大麻烦?” 孙正叹了口气,愁眉苦脸的道:“如果你不打死张涵俊,此事还有缓和余地,现在不但吕四氏要对付你,连一些师兄也对你有很大看法。” “他要杀我,我只能杀了他。” “可……算了,我今晚过来,却是受了楚中雄值守的吩咐,问你是否愿意拜入赤练宗。” 孙正看着任秋迟疑,气道:“都这个时候了,你还在犹豫什么,如今你名气大增,哪怕本宗内一些长辈,都有过问你的事,扬言要收你为徒。” “只要你拜入一位长辈门下,吕氏就不敢针对你,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。” “我知道,多谢孙兄替我着想,但我……” 任秋吸了口气,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,迟早要面对,看着孙正道:“我有一些个人原因,无法拜入赤练宗,让孙兄和楚值守失望了。” “你……” 孙正赫然变色:“你想清楚了?你可知道,为了你的事,楚值守可是顶了不小压力,如今你不拜入我赤练宗,吕氏再无顾虑,到时候你面对的,可不只是单在武斗场的针对了。” 任秋摇摇头道:“我心意已决,孙兄不必再劝。” “既然如此,我也没什么好说的。” 孙正声音渐冷,深深看了眼任秋,道:“吕欣那个人,做事不择手段,哪怕楚值守也难以压制……” 旋即转身离去。 “多谢孙兄相告。” 任秋对着他背影,拱手道。 看样子,武斗场是去不了了,他可不敢真当自己是筑基以下第一人,赤练宗作为定州大宗门,卧虎藏龙,杰出弟子太多。 “明天就去剑池。” 任秋下定主意,立即回身收拾行李,提着星火剑就出门,方走几步忽地一窜,闪身入一个阴暗胡同。 不多时,两三个人快步跑过来:“人呢?” “这家伙想跑,赶紧通知吕师姐。” 方转身,忽地眼前一暗,接着就见一道剑光闪过,再无意识。 任秋提着剑,看着眼前几具尸首,眼神微冷,左右看了眼,见无人后立即提起,快步走入胡同深处,丢入一个废弃的屋内。 在一酒楼外,用重金叫了一辆马车,半个时辰后驶出飞云府,一路奔向另一个方向。 而在马夫没有注意的时间,任秋闪身出了马车,钻入黑暗中,快步奔向荣镇。 百余里的路程,只用了一个时辰,不顾身上的汗渍,来到白家,和白仁见面。 “任兄,你却来迟了。” “什么意思,任颖呢?” 任秋眼睛一眯,手不动声色的握住剑柄。 白仁装着没看到,挥退婢女仆人,沉吟了下道:“任颖很有武学天赋,前些年白轩就想把她带入赤练宗,可惜那小丫头不愿意。” 废话,赤练宗乃是横练一脉,武功越深,肌肉越发达,最后变成一个恐怖的肌肉魔。 爱美的女孩,都不会选择这样的门派。 任秋冷哼一声,只看着他,等他继续说下去。 “几个长辈的意思,是不想让她去吃这个苦,等再过一年就给她寻个好人家的。” 白仁见任秋面色微微缓和,松了口气,道:“直到你来了,几个长辈改变了主意,打算把任颖送去玄都城,那边有我白家一些生意,到时候再想办法,拜入一个当地门派,毕竟那边剑道圣地,不以横练为主。” “玄都城?” 任秋听着有些耳熟,忽地想起来,剑谷就在玄都城,顿时觉得事情发展的有些奇妙,直让他想笑。 “如今人已经乘船出发了,想必已经远离飞云府了。” 白仁叹了口气,神情比较复杂,对于几个长辈的安排,他作为晚辈的不敢多说,哪怕有不满,又能如何? “你确定,玄都城?” 任秋面色有些古怪,看得白仁有些头皮发麻,赶紧咳嗽一声:“任兄,你也别着急……其实此事对令妹来说,也算是一件好事。” “既然如此,那我就不打扰白兄了。” 任秋强忍住笑意,拱手后告辞,白仁准备一箩筐的话,硬生生憋着肚子里,有些摸不清头脑。 亲自送任秋出门,看着任秋背影,十分纳闷,这家伙没生气? …… ads8现金红包# 关注vx.现金红包! ------------ 第84章:真血洗身 上 任秋走出白家,皎洁的月光挥洒街道,静悄悄死寂一片,一个人影都没有,映在地面狭长的影子,襄在阴暗里,仿佛潜藏起来的鬼魅。 任颖,居然去了玄都城……任秋松了口气,一时间蹦出许多想法。 他决定不和孙正他们汇合,明天直接去码头,独自前往玄都城。 一个多时辰过去,被他击杀的那几位赤练宗弟子,肯定被发现,此时去飞云府,就是自投罗网。 而且,荣镇也不能待下去了。 他落脚在荣镇,自是瞒不住赤练宗,在飞云府没发现他,那很快就会找到这边。 说不定,已经在路上了。 …… 第二一早,飞云府一处码头,任秋裹着大氅,收敛气息,十分低调的跟随人群,手里拿着一张通往天柱城的船票。 他准备,先到天柱城,看望一下楚坤,然后从天柱城再中转去往玄都城。 脚步一顿,眼神微凝,不动声色地拐入一小巷子,泥泞的泥土沾染着黑色腐烂物,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,靠着墙壁搭建着一排雨棚,透过敞开的门,可以看到一张张床。 几个苦力从中走出,疑惑的看了眼任秋,搭着抹布走出巷子。 任秋静静地站了会,然后偏过头,透过墙角看向码头,偌大的码头人群涌动,几里外就是大河,河面上停泊着数不清的船只,大大小小非常密集。 船只甲板上,无数苦力在一个个伙计吆喝下,搬运着货物,一辆辆堆积高高的板车,把整个码头挤成一团。 看似杂乱,但十分有序,在忙碌的人群中,任秋盯着身穿单色短布衣的几个壮汉,他们即不做事,也不走动,只定在那来回打量人群。 在高处屋顶,也有几个人,像是在寻找什么。 赤练宗的人。 任秋念头飞转,盯了一会,然后转身离去,走出码头区域后,发现其他街道,也有许多人在盯梢,几个人手里还拿着画像。 吕欣有这么大能量么?居然能调动这么多赤练宗弟子。 “楚中雄,他在帮助吕欣……” 任秋想到一种可能,也只有楚中雄,作为飞云府第五值守,才有这么大权力。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,飞云府武者较多,大抵走的是横练一脉,体型虽不如他,但大多数也是强壮如牛,所以他并不是非常显眼。 再加上又披上大氅,如此打扮虽然奇怪,但比他更奇怪的多得是,走过几条街,雇了一辆马车。 辗转了飞云府三个码头,发现都有人在搜寻,只好作罢,退出飞云府后,钻入山林中。 看样子,暂时是离不开了。 任秋眉头紧锁,站在一山丘上,透过低矮的灌木,看向飞云府方向。 走旱路是行不通的,一则不知路径,二则耗时太多,而且风险更大,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。 飞云府去往荣镇,不过百十里地,运送货物都需要百十来人押送,更何况此去玄都城,中间不知横穿多少山川河流。 “我就不信,你能一直封锁下去。” 任秋暗暗咬牙,既然走不了,那就不走了,好在这段时间武斗场,赢了至少十余万高品质秘丸,都被他兑换成顶级秘丸,也有一万余枚。 足够他半年之用,吕欣总不至于,派人盯着码头半年吧? 想到这,也不回荣镇,直接沿着山丘,专走无人地带,如此行了百余里,找了个山洞,旁边不远就是一大瀑布。 此地人迹罕见,鸟兽毒虫,也只有山民可能会路过,算是一个好的藏身点。 把周围数十里探访了个遍,没发现什么村里城镇。 钻入瀑布下面的大水潭,好一会才到底部,干净的水质非常清澈,除了最底下一层泥沙和石头,也无腐烂淤泥。 毕竟这么大的瀑布,常年冲击下,淤泥早冲跑了,倒是有许多鱼类和水蛇,也不知什么长大,最大的都有数十斤。 在水底发力,要比在岸上发力难太多,水流巨大的阻力,让打出去的十成力道,只能发挥出三成出来。 就算如此,震晕几条鱼还是没有问题的,很快水潭上就泛出七八条大鱼,在水流冲击下飘荡而去。 啪~ 任秋从水底翻出,宛若水中大鳄,几个划动就来到岸边,捡起震晕的鱼,用星火剑刮去鱼鳞,去除内脏,在山涧捡了些干柴,用火折点燃。 他本想着多找些干柴,把山洞熏一熏,去去湿气,但想到如果浓烟太大,会引起别人注意,也就算了。 鱼肉倒是鲜美,但可惜没有什么味道,还带着一股腥臭味,毕竟没有盐和调料。 任秋却吃得一干二净,连鱼骨鱼刺都不吐的,‘咔嚓咔嚓’嚼碎咽下。 想必生吃异兽肉,烤鱼好歹是熟食。 吃完后,吞了几枚秘丸,跃入水底打熬气力,如此一番折腾,就到了下午。 几个时辰过去,也没有人找到这边,彻底放心下来。 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玉瓶,摇了摇里面传出玉珠滚动的声音,打开瓶塞,立即溢出淡黑色气息。 不过几息时间,方圆十余米,结起一层黑冰,水潭里的鱼翻滚,腆着白色肚皮,放眼望去密密麻麻,好似死去了好多天,散发浓郁的臭味。 “看样子,这里还是不行,单是气息就污染这么大,一旦倒出旱魃真血,岂不是异象更广?” 任秋盖上瓶盖,任由黑色气息缠绕身子,不多时就被消耗殆尽,挣扎了几下,彻底消失。 提上包袱,拿着星火剑,再次深入荒野,到了天色将黑,才寻得一个山坳。 左右数十里无人,但百里外一处山脉,却有一些山民居住,形成一个不大的寨子,倒也不担心被发现。 太阳已经下山,残留在天边的云霞,宛若漫天火焰,在天边连成一排,傍晚的风吹过,带着些许清寒,摇曳着树木,发出沙沙声音。 暂居的地方,是一块巨大峭壁,下面有一处凹陷的地方,恰巧有一块巨石卡住,形成一个天然的菱形洞穴,虽然不能挡雨,但却可以挡风。 ------------ 第85章:真血洗身 下 自从几个月前,旱魃真血气息对他无效后,他就一直在作准备,其中最缺的就是秘丸。 旱魃真血,乃是旱魃体内精华所在,对横练一脉的武者,具有极强的淬体作用。 但前提是,必须筑基修为,才能使用。 而任秋,则不用考虑这些,有着剑种的存在,完全可以抵御住旱魃真血的侵袭,从而达到淬体作用。 但消耗的气血,却是海量单位,只有不停的服用顶尖秘丸,才能补充气血,修补破坏的肉食。 缓缓打开小玉瓶,黑色的气息在夜色中,仿佛活了一般,在黑暗中蠕动,‘玉珠’似的滚动,越来越接近瓶口。 任秋提起心神,嘴里喊着八枚秘丸,强大的热流横冲直撞的钻入体内,融入气血后,化作一股巨大浪潮,拍击皮肉。 身体在膨胀,皮肤下面无数起伏不定的肉包,好似有几百只老鼠在钻来钻去。 就是现在…… 任秋一咬牙,直接倒出旱魃真血,刹那间耳边响起一声怒吼,接着就见一个庞然大物,在他面前突然出现,尖锐的牙齿,向他咬来,要把他吞下去,嚼碎消化。 幻觉……死死咬住牙,剑种在疯狂颤动,一股股‘电流’冲击,刺激着神经,让他保留住一丝清醒。 而这一丝清醒,在这个时候,却格外珍贵,不然就在这一瞬间,他就会失控,被污染成类似活尸这样的怪异。 旱魃真血滚出玉瓶,滴在他身上,‘呲啦’冒出热油锅放入冷水的声音,接着瞬间弥漫,把任秋从头到尾,全部包裹在一片黑色浓雾中。 …… “人没找到?” “没有,我安排人盯着码头,几个出城的道路,还有剑谷那几个弟子那边,都没有发现任秋的身影。” 一个赤练宗弟子,恭恭敬敬的给楚中雄汇报。 楚中雄沉吟一番后,道:“吕欣发脾气了吧。” 那名弟子苦笑,低着头不敢说话,楚中雄可以说,但他不可以说。 “派人盯上几日就行,剩下的让吕欣自己解决……” “是……” …… “废物……一个大活人,就这样凭空不见了,楚中雄怎么说?” “楚中雄值守,他派了人在搜寻,也未找到人。” 接着就是一片沉默,客厅内坐着四五个人,吕欣坐在上首,吕振兴站在其身后,左右是几个赤练宗弟子,皆在吃茶,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。 “好了,吕师妹,一个小人物,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么?” 坐在对面的一壮硕男子,摇头劝道,却迎来吕欣泠然的目光,只好苦笑。 “吕师妹,此次我前来,是想通知你,周萱现在在武炼榜,已经排名三百二十一名了,你再不回去冲击武炼榜,恐怕就来不及了,这可是事关你资源配额的大事。” “周萱那贱人,怎么会上升这么多?我出宗门的时候,她还在三百八十多名的。” 吕欣面色阴郁不定,一双手按在椅子把手上,肌肉鼓动,宛若猎豹,让身子显得更加富有冲击。 蒋师兄眼睛从吕欣身上划过,笑道:“周氏在赤练宗的实力,不比你吕氏弱多少的……” 说着,挥了挥手,其余几个赤练宗弟子,立即起身走了出去。 吕欣冷哼一声,同样让吕兴振出去。 “吕师妹,我的心意,你是知道的……只要有我蒋家支持你,你晋入武炼榜三百名,问题并不大。” 蒋师兄站起身,走到吕欣背后,手指轻轻在吕欣脸上划动,旋即又得寸进尺,一直向下然后握住。 “蒋家,你能说了算?” 吕欣面无表情,好似捏的不是自己,气息都没乱一下。 蒋师兄抽出手,在鼻间闻了闻,走到前面俯下身子,捏住吕欣的下巴,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蛋,眼中冒出贪婪的神色,凑在耳边道:“你我联手,蒋家不就是我的了?” 吕欣抬起眼皮,忽地一脚踢过去,‘砰’的一声,被蒋师兄夹住,冷笑道:“再蹭来蹭去,让你断子绝孙……” “明日启程回赤练山,不能再耽误时间了。” “不行,再给我半个月时间……” 吕欣一把揪住蒋师兄的手,眼中好似猎豹,散发冷光,蒋师兄只好悻悻收回手,坐回椅子上。 “十天时间,最多十天时间,不能再耽搁了……一个小人物而已,要杀的话,早动手就是,何必等到现在。” “楚中雄,背后有魏执事,魏执事一向和我吕氏不对付,自然更愿意看到吕氏丢了脸面。” 吕欣冷笑道:“可惜他不知道的是,我此次前来,看似是为吕氏夺回面子,但实际上却是取一样东西。” “那东西,是真的?” “再过几日,我便让吕振兴亲自带回去……” “原来如此,你是想自己吸引楚中雄注意,而吕振兴则神不知鬼不觉的,把东西带回去……” …… 一团浓郁的黑雾,弥漫整个山林,寒冷山风吹不散,皎洁的月光照不透,宛若活物一般,不断蚕食周遭树木,活物纷纷逃离,数十里鸟兽惊飞。 宛若兽吼,又似鬼哭的声音,从黑雾中传出,不时听到‘轰隆隆’的声音,那是树木山石被打碎的声音。 一直到天亮,黑雾也未散去,反而不断的扩大面积,直把周围一两里都覆盖后,才减缓速度。 好在此地是无人荒野,如不注意,很难发现这边的情况,倒也无人来打探。 如此两天后,黑雾才缓缓收缩,留下腐烂枯败的树木,和一地的黑色坚冰,最后形成一个黑色大大球。 轰~ 到了夜间,黑雾球猛然一缩,接着一炸,散出无数细小黑水滴,把周围数百米腐蚀出一个个小坑。 一个体型庞大的怪物,趴在地上,喘着粗气好似风箱,呼啦啦的吹起一阵阵细小粉末。 “给我回去……” 怪物嘶吼着,一双血红巨目欲裂,接着身子在颤抖,在缓慢缩小,皱起来的皮层一层层叠加,最后形成了一片黑色铁甲似的东西。 到了下半夜,才有了一个人形,趴在地上一动不动,许久后才慢慢起身。 ------------ 第86章:变异 上 一场暴雨过后,并未晴天,反而更加阴郁,骤然下降的气温,席卷千万里,一夜之间宛若进入了冰河世纪,鹅毛似的大雪,染得天地一片白茫茫。 一个寸缕未穿的巨大人形物种,在大地上行走,一步两米远,深深的脚印陷入泥土,‘咚咚咚’的声音,显得极其沉重。 狂风呼啸,卷起千堆雪,压得荒野里灌木低头,或被深埋在雪里。 终于躲进一个大山洞,人形物种靠在岩壁上,拿起一柄剑,在上面刻下一道痕迹,而这样的痕迹,已经多达近百条,密密麻麻。 忽地,一声闷哼,张开巨嘴一吐,喷出一口褐色的液质,落在地面,‘呲呲呲’的似岩浆,居然腐蚀出浓烟。 身子在颤抖,肌肉在收缩,产生巨大的疼痛,让它趴在地上抽搐,地面和岩壁被巨力给破坏,不一会就崩塌,直接把它掩埋。 几个时辰后,‘轰’的一声,泥土带着石头崩飞,一个缩小了许多的人形物种走出来。 看着被掩埋的山洞,它摇摇头提着剑换了个地方,重新选择了一块岩壁,也不用剑,直接用手,像是挖在豆腐上,连带着石头和泥土,很快就挖出一个大洞。 然后直接靠在墙壁上,重新画了一条痕迹,然后在痕迹旁边,写下一个阿拉伯数字‘115’。 很快,两个月过去。 春天的尾巴露出来,冰封的大地冒出新芽,绿意重新装饰了山野,大河边的鱼儿逆流而上,在水里跳跃。 几头庞大的异兽,抖着身上长长的毛发,低着头舔着水,一对耳朵高高竖起,不时颤动几下。 ‘砰~’ 血浆蹦起,两头异兽应声而倒,第三头异兽四条腿一颤,接着弯曲,一甩尾巴转了个身,露出獠牙,凶狠地看向一个方向。 一个两米多的巨汉,绑着一身兽皮,露出一双粗壮的胳膊,上面一层层细密的纹路,好似千锤百炼的铁锭,泛着深铜色,正迈着大腿,一步步走来。 “呜呜~” 异兽一夹尾巴,低着头趴下来,一动不敢动,直到巨汉到了近处,更是浑身颤抖。 ‘咔嚓’ 一只大脚直接踩下,把异兽头颅给踩碎,接着就着河水,剥皮去内脏,很快就只剩下一堆血淋淋的肉。 ‘噗通~’ 巨汉跃入水中,步步走入深处,任由激荡的河水冲刷着身体,不多时又走上岸。 提起数千斤肉,一步步往回走,到了一处临崖的山洞,里面一个用石块围起来的篝火,暗红色的木炭,在刺啦的蹦出火星。 “大半年了啊。” 巨汉看着石壁上,115、78、25,还有十几条划痕,满是纹路的脸上露出苦涩。 他没想到,一滴旱魃真血,差点要了他的命,巨大的破坏力,让他不得不大量服用秘丸,导致身体在破坏和修复中,不断地重复。 最后身体发生变异,几乎成为怪物,让他不得不躲在荒野,日复一日的打磨气力,锤炼肉身,方才恢复过来。 但就算如此,自己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。 身高两米多,血肉极为紧致,一层又一层的皮血,仿佛千锤百炼的金铁,哪怕用星火剑用力劈砍,也丝毫无损。 体内奔流的气血,宛若崩腾的大江,微微搬运,就能听到如虎啸的声音,骨头碰撞都能发出金铁之声。 “现在我这模样,怕是谁也认不出吧?” 他摸了摸脸苦笑着,之前为了躲避吕欣那女人的追杀,不得不躲藏一段时间,结果这一躲,就是大半年。 现在,哪怕站在吕欣面前,她也认不出自己来。 此时肉香四溢,用星火剑穿插,放在篝火上烤的异兽肉,滋滋滋的蹦出油脂,顺着肉块往下滴,落在炭火上,发出声音。 直接拿着剑柄,不顾高温,直接张嘴撕咬,不多时就把一大块异兽肉吃进肚子。 其实,这些肉都有剧毒,但现在这些对普通武者来说的剧毒,他完全可以无视,甚至有着一种酥麻,就像躺在阳光下的触感。 如此泡制了剩余异兽肉,拿着剑柄,用剑面在身上刮着,‘嚓嚓嚓’的声音,像是刮在岩石上,有种挠痒痒的感觉。 嗯,非常舒服。 这也是他不多的娱乐之一。 如果有人看到,肯定要被吓到,谁见过用剑挠痒痒的? 一周后。 任秋终于走出荒野,随着大路上的人越来越多,反而有种不适应感,恍如隔世重入人间的感触。 路过的马匹,纷纷打着喷嚏,惊慌失措的在原地摆头,距离近的直接吓得屎尿齐出,一些直接活生生被吓死。 一时间慌乱一片,无数人惊呼,不知道发生什么事,几个路过的武者,只是感觉不对劲,纷纷抽出兵器,警惕的看着四周。 “有猛兽路过……大家不用担心。” 有人喊道,很快场面控制下来,但脚步也加快,不敢在这多待。 任秋收敛气息,眼角余光看着身后,被他吓死的马匹,暗暗抱歉,时隔半年再入人群,一时间没控制住,险些闹出事情出来。 不多时,飞云府遥遥在望,大路越来越宽,行人也越来越多,两边叫卖的小贩,拖着货物的车马,匆匆赶路的武者,十分繁华热闹。 随意打量了下路边,只有几个赤练宗弟子,维持秩序,没有见他们刻意寻找人,也就松了口气。 他此时的打扮有些怪异,一身兽皮制作的简易衣服,外加一件兽皮大氅,再加上那身高,想让人不注意都难。 不过,赤练宗弟子,只是看了他几眼,也未上前盘查,任由他走入飞云府。 从飞云府任何一个角度,都能看到那高耸的武斗山,只看了几眼,就收回目光。 现在的他,不太适合再去武斗场。 或许吕欣已经走了,但楚中雄还在,谁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态度。 他现在不确定自己实力在什么层次,只知道想必半年前,如果再和张涵俊打,十招内就能打死。 但和筑基强者,应该还有一段距离。 “我现在,算不算气血如虹圆满?应该还没有。” 任秋暗自地想着,理论上来说,不算气血圆满,因为他没有触摸到那层瓶颈。 这主要还是因为,秘丸消耗殆尽,哪怕身体淬炼得再强,在没有秘丸的支撑下,气血增长的速度也会缓下来。 ------------ 第87章:变异 下 还是太穷了啊。 任秋感叹,武斗场赢的秘丸,兑换成顶尖秘丸,不过区区一万余枚,早就在真血洗身的时候用完。 不多时,就来到一个大码头,作为飞云府三大码头之一,这里每天吞吐的货量和人流量非常大,也是去往其他城的主要水道。 码头上有专运货的货船,也有旅行用的商船,价格相差几倍不止,根据路程不一,价格更是有巨大幅度。 而货船,大抵不会去往太远,只会接受一些短途的穷人乘坐,至于武者一般乘坐的是商船。 任秋从船行走出来,手里捏着一张木牌,根据指引来到码头,有七八个身穿短衣的武者,凶狠地排成一排,站在一张桌子后。 “甲上等?” 坐在桌子后的账房,接过任秋的船号牌,抬头打量了下,旋即笑道:“您这边请。” 吩咐一小厮,领着任秋通过摆渡甲板上船,那几个武者只是打量了几眼,然后不再关注。 小厮在前面领路,直接上了最高一层,这里视野开拓,房间也非常大,末了恭敬的道:“爷,此去泰州府,得近大半月水路,您要是有什么吩咐,尽管吩咐。” “不用了,你下去吧。” 任秋打发他走,独自回房,放下星火剑,从窗户往外看,远远地看到一个大客栈,突然冲进十余名赤练宗弟子。 他身上半点钱财都没有,自是要找人‘接济’一下,找了个大腹便便的富商,看他随意使唤手下,抽打苦力的得意模样,自然毫无负罪感,几个贴身武者,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他打晕。 微微一笑,收回目光,打量了下房间,旋即坐在床上,等待船启动。 半个时辰后,随着一声吆喝,船身微微一颤,接着‘呼啦啦’风帆声,船只缓缓驶离码头,不多时就到了河道中央。 到了晚上,一个穿得极少的美貌少女,拖着一托盘,后面跟着一个小厮过来。 “爷,您慢用……” 小厮把酒水放下,还有一个大篮子,里面装着肉食和热水,然后低着头离去。 “爷……” 少女颤着声,一对眼睛露出淡淡的泪光,咬着贝齿,身子贴近任秋,小手有意无意的在其胸膛划动。 “滚~” 任秋眼皮也不抬,吐出一个字,迸发的冷意,让少女身子一颤,立即低下头快速退了出去。 摇摇头,也不在意,少女显然是老手,故作可怜姿态,但她的心跳瞒不住他。 很快,就有一管事带着小厮过来,歉意的道:“先生,您要是不满意,船上还有一些其他女人,您看……” “不用了。” “好的。” 管事也不惊讶,带上门领着小厮走远,到了远处便吩咐道:“这位乘客,少去打扰他……我知道,你们有些小手段,想要谋取一些钱财,但真要惹了麻烦,我也保不住你。” “是……” …… 如此七八日,到了船靠近一个码头,远远地看待一片大城,下来了不少乘客,在此停留了一天,又上来许多乘客。 期间任秋也未下船,吃喝拉撒都在船上,这显得更神秘,让船员送饭都小心翼翼。 不难看出,任秋是武者,毕竟身高和体型在那,但这样苦行僧似的武者,就太罕见了。 船上不是没有其他武者,单是最上一层,住着就有七八位武者,哪一个不是喊来三四个船女? 更别说,一些富足的商人,跟随人员就有十余个,锦衣玉食,少不得享受。 “啊~” 一声惨叫,让任秋眉头一皱,船壁是木头隔着,隔音效果自是不好,前些日子住着的一老者,倒是没什么动静,而这次住进来的乘客,显然有着独特爱好。 “噗通~” 一声落水声,接着就响起一个年轻人的声音:“妈的,这么不经玩……” “少爷,我再给您叫几个上来……” 很快,就是很多脚步声,接着隔壁房内再次响起惊呼和惨叫,任秋甚至能闻到飘荡过来的血腥味。 一直到很晚,那边就没停过,期间船上管事的来,赔了一笔钱,然后就当做什么没看见走了。 任秋也不想管闲事,走出房间来到甲板上,上面摆着一些固定住的桌椅,已经坐了几个人。 来到船舷处,迎着风眺望,天地一色,皆是黑暗,阴郁的天空没有星星,厚实的云层底层,不时闪过一道闪电。 要下雨了。 这艘船挺大,到不惧一些风浪,只要不是狂风暴雨,都能安然度过。 “先生,长夜寂寞,这是我家少爷带来的好酒,您品品……”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,拖着一个托盘,上面是一酒壶,任秋看了眼其他人,面前都有一壶。 此时,一个摇摇晃晃的年轻人,衣衫不整的从船屋里走出来,后面跟着几个武者。 “在下秦友良,方才动静有点大,就这点爱好,抱歉抱歉……” 年轻人很豪爽的提着一壶酒,仰头就喝。 其余几个人,微笑着点头,表示理解,对他们这些人来说,死几个船女,简直比踩死几只蚂蚁还不值得注意。 但年轻人的态度,让他们非常舒服,既然人家主动道歉,更不会责骂。 任秋只看了一眼,便不去理会,那管家也不恼,拖着酒壶走了回去。 年轻人也没有很狗血的表示不爽,反而大笑着,与其他几个人交谈起来,气氛很好,甚至互相讨论着一些生意。 接下来几天,年轻人倒是收敛了不少,毕竟他这种玩法,哪怕船上再多的船女,也经不起消耗,之后送饭的都是小厮。 …… 泰州府,乃是赤练宗下面的一座大城,不比天柱城差,甚至从武者密集程度来看,更为甚之,毕竟有着数座武斗山,任何想出人头地,或拜入赤练宗的武者,都会通过武斗场来证明自己。 商船停靠码头,任秋下了船,便直接寻了个一个客栈住下,接下来去往玄都城,路途更为遥远,所耗钱财更多。 自己身上,除了在那富商身上夺来的一些秘丸,几乎赤贫的很。 所以,他准备再入武斗场。 一则试试身手,二则多弄些秘丸,他可听孙正说,玄都城没有武斗场的,想要秘丸更难。 ------------ 第88章:白轩 上 相比飞云府,泰州府显然是赤练宗重镇,不过入住客栈一个时辰,就见过两次武者闹事,被迅速赶过来的赤练宗弟子当场击杀。 不问理由,不问经过,闹事就杀。 这般铁血态度,直让所有人胆寒,一个个小心谨慎,生怕惹出麻烦。 但同样的,哪怕在最光明处,也有黑暗滋生,有武者大摇大摆的进来,掌柜亲自接待,吃喝完也不给钱,抹了抹嘴就走。 到了天色将黑的时候,整个泰州府更加热闹,站在空旷处,眺望那几座武斗山,宛若巨大的火炬,格外显眼和壮观。 大街上人来人往,两边的店铺灯笼高挂,街边的摊贩一眼望不到头,吆喝声叫卖声声声入耳。 在一处拱桥边,几栋连在一起,形成一大片建筑的花苑,数百名身穿薄纱,姿态曼妙的女子,拿捏着羽扇娇声招客,不时撩起衣裙春光乍泄。 在街对面,还有拱桥上,不少闲汉蹲在旁边,脖子伸得老长,每次姑娘们撩起衣裙,喉咙就不停的滚动,发出‘嘿嘿’的声音。 “没钱在这瞎看……” “六子,咱们要是有钱,还会生受你这鸟气?” 花苑的小厮,拿着棍棒驱赶,引起一片鬼哭狼嚎,但很快又聚集一片,甚至有人和小厮打趣,显然是常客。 街边的小贩,跟着一起起哄,直惹得小厮骂娘,但又无办法,真要下死手,影响了生意那就不好了。 任秋径直穿过,看了眼桥下,阔过的河道上,来往着一艘艘大小不一的船只,一眼望去,好似火龙,美不胜收,临着花苑的高楼,上面女子更是豪放。 拐了几条街,格局都差不多,雇了一辆马车前往武斗山,忽地前面一阵骚乱,堵住了街道。 “爷,前面闹出人命了,得等一会……” 马夫伸头看了一眼,见怪不怪的解释道,不时拿眼睛看向拉车的马,总感觉马儿有点不对劲,像是在惧怕什么,却又不敢停步。 不多时,人群分开,恢复正常,马车继续前进,路过事发地点时,任秋掀开布帘探望了一眼。 一间酒楼处,显然坍塌了一半,地面上残留的血迹,尤见方才激烈程度,几个赤练宗弟子,正在盘查事情。 大半个时辰后,到达一个广场,付了车钱下车,扫了眼广场,人头涌动,热闹无比。 排了一会队,买了一张高等武斗场票号,他准备先看看再说,不急着入场参加。 等他随着人群,进入一个武斗场的时候,此时下面已经开始,两个宛若巨兽似的武者,正在疯狂绞杀,观众席上的人,举着手里的号子,嘶声裂肺的呼喊。 半步筑基? 任秋只一眼,就看出了下方两人的实力,一个肌肉发达显然是赤练宗弟子,另一个稍微正常一点,但也极为强悍,丝毫不弱下风,也不知是哪一门派弟子。 不多时,两人就分出胜负,赤练宗弟子输了,而赢的那一位也不好受,选择了下场。 如此三四场,几乎没有一个弱者,都在半步筑基实力,让任秋暗暗咂舌,果然不愧是赤练宗下面的大城。 飞云府高等武斗场,虽也有半步筑基的武者,但几乎不会轻易下场,大多数是气血如虹的武者。 一直到月上中天,武斗山敲响休息的铜钟,任秋也未见到,能连续打两场的武者。 翌日,他早早地来到武斗山,买了一张中等武斗场的票号,再次入场观看。 武斗山有个规矩,除非是各大宗门弟子,否则都要从低等武斗场,打到高等武斗场。 低等三场,中等十场,高等不限场次,如此形成一个梯队,从而保证每一个等次的武斗场含金量极高。 中等武斗场,入场的武者显然低了一个层次,大抵在气血如虹阶段,但实战经验极为丰富,丢到飞云府都能冲击高等武斗场。 在这一天临近末尾的时候,一个武者进场,让任秋眼瞳一缩。 “白轩?” 自北山县一别,多年未见,白轩模样变化非常大,曾经纤瘦的俊俏小子,现在也变成了肌肉大汉,眼眉处保留着一丝熟悉,换做旁人还真认不出。 白轩的对手,也是一名赤练宗弟子,显然两个人是认识的,互相寒暄一阵,在铜钟敲响后,骤然而动。 “不错,实力长进不少,居然也到了气血如虹圆满……” 任秋微微点头,在荣镇待了半年,只知道白轩拜入赤练宗,一直未见他本人,没想到在远隔千里的泰州府遇到。 很快,两人分出胜负,白轩的对手更胜一筹,而白轩输了也不气馁,反而骂骂咧咧,爬起身拍着身上的灰尘。 那人也不恼,只苦笑着告罪,旋即两人一起走出武斗场。 任秋也不再看,起身出了观众席,来到广场门口,选了一个角落,静静等待。 不多时,就见白轩换了一身干净衣裳,绷着脸走了出来,七八个赤练宗弟子连忙跟上。 他们未发现,自己身后远远的跟着一人。 一天后,任秋基本摸清楚了白轩的情况,负责一个大坊的捕拿盗匪和维护稳定,手下有数十号人,倒也算有些权势。 “美人,你不热么?” 白轩席地而坐,四五个衣着薄纱的曼妙女子,小嘴叼着肉,含着酒,嘴对嘴伺候着。 气氛越来越热,一声清脆的鸟鸣响起,接着白轩忽地一顿,挥了挥手,曼妙女子立即低下头,躬身退了出去。 “朋友,这里美人如云,佳酿无数,何不出来一起喝一杯?” 白轩拿着酒壶,仰躺在软椅上,嘲讽似的看着窗户外,那里是一个阳台,正对着下面河道。 “警惕性到不弱啊……” 任秋走了出来,径直走到桌子旁,一屁股坐下,拿起肉食酒水就吃,撇着白轩,瞧着他一脸丝毫不惧的模样,耳朵一动,就听到下面一阵脚步声,怕不是有数十人。 “废话,你跟了我一天,到处跟人打听我的事,我要是还不知道,那算白混了。” 白轩上下打量着任秋,沉吟道:“你我有仇?” “没有。” “那你受人所托?” “不是。” “那就怪了,既没有仇,又不是受人所托,那你为何跟踪我,打听我的事?” 白轩皱着眉头,看着这张满是纹路的脸,挠了挠头皮道:“这样,我不管你干什么的,我也不为难你,把事情交代清楚就行。” 任秋看着他,忽然大笑起来:“白轩啊白轩,这么多年未见,你脾气一点没变……” “你认识我?奇了怪了,我对你一点印象没有啊,咱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你可别乱攀关系,我不吃这套。” ------------ 第89章:白轩 下 “北山县,南武院……” 任秋吐出几个字,看着白轩,面色一僵,接着张开嘴,好半响才回过神。 “你是任秋?” 白轩指着任秋,瞪大了眼睛,左右打量,一拍大腿:“你怎么长得这么丑了。” “……” 任秋面一黑,不善的看着白轩,这家伙这么多年,还是这么嘴贱。 世间的事,有太多说不清楚的巧合,两人时隔多年再次相遇,自是一阵寒暄。 白轩打发了楼下,准备随时冲上来的赤练宗弟子,喊来小厮重新上了酒菜,几个姑娘在一旁伺候着。 “说吧,为何当初骗我?” “什么,我什么时候骗过你?” 白轩愕然,忽地想起来什么,讪讪一笑道:“这事啊,是我做得不对,你也别怪我,当初你是一个乡下小子,谁知道你真会来定州啊。” 倒也直接,很坦然的承认自己做的事,让任秋无言可对,只是看他的眼神,越发不善。 “别这样看着我,是我家老头子吩咐的,真要把什么都告诉你,你觉得咱们还能做朋友么?” 白轩看着沉默的任秋,苦笑道:“当初,其实留给你的那封信,也是瞒着我家老头子的。” 任秋吐了口气,摇摇头道:“算了,都过去的事了……看你现在,过得倒是舒服得很。” “能不舒服么,上头有个天才弟弟,如今更是晋升筑基,不然你以为,我如何能坐稳一个大坊值守的位置?” “你们关系和好了?” “人家现在瞧不上白家那点资产了,还有什么仇不仇的,用他的话来说,都是白家子弟,他是希望我能在赤练宗帮助他的。” 白轩似讽的道。 任秋倒有些同情他,扫了眼周围,道:“那你放弃了?” “谈不上放弃,也说不上报仇,这么多年我也看开了,不就是小时候那点破事么,有什么大不了的。” 白轩指了指身边的姑娘们,道:“而且,我在此处玩,可从来不过夜的,而且只要元阳不泄,自是不用在意。” “不说我的事了,说说你吧,怎么来泰州府了,接下来有什么打算?” “没什么打算,路过此地而已,准备打几场武斗场,挣些路费就走。” “去玄都?” 白轩微微点头,沉吟道:“你的事,家中来信都说明了,几个长辈做得有所不妥,你也别介意,毕竟这些年小丫头都是他们照顾着,有感情是难免的。” 顿了顿,道:“你既然不准备拜入赤练宗,我建议你不要参加武斗场,别看此地距离飞云府千里之遥,但调查你的底细,并不难……而且,吕欣就在泰州府。” 任秋眉头一皱,这个吕欣有点阴魂不散的感觉,他现在虽然模样大变,但要在武斗场连赢几场,以赤练宗手段,查出他底细不难。 顿时感觉有些头疼。 两人吃了些酒,便一起离去,到了白轩住处,一处占地面积颇大的围院,里间殿宇楼台,无数人在其中穿梭。 “这是我值守的地盘,虽然只有数十名赤练宗弟子,但有几百名的帮办,负责整理户籍、街道税收等等。” 方才进去,就有人小跑过来,低声道:“白值守,白大人来了,让您回来就过去……” “知道了。” 白轩面色微变,摆了摆手打发人离去,回头道:“看样子,今晚只能陪你到这了。” “你弟弟?” “除了他,还能是谁?” 白轩吐了口气,拱拱手道:“明天我去找你。” …… 翌日一早,白轩就来到客栈,任秋诧异的看了着他:“你这是?” 白轩鼻青脸肿,一脸郁闷,翻了翻眼皮:“被我亲弟弟揍的……” “他昨晚找你,就为了揍你一顿?” “那倒不是,他想让我娶一个大族的女人,我不同意就被他揍了。” “……” 任秋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,叹了口气道:“没办法,谁让你资质不行……” “滚……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?” “不然还能怎么样,你打又打不过,骂又不敢骂,只能认命了。” 任秋觉得好笑,但此事他也插不上手,毕竟是人家家事,又是亲兄弟。 “他除非打死我,不然老子就不娶……” 白轩一撇头,杨了杨红肿的脸,显得光棍得很,接着把手里的袋子丢过来。 “这里面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,也够你用一阵子,别去参加武斗场了,出了事我可帮不了你。” “谢了。” “废话真多,不说了,值守处一大堆事等着我处理……” 白轩摆了摆手,转身要走,顿足头也不回道:“记住,混出个人样出来……” 说完就走了。 任秋看着他背影,心情有些复杂,摊上一个天才弟弟,对于白轩来说,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。 打开袋子,里面有船票,也有钱票,短短时间内,白轩已经为他安排好一切。 出了门,把钱票兑换出来,足有数千顶级秘丸,对于任何一个武者来说,都不是小数目。 …… 一艘大船,在一声吆喝下,缓缓驶离码头,任秋站在顶层甲板上,看着远离的泰州府,仿佛在人群中,隐隐看到白轩的影子。 半个月后,大船驶出赤练宗势力范围,进入了青玄宗范围,在一大城码头停泊了三天,接受了一些盘查后,再次启程。 这艘大船,最终目的地,就是玄都城,期间路径十余座城,要六个月才能到达。 这还是走水路,要是走旱道的话,时间只会更多。 走水路,也不是一路安全的,期间遇上几次匪类,整个船上的武者,都出来厮杀。 耽误了几天,船只修修补补,才终于启程。 半年后,船只驶入一个巨大的湖泊,放眼望去像海一样,无边无际,蓝天白云,水底一个个巨大的暗影游动,让人看得心惊胆战。 “不用担心,这水底异兽,乃是玄都镇守司的护城灵兽,不会轻易伤人的。” 有人安慰道。 不多时,广阔的湖面上,船只渐渐多了起来,有往外驶出的,更多的是往内。 遥遥望去,在天边处,连成一条白线的码头,出现在眼眶里,无数船只停泊,密密麻麻,数不胜数。 玄都城,到了。 ------------ 第90章:玄都城  上 阳光明媚,波光粼粼,船只带起滔滔水声,随着一杆杆风帆被放下,速度越来越慢,最终达到一个低速,‘挤’进了码头。 任秋站在高处,俯瞰着这座码头,一眼望去形成一个弧形大湾,船只便停泊在弧内,密密麻麻的人,宛若忙碌的工蚁。 靠近湖泊的,便是码头区,一座座开放式的广场上坐落其中,左近就是一个个厂库,吞吐着巨大的货量。 再往远处看,两座屹立的山峰,好似两座门神,卡住入口处,其上可以看到遍布独特建筑。 “那是玄都城有名的双剑门,每一个入城的人,都得经过下面接受检查。” 说话的是一富态的商人,名唤石涛,是一名大行商,在玄都城有几家大铺子,做的是布匹和兽皮生意。 两人本没有太多交集,一次匪类袭击,任秋救了他一命,这才有了一些交情。 任秋点点头,孙正曾与他介绍过,玄都城乃是剑谷本宗大城,也是与剑池天山并立的剑道圣地,每天都会有无数慕名前来的剑客。 “下船咯~” 船只轻轻一震,‘哗啦啦’放下船锚,靠在码头区域,有船员高声呼喊,早就站在船舷的旅客,一个个蜂拥而下。 “任兄,有些货物需要清点,我就不能多陪你了,你在城里落脚后,到时候派个人通知我一声,定会登门访问。” 石涛带着十余名伙计,拱手致歉,船上还有他不少皮货,价值不菲,得他亲自看着。 任秋微微颔首,便披着大氅,背着剑走下船,随着人群往双剑门走去。 码头很大,站在船上只能大概看轮廓,到了下面身处在其中,才发现自己的渺小。 而这,只是其中一个广场,类似这样的广场,在整个码头区域,不下于二十个。 人头攒动,马车如龙,用灰色石块垒成独特的高大建筑,一个个巨大的厂库,组成一幅喧嚣的影像,让人眼花缭乱,目不斜接。 相比天柱城,玄都城的码头更有秩序,也更加整洁干净,至于飞云府的码头,根本和这里没得比。 往里走,穿过了广场就是一条条宽阔的街道,林立的商铺应有皆有,喊卖声吵闹声声声入耳,一个个小贩为了争夺一点生意,使出了浑身的力气。 街面上没有剑谷弟子巡视,但人们很守规矩,偶尔有几个小偷,也不过引起一阵喝骂和追赶,并未引起太大的骚乱。 最让任秋暗自咂舌的是,这一路走来,就见过不下于六座以剑为名的武道馆,背剑客更是数不胜数,几乎放眼看去,除了普通人,十个武者九个剑客。 这个概率,就有点可怕了。 这在其他大城,剑客的数量,可是非常稀少的,更多的是使用杀伤力更强的刀斧戟叉。 同样的,想必其他大城,这里的武者剑客,身材就‘消瘦’很多,他走在人群中,格外显眼。 大半个时辰后,双剑门遥遥在望,两座如门神般的巨峰,屹立在眼前,如同两柄巨剑垂落,让人心神凌然,不敢造次。 双剑门上站立着数百位身穿蓝色衣袍的剑谷弟子,一个个抱剑而坐,俯瞰着下方的人群。 任秋抬头仰望,在两座巨峰中央,居然凭空悬立着一柄三尺青铜剑,站在远处不仔细看,根本无法发现。 仔细去看,眼睛一疼,宛若针刺剑划,用手一抹一缕鲜血,居然只看了一眼,就伤着眼睛。 心中骇然,不敢再大意,老老实实的穿过由两座巨峰组成的双剑门。 铮~ 忽然,三尺青铜剑微微铮鸣,接着一缕青色剑气落下,数百位剑谷弟子双眼一睁,接着齐齐看来,其中几位更是站起来。 任秋站定身子,绷紧肌肉,看着眼前突然分开的人群,眼角余光看去,周围已经空出数十米。 几个剑谷弟子跃下来,落在他身前,冷漠地打量着他,许久后道:“赤练宗弟子?” “不是。” “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 “好……” 任秋念头飞转,暗压逐渐涌动的气血,左右数百米剑谷弟子,其中不下数十位气息不比他弱,一旦动手自己绝对跑不掉。 半个时辰后,任秋从双剑门山峰下的一座殿宇走出,面色隐隐发黑,跟在一名剑谷弟子身后。 “尽快把身上怪异气息消磨掉,不然到了外城区,你也是寸步难行,少不得要吃些苦头。” “多谢提醒。” 任秋扯了扯嘴皮,旋即转身就下山,片刻也不想停留,他没想到自己的问题,居然出在旱魃真血上,身上残留的气息,惊动了青铜剑。 “一个横练一脉的武者,居然仰慕剑法?有点意思。” 那名剑谷弟子看着任秋背影发笑。 想到方才那一幕,又有点笑不出来,在检查任秋的时候,衣物是要去掉的,那如千锤百炼似的肌肉,一条条细密的纹路,可见横练功夫深厚。 而这样一个家伙,居然说前来拜师学剑? …… 剑谷虽是剑池分支,但名声并不比剑池低,并列为定州两大剑道圣地之一,玄都城作为本宗大城,有户三百万,分内外两城。 内城轻易不可进,需一定身份地位,或剑谷弟子才行,而外城则是鱼龙混杂,也是无数慕名前来剑客的落脚点。 外城纵横百里,并无实际意义上的城墙,范围极广,错落有致,有无数剑道馆和武道场,各方剑客在此交流,磨炼剑法,祈求拜入剑谷。 当然,在这里生存的,更多的是普通平民,作为一座超级大城,每天消耗的粮食等,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数目,单靠外来贸易是无法解决的。 所以在百里外的地域,又有一处处平原大湖,种植着数以千万亩的田地,更有一座座药田和饲养园,还有数之不尽的加工坊。 在这里,只要你有手有脚,不怕吃苦受累,就不会饿死冻死,虽不至于人人富足,但也算太平安康。 这也是剑谷作为一流宗门的底气和底蕴,为剑谷源源不断的输送新鲜血脉。 任秋租了一间湖畔小院,先熟悉了下周围,然后按照石涛给的地址,找到了店铺。 作为一个在玄都城生活了数十年的土著居民,石涛虽不是对玄都城了如指掌,但也比任秋强太多。 在他的带领下,走马观花‘玩’了十余天,也不过堪勘逛过玄都城一小半。 最终,任秋只好把寻找任颖的事,拜托了石涛。 而他,准备前往剑谷拜师。 ------------ 第91章:玄都城 下 起初他是准备拜师剑池的,毕竟剑池乃是真正顶尖大宗,而剑谷只不过是剑池的分支门派。 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剑谷。 一则他从孙正那获取了不少剑谷信息,二则剑池距离剑谷玄都城,也有六七天水路,走旱道更是一个月。 他要求的不过是剑道传承,剑法根本图,并不非要是剑池才行。 而且,他听说了一些剑池奇怪的规定,只要俊男美女,或家室巨富或家室显赫的大族子弟。 他现在这模样,无论如何都跟俊男沾不到半点边,不吓到人就不错了。 虽不知真假,但自己也没必要非要纠结于此,剑谷也不差,作为定州一流宗门,足以满足他的需求。 他最大的优势,不是资质,而是剑种,以他的资质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,更不会想着自己是隐藏的绝世天才。 既然打定主意,就不会更改。 剑谷拜师也容易,有三种方式,第一种直接前往内城,自有人检测资质;第二种,以剑法名扬外城,就有剑谷弟子亲自引渡拜入剑谷;第三种,拜入一家武道馆或剑道馆,由馆主亲自推荐。 第一种最难,一千名剑客,难有一名入谷,第二种稍次,要想在万千剑客中脱颖而出,几如难以登天,第三种最容易,但耗费时间最长,更何况名额有限,竞争更是激烈。 对于任秋来说,第二种和第三种,直接排除在外,他剑法几乎可以说没有,全凭剑种一息二十七次震动,宛若切割机似的野蛮打法克敌。 拜入武道馆或剑道馆,也非他所愿,耗费时间以年计,哪怕他用拳头打败所有人,但始终有人比他出身好,资质更优秀之辈。 所以,第一种才是最优选择,虽然最难,但也是最直接,最节省时间的方式。 最重要的是,他还有一个优势,那就是孙正。 孙正在飞云府的时候,就邀请他拜入剑谷,如今他人来了,想必不会拒绝。 “孙正不在?” “孙师兄,两个月前就出了外城,具体去哪里,我也不知道,如果你有什么急事,你留个地址,等他回来了我再转告。” “谢了。” 任秋摇摇头,转身离去,如果孙正真有心,定会在这处剑道馆打招呼,既然没有,说明孙正可能已经把他抛之脑后忘了。 中午吃了些饭菜,并未喝酒,练武之人最忌嗜酒和美色,都是销魂蚀骨之害,特别是拜入剑谷的关头,可不能掉以轻心。 内城的方向好找,花钱雇佣了一辆马车,快马加鞭的赶过去,也用了大半天时间,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城墙,足有三十丈高。 城墙不是用来挡武者的,而是用来挡住普通人误入其中,对于武者来说,不要说三十丈高,哪怕一百丈高,只要有心也一样能翻过去。 当然,至少得半步筑基以上武者,才有这个本领,否则高达三百多米的城墙,胆子小一点的都要被吓死。 内城十六个出口,每个城门都非常巨大,左右也无丘陵高山,一望无际的平原和几条大河。 距离城门处有几里地,是依着大河而建立建筑群,外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,人来人往剑客非常多,但大抵是前来拜师学剑的。 任秋方才过去,就有人注意到他,谁让他壮如大牛,穿着又这么奇特,虽然背着一柄重剑,但左右看都不像剑客,更像一名横练武者。 广场里层,是一个个大厅,武者在剑谷弟子的震慑下,老老实实排队,逐步进入大厅。 轮到任秋的时候,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,步入阴暗的大厅,踩在坑洼不齐的石板地面,迎面就是六个抱剑而立的剑谷弟子。 “出剑,对我,或者那块巨石。” 一名剑谷弟子出列,漫不经心又格外冷酷的道。 任秋看了眼他,又看了看不远旁边的一块六人高的青灰色巨石,其上已经有了一道道细密、粗浅不一的剑痕,想必是其他剑客所留。 嗡~ 任秋手臂一震,星火剑跃入手中,翻手就是一个剑花,接着一甩直劈而下。 火星迸发,刺耳的声音好似割在玻璃上,让人头皮一麻,接着就见一道手臂粗长的剑痕,赫赫在其上。 “你这是什么剑法?” “一剑劈开这么大口子?” “没什么剑法,就是自创的,只要剑快就什么都能斩断……” 任秋收剑,拱手道。 “有点意思,这块青冈石可是摆在这数十年,你是第一个留这么大剑痕,还说什么都能斩断的话。” 那名剑谷弟子,只是稍微吃惊,拍了拍手对身后的几名剑谷弟子道:“几位师弟,你们谁出手?” “我来吧。” 一名剑谷弟子站上前,抱着剑看着任秋道:“剑谷弟子荣业,气血如虹圆满。” “任秋。” “接我一剑,你变过关。” “请~” 两人站定,其余人散开,接着就听一声清脆剑鸣,接着荣业怀里蹦出一道青泓,刹那间抖出数十道剑花,迸发无限杀机,好似填满整个大厅。 任秋眼前一花,千百次的生死厮杀磨炼出的本能,让他下意思的弃剑,想要纵身后退,避开锋芒。 但硬生生被他压住,手中星火剑‘嗡’的一声,震发出巨大声响,接着迎面而劈。 叮叮叮叮~ 星火剑劈开七八朵剑花,但剩余的还是落在他身上,撕开兽皮大氅,击在皮肤上点出星星火花,好似斩在一块铁板上,直让剑谷弟子瞪眼。 “好高深的横练实力,你是赤练宗弟子?” “不是。” 任秋苦笑,这是这段时间,第二次有人这样问。 “这就怪了,你这么高深的横练法门,是如何练就的,为何不入赤练宗,要拜入我剑谷门下?” “我比较喜欢用剑,真的……” “额……这个,其实你剑术,不如一顽童尔。” “……” 荣业看怪物似的,看着任秋,砸了咂舌,欲言又止。 另外一名剑谷弟子道:“说实话,如果换做崔师兄出手,方才那几十朵剑花,就不会被你轻易挡住的……” ------------ 请假一天 这两天搬家,希望书友谅解哈。会补上欠缺章节。谢谢支持🙏 ------------ 新书书名